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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就像很多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買東西取悅自己，安久用這種方法排解孤單。

裝不像反而惹人生疑，想來想去，她直接閉眼栽倒在雪地里。

梅亭春渾身打顫，彎身撿匕首之時險些栽倒在地。

屋內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

次日清晨，萬里銀裝素裹。

身後，兩名黑衣人把梅亭君抬走醫治。

「嗯。」經過昨晚的事情，梅久忽然覺得去智長老那裡並不可怕了。

「不是很可怕嗎？那麼多血，他們死的時候充滿恨意的看著你……」梅久被自己說的內容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控鶴軍行事殘忍，但是亦有底線，一般拿來練手的屍體無不是生前惡貫滿盈之輩。時下這樣的男犯好找，女犯卻是不容易。

「我想堅持，可是我真的害怕。」

安久額上亦布滿細密的汗珠，然與梅亭竹不同的是，她是在努力壓制自己來自靈魂的躁動。她做了狙擊手之後。都是遠距離射擊，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曾經受這種血腥場面的刺|激了，她現在很想破壞點什麼。

安久需要拜師學藝，可她又不想尋梅氏中任何一個人，這個顧驚鴻似乎武功高絕。他本來就是控鶴軍派來的老師，指點他們是理所應當，但……找他學藝，怕是一定要進控鶴軍了！

顧驚鴻復又負手而立。清湛的眸光透過鬼面上的孔隙回望她，似在等著她說話。

「嗯。」安久道。

「……」

安久感覺有人把她抗起來放入車內htｔps://www•ｈｅｔuｂoｏk.coｍ•ｃoｍ，嗅到車內屬於梅亭瑗身上的香粉味，她躺的更加放心了。

用來練刀的屍體顯然是死去沒有多久，血量與普通人無異，紅色的液體從石台上如瀑流下，在不平整的石磚地面上匯聚成一個個小血坑。

黑影頓了一下道，「這二人天資不錯，可入控鶴軍，為何不薦梅亭瑗。」

洗漱過後。梅久吃了一碗粥。便去往永智堂。

「殺人。」安久終於給了一個簡潔肯定的回答。

還是尋常的語氣，安久卻覺得他話中頗有些憐憫抑或自憐的意味。

「顧驚鴻授課很有趣兒吧。」智長老進門，笑呵呵的道。

「……」

梅久這才硬著頭皮回智長老的話，「很……很好。」

安久倒是挺喜歡，於是控制梅久的雙手擺弄那小弩。玩弓的人對弩多少都有些了解，它是介於弓和槍之間的冷兵器。

「是，屬下立刻去傳消息。」黑影閃身下去。

箭矢咻的一聲定在了正對面的牆壁上。

「我娘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有沒有遇見危險，有沒有害怕。」

「你們回去休息三日。可以好好想想適不適合成為暗影。」顧驚鴻的聲如清泉蕩滌臟污，他淡淡道。「不過。你們好像沒有選擇。」

面具下還是黑布覆面，他目光晦暗的盯著手中面具，然後緊緊握起。

梅久心頭狂跳幾下，不安的抓著衣角。

槍稱作扳機的地方，對應弩上的懸刀，槍上的瞄準ｈｔｔｐs://ｍ.ｈｅtｕboｏk•ｃｏm.ｃｏm器在弩上則稱作望山。這把弩機呈長方形，懸刀很隱蔽，沒有望山，屬於袖箭。

梅久擦拭眼淚，「為何要殺人？」

顧驚鴻掏出帕子拭了拭手，看著另外一個石台上赤條條的女屍，有些可惜的道。「女屍很難得，怕是要浪費了。」

不能逃，不能放棄……

「……」

「安久。你說智長老作保，為何我們還要去暗學？」梅久忐忑的問道。

安久從未看過充滿恨意的目光，那些人死的時候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一暈萬事了。

「梅亭竹或梅如雪尚可。」顧驚鴻道。

「副使！」梅亭君怒道，「阻止她跑出院子即可，為何要讓她跑出去！」

「顧驚鴻負責帶你們半年，前三個月授課，后三個月會帶你們執行一些任務，你武功不行，所以我派千山負責保護你。」智長老慢慢往牆邊走，隔空便將一個掛在高處的小弩取下來遞給她，「我三年前制了這種小弩，輕巧方便，適合近距離偷襲，你試試。」

利刃沒入皮肉的感覺那樣清晰，太噁心了！梅亭春撒手向後急退幾步，捂臉縮在牆根嗚咽起來。

砰！梅亭君將短劍摔在地上，轉身便欲出去尋梅亭瑗。上次一次，他抱著僥倖心理，覺得不過是家族測試而已，不至於傷及性命，所以才對梅亭瑗遇險不管不顧，可眼前這人是控鶴軍神策副使，殺人如割草的殺手！

天空又飄起雪。

昨晚梅久一進屋就暈過去了https://m.hetubook.com.com，她哪裡知道誰是顧驚鴻，講的又是些什麼？

「哼！」智長老很欣賞她剛才那種果斷利索，卻故作不悅道，「見識淺薄，弩機是死物，射程力道都有限制，弓就不同了。」

梅久接過來，竟看不出絲毫頭緒。

顧驚鴻無視他的怒意和言語，道，「開始吧。」

一堂課，潰不成軍。

這一堂課持續了不過兩盞茶，卻讓每個人都感覺到在煉獄里煎熬了數十年。

梅亭春咬牙，雙手握著劍柄，一閉眼狠狠刺下去。

「一時半會死不了，不過你再亂動就說不定了。」他緩步回到石台前，示意梅亭春，「繼續。」

二十八星宿中危月燕為北方第五星宿，在龜蛇尾部，若在戰鬥時出現此星象，預示著斷後者有危險。控鶴軍中的危月一支便是斷後軍，意為不計性命的為執行任務者斷後。

智長老覺得自己枉稱智者，竟是怎麼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來人。」顧驚鴻聲音微揚，「送他們離開。」

安久感覺梅久實在緊張，便直接控制了身體，「挺好。」

「娘子。您醒啦？」遙夜掩上門，走近床前撩起帳幔，「昨日不曾去智長老那裡，今天不能再不去了。」

「很好？」智長老古怪一笑，「顧驚鴻十來歲的時候便負責為控鶴軍帶新人，他帶過的人，還沒有一個敢說『好』。」

安久搖頭。

安久摸索了一會兒，便將箭矢上膛，抬手起手按動懸刀。

智長老看見她這個小動作，心中不喜，當和圖書初考驗時那種傲氣與爽利去哪裡了？射箭時候那股氣勢又是從何處而來？

梅亭君不可置信的盯著順劍刃汩汩流淌的鮮血，傷處疼到麻木，事情發生在一瞬間，他甚至都忘記叫疼。

安久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裝作害怕的樣子，可是，害怕是什麼感覺呢？

安久盯著顧驚鴻，似乎要透過鬼面看清他的表情。

梅亭君不知被送去了哪裡，梅亭春趴在雪地劫後餘生似的大哭，梅亭瑗蹲在馬車下面乾嘔，梅如劍則被兩個黑衣人抬上了車。

顧驚鴻抬手摘掉面具，墨發散開，隨著風雪翩飛。

梅久躬身施禮，「長老。」

梅久再醒來的時候發覺身處自己的房間，不由舒了口氣，但旋即腦海中浮現出昨晚見到的屍體，心又沉了下去，她能逃避一次，難道永遠都逃避不成？

控鶴軍內部分為四支，分別是羽林、神武、神策、危月。

「……」

遙夜見她沒有露出懼怕的神情。不禁微笑，嫣娘子的一番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顧驚鴻道，「聖意是在華氏安插卧底，華容添人才出眾，即便有女子一時不動心，難保時日久了不生出感情來。梅亭瑗感情用事，第一個排除。即便是那二女也未必合適。」

梅亭竹緊緊抿著嘴，防止嘔吐。在如此陰冷的屋內，她鬢髮邊竟已汗水匯聚成滴。

顧驚鴻如蒼松般靜靜立於屋脊上，遠遠望著梅氏諸人的情況。

「安久，昨晚是頂了我吧？」梅久心裏問道。

顧驚鴻身形一晃，瞬息出現在梅亭君面前www.hetubook.com.com，手中雪光微閃，當一切靜止，眾人才看清梅亭君胸前插著一柄長劍。

梅久看了一圈，屋內空曠開闊，沒有任何傢具，正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字，蒼勁的「佛」字幾乎佔滿了幅空間。兩側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弓弩。

出了義莊，清冽的空氣入肺，安久的躁動才有所緩解。

到了地方，小廝領著梅久到了永智堂一間屋子內便退了出去。

顧驚鴻道，「奏稟聖上，擇一適齡危月暗影頂替梅氏女之名嫁入華氏。」

義莊內。

一道黑影落在屋頂，「副使準備薦誰嫁入華氏。」

他說著從牆上取了一張弓，彈動弓弦，「弓道的最高境界叫『驚弦』，可知何謂『驚弦』？」

一向鎮定的梅亭竹此刻正扶著車轅大口大口的喘氣，雪白的霧花噴散，水天色的衣裙襯得她小臉幾乎透明。

智長老感覺到現在的梅久與那晚射箭時的不同，眉頭微皺。「你覺得顧驚鴻授課如何？」

「那副使的意思是……」黑影道。

這一劍歪的厲害，直接刺到了腹部，顧驚鴻沒有評價，抬眼見到梅如劍雙眼空洞，嘴唇發青，心知發出稍大一點的聲音便能把他嚇破膽，便沒有讓他練習，兀自沉默著拔出匕首將屍體剖開，與剩下兩個看起來還算鎮定的人講解人身體上脆弱之處。

「好想我娘。」

思慮片刻，安久轉身離開。

找他還不如找智長老。

「安久，你想娘親的時候怎麼辦？」

一名黑衣人打開房門，梅亭春連忙扶著牆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