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寒風起樹葉飄零，昨夜已經下雪，轉眼間來到武陵山已經一年多了。

這時廳外迴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錦衣老者匆匆來到面前：「聽說又來了兩位郎中，快請坐看茶。」

「夏先生，你怎麼把鬍子給剃了？」莫殘望著夏巴山光禿禿的下巴十分好奇。

老郎中扭頭看見了莫殘，微微一笑說道：「老弟也是來給杜家小姐瞧病的么，那我們一起進去吧。」

次日一早，莫殘辭別王掌柜踏上了返回襄陽府的路，數日後出湘渡江來到了湖北荊州。

日暮時分，莫殘一身江湖鈴醫打扮，身背包袱肩挎藥箱來到了古丈坪，走進了去年來過的那家客棧投宿。

尼哦搖了搖頭：「攝魂眼就是這個樣子的，娘親和外婆也都是如此，莫殘回不去中原也好，就在這苗疆娶個苗女過上一生也不錯哦。」

夏巴山知道莫殘已經練成了攝魂眼非常高興，晚上特意的端出酒罈要與他對飲，細看之下，才發現了莫殘的雙瞳竟與尼哦相同，大得超乎尋常，散發出瘮人的烏光。

莫殘匆匆吃了點飯便早早的進房歇息了。躺在床上，他開始策劃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首先得設法潛入九宮山真武道觀，去禁地找金丹子問明精逆行修真的方法，然後應該回到宜昌府去搜集知府桂齊貪贓枉法的證據，再交給一個清官來洗脫自己的罪名。不知道那個襄陽知府查世棟是否值得信賴，按照夏巴山的話，凡是朝廷里做官的大都不可靠。

「www.hetubook.com.com可否請杜員外說說小姐的病況。」柳又槐說。

夏巴山和莫殘都笑了，兩人又飲了很多酒直至酒罈底朝天，最後都醉了，莫殘搖搖晃晃回去自己的茅屋，夏巴山早已同尼哦和好如初，並同居住在了一起。

※※※

「好吧，此事有關小女蕙蘭清白，還要請二位代為保守秘密。」杜員外慎重說道。

「我會來看你的。」莫殘含淚說道。

「杜家小姐的病已經去過十余位郎中了，可都沒有辦法治好，杜員外現在是茶飯不思，火上得喉嚨都啞了。」人群中有人嘖嘖嘆息道。

「這個嘛，」杜員外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小女年方二八，性情溫順容貌姣好，在去年城中『半月會』遊玩后便覺人倦怠，茶飯不思，有時還會出現幻覺，對著夜空自言自語，誰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後來……」

「客官是第一次來到苗疆吧。」王老倉一點也沒認出莫殘，看來夏先生的假須還真管用。

「送我？」莫殘驚訝道。

「本姑娘也不知道，據說世間上極少數的地方有與靈界相通的通道，不過只是在特定的時間才會開啟。」

「尼哦姑娘，莫殘的眼睛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么？否則將來回到中原會遭到人們歧視，別說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就是走到街上也會被人背後指指點點。」夏巴山擔心的說道。

「在下鈴醫柳又槐，揚州人士。」老郎中拱手道。

這是一張求醫告示，ｈtt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com上面大致是說，城內烏衣巷杜員外家的千金得了種怪病，現重金遍求天下名醫診治。

「來了，客官。」櫃檯后之人仍是原先的掌柜王老倉。

「每個通道開啟的時間都不同，具體的娘親也講不清楚，只是說各個通道都有不一樣的開啟密匙，塵世人根本難以知曉通道的位置和密匙。」

「溝通兩界的通道應當有所標識吧。」莫殘想了想說道。

「都是看了求醫榜過來的吧？」胡杏林啜了口茶。

「小女自從中秋夜遊『半月會』回來后便得了一種怪病，一個多月來病情日益加重，老夫真的是心焦如焚寢食難安啊。」

「要一間房。」莫殘望著他說道。

酒桌上，尼哦對莫殘說道：「娘親在去世前曾說過，天地之間除了人世以外，還有一個靈界，只不過塵世之人看不見而已。」

「是啊，」夏巴山得意洋洋的說道，「莫殘，官府可能還在通緝我們，有了這副假須，他們就認不出你來了，當然老夫做了剪裁，不然年紀輕輕一把大鬍子會讓人覺得奇怪。」

尼哦搖了搖頭道：「娘親只是說祖輩傳下來的話，通道附近會發生一些令人解釋不通的自然現象，這可能是唯一的線索了。」

老郎中走到跟前停下腳步也看了一眼告示，然後向人打聽去烏衣巷的路，問明后一路搖鈴而去。莫殘隨即尾隨著跟在了後面，拐了幾條巷子後來到了杜員外的老宅前。

「這位呢和*圖*書？」胡杏林目光瞟過來。

十字街口有一家藥鋪，門口張貼著一張告示，圍了一群人駐足觀看。莫殘心想不會是緝拿自己的海捕文書吧，於是也湊近前去瞧瞧。

一天，夏巴山無意中發現莫殘的黑瞳似乎變小了，莫殘也是莫名其妙，鏡子里的他雙瞳真的小了一圈，想想自己平日里除了學習幹活吃飯並無其他異常事，難道是「縮胎散氣功」的散氣作用？晚上，他迫不及待的來到了那株千年公孫樹下，依舊可以見到那個黑霾老猿在月下吐納，並且比以前更加的清晰了，這說明攝魂眼並未受到練功散氣的影響，相反還有所裨益。

柳又槐與莫殘自報姓名后，有家僕端上茶來。

莫殘手搖串鈴沿著巷子前行，若想日後以走方郎中討生活，連一點實踐經驗都沒有哪兒成。他不敢像施於鶴那樣高舉串鈴過頂，只能選擇普通鈴醫在胸前輕輕的晃動。

客廳內已有數位本地有名氣的郎中坐在那兒，邊飲茶邊討論會診杜家小姐的病情，見新來了兩名外地的走方郎中頗不以為然，一般的江湖游醫給人的印象都不太好，被認為油嘴滑舌，言過其實，吹噓的成份居多。

忽聞一陣清脆的串鈴聲由遠及近，莫殘抬頭望去，見一耆年老鈴醫身背藥箱，腰懸葯葫蘆高舉串鈴過頂一路行來，看來這是一位醫術相當高明的郎中了。

「靈界？就是神仙住的上天和鬼魂呆的陰間么？」

「求醫不避醫，請杜員外務必說出實情，方好診治。」

wwｗ•ｈet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莫殘找來鏡子一照把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眼眶內幾乎都是黑眼仁，只有眼角處稍微露出一點白，完了，娘要是看見還不給嚇壞了。

次日，夏巴山正式傳授莫殘走方郎中的所有知識與技能，尼哦也抽空指點他種蠱養蠱和解蠱的方法。到了夜裡，莫殘則繼續修鍊「縮胎散氣功」，他想著有朝一日還要去問問金丹子，究竟怎樣才能使精逆行來修真。

莫殘點點頭。

夏巴山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鼓動莫殘修鍊攝魂眼，他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將來如何見人呢？也對不起他那瞎眼的老爹和含辛茹苦的娘，原本以為尼哦的怪眼是天生的，沒想到也是修鍊攝魂眼的後遺症。

夏巴山從懷裡掏出一副假須，呵呵笑道：「老夫的山羊胡留了幾十年，吃飯也嫌礙事，所以就剪了做成這副假須送你。」

「不管怎麼說，你得有一技之長在江湖上才能立足，從今往後老夫把鈴醫的所有知識都傳授與你，一個有攝魂眼的走訪郎中那可是中原獨一無二，比那個『滇西第一儒醫』趙鴻儒，將來的名氣可要大得多。」夏巴山醉醺醺說道。

第二天，莫殘粘上了假鬍鬚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夏巴山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塞給了莫殘幾張銀票並告訴他，有機會回到大理就把巴山醫舍的老宅賣掉，自己和尼哦則在黑巫寮終此一生，哪兒都不去了。

莫殘看出了夏巴山內心的愧疚，苦笑一下安慰道：「沒有關係，莫家邑沒人會笑話的，hetubook.com.com況且有了攝魂眼能看常人所不能見，還是利大於弊。」

尼哦坐在輪椅上，默默的望著莫殘遠去的背影，不禁長嘆一聲道：「有了攝魂眼，這孩子一生的命運也就隨之改變了。」

「我將來一定要收拾他。」莫殘恨恨道。

老郎中上前叩門，不一會兒門開了，家僕探出頭來，見是又來了郎中忙請他倆入內，領著轉過迴廊帶入了客廳。

「什麼時間？」莫殘來了興趣。

荊州城古稱江陵，素來是富庶繁華之地。進得城來，街上商鋪酒肆煙花柳巷，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

夏巴山喝得滿臉通紅，拍拍莫殘的肩膀說道：「莫殘，以後在江湖上行走記得要遠離官府，真正體恤百姓的清官很少，大都是些唯利是圖中飽私囊的貪官。就拿宜昌知府桂齊來說，為了上貢白熊金膽巴結皇帝老兒，不惜葬送下屬十余條人命。尤為可恨的是，竟然為了錢財謀害巫山幫老少幫主和苗鳳麟，更使得你我負罪在案而亡命天涯。」

這天晚上，茅屋裡酒菜豐盛，夏巴山與尼哦為莫殘餞行，他第二天就要下山回中原了。

莫殘學完了鈴醫的所有知識，眼中雙瞳只比常人大稍許再也縮不下去，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反正黑眼睛大顯得人更有精神。

「在下鈴醫莫二，四川僰州人士。」莫殘學著老郎中的口吻拱手說道。

「正是。」柳又槐始終微笑著。

「趙鴻儒是誰，很厲害嗎？」尼哦問。

「二位從何而來？」居中太師椅上的是一位本地名醫胡杏林，他慢聲細語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