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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四處看看嗎？」

眾人閑聊之間，忽見丫鬟綠菊匆匆忙忙跑進來，面色緊張的說道：「老爺，不好了，小姐又發癲了。」

兩根毫針先是輕輕的抖跳了一下，緊接著便有節奏的擺動了起來，起先是左右搖晃著，後來便呈連續的顫抖狀，如同琴弦一般。柳又槐手指按在蕙蘭的手腕上，須臾，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了，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莫殘看了看天色，說道：「亥子交更已過，可以去瞧瞧了。」說罷帶頭來到了後院。

柳又槐探出手按切蕙蘭腕上三關，須臾說道：「小姐脈象弦數且澀，單從母脈上看，實有三個月左右的身孕，可是子脈卻顯示出半年以上的胎息，而且鏗鏘有力如同成人，實在令人生疑。」

「『兩扇門』是經外奇穴，大凡邪氣入侵，此穴一定會有所反映。」他解釋給莫殘聽。

杜員外想了想，說：「這個祖屋還是前朝宣德年間的，大概已有近四百年了吧。」

城內的郎中都告辭離去，聽得胡杏林臨走時嘴裏還小聲嘟囔著：「這下子兩人省去住店錢了。」

原來是只蝦蟆在作怪，莫殘心想，杜家老宅已有四百年來，大概剛建此宅時就有這口水井了。尼哦說老宅古井老樹最易集積陰氣，久而久之老陰聚而成形，這口古井汲取了四百年的陰氣幻化為一隻蝦蟆。

聽完杜員外的敘述，柳又槐陷入了沉思。

「天下百病各有不同，需辨證施治方可，若是一味的服用黃鶴青囊丸和圖書，不出事兒才怪呢。」胡杏林在一旁風言風語說道。

莫殘上前按了下蕙蘭小姐的手腕，見脈象不同於七絕脈中的任何一種，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起碼沒有生命危險。

丫鬟端來碗水服侍著小姐吞下藥丸，眾郎中則回到了客廳內飲茶。

「先服一粒青囊丸，截住邪氣再說。」柳又槐自藥箱中摸出一枚青色的藥丸，目光與莫殘不期相遇，兩人會意的一笑。

這時，荊州名醫胡杏林開口說道：「老夫以為杜小姐是受到邪氣外侵所致，邪氣嘛，不外乎風寒暑濕燥火六邪，自然導致氣血不足，臉色黯淡疲乏無力和失眠，特別嚴重者加上本身體質就較弱，出現痴語瘋癲不是不可能，只要連續喝『四物湯』補氣血，病情定會慢慢減輕好轉的。」

「哦，是這樣，當然可以。」杜員外隨即命人收拾出來一間客房，並吩咐預備晚餐。

柳又槐讚許的望了莫殘一眼，心道此人虛心誠實不恥下問，不像有些郎中濫竽充數卻扮作清高。

「這個在下不敢苟同，若只是感染風邪，孕期怎能不符？此病必有蹊蹺。」另一位郎中反駁道。

他發現這口古井的位置正好在杜小姐閨房的後窗下不遠，直覺上感覺有古怪，尋思了片刻后回到客廳。

眾人趕緊隨杜員外回到了閨房內，見蕙蘭躺在床上頭髮散亂面現青色，嘴裏面吐著白沫，四肢在不停的抽搐著。

杜員外感到莫殘神神秘秘的於是先問他道：「ｗｗw.ｈｅｔｕbook•cｏｍ•ｃom莫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柳前輩可否也留下來，我可以向你請教些問題。」莫殘邀請道。

「那她到底是幾個月身孕？」杜員外急切的問他。

「蕙蘭，別怕啊，郎中瞧病來了。」杜員外輕聲細語的對女兒說著。

「是的，前輩說得沒錯，杜小姐確實是被邪物附身了。」

柳又槐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請跟我來。」杜員外領著他們穿過花廊來到了後院閨房，床榻絲帳內躺著個披頭散髮，面色暗黃的少女，雙目無神的盯著房頂。

家僕丫鬟連同老爺一齊出門尋找未果，天明時，小姐精神恍惚的自己走回了家裡。老爺追問她去了哪裡，蕙蘭也說不清楚，三個月後才發現小姐蕙蘭暗結珠胎懷孕了。

「杜員外，你家這是座老宅子吧？」莫殘問道。

胡杏林在一旁接茬說：「老夫早就說是外邪風寒嘛。」

此刻，他終於想明白了，在蕙蘭小姐黑瞳深處見到的那個長尾巴的黑色肉團，原來竟然就是一隻蝦蟆的幼蟲，俗稱「活師」。

「這說的什麼話，既有半年以上的胎息，又說是懷孕只得三個月，這不是自相矛盾么。」有人在身後嘟囔著。

客廳里，莫殘和柳又槐以及杜員外三人飲茶等待著。

莫殘回答說：「是的，但是需要夜裡再觀察，或許就能知道小姐的病因了。」

「莫先生，你發現了什麼異常么？」柳又槐問道。

莫殘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神秘莫名的表情，這和-圖-書些都被柳又槐看在了眼裡。

胡杏林哈哈笑道：「江湖醫生治不了病就說一些鬼話糊弄人，簡直貽笑大方。」

「不是一般的六邪侵體，那會是什麼？」有郎中問道。

「杜員外，不知今晚可否借宿您家？」莫殘問道。

「柳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兒？」杜員外起疑道。

「柳先生，小女的病可有的醫？」杜員外小心翼翼的問道。

柳又槐未加理睬，以大拇指和食指掐住蕙蘭中指根部兩則，隨即口中「咦」了一聲，自語道：「『兩扇門』動，原來是外邪侵入所致。」

「老夫仔細的給杜小姐把了脈，若妊脈初時寸微小，呼吸五至，尺數脈滑疾重以手按之則散，則胎已三月。如今脈重按之不散，實足五六月胎息，或許小姐已有孕在先，他人只是不知道而已。」胡杏林望了眼杜員外。

淡淡的月光灑在古井上，顯得蒼涼和靜謐。

柳又槐揩去額頭上的汗珠，疑惑的說道：「這不應該的呀，容我再查看『兩扇門』。」說罷，取出兩根細細的毫針，輕輕捻入蕙蘭的右手中指根側。

杜員外一聽著急了，忙說：「先生快請講，究竟是什麼邪物？」

事情發生於去年中秋之夜。

柳又槐望了一眼杜員外，緩緩說道：「怕是有邪物上身了。」

晚餐的酒菜很豐盛，柳又槐上座，莫殘坐下手，杜員外作陪。

郎中把過脈后說已經懷了五個多月，老爺不信便又請來幾位名醫，結果都是同樣的說法。與此同時，小姐的病情卻日m.hetubook.com.com益加重，開始時只是瘋言瘋語，到後來則經常發癲，甚至誰都不認得了。

杜員外此時也對柳又槐產生了懷疑。

而這些，柳又槐和杜員外兩人誰都看不見。

「久聞江湖鈴醫男用黃鶴丹女用青囊丸，包治百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胡杏林言語中頗有譏諷之意。

「可否讓我替小姐把下脈？」柳又槐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杜員外遍請荊州城內名醫，湯藥吃了不少可始終不見有一點起色，於是便張榜告示求醫。

「好，我也正想好好琢磨蕙蘭小姐的病況呢。」柳又槐爽快的答應了。

「異常？」杜員外想了想說道，「丫鬟綠菊曾經說過有件奇怪的事兒，有一次她發現蕙蘭在房裡捉蚊蟲吃。」

莫殘沿著青磚甬道一面走，同時注意觀察著有哪些老樹之類的，最後來到了后雜院，那裡有一口古井。伏在井口朝下望去，水面距井口大約丈許，井沿經年累月被繩子磨出深深的溝槽，井壁則生滿了青苔，看起來有年頭了。

荊州城裡照例舉辦一年一次的半月燈會，入夜，丫鬟綠菊陪同小姐蕙蘭前去關帝廟賞燈。據綠菊後來回憶說，廟前燈火闌珊人山人海，小姐與她在一賣烤紅薯的攤前遇到了一位身穿錦袍，手指上戴著個奇特綠戒的中年書生，那人主動上前搭訕，與小姐似乎挺談得來，琴棋書畫講得頭頭是道，隨後給她倆看了手指上的綠戒，遂感覺頭昏就坐在了石階上。當她清醒時，那書生同小姐都不見了，直到燈ｈｔtps://ｗｗw.heｔubooｋ•cｏm.ｃom會結束人散盡依舊找不到小姐，無奈只有回來稟告老爺。

「當然可以，這就讓人帶你去。」杜員外吩咐家僕領著他四處轉轉。

※※※

「這不可能，小女蕙蘭知書達理，中秋節前數月都在家操琴讀書，從來都沒有離家外出過。」杜員外斷然說道。

莫殘睜大了瞳孔，注意觀察井口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古井內緩緩升騰起白色的霧氣，越積越濃，漸漸的在井沿上凝聚成一個蝦蟆形狀的白色氣團，然後張嘴對著月華吸氣吐納。

是夜，一輪明月高懸，月色清涼如水，老宅子牆角不時傳來「唧唧」的蟋蟀鳴叫聲，人們都已經熟睡了。

莫殘湊近床榻，以攝魂眼緊緊的盯住了蕙蘭雙眼，從她的雙瞳中看進去，許久，終於發現黑瞳深處有一個蠕動著的黑色肉團，生有短短的四肢和一根扁平長尾，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

「柳先生，『兩扇門』是什麼？」莫殘不忌諱別人看低自己，不懂就問。

「三個月。」柳又槐語氣肯定。

「小姐的胎息狂躁怪異，絕非是一般的六邪侵體。」他沉吟說。

柳又槐大驚，急忙取出銀針，分刺她的左右手合谷並印堂穴，行針片刻不見好轉，遂加刺人中與神庭二穴，蕙蘭這才緩緩的平靜了下來，但依舊是神智不清，印堂正中呈現出一團青暈。

莫殘說：「眼下還不清楚，今夜或許能有所發現。另外想問一下，杜小姐生病以來飲食習慣上可有什麼異常的改變？」

眾郎中望著莫殘奇怪的舉動，都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