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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漲紅了臉，分辯道：「您是不是剛來的？以前的那個守林人呢？」

「就是嘛，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冒失的小娃子。」蔣老二口氣稍微緩和了些。

他不是吳楚山人。

就在這時，大黃狗笨笨的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隨著聲音望去，頓時愣住了，笨笨站著的地方，也是一個谷口，竟與方才出來的地方一模一樣。

「『騎馬布』？你是說女人下面用的那個……」蔣老二咧開嘴笑了，露出幾顆帶著茶漬的黃牙。

「原來你這麼漂亮啊。」寒生口中喃喃的說道。

秋夜已深，涼風習習，但草屋裡卻是春意融融，大家都沒有睡意，一面喝著熱茶，一面聊著天。

「呆在家好好的養傷。」父親叮囑寒生后離家。

早飯後，父親準備去南山鎮一趟，蘭兒母女是外鄉人，按照戶籍規定，他必須去向政府報告和申辦相關手續。

沿著南山腳下一路東行，秋高氣爽，路邊的小草野花掛著晶瑩的露珠，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沁人的泥土芳香。

寒生吆喝一聲，打起精神跟著笨笨走進谷中。

清晨，灶間彌散著一股肉香味氣，蘭兒在燉著昨日吳道明送來的那隻豬腿，今後這就是家，自己和娘漂泊了十多年，苦日m.hetubook.com.com子總算熬到頭了。

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寒生停住了腳步。

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白多黑少，鷹鉤鼻下一綹山羊胡。

寒生雖然有些靦腆，但是瞅著蘭兒俏麗的模樣，心中自是歡喜。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撲過去大喝一聲，冷不丁嚇了那人一跳，「咣當」一聲，鍋鏟掉到了鐵鍋里。

走錯了，自己肯定是走去另一山谷了，寒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想，自己真的是比笨笨還要笨。

寒生示意笨笨不要作聲，然後躡手躡腳的朝屋子走去，他想給山人叔叔一個驚喜。

老者有點慍怒了：「我在這裏守林已經幾十年了，你可以去林業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蔣老二？」

亥時終於到了，寒生解開蘭兒頭上一圈圈的布條，最後小心翼翼的揭開了騎馬布……

寒生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與山人相處了兩天，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呢？

寒生借口說去山腳下挖點草藥，順便活動下筋骨，叫蘭兒母女放心，然後便帶著大黃狗笨笨出發了。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詫異的望著寒生。

山谷中的小溪仍舊是那麼清澈，偶爾還能發現www.hetubook.com.com有小魚在水裡遊動。香樟樹越來越茂密了，繞過一片林子，那熟悉的草屋出現在了眼前。簡陋的土坯草房，屋頂鋪著茅草，屋外是山人開墾的一小片綠油油菜地，炊煙裊裊。

「你是誰，來我這卧龍谷幹什麼？」那鷹鼻老者反問道，陰鷙的目光盯著寒生，嗓音如金屬般刺耳。

「從今往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今冬準備些木料，明年開始蓋新房。」朱醫生說道。

剎那間，寒生驚呆了，面前的蘭兒姑娘竟是如此的美麗：濃眉大眼，圓圓的鼻子，柔軟的鼻頭，剛毅的厚嘴唇，額頭及下顎方正，黑里透紅的健康膚色……

寒生的目光隨著看過去，那支舊的雙筒獵槍果然還靜靜的掛在那兒。

畫，畫不見了，吳楚山人屋裡牆上掛著的那些山水畫，他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剛才那白灰粉刷過的牆壁上面卻是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它們與山人叔叔一同都不見了。

「我來找吳楚山人，他是住在這屋子裡的守林人。」寒生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人。

寒生垂頭喪氣的往回走，笨笨也無精打採的跟在了後面。溪水在腳旁汨汨的流淌，草叢中不知名的蟲兒不知疲倦的叫著，前面回ｗｗw.ｈetubｏoｋ•ｃｏｍ.ｃoｍ到了谷口那株老樟樹下。

※※※

父親站在一旁滿意的點點頭，這姑娘屬於七十年代農村鐵姑娘美女的類型，一副旺夫相。

「您已經在這裏呆了幾十年了？」寒生完全糊塗了。

天氣晴朗，蘭兒娘倆開始動手拆洗被褥。

「對不起，山人叔叔呢？」寒生有些不好意思。

寒生心想現在去卧龍谷的話，太陽落山時便能折返，如果山人叔叔真的是蘭兒生父，就一同將他帶回來。

這怎麼可能？這裏明明就是卧龍谷，這土坯草房，這灶間，還有這老鼠干……

寒生也楞住了。

「有啊，在門后掛著呢。」蔣老二指了指門后。

寒生沒有回答，轉身衝進自己曾經睡過的房間，一眼望見那張老式的木板床還在那裡，牆壁上粉刷的石灰水，簡單的桌椅。

難道我的腦袋真的摔壞了？寒生獃獃的怔在了那裡。

一株老樟樹的後面，朱彪目睹了這一切，然後悄悄地退進了林子里。吳老曾警告他不要被發現，尤其是那條大笨狗機靈得很，反正自己已經摸清了寒生的蹤跡，抓緊趕回去報告好了，他一溜煙兒的溜出山谷直奔南山村而去。

前面應該就是卧龍谷了，寒生依稀記得谷口的那棵老樟樹和吳楚山和*圖*書人依依不捨的身影，也許是冥冥中註定，這個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人，也許就是未來的岳丈呢。

寒生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吳楚山人，老蝙蝠，雷擊騎馬布，山鼠干，難道是幻覺？蘭兒，泣血症，冰人症難道也是幻覺？

「寒生哥，我會遵守諾言嫁你為妻。」蘭兒低下頭輕輕說道。

一個多時辰之後，寒生已經進入了大鄣山，山勢漸漸高了，樹林也更加的茂密。

「你知道『雷擊騎馬布』嗎？」寒生愣愣的冒出了一句話。

寒生揉了揉眼睛，難道卧龍谷有兩道山谷？上次和山人告別時，自己根本就沒有留意出來的位置，方才的谷口是在老樟樹的左側，而這一道卻是在老樟樹的右邊。

笨笨在前面歡快的跑著，寒生的傷腿已無大礙，走路也不感覺怎麼吃力。

寒生心裏一緊，他努力的回憶著上次谷中景色，似乎的確與這次的有點不同。

殘月西沉，寒生輾轉難眠，雞叫三遍時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真的是我，和從前一個樣子。」蘭兒激動萬分，就連嗓音也變了，不再嘶啞，而如銅鐘般響亮。

「笨笨，別到處亂跑。」寒生看見大黃狗正在向一邊跑去，忙將牠喊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

「www.hetubook.com.com你這娃子是不是這裡有病？」蔣老二戳著自己的腦殼說道。

他趕緊走上前去，谷里一條小溪潺潺流淌著，低頭細看，水中有同樣的小魚，再向遠處看，也是同樣茂密的樟樹林，一條小路蜿蜒著伸進林中。

「你有獵槍嗎？」寒生又冒出一句。

灶間里，一個瘦高清癯的背影正在鍋里炒菜，那股熟悉的老鼠干香味兒。

老者盯著他看了半天，才緩緩說道：「這裏從來就沒有什麼吳楚山人，你定是來偷枇杷果吧？我還以為是那幫猴子乾的呢。」

蘭兒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鏡子，望著鏡子里的影像，一時間眼淚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寒生心裏還想著一件事情沒有說出來，那吳楚山人是否就是蘭兒的爹，他準備第二天悄悄去一趟大鄣山卧龍谷，找到山人問個究竟，暫時先不告訴她娘倆，到時候給她們來個驚喜。

朱醫生目光望向蘭兒娘，得到她的默許，於是微笑著說道：「看來這都是天意，你們現在年齡尚小，可以先訂婚，過兩年等寒生事業有成再結婚不遲。」

寒生臉一紅，手足無措的望著父親。

「喂，你怎麼了？」蔣老二推了推寒生。

他和笨笨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身後目及之處，若隱若現尾隨著一個身形矯健的人，那人正是朱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