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蓮花獄

作者:秦無衣
蓮花獄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上卷 江南行 第八十六章 白日歌

上卷 江南行

第八十六章 白日歌

葉思陡然收手,笑道:「你定然是『旋風劍』的門下。不過閩中陳知耕陳老爺子卻沒有你這等內功,因此你很有可能是師從已退隱多年的『血雨腥風』冷雨風。可你的劍勢中,卻似乎少了他的那種威猛殺氣。」
修流拔出劍來,用了「天知」心法的隨招拆招,一連還了七手,破了葉思任的招數。葉思任沒有看得出他的門路,接著使了招「煙波飄渺」,竹棍頭尖直指向修流咽喉。修流急切之下,便使出了「旋風劍」中的「白駒過隙」。
白日歌痴痴地看著他,不覺也給自己倒了碗酒喝了。葉思任說的這些話她聽的半懂不懂。因為在此之前,她都只是用好與壞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的標準,當然也很多,但涉及到一些具體而微的事體時,很多事卻成了混沌一團。她在焦山孤閉了二十多年,於人世之事的理解,再也單純不過。至於說何謂情愛,心裡頭更是一團霧。想到自己似乎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產生了好感,胸間便有些七上八下了。
葉思任棄掉竹棍道:「葉某這就要上杭州料理帳目去了,俗事纏身,為稻粱謀,就此別過。有空再與小兄弟擺酒論劍,一分高下。二位後會有期了。」修流道:「我馬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趕去南京公幹,有空再向葉先生請教。多謝白夫人送了我一程,又燒了那麼多美味佳肴給我吃,我沒齒難忘。」說著,騰身而起,跳下船去,竟自走了。
葉思任沉吟道:「既如此,便請小兄弟與我到船頭上,同我比劃三招,我便能窺出你的師承底細。據我所知,當今海內武功最著者,非『半死不活』于松岩與白石川莫屬。不知你是誰的門下。」修流笑著不置可否。
白日歌道:「早間漁市上我還以為先生取笑於我,說我跟你舊人相象。現在聽了你的這番話,倒是真的了。」葉思任凝神望著她,緩緩說道:「豈止是相象,你們簡直就是一個胚子出來的!」
白日歌笑道:「那麼秦淮河畔『望春院』的貞娘,與先生便是枕畔之情了?」
白日歌道:「莫非,他就是你的那位舊情人梅雲的弟弟?」葉思任搖搖頭,嘆口氣道:「修流是內子的弟弟。那梅雲原也是富貴人家出身,可惜幼年時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後來委身於青樓。她天資聰明,貌壓群芳,葉某視她為平身知己。只可嘆紅顏薄命,與我兩情正當歡恰時,卻香銷玉隕,以致https://m.hetubook.com.com葉某的心都冷了。」
葉思任叉開話題,一邊喝酒,一邊說了些江湖上的趣事。不知不覺間,夜色便將海面吞沒了。白日歌放下四邊的帘子,點起兩根蠟燭,雨點輕輕敲擊著船蓬,葉思任淡青色的笑容在燭光中搖曳著。
她突然發覺,自己在葉思任的面前,顯得十分的不自在。
他問修流道:「不知小兄弟的武功師承于誰?」修流道:「教授我內功心法的那個前輩,要我不要向人提及他的名號。恕我不能道出。」
白日歌笑道:「如此說來,儂家若是示愛于先生,先生必然是不會拒絕了?」
葉思任笑道:「原來白娘子與『血雨腥風』也有淵源,你不知道,那『酸辣湯』湯六與我關係非淺。」白日歌道:「這姓周的小子也是兩天前才偶然上了焦山,見了溫老爺子一面的。老爺子哪有什麼閑功夫教他『旋風劍』?!」
很多人都喜歡吃她做的白斬雞。這就是她接觸過的男人。
白日歌的思緒有點煩亂。以前她單獨跟一個男人呆在一起時,心裏想的,全然沒有男女之間的情事性念,要麼只有敵意與冷寞,要麼就是一些任她宰割的血肉身軀,然而,她卻是從不把他們當做能讓她心hetubook.com•com猿意馬的男人看待的。她掂量著他們的肉質份量斤兩,卻從來沒有去感覺他們的心思。在她砧板上的男人,都是些貨真價實的好菜。
兩人駕船取海路往南。午後海面上下起了陰雨,淅淅瀝瀝的。葉思任坐在窗前一邊看雨,一邊喝酒,想起修流,心下好生奇怪,老覺得有一個什麼霧團解散不開。他突然想起,他猜測修流是冷雨風時,白日歌曾冷笑了幾聲,於是問道:「白姑娘,難道這少年的武功來路,真的跟那冷雨風毫無關係嗎?」
葉思任聽到「姓周的小子」一話時,錯愕了一下。他腦子裡馬上浮現出周修涵的臉孔。他剛進艙見到修流時,覺得他有些臉熟,現在回想起來,卻原來是他長得跟周修涵掛象。既然他的「旋風劍法」不是冷雨風所授,那麼就很有可能是承傳自陳知耕了。他記起小舅子周修流曾跟陳知耕學過劍,難道這少年便是修流?
但是她現在卻面對著這樣一個讓她提心弔膽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微笑與呼吸,讓她覺得,她其實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這個感覺使她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也使她因此痛苦不堪。
說著,又自幹了兩碗酒。
他隨手拿起一根細竹棍,說聲小心了,便朝修流擊去。他一出和-圖-書手就用上了「清明劍」中的辣招「笛聲斷魂」。
葉思任道:「接下來能擔當得上授你內功者,只有『鰻鱺漁父』朱舜水先生了。朱先生獨來獨往,不收門徒,因此可能性也不大。另一個是燕山劉不取先生,但是我與他交過手,你現在的內力,與他只在伯仲之間。莫非你的武功,得傳自某位從不在江湖上顯山露水的前輩?」
葉思任想了想,道:「卻也不盡其然。容貌是一回事,情思又是一回事。大抵人生在世,總有那麼幾件事是要恣意去寄託的。忠孝情義等,都萬萬不可閃失。葉某雖放浪形骸,為人處世洒脫不羈,但于這『忠孝情義』四字,卻看得極重。你白娘子是你,梅雲卻只有一個。我與我家娘子,那是夫妻親情,到得墳頭,兩不分開。與梅雲之情,卻是知己之心相印,寒窗冷月,體會興趣,自然與夫妻之情又是不可同日而語。至於枕畔之情,春山眉目之間,或可冶性,那是男女之趣,自當別論。」
白日歌正在燒茶,道:「葉先生可能不知,那冷雨風早已改名叫溫眠,自號『睡翁』,深居簡出,躲在焦山。他從來就沒收過徒弟,只教了一些歪門邪道給我們『四菜一湯』幾個人。」
白日歌對葉思任道:「葉先生要去杭州,正好www.hetubook.com.com與儂家同路,何不就乘坐這船一起走。」葉思任笑道:「如此再好不過。只是我怕著了你的道兒。」白日歌笑道:「我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雞給飛走了,原想在你身上下手,不過現下已經不想了。」
葉思任笑道:「這話我信。」白日歌聽了,看了眼葉思任,眼角忍不住便有些濕潤。
葉思任道:「白娘子,這姓周的小子是不是叫修流?」白日歌笑道:「你叫我白娘子?我喜歡這名字。」隨即又訝然道:「原來你早就認識那姓周的小子?」
葉思任心間一痛,笑道:「你知道的事不少。今日葉某喝的多了,你權當我方才說的只是酒後之言。葉某在江湖上,醉眼看人,率性肆行,只求問心無愧。倘若真要計較起來,你說是偽君子也好,真小人也好,大俠也好,卻不能動我性情分毫。」
葉思任一拳擊在案上,顧自大笑道:「難怪,這就難怪了。天底下除了『半死生』于松岩懸念道長,還有誰能傳授他如此精湛的內功?!」驚喜之下,猛喝了三大碗酒,道:「白娘子不知,這周修流便是葉某的小舅子。」
她給葉思任斟滿了酒,隨後輕慢地剪著燭蕊。她對著燭光想笑一笑,但眼角卻淌下了兩滴淚珠。
白日歌聽了,忍不住冷笑起來。修流卻笑而不語。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