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蘇戰宇脫得只剩一條內褲，順手把內褲往下拽了拽，露出半個屁股蛋：「這是老子的驕傲。」
現在讓蘇戰宇手上有點事兒做著，估計還能讓他好受些。
蘇戰宇站著沒動，平時來大姑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什麼時候也沒享受過這種大姑大姑父一塊迎接的待遇，他把包扔到地上，看著左航：「哥。」
「到家說吧。」左航下了車。
他說不出口，特別是這事被大家瞞了這麼長時間，蘇戰宇如果知道了所有的人里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也許會直接把車頂給揭了……
屋裡一陣鬨笑，好幾個人過來在他屁股噼里啪啦一陣拍：「好手感！」
「哭不出來，」蘇戰宇搖搖頭，「就是堵得慌，我緩緩。」
「正好，餓了，」蘇戰宇摸摸肚子，想了想又拽著衣服聞了一下，「哥我臭么？」
「哥，我們後面還有幾場比賽，估計出線沒戲，」蘇戰宇偏過頭枕著胳膊看他，「不過還是想留著紀念，幫我錄行么？」
「這段得加上音樂，」左航也笑了，「太毀形象了。」
這次他不是衝動，他就是心疼這個弟弟，這個吻很認真，唇印在蘇戰宇腦門上很長時間，直到蘇戰宇的手摸到了他脖子上。
見他沒回簡訊，老媽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你跟戰宇在一塊兒嗎？」
左航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碰到蘇戰宇的手時，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
蘇戰宇的身體再次晃了晃，眼神里有讓左航不忍心去看的痛苦和幾分茫然：「什麼時候的事？」
路上左航開著車幾次想開口跟蘇戰宇說點什麼，但每次轉過頭都感覺能感到他臉上寫著「心情相當不錯」四個大字，不，六個，然後就放棄了。
左航看著他這樣子，覺得自己就像在往蘇戰宇心窩裡捅刀子似的，他很艱難地咽了咽唾沫：「腿……傷得有點重……那個，醫生說……必須截……」
「他以前打過少年賽的。」隊長方浩坐在凳子上，手裡拿著濕透了的襪子。
「戰宇啊，你別著和*圖*書急，來坐著。」老媽一看這架式，心疼得不行，過來摟著蘇戰宇往沙發邊拉。
老媽帶著詢問的目光往左航臉上掃了過來，他一邊換鞋一邊輕輕搖了搖頭。
「戰宇，」想了很久，到樓下停車的時候左航才說了一句，「一會有事兒跟你說。」
「哥，」蘇戰宇很長時間才沖左航伸出手，嗓子有點啞，聲音帶著顫抖，「手機我用用。」
屋裡很安靜，蘇戰宇沒有哭，沒有喊，沒有出現之前他們設想過的任何一種反應，這讓一家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好，」老爸的笑聲傳了過來，聲音發虛，但聽得出很開心，「我兒子就是牛逼。」
「別難受，人沒事兒就行對不對，」左航手在蘇戰宇毛扎扎的腦袋頂上輕輕揉著，「腿可以有很多辦法的。」
老媽一邊抹眼淚一邊推了左航一把，他快步跟著蘇戰宇進了屋，猶豫了一下，把房門關上了。
「嗯，什麼事，說吧。」蘇戰宇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手在腿上一下下輕輕捶著，之前比賽只覺得累，現在放鬆下來，腿開始有些發酸。
蘇戰宇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天，洗完碗之後又把灶台案板都擦了一遍，然後才出來了。
因為輸了球，本來定好的聚餐取消了，隊員們情緒都有些低落，雖說比賽打得很精彩，輸給外院也有心理準備，但每個人心裏對於贏球的渴望都很強烈，第一場比賽就輸掉，擱誰都還是不好受。
「行，」左航點點頭，「這次不出線也沒關係，以後比賽多的是。」
「人沒事，」左航趕緊放下杯子走到他身邊，「人沒事，在醫院住著，醫生說沒有危險了。」
「少年，少年能跟現在我們這些青壯年比么，」梁平樂了，伸手在蘇戰宇屁股上拍了一下，「看看這性感的青年屁股。」
蘇戰宇平時吃飯的時候最愛跟老爸聊天，從天上到地上一聊起來就打不住，有時候還能爭上幾句，今天卻只是盯著電視。
「哥，我要回家看我爸。」蘇戰宇沉默了幾分和圖書鐘才輕聲說了一句。
蘇戰宇就像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一動都沒動，只是看著左航，但臉上的血色慢慢褪了下去，連嘴唇都有些發白。
「要不去吃點東西吧，隨便塞兩口。」左航用手指在蘇戰宇眉心上按了按，想要把他皺著的眉按平，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些。
蘇戰宇坐到他身邊，趴在電腦前，倆人一邊看一邊把片段截好，看到自己被撞的那裡時，音箱里傳出了左航的那聲暴喝，蘇戰宇愣了一下笑了：「哥，你真沒素質。」
「他們的守門員是變形金剛吧，什麼角度都能擋住。」有人很不爽地說了一句。
左航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全灌了下去，看來這話還得他來說，他捏著杯子轉過身，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你爸出了車禍。」
「還成，不累。」蘇戰宇笑了笑。
「大姑我沒事，」蘇戰宇有些辛苦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機，低著頭開始撥號，「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嗯，」蘇戰宇皺著眉把臉貼在左航身上蹭了蹭，「哥你去吃飯，陪陪我大姑，我呆會兒。」
飯量倒是很努力地跟平時保持一致，吃了兩大碗。
左航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勾著蘇戰宇的下巴把他的臉抬了起來，蘇戰宇臉色很差，眉頭擰著。
全隊人唯一心情沒太受影響的大概就只有蘇戰宇了。
「好。」
「你來看看，」左航伸腿把旁邊的椅子勾了過來，「這麼弄行不行。」
「回去洗吧，我回家把視頻弄出來，還要訂票。」左航知道蘇戰宇的心思，要說現在能走，他現在就恨不得能回家，這小子就是死撐著不想讓人看出他難受來。
「上個月。」
蘇戰宇靠在他身上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蘇戰宇坐在床沿上，左航走到他身邊站著。
蘇戰宇輕輕往下壓了壓他的肩，在他唇上碰了碰：「哥，謝謝。」
「今天比賽了？」
等到出來的時候，左航看了他一眼，眼睛還隱隱有些發紅。
「我是不是很帥。」蘇戰宇用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嘴角帶著很淡hetubook.com.com的笑容。
一路沉默著回到家，進門蘇戰宇就去洗澡，左航忙著上網訂了兩張機票，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坐到電腦前開始弄今天錄的比賽視頻。
「嗯，輸了，不過我進了一個球。」
「嗯。」
「我真不想吃，」蘇戰宇嘆了口氣，想了想又怕左航擔心，「那吃點吧。」
蘇戰宇身體跟著老媽輕輕晃了一下，卻沒有邁開步子，還是定在原地。
「戰宇，你爸的事還沒讓你爺爺知道，你們回去也瞞著點兒，出院了再說。」老爸拍拍蘇戰宇的背。
老媽看著這情形終於沒忍住，捂著嘴伏到老爸肩上小聲哭了起來。
「一會兒說，」左航咬咬嘴唇，皺著眉下了半天決心，「我是真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無論發生什麼事。」
「那我要看看。」
「嗯。」
「還有呢？」他看著左航，如果只是出了車禍，人又已經沒事了的話，左航為什麼會這麼難以開口？
蘇戰宇洗澡用了很長的時間，左航沒去打擾他，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浴室里幹嘛。
左航這些天對他一反常態的小動作在這一瞬間像走馬燈一樣在蘇戰宇腦子裡晃動著，這是有什麼大事了，跟他有關係。
「男人味兒。」
「是——」更衣室里的一幫人拖著聲音回答。
「走吧哥，」蘇戰宇攬著他的肩往外走，「是不是挺累的，都蹲著了。」
「下車。」左航過來拉開了副駕的車門，摸了摸他的腦袋。
「去洗個澡吧，早點休息，」老媽心疼地摸了摸蘇戰宇的臉，「你哥說明天就陪你回家，你好好的，別讓你爸再為你著急。」
「上道！」蘇戰宇樂了，「好聞么？」
他盯著蘇戰宇看了好一會，最後低頭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
更衣室的門開了，蘇戰宇換好了衣服背著個大包跟隊友們走了出來，左航趕緊站起來：「行，我現在帶他過去。」
左航蹲在走廊里，沒椅子，他只能蹲著，倒不是因為站了兩個小時累了，是他實在打心底里往外犯愁。
「不累，蹲習慣了，玩遊戲一蹲好幾個小時，」左航hetubook.com.com笑笑，「剛你大姑來電話讓過去吃飯呢。」
蘇戰宇不傻，左航這段時間都不對勁，只是他無論怎麼問，左航都只說工作累了，現在聽到這句話，他覺得心裏隱隱存在了很多天的不踏實一下溢了出來，坐在車上半天沒動彈，只是盯著站在車前等他的左航。
左航低頭看著他，蘇戰宇始終極力控制著情緒的樣子讓他實在有說不上來的心疼，他捏捏蘇戰宇的耳朵：「要哭會兒么？你大姑他們聽不見的。」
「在，等他換衣服呢，」左航很無奈，「媽，我怎麼跟他說啊，這事兒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他現在剛比完賽，還進了球，樂得跟二傻子似的……」
「我陪你回去。」左航心裏酸酸的，伸手把蘇戰宇的腦袋攬到了自己懷裡，在他後背上拍了拍。
因為進了球而高漲的情緒已經完全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不安。
但他只是跟在左航身後沉默著上樓，沒有追問，他不敢追問。
「今天打得很好，不要老想著贏球，打出了自己應該有的水平就可以了，」老陳一直都笑眯眯的，「外院是老牌隊伍，比我們成熟得多，輸了不丟人，咱們又沒失誤，後邊兒大夥一塊兒努力就成！」
「在大姑家，都在呢，準備吃飯了。」
「打了好幾年的老隊員了，」老陳笑笑，「都去省隊了，我們的守門員也不差，經驗少點兒而已。」
蘇戰宇坐起身靠在椅子里，看著左航拿著滑鼠忙活，很長時間才又說了一句：「這次比賽打完，我就不打冰球了。」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了起來，蘇戰宇聽到了老爸的聲音：「兒子啊。」
因為氣氛很壓抑，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快，二十分鐘就解決了。蘇戰宇還是老習慣，站起來就開始收拾碗筷，老媽跟著站起來想攔著，被左航拽了一下：「讓他收拾吧，你歇著。」
「那你從了我吧，我保證每天笑足二十四小時，」蘇戰宇說完這句就樂了，準備等著左航罵他，但他樂了半天左航也沒動靜，笑了一會他慢慢停下了，轉過頭看著左航，「哥，出什麼事了和圖書。」
「爸。」
「你在哪兒呢？」
「放心吧，大姑。」蘇戰宇回手摟了摟老媽，臉上還帶著笑。
「你爸不讓說，」老爸開口，「怕影響你比賽。」
「那快吃飯，今天累了，多吃點。」
「先去洗洗，」老爸走了過來，在蘇戰宇肩上捏了捏，「馬上開飯。」
手裡的手機上有老媽發來的幾條簡訊，都是提醒他跟蘇戰宇說二舅的事要注意措詞什麼的。他聽著更衣室里傳出來的笑聲，腦袋都有點疼了，他無論措出什麼樣高端的詞來都不可能做到不破壞蘇戰宇現在很不錯的心情，他不忍心。
「滾。」
「戰宇。」左航叫完他名字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安慰又覺得安慰沒用，這小子不聲不響地忍著，他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很無力，二舅沒了一條腿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事怎麼說都沒法讓當兒子的蘇戰宇好受。
倆人進門的時候，老媽已經在炒菜了，聽到門響，從廚房裡跑了出來：「回來了啊，戰宇今天累嗎，聽你哥說你進球了？」
老媽有些不放心，還想說什麼，被老爸攔下了：「你別管了，戰宇不是小孩子了，男人還能扛不住事兒么。」
蘇戰宇接過手機盯著發了一會呆，然後才像是大夢初醒般地說了一句：「哦，我有手機。」
「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出乎我意料。」
掛斷電話之後，蘇戰宇又對著手機看了很長時間，然後轉身往左航的房間走：「我……歇會兒。」
這頓飯是左航自打會吃飯有了飯史以來吃得最辛苦的一頓，老媽從二舅家回來以後就時不時會哭，現在看到蘇戰宇，就更是難受，眼圈一直是紅的。老爸沒話找話地跟左航閑扯，左航心不在焉地應著，眼睛一直看著蘇戰宇。
「唉，這麼著吧，你帶他上家吃飯來，我讓你爸去買菜，」老媽想了想吩咐他，「家裡人多點說這事兒好說些，你帶他過來。」
「省隊也就那樣，」梁平不服氣，提著褲子看了看蘇戰宇，「不一樣讓戰宇進球了么，戰宇這才第一場比賽。」
「哦。」
「必須牛逼，我哥給我錄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