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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個屁！你這會兒去我家你打算幹什麼！」左航的火一下竄了上來，「你除了惹麻煩還有沒別的本事！」

「你去哪兒了？」蘇戰宇還是摟著他，臉埋在他肩上。

「我回公司的時候手機放在桌上忘了拿，隨便拿起來一按就能看到待機畫面了，那張照片怎麼看都有點那什麼吧，」左航嘆了口氣，「再看看簡訊……」

「不動就不疼。」

「吃飯了沒？」蘇戰宇沒有走，在門外站了一會又問了一句。

年後的訓練很辛苦，老陳叫囂著要在半個月之內把他們過年吸收的大魚大肉都折騰掉，蘇戰宇因為頭天晚上沒睡，五公里的時候一直覺得有點暈乎乎的。

左航兩步跨過去把他的褲子往下拽了拽，眼睛一下瞪圓了，蘇戰宇尾巴骨上面一點的那個圖案非常提神，他的聲音都變調了：「你神經病了啊！怎麼紋一坨大便？」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一點多了，情人節已經過去。

「那……」蘇戰宇猶豫著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辦？」

他伸手摟過蘇戰宇，沒再說話，蘇戰宇心情也不好，但還是想著法逗他，這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現在沒什麼想法，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什麼也不說，我就只能等著。」左航有句話沒說出來，他現在還擔心二舅和二舅媽知道之後的反應，二舅是急脾氣，蘇戰宇這種又急又擰的性格就跟他一模一樣，這倆人要是杠上了，不知道會出什麼局面。

「你怎麼來了？」蘇戰宇挺吃驚，現在還沒開學，趙辰西又不愛出門，就連從家裡帶回來的年貨他都是跑趙辰西家裡去給他的，這會兒這麼早居然跑學校來了。

「你馬上給我滾回家來，」老媽的聲音很大，在一邊坐著的趙辰西都轉過了頭，「你爸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把你血放幹了當劈柴燒！」

「你受傷了，」蘇戰宇又沉默了一會，把枕頭扔到沙發上，「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啊？」蘇戰宇從冰塊里取出一盒碎冰，用毛巾包了，在左航背上冰著。

左航沒說話，只是抱著他的腦袋，在他的光頭上親一口。

「遲早的事，不怪誰，」左航閉上眼睛，「就算沒看到簡訊，過段時間你大姑也得催著我找女朋友。」

面對著蘇戰宇的時候，左航這種感覺尤其強烈，捨不得。

「就知道你得這樣，那吃昨天晚上的宵夜吧，我去熱一下，」蘇戰宇笑了，拿了盤子準備去熱，走了兩步又停下了，「我差點兒hｅtｕboｏｋ•ｃoｍ.cｏｍ忘了，哥你過來，看看我屁股。」

蘇戰宇拿著冰在左航背上輕輕按著，很久才說了一句：「都怪我，天天見面還發什麼簡訊。」

「你說話！你乾的這叫什麼事！你這個沒皮沒臉的東西！你爸讓你氣得起不來床了！」老媽繼續罵。

「是，看清了沒，」蘇戰宇有點兒鬱悶，「我真想嘣你個屁。」

「十點多的時候我看你還沒回來，怕你餓，拿了吃的去找你，」蘇戰宇聲音發悶，語速很慢，「你們公司沒有人，我又去了車庫，你的車不在公司。」

這一夜他倆都沒睡著，瞪著眼盯著天花板到天亮，蘇戰宇沒敢像平時那樣摟著左航睡，左航背上的傷看上去很嚇人，他連動都沒敢多動，就怕不小心會碰到他。

但沒一會兒他聽到蘇戰宇又從屋裡走了出來，還聽到了掛外套的架子撞到牆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鑰匙聲。

「喲，我感動死了。」蘇戰宇樂了。

「哥，冰箱里盒巧克力，我昨天給你做的，實在想不出情人節該送你什麼了，一會吃了當早餐吧。」

「你什麼眼神兒啊左航！」蘇戰宇愣了一下喊了起來，「這是大便么！您怎麼這麼能煞風景啊我真服了你了！這是條蛇！你不是屬蛇的么！還是你改屬大便了啊！」

過了幾分鐘，左航聽到蘇戰宇的腳步聲從客廳很快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你找她幹什麼！」左航一聽這話就急了，都沒細想蘇戰宇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你還嫌不夠亂么！」

就這樣的人，有點兒傻，有點兒衝動，拽兮兮的愛惹麻煩，但同時又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人意料的心思細膩，讓人感動。

外面沒有了蘇戰宇的聲音。

「誰跟你似的，動不動就哭。」左航被他專註的眼神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去找我大姑。」蘇戰宇看著他，臉上表情很平靜。

「我馬上回去，我馬上請假回去，這事兒千萬別讓我爺知道！」蘇戰宇急得不行，一把抓住趙辰西，「趙爺你現在有錢么？」

「嗯。」左航笑了笑。

蘇戰宇愣了愣：「你倆到底怎麼回事兒呢？沒回家？開房了？」

「嗯，沒注意時間，」左航猛地躲了一下，蘇戰宇的胳膊碰到了他背上的傷，但短暫的疼痛過後，左航有些暈眩，蘇戰宇身上熟悉的氣息和他透著擔心的聲音讓人眼睛發酸，他想回手抱抱蘇戰，可最後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你怎麼還沒睡。」

左航跟m.hetubook.com.com著也笑了，這是他從昨天到現在，頭一回想笑。

老媽的聲音在電話接通的同時傳了出來：「蘇戰宇！你這個王八蛋！」

「你這樣我更難受，」蘇戰宇偏過頭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我沒那麼扛不起事兒，該我擔著的我都能擔得住……哥你哭了。」

關門的時候左航動作很輕，他不想吵醒蘇戰宇，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今晚的事，也無法在經歷了父母的悲傷和痛苦之後面對蘇戰宇。

「先回去吧，我和你媽現在沒什麼可說的了。」老爸揮手讓他走的時候，他用了好幾分鐘才站了起來，想說點什麼，安慰或者請求原諒，又或者是希望他們接受，但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

左航愣了一下，隱隱有點兒不安：「加班啊。」

「果然，」蘇戰宇笑了笑，把鑰匙扔到桌上，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了，「我就知道。」

蘇戰宇做的那盒巧克力挺可愛，各種形狀都有，看著都有點兒捨不得吃，他拿著猶豫了很久還是放回了冰箱：「過段時間再吃吧。」

蘇戰宇也想不明白了，正想跟著分析一下，包里的電話響了，他翻出手機，一看號碼就傻眼了，是老媽。

「泡你呢？」

蘇戰宇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眉頭依然緊緊皺著，讓左航一陣心疼。

他買的戒指還在外套口袋裡放著，昨天晚上他就想拿出來給蘇戰宇，但實在沒有心情。而且最重要的，他每當想到這對戒指的時候，眼前都會晃過老爸老媽滿是失望和痛苦的臉，在這種時候送戒指，他過不了自己心理上這一關，儘管父母不會知道，他卻還是覺得這是在往他們身上插刀子。

左航心裏一抽，扶著桌子疼得說不出話來。

傻逼，要真能不管你，也就根本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

「沒捨得。」

「這還能睡得著么，真當我心大到這個地步啊，」蘇戰宇笑了笑，握著他的手，「還疼么？」

左航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從他手上時不時停頓的動作能感覺出來，蘇戰宇一直在走神。

蘇戰宇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裏親了一下，又湊過來用舌尖在他臉上舔了一下：「我心疼了。」

「想睡哪兒睡哪兒，別碰著我就行，疼。」

「嗯。」左航抬起頭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樣子實在有點兒慘，臉色很難看，眼睛有點腫，嘴唇上的傷也腫了一塊兒。

「吃了。」左航回答之後才想起來其實今天沒吃飯，只是飢餓感這種東西，早就已經不知道在哪兒獃著了，他估計自己接和-圖-書下去很長的時間里都不會有吃東西的慾望。

但蘇戰宇還是驚醒了，也許本來就睡得不踏實，左航關了門剛一轉身，他就已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衝過來一把摟住了左航：「你可算回來了。」

「嗯，怎麼，沒見過你哥哭么。」

「簡訊你都沒刪？」蘇戰宇愣了，「我以為你都刪了的。」

「……這是蛇？」左航彎腰湊近了點兒，的確是一條盤著的蛇，他心裏莫名其妙地軟了一下，這小子總能幹出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事，很傻，卻又的確總是會讓人心裏滿滿的暖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死就死吧。

「沒什麼事。」左航迅速偏過頭，推開了蘇戰宇往自己屋走過去，他不能讓這小子看到他嘴上的傷。

「累了，心情不好，我一個人待會兒。」左航靠在門后，他的確很累，更多的是無所適從，他面前是一座幾乎無法翻越的高山，而自己的力量卻小得讓人絕望。

「讓我看看唄，我真沒見過你哭，」蘇戰宇鬆開他，扶著他的肩往後退了一步，「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過你哭，奶奶走的時候你都難受成那樣了都沒哭過。」

「使傢伙打的吧，後背全青了，」蘇戰宇皺著眉檢查他背上的傷，「我看你肚子上也有印兒，還打肚子了？」

這句話說完，沒等他回答，左航已經把房門關上了。

「放你的屁，」趙辰西踢了他一腳，「就是吃了喝喝了吃，然後打電動，然後再吃，靠，你別問怎麼回事，我都不知道他想幹嘛。」

「嗯。」蘇戰宇不再說話，低頭給左航冰敷。

「就那樣吧。」左航慢慢走回客廳，在沙發上靠著，老爸老媽的眼神再次從他眼前晃過。

「哪怕我們說好了什麼都一起面對？」蘇戰宇幾乎是貼在他臉前吼，這句之後，他聲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神有些黯然，「哪怕這樣了你也不願意讓我站在你旁邊？」

天蒙蒙亮的時候，左航翻了個身，在他臉上拍了拍：「沒睡著？」

「我不是真要去找大姑，」蘇戰宇也摟著他，聲音很輕柔，「我就是著急，你今天去接了他們就沒消息了，我估計就得出事，下午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聽出不對勁了，可是我不敢多問，我怕會添亂……我一個晚上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也不敢發簡訊，就只能幹等著你回來，可是你回來了什麼也不跟我說，我要不嚇你，你打算憋到什麼時候才告訴我啊。」

「跟我們老大出去辦了點兒事。」左航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的腦細胞在今晚已m.ｈetuｂｏｏk.ｃom•ｃom經全部身亡，他已經沒有能力再找出什麼合理的借口，但這事他無論如何不想告訴蘇戰宇，他害怕看到蘇戰宇糾結而壓抑的樣子，也害怕他不管不顧的性格會一衝動做出什麼事來。

左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家的，在老爸老媽面前跪著幾個小時，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幾乎快要崩潰。

走出家門的時候，他聽到了老媽長長的一聲嘆息，充滿了無奈和悲傷，這嘆息讓他心裏疼得幾乎邁不開步子。

「嗯，我睡哪兒？」蘇戰宇把毛巾收拾好，看著他。

「沒事兒。」左航擠出個笑容，轉身進了浴室。

左航只穿著條內褲從床上猛地跳到地上，還沒等他打開卧室門，又聽到客廳大門被打開了，他撲過去拉開門，看到蘇戰宇已經換了衣服，正拿著鑰匙出門，他衝過去把門一腳踢上，轉身推了蘇戰宇一把：「你幹嘛！」

「沒然後了，除了拉著我不讓我回家，他連看都沒看我幾眼，我就跟著他吃喝玩，遛傻小子呢。」

「然後呢？」

蘇戰宇沒說話，也沒有糾正老媽的錯誤，他手有點兒發涼，老媽這麼快就知道了，他第一反應是老爸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要不你以為哪裡買啊，這就是小學生買來貼著玩的東西，主要是我太性感了，這麼一貼，這玩意兒立馬高端起來了，是不是。」蘇戰宇嘿嘿樂。

「我不是這個意思，」左航回身緊緊摟住了蘇戰宇，壓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再也忍不住，眼淚無法控制地涌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休息的時候趙辰西打著打欠慢悠悠地晃到了他身邊坐下了：「帥哥臉色不好啊。」

「哥，」蘇戰宇拿著枕頭站在外面，輕輕敲了敲門，「你別這麼嚇我，出什麼事了？」

「為什麼要騙我？什麼事不能告訴我？」蘇戰宇鬆開了手，想要看著他的臉。

「我怕你難受，」左航在蘇戰宇肩上蹭了蹭眼睛，想把眼淚止住，但眼淚卻跟開閘泄洪似的怎麼也停不下來了，「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不踏實，我就怕你知道了又難受。」

「不是紋的，您不讓紋我哪敢去紋，這是貼上去的，哎，」蘇戰宇嘆了口氣，「抓緊看兩眼，小賣部的大媽跟我說，洗個澡就沒了。」

「滾蛋，」左航在那坨蛇上拍了一巴掌，「不是讓你不要去弄文身么？你怎麼就是忍不住啊……」

「睡吧，很晚了。」左航坐了起來。

「我一開始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趙辰西嘖了一聲，「現在不確定了，你說他約我多少回了和圖書，一天三個電話，我都準備換號碼了，實在是扛不住，我尋思出去把話說明白得了。」

蘇戰宇愣了一會兒，轉身跟了過去，剛走到屋門口，左航把他的枕頭從裏面扔了出來：「你今天睡那個屋，我有點兒累了。」

「踹了一腳。」相比背上的傷，肚子上被老爸踹的那一腳的疼痛要弱得多，但不想還好，蘇戰宇這一問，他不知道是餓了還是踹的，胃裡很難受。

左航打開房門的時候，客廳里還亮著燈，桌上放了幾碟做得很精緻的包點，已經涼了。

「哥，我跟你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把我放在最後，沒什麼我扛不住的，」蘇戰宇抱著他，在他背上輕輕摸著，「我大姑大姑父都是好人，他們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我也不願意讓他們難受，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沒有二話。」

「在小賣部買的？」左航有些吃驚。

「大姑和大姑父怎麼樣？」蘇戰宇有點擔心，在他印象里，左航一家人都很溫和，大姑父更是個很和氣的人，平時話不多，但永遠帶著微笑。

他鬆了一口氣，過了今天再說吧，理理頭緒再說。

「我昨兒晚上沒回家，讓湯昱拉著在外面晃了一夜，我都想殺人了。」

「別管了，煩死了。」左航吼了一聲，走到床邊很吃力地把自己的衣服脫掉，撲到床上閉上了眼睛。

「你給老子閉嘴！」蘇戰宇也喊了起來，衝到左航面前瞪著他，「我知道我在你眼裡是個什麼操性，除了惹事就不會別的了是吧！所以你什麼也不告訴我！」

「想你了。」趙辰西打了個呵欠。

現在大姑父不知道是要氣成什麼樣才會把左航打成這樣，他覺得心裏內疚得不行，恨不得現在能過去讓大姑和大父把自己揍一頓。

「哥，你就這麼信不過我，你就覺得我一定會惹麻煩么？」蘇戰宇抬手在他肩上碰了碰，手指抖得很厲害，「你就覺得我這麼扛不起事兒么？」

「什麼！」蘇戰宇猛地站了起來，「我爸怎麼了！」

「知道你屁股漂亮，至於么，」左航沒什麼精神，很隨意地往他屁股上掃了一眼，馬立愣住了，蘇戰宇的褲子一如即往地掛在胯上，他看到了這小子后腰正中向下的地方似乎有什麼圖案，「你文身了？不是讓你別瞎鬧么！」

正洗臉的時候蘇戰宇跟了進來，站在他身後：「我大姑父揍你了？」

左航被他吼聲震得耳朵疼，一晚上的壓抑全爆發了：「沒錯！你他媽就是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我就是不願意告訴你！」

真的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