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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老爸笑了笑，又看向左航，「怎麼出院了不回去休息，又跑過來幹嘛？」

他翻身翻得自己腰都酸了，最後坐了起來，盤腿兒坐床上深呼吸了半天，最後發現自己正在不知不覺中笑了好一會兒了。

「大姑，」蘇戰宇走過去，很順手地接過了老媽手裡拎著的菜，又看著老爸叫了一聲，「大姑父。」

蘇戰宇蹭到他面前站下了：「我來了寶貝兒。」

「這都什麼玩意兒啊，」蘇戰宇哼哼了一會實在是忍不住樂了，倒在枕頭上抱著左航的被子笑得都快抽抽了，「唉喲……」

「快走吧，回家注意好好休息不要劇烈運動，以後走路注意點兒，」護士撇了撇嘴，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這是你弟吧，你說你下個樓梯能把肋條滾出個縫來，讓你弟知道了多丟人哪。」

「爸，媽。」左航突然覺得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戰宇看到盒子里的戒指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慢慢抬起手，指尖在戒指上輕輕碰了碰，似乎想要確定這是不是幻覺。

蘇戰宇的手抖得很厲害，如果不是左航握著他的手，他估計手上的顫抖會漫延到身上，再把腳下的冰給抖碎了。

「臭不要臉。」左航斜了他一眼，一伸胳膊往他脖子上一勾，對著他臉就一口咬了過去。

左航從柜子里拿出裝戒指的小盒子，打開看了看，戒指泛著淡淡的光芒，他用手指摸了摸，情人節沒送出去的禮物，現在終於可以踏踏實實地放到蘇戰宇手裡了。

「啊——」蘇戰宇跳了起來一把推開他，捂著臉蹦得老遠，「瘋子！你真咬啊！」

「行。」左航把車掉了個頭往家開。

八點查完房左航就可以出院了，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打個車過去正好。

「拿著，」左航把盒子塞到他手裡，拿出一個戒指，拉過他的左手，慢慢戴了上去，「嗯，挺合適，這是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量的尺寸。」

這讓左航很感動，他知道父母心裏也許永遠也難以接受這件事，但卻努力地做到了最終尊重他的選擇。

「拿點兒東西，一會你樓下等我。」

幾個人聊著上了樓，左航能感覺到老爸老媽盡量地讓氣氛跟平時一樣，沒有疏遠蘇戰宇，也沒有特意表現得親昵，一切都保持了原樣。

「什麼臭毛病，上車！」左航在車裡喊。

「滾，」左航沒看他，「您還有沒有正經說話的時候了。」

下樓的時候蘇和_圖_書戰于正叼著根煙在車頭靠著，看到他跑出來立馬迎上來摟了一下，煙差點戳到左航臉上：「這麼快，這效率真不錯！」

左航笑了，老爸這話讓他打心裏一路暖上來：「要不您給我發個文件吧。」

中午吃完飯倆人出了門，外面的太陽很好，左航倒車的時候蘇戰宇仰著臉盯著太陽伸了個懶腰，然後彎腰衝著地打了個噴嚏：「哎爽啊！」

這一晚上到天亮他也沒睡著，整夜都處於半神經狀態，一想起這事兒他就笑，最後起床的時候他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的黑眼圈：「真是要了命了。」

「大姑中午咱燉排骨吃吧，」蘇戰宇彎腰在池子里洗菜，他不敢看大姑，臉都快埋到菜葉子里去了，「我來做。」

左航樂了，又試著走了幾步，前面的冰有些透明，他沒再繼續往前走，就這兒吧，他轉過身：「過來。」

「閉嘴，」蘇戰宇把煙掐了扔進垃圾桶里，「誰癮大您自己個兒清楚，在家扛不住還要抽，抽了還賴我身上，關鍵賴完了還沒人信……」

他覺得自己身上每一分，每一寸，每一個毛孔都在高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唱的是《運動員進行曲》，我們像山鷹展翅飛翔，我們像海燕迎風破浪，我們像疾風我們像洪流不可擋，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為國爭光……

結果沒成想在床上趴了半個小時，愣是連迷糊都沒迷糊一下。

「不服氣您也咬我一口，」蘇戰宇嘿嘿樂著湊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兒，19歲的小臉蛋兒，嫩著呢。」

左航看到了前面反射著陽光的湖面，笑了笑：「一會兒你心情會更好的。」

左航被他嚇了一跳：「幹嘛？」

現在終於挺過去了，整個人輕得像要飄起來，晚上跟湯曉他們酒也喝了不少，回到家裡的時候人都是晃的，出電梯的時候還對著沒完全打開的電梯門磕了一腦袋。

他把盒子塞到外套里拉好拉鏈，不知道蘇戰宇看到這東西會是什麼表情。

「爸，」左航搓了搓手，「謝謝你們。」

「把車停中心廣場邊兒上吧，然後轉轉。」

「哎，」左航摸了摸自己的臉，蘇戰宇這一口親的結結實實還帶著響兒，他臉都被親得有點兒疼，「您這是早安吻還是早飯啊，上牙咬的吧？」

蘇戰宇嘿嘿樂了一會，把菜從池子里拿出來，本來就不知道該跟大姑說什麼好，這會兒更緊張了，捧著菜對著大姑有點https://m.hetubook.com.com兒語無倫次地開了口：「大姑，我知道……那什麼我……這事是我的錯……但我一定會對我哥好……」

「行，」左航點點頭，車開出去半路之後他突然想起個事，又調轉了車頭，「先回趟家。」

左航低頭從外套里掏出了那個還帶著他體溫的小盒子，打開了遞到他眼前：「情人節咱沒過成，不過沒關係，以後每天都是情人節。」

「嗯，我的愛會一直陪你上樓再下樓的。」

左航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在家裡人面前的確是從來沒說過這些話，一不留神自己十佳青年的形象就這麼毀了。

「丫啊傻逼啊說得那麼溜，我跟你媽回來的時候感嘆了一路，」老爸笑了笑，「說咱兒子居然也能這麼說話……」

「嗯，」蘇戰宇點點頭，轉身往陽台跑，大姑的話並不多，但他就像是一個捧著考卷心裏忐忑不安等著老師評分的孩子，雖說最後並一定是他最想要的高分，但卻足以讓他滿足，「所以我就說要燉排骨嘛！」

「我還是第一次上公園來呢，」蘇戰宇雙手插在兜里，一會正著走一會退著走，「挺不錯的，開春兒了咱再來一次吧，那會樹啊草都發芽了。」

「下來，跟上。」左航沒理他，轉身慢慢地往湖中間走。

老爸看著一腦袋扎進廚房裡的蘇戰宇，輕輕嘆了口氣，小聲問左航：「是他自己要過來的？不是你逼的？」

「戰宇馬上開學了吧？」老媽回過頭問了一句。

「喊什麼喊，」小護士推門進來瞪了他一眼，「出院了快走吧，昨天捨不得走，今兒都能出院了還不走，醫院是你家啊，愛護靠大家啊，要不你去幫我們護工打掃一下衛生唄！」

「唉，以前我也沒好好跟你聊過，光覺得你不讓人操心挺好的，」老爸看了他一眼，「你那天可讓我開眼了。」

「左航，這可不是我爺家的魚塘，凍得不結實，」蘇戰宇有點著急，趕緊跟著下到了冰上，猶豫著是該靠近左航還是該離開點距離，倆人都不瘦，站一塊沒準兒就能壓出個冰洞來，「隨便走兩步得了啊，乖。」

「戰宇。」

經過客廳的時候，他連跑帶竄地在飯桌上連磕了三四次，把桌子都撞得移位了才總算繞了過去。

「掐了，就這麼會兒還抽，有這麼大癮么？」左航往四周看了看，還好大中午的沒人。

「汪汪！」

左航看了看四周沒人，跨過了湖邊的圍欄，和-圖-書小心地踩到了冰面上，蘇戰宇愣了：「你幹嘛，沒凍結實掉進去我不一定能把你撈起來。」

「不是好像，是真的踩裂了……跟著我，慢慢的……我們爬回岸邊……」

要擱從前，蘇戰宇肯定會跟進廚房去幫忙，但今天他卻在客廳里坐著，眼神有些飄，盯著電視卻明顯沒在看。

大姑的態度總算是讓蘇戰宇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吸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他認為最重要的話說了出來：「大姑，我以前不懂事，這事我做得太由性子，讓我重新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這麼衝動，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左航的感情一點兒不攙假。」

他很想過去摟一下老爸老媽，但又怕那樣會讓自己忍不住會掉眼淚。

左航笑了笑，挨過去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戰宇啊，你用左手寫的那個字，以後我們一起寫。」

「戰宇啊，」大姑看他這樣子笑了，拍了拍他的胳膊，「什麼也不用說了，大姑沒怪你，這事也沒有什麼對的錯的。」

「哥，」蘇戰宇靠到左航身邊，攬著他的肩，「我心情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好過。」

哎，至於么，蘇戰宇你都樂成傻逼了。

「您要不說他能知道么……」左航有點無奈。

都他媽怪蘇戰宇這傻逼！

「不去廣場了，咱去中心公園吧，那不是有個湖么，中午應該沒什麼人。」左航發動了車子，這是他想出來的在市裡最浪漫的地方了，至少比中心廣場浪漫……

蘇戰宇感覺到了左航正盯著他，轉頭往這邊看了看，左航平靜的目光讓他終於一咬牙站了起來：「我去幫我大姑。」

進了屋之後還是像從前一樣，左航陪老爸在客廳看電視，老媽在廚房忙著收拾買回來的菜。

「又沒什麼大問題，戰宇說要過來看看。」左航跟在他們身後往樓上走。

「有啊，剛跟我大姑說話的時候正經得我都差點咬著自己舌頭，」蘇戰宇樂了，「哥你回去幹嘛啊？」

但對於左航和蘇戰宇來說，踩著吱吱嚓嚓的雪走在安靜無人的小道上，卻讓人覺得安心寧靜，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毛孔都懶洋洋地伸展著，呼吸著帶著清涼氣息的乾淨空氣。

「早安吻！」蘇戰宇過去摟著他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狗蛋兒，」左航坐在駕駛座上，眯縫著眼看著蘇戰宇跳上車，「變了啊，這麼快就現原形了？」

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左航扔在桌上的車鑰匙，他猶豫了一下，拿過鑰匙出了門。開著ｈｔｔｐs://wｗｗ.ｈｅtｕbｏｏk.ｃom.coｍ車去接左航，這種感覺不錯，雖然這是左航的車……

他摸摸自己的臉，怎麼不至於，太至於了，對於左航來說，也許這就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而對於自己來說，這是十幾年壓抑著之後的猛然解脫。

「嗯。」蘇戰宇頓了頓，用力點了點頭。

蘇戰宇從樓上一直樂到樓下，上車的時候還樂呢：「這是誰編的啊？從樓梯上滾下來摔的？」

「沒沒沒，」蘇戰宇立馬一臉討好地笑著湊了過來，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我的原形是什麼您不知道么，名兒都是您給起的呢，汪！」

「我們去逛街吧，哥，」蘇戰宇蹦上車，「或者到處轉轉也行，我下周開學了，又上課又訓練還帶學生的，沒時間感受跟你到處瞎轉的美妙生活了。」

左航看著他，知道他這會肯定是在琢磨該怎麼跟老媽搭話。雖說勇氣可嘉地主動要求過來，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兒，這會兒心裏不定緊張成什麼樣了。

「這孩子……」老爸沒再說什麼，轉臉看著電視。

「嗯，」左航看著蘇戰宇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有點兒想笑，又有些心疼，「早上接了我就突然說要過來。」

「我們好像把冰踩裂了。」

腳下的冰面輕輕地響了一聲。

「你大姑父唄，還能有誰，」左航坐到駕駛座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你開車過來的？你膽兒肥了啊！」

「我也一樣。」

「幹嘛？您要便便？那也不回家啊，咱又不種地，拉個屎還趕著回家拉。」蘇戰宇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嗯。」

「沒什麼謝不謝的，誰能不願意自己兒子開心的，」老爸在他腿上拍了拍，「你覺得好就好吧，但不管怎麼說，自己做了選擇，就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相信你的人，包括你姥爺二舅二舅媽他們，也包括戰宇……我是不是說得有點兒書面？」

他從盒子里拿起另一枚戒指，小心地戴在了左航的無名指上，然後抱緊了左航：「哥，我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但這輩子我一定會守在你身邊，絕不分開。」

「嗯，下周二，不過我們訓練都開始好一陣兒了。」

「嗯？」左航愣了愣。

「嗯，」左航深深地吸了口氣，涼涼的空氣一直掃到身體深處，整個人都通透了，「五一還可以開車往城外跑跑。」

「哎……」左航無奈地站起來過去把桌子推回原地，「你不疼桌子都得哭了。」

「隨便你，想去哪兒和*圖*書？」左航笑笑，他現在也是一身輕鬆，呼吸都暢快了不少。

這話把左航給說樂了，接過小護士遞過來的單子：「戰宇，去打掃衛生。」

陽光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明媚，兩人擁抱著，感受著對方溫暖的氣息。

蘇戰宇自打出事之後就沒好好睡過覺，在家被關著的那幾天雖說一直躺著，但也始終是瞪著眼，腦子裡轉得跟風車似的，腦漿子都快被甩幹了。

大姑走過來扳著他的肩往上拉了拉：「你吃葉子呢，這大高個弓成這樣不累啊？」

「嗯，一說到我大姑父，突然有點兒難受，」蘇戰宇皺皺眉，看向窗外，「先去買點東西吧，然後過去，正好今天周末。」

就這狀態，他洗完澡的時候覺得自己一準兒是能撲到床上閉眼兒就睡成豬。

冬天的公園除了早上有點早鍛煉的人之外，別的時間就沒什麼人了，樹都落光了葉子，水也都上了凍，沒什麼景觀了。

到醫院的時候左航已經辦完了手續在床上坐著看電視了，他一看到左航就莫名其妙一陣激動，看了看四周沒人，衝進去一連串地喊著：「快快快！快！趁現在沒人！」

「知道了，」大姑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臉，「你們開心就行了，先去陽台幫我把臘肉拿進來，中午多做點兒你倆補補，臉色都難看死了。」

從公園大門到湖邊，距離不短，順著一條石子兒鋪的小路得走二十多分鐘，像左航和蘇戰宇這麼閑庭信步慢悠悠體會著人生的走法，估計得走半小時。

「滾！」

「你沒睡覺么？怎麼臉色比昨天還像難民啊。」左航看著他，這小子一臉的憔悴，倆黑眼圈掛著，看上去跟遭了多大罪似的。

「留神我踹你下去。」

「……啊？沒什麼人？」蘇戰宇愣了一下樂了，「野炮啊，多不好。」

倆人買了一大堆吃的，剛到樓下停了車要上樓的時候，看到老爸老媽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估計是一塊兒去遛達剛回來。

「睡不著啊，昨天跟趙辰西他們喝了點兒酒，我還以為能睡一覺呢，沒想到瞪著天花板瞪到天亮，」蘇戰宇揉著臉，揉著揉著又有點兒來氣，沖左航喊了一嗓子，「疼死了！」

左航踩著油門的腳鬆了松，這小子昨天還不敢見老爸老媽，今天突然主動要去看？他把車往路邊停下：「確定？」

蘇戰宇沒回話，突然沉默下去了，左航把車開到路上了以後，他才轉頭說了一句：「哥，我想去看看大姑和大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