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蘇禮原本還挺感動的，直到陶竹的聲音越來越像哭喪。

「剛剛搭訕的。」

陶竹趕緊掏出手機。

蘇禮揉揉眼睛，條件反射地走到車門口，感受到身後投來的羡慕眼光，回頭問程懿：「我們現在走了，那大家呢？」

最後蘇禮在心裏搖了個骰子，將這個「上崗再就業」的日子定在了下周一。

大概是因為那塊的房子太老舊，少有人住，當時震感才如此強烈。

「然後我最先給易柏打電話，他在過江隧道，卡得要死。」

「你說的這些，我好像都滿足。」

這才接過自己的關東煮，離開便利店。

程懿卻已經率先抬起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有車從道路盡頭駛來，程懿輕拍睡著的蘇禮，她睜開眼。

緊接著又是轟轟兩聲，她錯愕地轉頭，看見程懿靠了過來。

程懿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說：「是有特殊情況，才能通知給我。」

店員在後面喊：「關東煮好了！」

她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雪墅時的海上設施，車禍的烏龍，都是真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所有的想對你好只是因為我想，不是因為應該。」

男人似是在思索什麼，半晌后終於頓住腳步，沉聲道：

「百姓都排隊去領，張口就胡說，但旁邊的僕從還是一直在記錄。」

「怎麼，」陶竹現在極其敏感，「你罵我是你們倆的電燈泡？」

所以她透過窗子看了會兒月光，便收回了視線。

喧鬧、安靜、叫喊……

他正在找合適的位置，燈芯隨著動作時明時暗，像是黑夜裡猝然掠過的火光，只照亮他半邊落拓的側臉。

陶竹正準備奔出來迎接她，這會兒也僵在了當場，反應過來之後才說：「對啊。」

真正關心的人，只需要蛛絲馬跡，立刻就能分辨出微妙的不對。

程懿進門之後，蘇禮走到陶竹身側：「他沒帶裝燈師傅。」

他都可以。

程懿：「你笑什麼？」

「還能走嗎？」他問。

「可能他只是習慣了掌控全局去做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適應自己的動心。很多事情意識到都是需要契機的，如果生活平平穩穩沒有意外，人就不會去反思什麼了。」

「程懿給我們裝燈？！」陶竹受之有愧，「那要不還是叫他走吧？」

程懿仰頭裝著燈，蘇禮雙手被佔用，只能漫無目的地四處望，突然看到陶竹變了表情，朝她暗示什麼。

打開手機，報過平安，蘇禮點開微博，才發現地震上熱搜了。

程懿喉結滾了滾：「什麼條件？」

陶竹著急尋找光明：「你懟門口乾嘛呀，讓人家進來啊！」

窗外好像有個池塘，不停傳來魚躍出水面又砸落下去的聲音，狗吠也在山谷中格外清晰地回蕩。

沒走出去兩步，男人問：「為什麼沒給他？」

「誰啊？」

「我心灰意冷，翻遍通訊錄也沒找到一個能拜託的，最後真的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在百度上搜川程，搜出來一個電話，哈哈哈哈哈你猜怎麼著？」

「身高一米八以上，比例要好，長得要好，鼻子得高，」她說，「我喜歡鼻子高的。」

她心臟猛地一沉。

當時的她沒回答，但是在心裏暗自想——

蘇禮甚至懷疑這等待的十分鐘，是不是只是因為去買了個替換燈泡。

是剛剛程懿送她們回來的時候，陶竹說怕下次又有什麼意外情況，結果商量著商量著，男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又加了她微信。

她指尖一僵，連靈魂都有片刻安靜。

「能的話就繼續，不能的話就算了。」

蘇和圖書禮：「看吧，我就說燈有問題。」

導演組協商一番，便決定就在這邊臨時歇一夜，第二天清晨再出發。

「……」

蘇禮這才說，「你說的那個我也問他了，他的意思大概是……只有觸發一些關鍵詞，前台才有資格通知他吧。」

「好，」程懿拉下她的手腕，「為了你，我們一起出去。」

「只有這種可能了吧，不然他不可能這麼快。」陶竹越想越覺得正確，「你知道我以前看一個電視劇，男主不見了，女主就在河邊發金子。只要說出在哪看見過男主，就發一錠金子。」

打開門，程懿就站在樓梯口，蘇禮朝他身後望了望：「就你一個人？」

程懿一路將她抱上車，放在沙發上坐下。

某處好像有身影一晃而過，另一道男聲在喊：「別起來啊！地震還沒停！這樣容易被砸到的！！」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微微亮了起來。

男人的掌心溫熱，熨帖在她的眼皮上，傳遞出令人心安的溫度。

「呸呸呸，」她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別說不吉利的話，我們肯定能活著出去。」

——不再有那麼多複雜的東西，也不再像是深不可測，那些情緒真摯地浮在他眼前，她一眼就能看見。

「……」

「真沒問題，」蘇禮站起身轉了兩圈，試圖證明自己，「如果不舒服我肯定會去的。」

門關得嚴嚴實實，哪裡會有風。

蘇禮閉上眼，蜷成一團，內心只有一個念想，就是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

他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保護她。

蘇禮下意識貓進桌子底下，這裏背靠兩堵牆壁，按理來說是較為安全的地方，然而還是有碎石不停地從面前砸落，在地上翻湧起灰塵。

「剛被劃了一下，」他道，「不用管。」

「真是神了誒，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陶竹這會兒想起來，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我當時尋思我一個女孩子沒法給你弄出來，萬一保安又不配合啥的……」

他們陪了孩子整整一天，大家各司其職，程懿教男孩子念書，蘇禮則教女孩子做一些簡單款的衣服，其他嘉賓也發揮自己的長處，甚至還組織了個簡單的籃球賽。

蘇禮也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終於，旗艦店的備案審核通過，選在周五的日子上新。

一天過去，孩子們都玩得很開心。

蘇禮的思緒被拽走，一時有些瞠然：「救護車？」

「找個時間上崗看看，如果當得好，」她咳嗽兩聲，「以後就你了。」

程懿笑：「這種情況下還說謊，是等著死後做惡鬼嗎？」

房車內，有桂圓紅棗茶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水壺內食材翻滾，被煮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蘇禮心臟猛烈跳動，「別笑了。」

男人迎著明亮的燈光，長睫下晃出細密的投影，薄唇緊抿，似是在緊張地等待她的回復。

短短几分鐘，卻像是一個世紀。

SL還沒有真正走出去，成為國內每個商圈都認可的存在；

蘇禮沉吟了會兒，像是在仔細斟酌，男人終於體會到等待的滋味，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漫長。

蘇禮：「我找找，看有沒有其它辦法。」

蘇禮抿了抿唇，問：「說實話，我們分開之前，你有多少是騙我的？」

蘇禮打開香薰機，但燈光微弱，只夠照亮一個床頭櫃。

她轉頭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明明才離開一天，這裏卻忽然帶給她久違的親切感。

可還沒等她回答，男人便已經脫下外套，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越到生死關頭和_圖_書，越知道自己迫切在乎的是什麼。

她身體僵硬，連說話都很難做到，半晌后才看到什麼，指著他的手臂：「你流血了……」

很快，她手中被塞進一杯紅棗茶，熱騰騰的，還有點燙手。

她又繼續道：「能接受嗎？挑個日子你直接入職，不能接受的話就算——」

蘇禮奇怪抬頭，隱約感覺有哪裡不對勁，但農村好像就是這樣，一到晚上聲音會很雜。

房間瞬間陷入漆黑。

蘇禮轉向旁側的程懿：「你為什麼那麼冷靜，是因為知道震級不大嗎？」

由於大家的檔期不好協調，便提前定在了現在。

他轉動手腕卸下燈罩，下意識想放在一邊，然而四周無所依託。

好在後續沒有餘震，三小時后，車順利駛出山區。

修好燈之後，程懿準備離開。

男人來得挺快，就像一直在樓下沒走似的。

……

男人正想否認，想起什麼一般，竟是笑了笑。

蘇禮朝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她突然笑開。

「嗯。」

「比如呢？」

努力間隙，《初吻日記》第二季即將正式收官，導演組邀請素人們一同錄一個番外特輯，過陣子再播出。

蘇禮深呼吸，只得開口問他：「剛剛我被困的時候，你怎麼回電話那麼快？」

「我下去買點水果，口渴。」

蘇禮跳下車，選了幾個橘子，又覺得餓，轉向一邊的便利店選了幾串關東煮。

有什麼念頭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她驀然回過身。

她的頭抵在程懿肩上，止不住地咳嗽。

程懿見她態度堅定，便也點了點頭，吩咐何棟去對接。

不過十分鐘，她忽然覺得有點暈眩，面前的桌椅好像也顫動起來，她懷疑是風大，然而望向門口——

「你們不是聯繫方式都刪了嗎，他可能怕出意外要找他，但不一定時刻都能撥到他的號碼，所以就通知下去，說只要是相關於蘇禮的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在微博上找了一會兒，她最終還是求助了萬能的朋友圈，說家裡的燈壞了，問大家有沒有靠譜的師傅推薦。

蘇禮將他送到門口：「謝謝啊。」

陶竹一拍桌子：「我在跟你說程懿的事，你觀察個屁的電燈呢！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的發言？！」

蘇禮：「我不喜歡吊著別人，一般同意追求的話，對方就可以直接上崗男友位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以後就穩定了，還有三個月觀察期，明白嗎！」

程懿嗯了聲：「門，晚上記得鎖。」

地震終於在半小時后停下，比導演組更快的是程懿的保鏢，保鏢迅速挖開了碎石，護送他們到了空曠的馬路上。

那下周一豈不就是……

程懿反手握住她手心，另一隻手又伸過來，拍拍她的後背，「沒事的，不要怕。」

SL合作了更大的生產工廠，缺的貨也全部被補齊，一個月前的「售罄慘況」不會再重演，門店的顧客也漸漸越來越多。

「不是！我真覺得這個燈不太對勁，忽明忽暗的。」

她講得含糊其辭，程懿沒聽懂，低聲問：「什麼意思？」

又靠近了一些，「講完我們就能出去了。」

「草，這男的是神仙吧？」

男人喉結滾了滾，像是想答應她，但又放心不下。

回去之後，陶竹還拽著蘇禮，試圖全方位闡述今天的情況。

「那我能不能，先預約一個追求位？」

陶竹捂住心臟。

然而男人只是拿起她剛剛咬過的手指，垂眼看了看：「很害怕？」

「你起碼要等我把這串關東煮吃完吧？」

陶竹：「……」

他的消息大概在五分鐘後傳來：家裡燈壞了？ｈetｕboｏｋ•ｃｏｍ•com

「應該挺會的。」

男人冷峻的下頜角彷彿在此刻帶上柔和的弧光。

「等等，今天是不是星期天？！」

直至回到家，蘇禮才想起什麼似的，驀地一愣。

抵達市區已是八點，蘇禮下了車，觸上真實的地面，仍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

其他兩個室友也不會修，陶竹敗興而歸，從角落裡搜刮出個小檯燈，但收效仍然甚微。

陶竹撐著床沿：「也許在今天之前，他也聽過很多錯的消息。」

發完之後，她很自然地回到消息頁，這才發現底下的通訊錄那一欄有個紅點。

「讓我想想。」她鼓了鼓臉頰，故作模樣地背過手問，「你會給人當男朋友嗎？」

電梯已經停了，他抱著她走下扶梯，動作間，蘇禮的頭似有若無會撞上他的肩膀。

男人的聲音篤定，和易柏那時候迷茫重複的聲音完全不同。

伴隨著最後一道螺絲擰緊的聲音，房間里重新亮了起來。

男人朝她伸出掌心：「起來，我們回家。」

蘇禮打下這個字，然後複製，最終還是發給了程懿。

陶竹使力，用盡整張臉的表情瘋狂暗示。

蘇禮摸摸脖子，「沒，你發吧。」

其實這才走了多少呢，好像只是她地圖上的一步而已。

「你等等，」陶竹說，「我上去問問她們。」

蘇禮想了想，看向桌子外面，輕聲問：「是過來的時候被砸到的吧？」

隨後，燈光驟然亮起，她一下沒能適應光亮，下意識想遮。

孤身一人讓不安感加倍，她的牙齒應該咬得很用力，但是手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陶竹：謝謝，俺也嗑到了。

環境有些艱苦，想到五點就要起來，蘇禮便不打算睡了，聽著周邊均勻的呼吸聲，拿出手機聊工作。

「……」

災難時分，最怕落單。

信號全無，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空坐一夜，等待地殼穩定。

蘇禮：？

「你倆配合吧，等會還有螺絲釘啥的，」陶竹說，「我在底下舉手電筒。」

碎石下落間，很容易就剌出傷口。

「沒，」他說，「就是覺得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指望我們葬在一起是嗎，」蘇禮嗤了聲，「你想得美。」

顫動激烈的時候，她只能扶住桌腿，牙齒死死咬住指節。

蘇禮低頭喝了口湯，含糊不清地說：「追我，也是有條件的。」

程懿上前兩步：「要等多久？」

「之前為了儘快確認關係，也許用了一些手段，但喜歡你從來都是真的。」

「我那時候印象太深刻了，心想得有多喜歡啊，連錯的線索都不願意放過。」

大家也不捨得走，十點多才堪堪散場——本打算當天去當天回，但現在看來，回去是來不及了。

「其實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都還可以，就是逃婚那時候覺得他有點過分了，」陶竹認真地說，「但我在我看來，不管怎麼說，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他道：「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比較感動一點？」

「大家別睡了，好像地震了！」

驀地，頭頂又傳來一聲巨響！

直到尖銳的急救聲響徹天際，在尚茂大樓正門口停下。

要這樣的話，他每天得接多少沒用的電話？

街燈高懸，氤出淺黃的光圈。

震動仍未停止，蘇禮想分散注意力，於是同他道：「那你講故事吧，隨便講點什麼。」

「嗯，我知道，」他說，「本來也是買給你的，你想去隨時都可以。」

程懿答應得很快。

一瞬www.hetubook.com.com之間眾人全被驚醒，蘇禮緊緊貼著地面，感覺到身體不受控的晃動頻率，一瞬間大腦空白。

「地震了！」編導在外面喊，「大家找地方躲起來啊！！」

大門完全敞開，伴隨著新鮮的氧氣湧入，胸腔中絞緊的窒息感終於得到緩和。

「你朋友打了電話。」

蘇禮盯著她的身後：「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燈在閃？」

她點點頭，目送他進了電梯，旋即轉身，順帶關上門。

陶竹瀏覽著上新頁面，問她：「是不是感覺人生圓滿了？」

「陶竹？」蘇禮詫異，「她還有你電話啊。」

慢慢恢復之後，她才轉頭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她啟唇正要繼續說，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尖叫，聲音很熟悉。

不知道程懿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男人看向她。

他的脈搏聲順著交握的掌心傳遞到她這裏：

想想他又改口，「不會的地方我可以學。」

想想，陶竹又嘖聲：「草，這什麼痴情絕戀的偶像劇片段。」

……

「看你……能不能勝任這個位置。」

陶竹回頭看到她，又看到救護車，又看看她，再看看救護車。

蘇禮險些嗆到，匪夷所思地瞧了他一眼：

她突然開口：「程懿。」

蘇禮搖頭。

幸好目前沒有人員傷亡。

他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有人止不住地咳嗽，聲音發抖：「怎麼會遇到地震啊……」

蘇禮噢了聲，繼續低頭喝水，幾秒后才品出不對：「給前台打電話，說想找你就能找你？？」

「能。」她話還沒說完，男人倏地打斷，像是生怕她反悔一般，迅速道，「我能接受。」

男人啟唇，還沒講兩句，地殼震動的聲響連綿不斷，石子像雨點般砸在桌上，就像緊緊貼著她的頭皮。

趕來的陶竹只看到關上門的救護車，還以為蘇禮真的出了什麼大事，趴在後門處肝腸寸斷：

未知的恐懼緊緊纏繞上來。

她突然覺得，她好像能看懂他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買三明治的時候，感覺到旁邊有人來回在轉，她側頭看了眼，那男生終於開口道：「能……加個微信嗎？」

……

舉個慄慄子：？

蘇禮看向他的眼睛，很淺的琥珀色，瞳仁漆黑。

蘇禮對著頁面發了會兒呆，點擊通過。

不知等了多久，她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說：「那你先……等著吧。」

旋即嗷地一嗓子撲了過來：「你嚇死我了，我心說你銀行卡密碼還沒告訴我呢到時候錢咋花啊嗚嗚嗚嗚……」

她還沒有做屬於自己的高定品牌；

「喜歡你，」程懿說，「團建那次在海邊，就喜歡上你了。」

蘇禮踮起腳，替他接過。

「說喜歡我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嗎？」

她還想舉辦個人的秀展，就開在最大的森林公園，讓從頭至尾的每一個模特都穿著她的衣服，赤著腳踩在草坪上。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完就——」

「什麼都行，你會什麼？」

陶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倒顯得這一幕過度生活化，連她都怔忪半分。

天幕閃爍，蘇禮眯了眯眼。

「……沒那麼嚴重，」蘇禮握了握杯子，「我現在已經好了，讓他們回去吧。」

聲控燈微弱地抖了抖，而後熄滅，她的心臟卻跟著，彷彿蔓延開難以言喻的漣漪。

當晚，他們就在居民區內睡下，因為位置不夠，大家打的是通鋪，男女嘉賓間用帘子擋起來。

蘇禮直直望向前方，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k.ｃoｍ•coｍ反應都是下意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家困得眼皮打架，卻又睡不著，只能聊天消磨時間。

她壓抑著情緒，走到陶竹身後，關切地詢問道：「蘇禮是死了嗎，你哭成這樣？」

陽台上有梯子，剛剛她們已經搬進來了，此刻程懿就著手機手電筒的燈光，緩緩跨坐上去。

「老子發完了！」

「以前習慣真話假話摻著說，現在不會了。」

他說讓她放心，她就真的放心了。

明天？！

很多很多的努力。

他們去了第一季曾經資助過的貧困山區，雖然條件艱苦，但孩子們都很努力，而且轉身回望，自然的景色很美。

程懿：「嗯，我打的120。」

程懿：「意思就是，直接當你男朋友，到時候看表現決定要不要留下？」

陶竹眼珠子轉了幾圈：「我知道了。」

一個月？一年？三年？五年？

就在這時，左上角又跳出消息，是易柏：學姐！要不你把燈拍給我吧，我看看我能不能弄！

車內又安靜了會兒，蘇禮想起了什麼，說：「我今天下午去花園，然後去了那個別墅一趟……因為我的指紋直接能開鎖，我就進……」

蘇禮的包從挂鉤上筆直砸了下來——

「嗯啊。」

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下一秒即將怎樣。

她下意識反手緊緊握住程懿的手掌，閉緊了眼睛。

陶竹：「不過我也只是表達我的看法啦，你自己的事還是自己——」

眼前閃過很多片段，心臟也跟著落進無底的深淵。

不難猜出他是怎麼上來的，能聽見屬於奔跑后急促的喘息，以及劇烈起伏的胸膛。

蘇禮意識到什麼，慌忙跳下車。

「我打完不到一分鐘，程懿就給我回電話了。」

此刻只希望頭頂的桌面能堅固一點，再堅固一點，她用力地祈禱著，保佑他們能平安回家。

她打算沿路逛逛，程懿也跟了上來。

感謝這場地震。

蘇禮：「先等等吧。」

剛剛起身的是他嗎，來找她？

蘇禮口袋裡的東西震了兩下，她騰出只手，拿出來，發現是陶竹的消息。

蘇禮：「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男人伸手，將她往靠牆的內側拉了拉，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腕，柔聲安撫道：「沒事，很快就過去了。」

男人輕咳，壓下唇角揚起的笑意，殷切問詢：「什麼時候開始？」

總而言之，革命尚未成功，她還需努力——

「會出去的。」程懿說，「你想聽什麼？」

話沒說完，身後的燈微弱地閃了幾下，熄了。

舉個慄慄子：……嗯。

——他對蘇禮能有這樣的預感，易柏卻不能，反而還以為是發消息就能解決的小事。

「準備了車，在後面，」他說，「放心吧。」

「好。」

蘇禮看著他：「真的？」

而易柏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為不夠關切吧。

踟躕片刻后，程懿才探尋著繼續道：「要不還是去做個檢查？」

大家都聚集在靠右的一側，只有她一個人躲在這裏，灰塵漫天時，甚至找不到同伴在哪。

「不是，」程懿說，「她給川程前台打的電話。」

程懿忙著裝燈，無暇思考，隨第一意識低聲道：「在那個點給我打電話，肯定是有重要事情。」

蘇禮低頭喝掉大半，方才流失的元氣也補了回來。

但他能來，就很好。

「比如說你出事了。」

蘇禮精神緊繃，感覺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

「蘇禮——蘇禮？！嗚嗚嗚嗚我的慄慄你怎麼嗚嗚嗚嗚讓我進去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