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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可以告訴孟千里，我又欺負你了，讓他來替你主持公道。」于瀟水滿臉嘲諷，而後睨著裴游，「至於你，沒有資格命令我道歉。」

「不是的，小游……」孟千里一臉闖禍的表情，他以為過去的都過去了，裴游可能已經放下了心結，所以才答應當和事佬，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他們。畢竟常言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雕塑方面，小游確實是專業的。」孟萬里說，「至於小游為何選擇你，我相信自有他的道理。我和千里作為哥哥，只需相信他和支持他。」

裴游不小心被嗆到了，他沖俞小鯨挑下眉，一臉的好奇。

「如果你關心你表哥的話，你就會知道很有必要。」不管是孟千里還是孟萬里，只要裴游跟表哥們親近點，便明白她這個外人為何不能較真，「于瀟水是孟千里的前妻，你知道嗎？」

看展覽的小朋友們嘰嘰喳喳地問家長：「為什麼大魚不吃小魚？」

想到裴游閑人勿近的氣場，俞小鯨領著他坐進有隔斷的座位，點了兩份紅豆芋圓仙草凍。她要的是奶茶味的，裴游的是椰汁味的，她還讓店家多加了一份芋圓。

「做什麼？」俞小鯨直覺地反問。

唉，孟煩煩簡直是萬惡之源。

——我就是看不慣你不愛他的樣子，不愛他，為什麼在一起？

「呃，這事有點複雜。」孟千里當然知道俞小鯨和于瀟水面對面會發生什麼事，他尷尬地解釋，「大魚兒因為我受委屈，我會在經濟上補償她的。」

裴游很好奇，藏在俞小鯨心底最深處的會是什麼。

聽到裴遊說雕塑相關的專業內容時，俞小鯨對「裴游是Orca」這事才有了真實感。好奇的同時，怪異感也越來越強烈，她覺得裴游似乎能洞悉一切。或許是藝術家本身的敏銳感知，讓他很清楚她一個外行人會產生的疑問吧。

俞小鯨見狀也捧紅豆的場，默默在心底吐槽。

「沒興趣。」

裴游忍俊不禁，托孟煩煩的福，他不買門票，也被吐槽了。

阿九伯的店面在五樓靠里的位置，比較清靜。

「我確實在國外待太久了，孟煩煩什麼時候結的婚，什麼時候又離婚了？」

「所以，我應該去當裴先生的助手嗎？」

裴游掃視一圈，向孟千里挑眉道：「哥，你對我這次的工作是不是有所誤會？」

「神經病唄。」

家長的回答千奇百怪，其中「大魚小魚是朋友」的答案最讓小朋友們滿意。

作為俞小鯨的新老闆，裴游很負責地拒絕了這項無理的工作要求，但攔不住孟煩煩涎著臉去跟俞小鯨討價還價。俞小鯨被煩得不行，而且她對愛麗絲有感情，不想愛麗絲一直鬧情緒，還是答應了孟煩煩兼職的事。俞小鯨怕耽誤裴游這邊的工作，向他保證會將每次餵食表演時間控制在半小時內。

裴游沒防備，整個人因車速猛加往後倒，像被擠壓到座背上。

辦公室有六七十平方米大，設備齊全，雕塑工具如雕塑刀、木雕刀、石雕鑿、石雕錘、弓把、比例弓把和點型儀等各種規格應有盡有。

「不用道歉。」俞小鯨攥著紙巾，沒有擦臉上的水漬，她不想跟于瀟水較真，「于小姐，滿意了嗎？」

——我喜歡吃雞蛋，難道就得伺候老母雞下蛋嗎？

裴游很多年不過生日了，二十五歲的生日自然也沒打算慶祝，孟氏兄弟對此卻很上心。

「對對對，大魚兒也是今天生日。」孟千里這才想起來，「你們原來同一天生日，真巧。」

——眾生皆苦，看來他會是紅豆味的。

「鯨展廳是長期工程，我們不趕工期的，你可以慢慢來，但晚上的活動你得出現。」孟千里乾脆交底，「你是壽星，主角呢。」

——孟煩煩有臉自認是你爹，應該讓他下水喂你，他以為鯊魚很好喂嗎？他大概覺得喂鯊魚很好玩，還帶表弟來圍觀。哼，表弟肯定沒有買門票……

玻璃展池中還有一些檸檬鯊、雙髻鯊和黑鰭鯊，是個性較為兇猛、獵食魚肉的真鯊目，不過都是幾十厘米長的幼體，危險性直線下降。

猶如海底世界的巨大玻璃展池中，六七米長的鯨鯊彷彿一艘潛水艇，懶洋洋地遊動著。愛麗絲深色的背皮上均勻地分佈著淡色斑點，看上去好像背負著星空在大海里游弋。

「不，只是碰見了于瀟水欺負俞小鯨的情景。」裴游反問，「你不知道嗎？」

「小游，晚上來家裡吃飯吧。」還沒到下班時間，孟千里就來鯨展廳逮人，「有特別的活動哦。」

「孟千里與我無關，我純粹是看不慣你裝。」于瀟水端起桌上店家免費提供的檸檬水，緩緩地從俞小鯨頭上淋下去，「你這麼喜歡左右逢源，不如這樣去演出水芙蓉吧。」

「感謝裴先生對我駕駛技術的信任。」俞小鯨微微笑道，「不好意思，這車性能太好，我還在適應中，請你抓穩扶好。」

孟千里自動請纓當司機，要帶裴游去他想去的地方。

「好的，https://ｍ.hetｕboｏｋ.cｏm.ｃｏｍ裴先生。」俞小鯨立刻進入角色，畢恭畢敬地應對，不負某人所託。

於是她清了清嗓門，生硬地解釋：「我的意思是老闆心情不好時，開車容易走神，一不小心就變成脫韁的野馬，顯得有點不羈而已。」

「你喜歡就好。」孟萬里笑了笑，「說來也巧，小游和你同一天生日，也是緣分。希望你們共事愉快。」

「小游，不如你把這隻虎鯨送給俞小鯨當生日禮物。」孟萬里突然提議，「大部分女孩子對毛絨玩具沒有免疫力。」

「裴先生，我是你的助手。」俞小鯨提醒，希望裴游不要隨便加戲，被于瀟水誤會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什麼病？」

俞小鯨接過禮物，在孟萬里的示意下，拆開一看，裏面是一枚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胸針。晶瑩剔透的水晶，反射著咖啡廳曖昧的燈光。她目光閃爍不定，心間似有波動。

孟萬里是總裁，但從不霸道。比起孟千里理所當然的要求，他誠懇真摯的請求，更讓俞小鯨無法拒絕。

「大哥？」俞小鯨不懂裴遊說的是誰。

孟總裁的坦誠讓她有種被需要、被信賴的感覺，就鬼使神差地答應替他「監督」孟千里。現在又要鬼使神差地答應 「關照」裴遊了。

聞言，孟萬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孟千里，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你們對俞小鯨很熟悉？」

「有點累，想吃點冰涼的東西。」裴游突然停下腳步，「你有推薦的店嗎？」

「今天。」孟千里說，「大魚兒喂完魚就去你的辦公室報到。」

于瀟水的五官線條十分柔和，容貌看上去非常溫婉，與她刻薄犀利的話語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俞小鯨看著孟千里遠去的哀怨背影，有點緊張地坐上駕駛座，踩著剎車的腳有些發虛。這一腳油門踩下去，若出現剮蹭，她賣身鯨鯨海洋館都不一定賠得起。

孟萬里正在加班，但還是空出了一小時，約她在老地方「微光島咖啡廳」見面。聽她說到裴游的事情，孟萬里雙眉舒展，表情愉悅。

「我覺得你可能更需要。」裴游想起了孟千里有前妻這件事，他還當前妻是偶像去追星，看來是孤獨到一定境界了。

俞小鯨帶著潛水面具，看不清表情，裴游無法判斷她玩得是否開心，他只覺得意外，隔著這麼厚的玻璃，聽不見裏面水流的聲音，反而能聽到俞小鯨的心聲。

裴游很訝異孟氏兄弟對俞小鯨的評價，故意反問：「就因為她看起來乖巧，所以你們就放任於瀟水為難她？」

俞小鯨附和他，緊緊地握住水晶胸針的盒子，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孟萬里從少年時期就覺得法律最大的漏洞就是沒有明文規定為人父母需要上崗資格證。

「我忙。」裴游趴在工作台上畫鯨展廳的效果圖，懶得抬眼看他。

俞小鯨和裴游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直達餐飲娛樂聚集的五樓，只見商場里人頭攢動，聽說有明星過來拍廣告。拍攝區域被清場，不讓閑雜人等圍觀，但也攔不住湊熱鬧的人往萬領廣場跑，雖然他們可能連明星是誰都不知道。

孟煩煩作為于瀟水的腦殘粉，卻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追星族，每次參加於瀟水的相關活動，都要拉上她當煙幕彈，美其名曰陪女朋友追星。她看在有額外「出差津貼」的份上，就沒有戳破他無聊的自尊心，被于瀟水當成老男人的小女友。

裴游感覺很微妙。他看不出俞小鯨是同齡人，更沒想到兩人的生日是一天。他以為俞小鯨剛大學畢業，才不敢反抗孟千里，才被他呼來喚去的。

「我的助手什麼時候上任？」

俞小鯨頷首，逆來順受的樣子讓于瀟水沒了興緻，她戴起墨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阿九伯。

裴游對甜品的接受度不錯，第一口下去就很滿意仙草凍里軟綿綿的紅豆，然後又點了紅豆西米露、牛奶紅豆涼糕和紅豆冰沙。

裴游不喜歡熱鬧，不在乎人情。孟萬里知曉他的脾性，說是生日宴，但低調得像多了道長壽麵的家宴。孟萬里工作繁忙，裴游回來快半個月了，兩人都沒時間一起吃個飯，今天便借他生日的機會聚聚。看到裴游現在的狀況很好，孟萬里覺得特別欣慰。

孟氏兄弟的態度很明確，一切如裴游所願。

「你怕她誤會我們的關係？」裴游聽得見俞小鯨此刻的心思，他故意挑釁，「我覺得她不一定是誤會。」

孟煩煩仗著有親哥當後盾，就為所欲為了。裴游更上一層樓，身後有兩個對他予取予求的表哥，更加唯我獨尊了。

裴游靜靜地聆聽俞小鯨此時的心聲，卻是在吐槽他的「虎視眈眈」。雖然聽得見俞小鯨的即時心聲，但是她心裏好像塵封了很多東西，並不會輕易翻起。

裴游不以為然：「跟孟煩煩一樣有神經病？」

「我不懂。」裴游搖頭，「你和孟煩煩在於瀟水面前有扮演情侶的必要嗎？」

「裴先生。」經過剛和_圖_書才于瀟水的冷嘲熱諷，再面對裴游的質疑挖苦，俞小鯨反而淡定地擦起水漬，「我不能跟病人一般見識。」

——又不是我的表弟，憑什麼使喚我？哼，我上頭有人，才不怕你們威逼利誘……

——若非孟煩煩時不時地放飛自我，開車像故意找死似的，我才不想接管他的方向盤。

僵持了一會兒，裴游對孟煩煩說：「我需要兩天的時間倒時差，工作的事再說。」

「嗯，真巧。」

「我懂了。」俞小鯨沒有多說。

「這是你表哥的隱私，你自己問他吧。」

裴游見狀，按住于瀟水的手腕制止，而她的心聲瞬間闖進來，他一驚之下鬆開手，又反抓住水杯，搶了過來。

俞小鯨差點對孟千里翻白眼，這個「裴游吹」很煩，她只問了一個問題好嗎？

裴游完全忍心糟蹋孟煩煩的好意，但不會無視孟萬里的用心，所以他下班后還是去了孟家，讓孟氏兄弟替他慶祝生日。

俞小鯨自然地接話，回過神來覺得不對，不能在背後講孟煩煩的壞話，尤其是當著他親愛表弟的面。

俞小鯨正想問有什麼特殊的，裴游就接著說：「考慮到鯨展廳布展的整體效果，我想讓鯨游起來，就得控制雕塑重量，而製作這種大型雕塑最理想的材質是高密度泡沫。

「很漂亮的胸針，我很喜歡。」俞小鯨暗吸了口氣，穩住一時的心旌搖曳， 「謝謝你，孟總。」

「她是鯨鯨海洋館的吉祥物，每年都拿孟氏集團總裁特別獎，我們當然很熟了。」孟千里理所當然地說，「小游，我跟你說，你挑助手的眼光太絕了。大魚兒乖巧又好用，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她都會配合你。只要給她足夠的報酬，她就會對你忠心耿耿。」

俞小鯨根據裴游報的位置定好導航，聽到導航指示出發的聲音，她握著方向盤，一腳踩下去，車就飛馳而出，引擎的轟鳴聲響得很悅耳。

「千里，通知他們不準來。」孟萬里直接下命令，語氣強硬，「我不允許他們見小游。」

與鯊魚共舞的俞小鯨，個頭跟鯨鯊的胸鰭差不多。她被各種鯊魚環繞，看起來驚險刺|激，實際上很安全。

俞小鯨似乎在跟鯨鯊告別，心中只有默然。這讓裴游湧起一絲罪惡感，但很快又被對她的好奇心抵消了。

俞小鯨並沒有被激怒，她知道于瀟水話中為何帶刺，也知道于瀟水為何針對她。

「只要開車一犯病，他就是『不羈本羈』了。」

「這兩天我讓人在館里收拾出了一個大房間，給你當辦公室，已經配好辦公設備和雕塑工具了。」孟千里露出一臉獻寶的表情，「待會兒我帶你去看看，缺什麼儘管說，哥給你補齊。」

「我的助手是忍者神龜投胎嗎？」裴游也看不慣俞小鯨「裝」了，「在摩納哥時，有人告訴我討厭被冤枉，為什麼現在被人欺負了也不討公道？」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裴游能說什麼，畢竟這個助手是他「搶」來的。

——孟煩煩覺得他是老闆，我就得對他言聽計從嗎？

眼前的人是演員于瀟水，是讓孟煩煩追星追到戛納的女神。上個月她的作品入圍戛納電影節，孟煩煩千里迢迢趕去捧場，可惜臨時去了摩納哥，錯過了女神的紅毯秀。

「她是你的助手，你確實需要對她負責。」孟萬里點頭，「既然千里說她『好用』，你就教她拒絕千里的『濫用』吧。」

「我不需要專門的辦公室，當然也不需要秘書。」裴游搖頭，「我會在現場作業，有助手就夠了。」

於是孟煩煩給了俞小鯨兩天的時間考慮，末了還按著她的肩膀施壓：「大魚兒，這可是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好機會，我看好你，你可別辜負我。」

「以後小游就麻煩你了。」孟萬里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小俞，過幾天你生日，這是給你準備的禮物，我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誤會？」孟千里不解，他可是按孟總裁辦公室的規格給他置辦的，「哦，除了大魚兒，我應該再給你配個秘書管理辦公室事務。」

明明穿著黑色衣裳的裴游，依然一張冷淡臉，吃了紅豆后卻像被打開什麼機關似的，會冒出甜泡泡。這讓俞小鯨的怪異感變得更加強烈，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她叫于瀟水，是一名演員，你表哥的偶像。」俞小鯨只能這樣介紹，「我陪你表哥去追星，就跟于小姐認識了。」

「哥，今天不是我的五歲生日。」裴游扶額搖頭，指著桌上的套裝圖書，「我不介意你和大哥送一樣的禮物。」

面對孟氏集團總裁孟萬里，她不由得正襟危坐，報告孟千里最近的行為，當然也包括孟千里讓她給裴游當助手的事。

「千里這事辦得靠譜。」孟萬里難得認同了孟千里的行為，「只要小游願意留在國內，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一群群彩色小魚隨著她們遊動，絲毫不懼怕鯨鯊能夠吞食天地的大嘴ｈttps://m•heｔｕｂｏoｋ•ｃom.ｃｏm巴。

裴游瞥了眼孟千里，注意力又放到玻璃展池中。餵食完畢的俞小鯨，輕輕地撫摸著鯨鯊背部的傷疤和背鰭的缺角，那是它曾經被螺旋槳傷害的痕迹。

按照慣例，俞小鯨差不多每個月會「覲見」一次孟萬里，向他彙報孟千里的相關事宜。孟總裁說過如果有突髮狀況，可以隨時聯繫他。這回裴游要入駐鯨鯨海洋館，俞小鯨只有兩天時間考慮如何接手新工作，她需要孟萬里的意見。

看著飛馳而過的風景，裴游的臉色變了變。他不自覺地抓著安全帶，盯著似乎專註開車的俞小鯨：「你開車還真不客氣。」

「我們日理萬機的孟總裁，今天提早下班回家，親自下廚給你做長壽麵。」孟千里搬出了孟萬里，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忍心糟蹋他的好意嗎？」

「大魚兒，小游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孟千里沖俞小鯨使眼色，「哪來那麼多問題？」

——看來眾生皆苦，而他有點甜。

看來孟氏兄弟都是表弟控，俞小鯨總算明白裴游的分量有多重了。

裴游正舀了一勺紅豆冰吃，聞「言」便定定地看著俞小鯨，嘴角忽而一勾，笑意在眼角閃現：「紅豆味不錯，有點甜。」

裴游吃起牛奶紅豆涼糕，又煞有其事地對她說：「這個紅豆變成牛奶味，還是甜的。」

俞小鯨正穿著潛水服，帶著一簍子鮮活的小磷蝦，潛入玻璃展池，進行餵食表演。她靈活地圍繞著鯨鯊愛麗絲遊動，吸引愛麗絲的注意，引導它動作，將磷蝦送到它前方。愛麗絲張開扁平的大嘴，將磷蝦全部吸入嘴中，濾出的水泡和俞小鯨呼出的氣泡一起升騰到水面上。

對裴游來說，俞小鯨是個稀罕物，吸引著他的關注，讓他對她很有想法。

「她是你朋友嗎？」裴游突然出聲問，「還是表哥的朋友？」

「咳……」

俞小鯨閉了閉眼睛，任由水流過她的臉。

「小俞。」孟萬里注視著俞小鯨，「你不願意給小游當助手嗎？」

俞小鯨兩手一攤。于瀟水的事，她當初也是鬼使神差答應孟萬里配合的，畢竟孟煩煩不著調。現在看來親愛的表弟也不靠譜，根本指望不上，難怪要找她幫忙。孟萬里告訴她孟煩煩和于瀟水的事，是對她的信任，孟煩煩都不知道她知道他的歷史，她自然不能隨便對裴遊說。

「我想的是怎樣？」于瀟水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挖苦道，「比起眼前的小鮮肉，你是嫌孟千里老了吧？」

「看來你真的在國外待太久了。」俞小鯨嘆了一口氣，「我不跟她一般見識，一個原因是，她真的有病，我不能刺|激她。另一個原因是，在於瀟水面前，我是你表哥的女朋友，要照顧你表哥的面子，必須大度包容，免得你表哥扣我工資。」

「你想在現場辦公也行。」孟千里非常好商量，看見俞小鯨來報到，立刻吩咐她，「大魚兒，你叫人把這裏的東西搬到鯨展廳。」

裴游覺得這個解題思路可行。

裴游拒絕得很乾脆，只覺得孟千里這個館長太閑了，剛想讓他的助手來應付，又想到俞小鯨此刻正在鯊魚廳進行鯨鯊的餵食表演，而始作俑者就是孟煩煩。

裴游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俞小鯨當著孟煩煩的面不好直接懟他親愛的表弟，只能在心底放箭。

「既然你覺得我可以當裴先生的助手，那我就當仁不讓了。」孟萬里欣然肯定的眼神，讓俞小鯨覺得調整下工作內容是值得的。

「限量版的車也是交通工具。」裴游坐上副駕駛座，側目看她，「現在車是我的，我坐鎮，你隨意。」

「你好，于小姐。」俞小鯨主動打招呼，「在這裏拍廣告的明星就是你吧？」

「工作已經結束了。」于瀟水沒有否認，直接在俞小鯨身邊坐下。她摘了墨鏡，打量著對面的裴游，末了才繼續問她，「你出來打野食，你家老男人知道嗎？」

「孟煩煩開車很……不羈嗎？」裴游有點好奇，孟千里開車接送他時都很穩當。

——愛麗絲啊，我暫時不能陪你玩了，你要是不爽就使勁鬧，讓孟煩煩頭疼去！

「擦擦。」裴游抽了張紙巾遞給俞小鯨，冷冽的目光投向于瀟水，「請你道歉。」

「好。」

「雕塑泡沫需要的自製工具，會用到調壓器、電爐絲、空壓機、噴槍和縫紉刀片之類。」

「孟總啊。」俞小鯨沒想到裴游會提起孟萬里，好像她理所當然應該跟孟萬里有關係似的，但她拒絕透底，「裴先生，這是你們的家事，問我有點奇怪。」

「裴先生，請你坐穩了。」俞小鯨友善地提醒，車速卻猛得很不友善。

俞小鯨咬著Q彈十足的芋圓，一臉的滿足，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必須是阿九伯。」俞小鯨精神一振，「萬領廣場就有阿九伯的分店，距離這裏十分鐘車程。」

到達裴游指名要來的五金機電城，俞小鯨的怪異感愈加強烈。他好像很清楚她正在想什麼，無須她開口https://m.hetubook.com.com，就理所當然地回應她心底的疑問。

當裴游指名要她當助手時，孟煩煩就理所當然地要求她暫停手頭上的工作，全力配合裴游。俞小鯨當時一臉「Excuse me（抱歉）」的表情，無法直接拒絕，只能迂迴地表示需要時間考慮，即使孟煩煩承諾加工資，她也守住了立場，沒有見錢眼開。

「呃。」俞小鯨尷尬地看了下裴游，訕訕道，「于小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近水樓台的套路，你用得相當嫻熟嘛。」于瀟水不以為意，男女間的曖昧是藏也藏不住的，「要不我介紹你進演藝圈吧，小清新的白蓮花女主角，你可以本色出演了。」

裴游滿意地翻看第四冊，孟千里也送上禮物——一隻胖乎乎的毛絨虎鯨玩偶，身長近兩米，只有成年虎鯨實際大小的五分之一，換句話說就是逗小孩的玩具。

「見他們做什麼？」裴游瞬間冷下臉，「再一次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嗎？」

不知前情的俞小鯨，茫然地站在門口。她看了看孟千里，又看了看裴游，她是來當搬運工的？

「哥，不需要她當搬運工。」裴游覺得跟孟千里溝通有障礙，直接對俞小鯨說，「你跟我走一趟吧。」

「你不是最愛虎鯨嗎？」孟千里表示委屈，「我不能在館里養只虎鯨送你，但可以做只虎鯨玩偶陪你，免得你單身獨居太孤獨。」

「走吧。」裴游讓俞小鯨開車帶路前往萬領廣場。

俞小鯨打了個激靈，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可又理不清楚，只是感覺裴游這個人很怪異。在摩納哥初見時，她便覺得他莫名其妙，全身黑漆漆的，臉上還帶著點小陰鬱。現在他的著裝風格沒變，小陰鬱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說不出的詭異感。

俞小鯨知道她胳膊肯定擰不過大腿，但又不想太順著孟煩煩，至少要先向孟萬里「參」他一本。

「我們家愛麗絲對吃很講究，只吃個頭不大於三厘米的鮮活小磷蝦，每天六公斤，定時定量，只吃七分飽，健康長壽沒煩惱。」孟千里得意地向裴游炫耀鯨鯊的矜貴養法，「愛麗絲可是鯨鯨海洋館的小公主，水裡的魚都喜歡她。當然，大魚兒也喜歡愛麗絲，你看，她和愛麗絲玩得多開心。」

裴游帶著俞小鯨到相關商家了解相應的工具材料。作為助手，她默默地拿起手機錄音，記住他說的內容，偶爾才發問，他說的比她問的更多。

裴游表示嫌棄，他只有國際駕照，需要換領國內駕照才能開車上路，確定新上任的助手有開車技能后，就讓孟千里留車走人。

「大哥，」裴游故作疑惑地問孟萬里，「我們這樣算仗勢欺人嗎？她現在是我的助手，我要保障她的權益吧？」

「你現在是我的助手。」裴游倒是認真地說明，「需要熟悉我的工作。」

孟萬里和孟千里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格迥異。孟千里輕率跳脫，孟萬里持重沉穩。面對孟萬里，俞小鯨會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鄭重其事。孟萬里反而要她放鬆，請她將他當作|愛操心的大哥看待。孟萬里說他弟弟行事乖張，希望她多包容，替他看著點，如果有什麼不妥當的行為都可以向他報告，他會處理的。

裴游若有所思地盯著俞小鯨，她作為外人，比他這個自家人還了解孟家的事，確實有點奇怪。她跟孟氏兄弟的關係看起來很親近，是不是也知道他過去的事？想到這裏，裴游的心沉了下來。

既然裴游一口一個「孟煩煩」，看在他也煩孟千里的份上，俞小鯨就跟他吐個槽，讓他明白攤上孟千里這樣的老闆，她有多麼不容易。就算成了忍者神龜也得自我安慰，就當忍者神龜也是吉祥物吧。

「正確地說，俞小鯨是個看起來乖巧的人。」孟萬里意味深長地更正。

「我的辦公室？」裴游挑眉，他怎麼不知道，「在哪裡？」

俞小鯨跟著裴遊逛了大半個五金機電城，腦子裡裝滿了各種枯燥的材料名稱，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心裏想著阿九伯的紅豆芋圓仙草凍，希望有望梅止渴的功效。

清冽的嗓音帶著紅豆的軟綿，出聲都變得溫柔。似有柔軟的東西突然在俞小鯨的心間亂撞，心弦被震得一顫一顫的。她怔怔地望著含笑看她的裴游，不自覺地捂著胸口，怪異感再次湧上心頭，還有甜滋滋的味道掠過舌尖。

裴游從孟萬里那裡收到的生日禮物是剛出版到第九卷的《Handbook of the Mammals of the World（世界哺乳動物手冊）》原版套裝。他特別喜歡這套叢書的繪圖者Toni Llobet（托尼?柳貝特） ，尤其是第四冊海洋哺乳類，對他來說這是關於鯨豚類的夢幻之作。

俞小鯨又一次在心底吐槽。

「大哥也知道？」裴游很意外孟萬里會找俞小鯨幫忙，他就是俞小鯨上頭的人？

「孟萬里大表哥。」

裴游愣住，他還真不知道于瀟水是他的前表嫂。m•hｅｔｕbook•ｃom•cｏｍ

「我沒有嫌孟千里老。」俞小鯨趕緊表明立場，「他是孟千里的表弟裴游，我們一起工作的。」

「你真的不知道于瀟水是誰嗎？」俞小鯨反問。

裴游在國外待的時間太久，估計不清楚發生在孟煩煩身上的事。俞小鯨不想讓裴游知道她被于瀟水當成了孟煩煩的女朋友，因為很丟人。而且當著他的面，于瀟水明裡暗裡說她偷食劈腿，實在太尷尬了。

「那我再來份紅豆湯吧。」

「這次雕塑選材比較特殊，需要自制雕塑工具，要到不同的商家了解情況。」

裴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作為孟煩煩親愛的表弟，我不會跟他打小報告的。」

孟千里自知他處於三人食物鏈的底端，不敢抗議，趁機轉移話題：「對了，小游，姑媽跟我說要帶生日蛋糕過來，姑父也想來，你很久沒見他們了吧？」

希望作為新老闆的裴游，以史為鑒，體諒她這個助手，別像孟煩煩那樣放飛自我。

「于小姐，我沒有做對不起孟千里的事。」俞小鯨強調，「你不相信我，可以去問孟千里。」

「你剛才說了，她是演員，孟煩煩的偶像。」

聽裴游這麼說，俞小鯨的膽子就肥了，向他頷首表示?：「裴先生，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車是老闆的新寵，聽說是賓利超豪華定製車，還是全球限量版呢。」

裴游之前在國外沒有固定居所，不方便攜帶這套重量、價值都不容小覷的書籍，一直忍著沒入手。如今回國住在自己名下的房子里，這套叢書很適合當他的鎮宅之寶。

「真是甜得令人發膩。」突然響起一道諷刺的女聲，有個身影擋在隔斷前方。

裴游皺起眉頭，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無理取鬧還理直氣壯的人，更令他無法理解的是俞小鯨竟然不以為意。情緒穩定，心平氣和，她是真的不生氣。

在她們周邊，還有各式各樣的魚在刷存在感——拖著細長尾巴的蝠鱝像風箏飄在水裡，它們貼著玻璃游，似乎在搖旗助興；六七條一兩米長的斑竹鯊和豹紋鯊，貼著展池底部沙地緩慢地移動，兩眼無神，像在夢遊；兩條個頭較大的成年護士鯊，看起來憨態可掬，似乎很想加入俞小鯨和鯨鯊的行列，在她們身邊游來游去，很活躍。它們有兩三米長，比俞小鯨大很多，但跟鯨鯊一比，都是小魚。

雖然自作主張又大包大攬的孟千里有點煩，但裴游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看完餵食表演，就配合著去辦公室看看。

心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她，別被這種溫柔迷惑了。孟萬里逢年過節都會給她準備禮物，這是因為他處事周到，並非是對她另眼相待。

或者說在摩納哥時，裴游對她迴避得很明顯，甚至是落荒而逃。再見后，明確了雙方的身份后，他就變得從容，見到她不慌也不逃，反而樂於靠近她。對上他黑幽幽卻閃爍著興味光芒的眼睛，俞小鯨有種被「盯」上的不適感。

俞小鯨抬眼看向來人。漁夫帽和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大襯衫和闊腿褲藏起身體曲線，但看著不點而紅的花瓣唇，她一眼就認出來人了。

位於微光島酒店二樓的咖啡廳，每個台座都足夠保障隱私，俞小鯨坐在舒適的沙發中，卻難以放鬆。

「哥，我的助手不是你。」

大概是鯨鯊愛麗絲對俞小鯨有依賴性，換了其他的鯊魚飼養員進行餵食表演，愛麗絲就不配合，拒絕被餵食，有些觀眾覺得掃興就投訴了。於是，孟煩煩討好他向他藉助手，希望俞小鯨兼職每周三次的鯨鯊餵食表演。

大學拿到駕照后，俞小鯨就自動成為本本族，偶爾開車，貫徹佛系行車原則——不求速度，不爭時間，一切隨緣。結果遇到了孟煩煩，有時她兼職司機，他就會變成「路怒症晚期患者」，各種嫌棄她開車像蝸牛爬，還指手畫腳的，直到把她逼成了賽車系，他才滿意。

「你若不願意，可以拒絕。」孟萬里並不想強人所難，「我想你看得出來，我和千里都很重視小游。小游很少向我們提要求，難得他想要助手，我們自然想滿足他。小俞，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拜託你，關照小游。」

于瀟水的心聲令裴游意外。為何她會在意影迷的感情狀況，為何俞小鯨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任由她戲弄？

「你……」孟千里愣了愣，「你怎麼會知道于瀟水？大魚兒說的？」

俞小鯨猛地回過神，不自在地避開裴游的目光，端起碗，喝了一口紅豆湯，表示贊同：「嗯，紅豆有點甜。」

俞小鯨吐槽孟千里的心聲，看來再厚的玻璃也擋不住。

「並非願不願意的問題，我只是不懂裴先生為什麼要選擇我當助手。」看著跟孟千里一模一樣的臉，俞小鯨的態度卻是恭敬而拘謹的，「我沒有雕塑的相關基礎，不適合當專業雕塑師的助手。」

裴游站在玻璃展池前，興緻勃勃地觀看俞小鯨和鯨鯊共舞。

俞小鯨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被孟萬里約見，就在這個微光島咖啡廳，那是她入職鯨鯨海洋館的第二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