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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一點。」看得出維拉克深深擔憂著黃金的下落，基汀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

基汀沒有異議：「走吧。」

「好啊，接下來我們就用敦曼語聊天了。」基汀當即改用敦曼說話。

他在貧民區居住的時候，都沒見過這麼混亂血腥的大場面，而聽基汀的語氣，他好像都見怪不怪了。

「別把這裏想得太好，它要是真的很好，我也不至於幾十年沒有回來過。」基汀注意到維拉克對新鮮事物感到興奮，特別提醒道。

「誰知道呢？」基汀笑了一聲，「就算結果不是很好，但當時義無反顧接受拉威爾的邀請去往萊澤因，仍然是我做的最明智的選擇。」

諸多的船客都匯聚在了甲板上，望著那座剛好下了雪，遙遙望去一片高矮不一的雪白建築的城市，爆發了歡呼。

維拉克買完船票回到等待他的基汀身邊。

總共的路程，大概需要八天的時間。

「那時街道里，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滿是血跡，清理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新的鮮血灑上去的速度。而且這裏也不怕死人，今天被拖走一批，明天又會有新來的移居者。」基汀當初選擇離開家鄉環遊世界，並非只是單純的喜歡走動。做出這個決定，和舊南約的混亂無序、底層難以調和的矛盾也有一定關係。

「走吧，結果終究是要掀開的。」基汀拍了拍維拉克的肩膀，從他手裡接過了一個行李箱，以減輕他的負擔。

萊澤因的封鎖雖說嚴密，但也無法做到覆蓋到每一塊區域，因此維拉克、基汀離開萊澤因並不算困難。真正給他們造成麻煩的，是市外的大小幹道也都有政府軍進行排查，這迫使他們只能脫離主路，從偏僻崎嶇的，不被人注意的小路上先遠離排查圈。

「去了舊南約會好很多，那裡的冬天遠不如萊澤因這麼冷。」基汀呼出白氣說道。

港口人頭攢動，登船前往世界各地，下船回和_圖_書歸故里的人絡繹不絕。或大或小的客輪、貨輪、漁船將海面鋪滿，很是壯觀。

「這還是我第一次去別的國家。」維拉克跟在身後有點氣喘吁吁。

能讓基汀這麼討厭，無時無刻都想離開的地方，那肯定是有著諸多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方。

為了保險起見，二人沒有直接一頭扎進奎因酒館，而是在其附近一家可以觀察到其門口的旅館訂了下間房。通過觀察，先確定了奎因酒館還在運營。

基汀接過一張票，迎著海風，笑眯眯著道：「上次看到這片海，還是我們逃出生天的時候。」

維拉克審視舊南約的目光變了又變：「那我們現在就先去那邊看看？然後在那附近住下？」

轉乘的茅利塔尼亞號徐徐駛進舊南約的港口。

這幾十年來，敦曼都被內部的矛盾拖慢著發展，他衷心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在此次的內戰之後，步入一個飛速發展期。

「萬一您的朋友獨吞了黃金，為了不被其他人覬覦，裝作還經營著酒館，那您這一去，必然會驚動他們。您這麼久沒回來，我更是初來乍到，他們要是想用些手段解決我們，恐怕我們也招架不住。」維拉克和基汀站在窗口，看著街道對面不時有人進出的奎因酒館門口，「所以您先留在這裏吧，我過去打探打探情況。等有了初步的了解，我們再做打算。」

「好的。」維拉克凍得有點僵硬的臉上綻起一個笑容。

「明白，我去了。」維拉克把槍塞在腰間，用大衣蓋住，隨手抓起帽子戴在頭上出了旅館，徑直向著斜對面的奎因酒館走去。

那可是價值兩億金克的黃金。

「這麼一大筆黃金……足以改變一個人了。」

如果未曾產生過聯繫，他的心裏自然不會有什麼波動，可那一切現在都彷彿近在咫尺、唾手可得，足以讓平等會發展到不可想象的高度。

「老師，票。」

和-圖-書要是改建了，奎因酒館成了其他別的館子，那黃金九成九的概率早被瓜分乾淨了。

這裏和萊澤因比起來髒亂了太多，建築也不如萊澤因的恢弘高大，建設規劃一塌糊塗。與其說是一個首都，還不如把這個包容了多國民族，內部局勢錯綜複雜的地方形容成一個巨大的熔爐。

「這……」維拉克有點別樣的感受了。

維拉克知道黃金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看命，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態：「我相信您看人的眼光。」

「或許。」

這最起碼說明這兩年裡，奎因酒館沒有改建。沒有改建，那酒窖里的東西就有還沒被發現的可能。

「那我們會不會也很麻煩？」維拉克放眼望去，發現確實如基汀所說的那樣，什麼人都有。

「嗯……船五點鐘才會出發，時間還早，我們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天氣本就冷，再加上海風一吹，讓人感覺刀子刮過了臉。維拉克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

「是啊。」維拉克把地上的行李箱提起，同樣眺望那片大海，「聽說政府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抓回去了三四百號人……」

兩年前基汀帶著黃金秘密回來時，也說不準老友會不會看到黃金起什麼歹念，便用鐵皮裹滿酒桶，把黃金封得死死的，宣稱裏面裝著布列西皇室的秘密，只寄放一周。

維拉克坐在馬車裡，東張西望著把舊南約城市內的格局看了個遍。

「我們終於到了。」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跋山涉水，終於來到另一個國家的首都，維拉克心情愉悅，有點迫不及待。

一月中旬，正是布列西共和國北部地區大降溫的日子。一處林間，二人都披著厚厚的大衣，維拉克兩手各提一個箱子，基汀則在最前面帶路。

「不少了。」基汀也知道了道恩在審訊室里犧牲的事情，緩緩嘆了口氣，「這麼大的地方，兩千多人一撒出去就幾乎再也沒有見到和圖書的機會。政府能在兩個月的時間里抓回去六分之一，已經出乎我的預料。」

「兩年前回來的時候，它也還是那個樣子。」

基汀笑了一聲：「不過光本地人里就有眾多口音，自己都亂成一片了。」

若是已經沒了，被基汀的老友獨吞，或者被其他的勢力發現迅速瓜分乾淨，自己該如何同萊澤因里堅信他的那些人說明情況。

「但願您的朋友會信守承諾。」維拉克打起精神警惕周邊的行人，避免一個不留神東西失竊。

「歡迎來到敦曼，漫長艱巨的旅途結束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來到了曼特琳大街。

「錯覺。」基汀微微搖搖頭，和維拉克擠入舷梯口，跟著人流一同匯入到更為嘈雜混亂的陸地上，「這裏很複雜，比萊澤因複雜一萬倍。很早之前相鄰的蒙勒哥、斯德爾就開始不斷地向這裏湧入難民，擠佔了太多本應當地人享受的公共資源、工作機會，這讓他們很排外。」

維拉克有點難以釋懷。

二十多年來，只有兩年前轉運黃金時回去過一次的基汀點點頭，那故鄉倒映在他深邃的眼裡、漫長的記憶里，令他內心也無法平復：「對，舊南約。」

此舉儘管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必然藏著重要的、價值不菲的東西，但當時時間緊迫局勢嚴峻，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讓計劃變得更穩妥，只能把一切寄托在最後才會被考慮到的信任上。

維拉克沒有坐過這麼久的船，在船上待久了吐得天昏地暗，末了的幾天里才有所適應，精氣神恢復了不少。

「兩年了，我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希望他會把東西一直保存下去吧。」基汀原本是對老友有點信心的，可兩年前他被抓了之後變得杳無音訊，要是老友認為他死了，東西沒必要保存了，因此打開，那恐怕舊南約已經掀起過一次腥風血雨了，他們也將空手而返。

等到登船時間后，二人和-圖-書用假身份順利登上了船。

碼頭附近多得是酒館、旅館等主要服務於船員的場所，維拉克和基汀不想喝酒，就挑了個旅館暫時歇腳。

「嗯。」

維拉克和基汀也在甲板的歡呼人群之中。

「越亂應該對我們越好吧，不然這裏秩序太好，我們沒什麼合適的機會。」下了舷梯，維拉克跟著基汀走著，用布列西語、敦曼語來回切換著交談。

他們所乘坐的船隻叫做維吉尼亞號，只前往布列西接壤敦曼的區域，而後他們還得乘坐另一艘船才能到舊南約。

交談之際，茅利塔尼亞號靠岸，舷梯被放下，在海上漂迫多日的船客們陸續下船。

一月二十五號，上午。

這歡呼一來是慶祝他們的安全抵達，二來是代表他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這裏明面上沒有政府安排的排查人員，一切如初，但維拉克、基汀都有種不安感。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選擇繞開基普市，花了兩天時間去往更遠的圖昂市，乘坐火車一路南下，經過幾次轉乘，在十七號的時候來到了歐拉爾海灣處、沿海城市普西嘉的港口。

兩年前，拉威爾、基汀把黃金藏在了舊南約市中心曼特琳大街的奎因酒館的酒窖里。他們當時只是把這裏充當為中轉站，沒成想這筆黃金一放就是兩年。

「你小心點。」基汀比維拉克更謹慎，不用維拉克提，他也準備這麼去安排。

港口上，敦曼人在向船上的人大聲喊道。

「還挺熱情的。」維拉克都想跟那個穿著穿著黑大衣，戴著高筒帽的敦曼人招招手。

「和以前沒太大的變化。」基汀感慨著。

「但您對這座城市的記憶也是幾十年前的，幾十年足夠讓一座城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他相信，只要再給這個國家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它必將成長成一個足以和當今任何一個強國抗衡的偉大國家。

「您放心。」維拉克準備好了手槍，和滿滿一彈匣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彈，「要是真出現了突發|情況，您就先走，我會想辦法脫離危險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它結束了一場消解巨大矛盾的內戰，精力應當從內耗上轉向了共同發展。」

這算是個朦朧的好消息。

「敦曼語練得怎麼樣了？」基汀問。

出了港口后，二人搭乘了馬車，一路直奔曼特琳大街而去。

「也不一定。」這塊地方讓基汀都無法去一言概之，「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幫派、同鄉會。本地的，外國擰成一條繩的，不計其數。他們經常為了利益、為了生存爆發械鬥，手持著刀槍棍棒進行百人大戰，直至一方先倒下、死光，才會結束。」

基汀緩緩點頭：「一定要注意安全，別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你這次過去只需不動聲色地查清楚酒館還是不是我的老友在開就行。知道這個結果，很多事情就都明了了。」

畢竟敦曼才剛剛結束內戰，比之其他穩定的國家差了不少。肯大老遠跑這麼遠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迫於無奈。

一月十二號下午，二人抵達了距離萊澤因一天路程的基普市附近。

好在老友對基汀這幾十年來沒有向他索取過奎因酒館一分錢的收入，拯救了他水深火熱的家庭感到感激，最起碼表面上沒有絲毫異議，也沒有對酒桶里的東西升起不該有的好奇心。在一個深夜裡，雙方配合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都存放在了酒窖之中，而後一放就是兩年。

維拉克在監獄里一直沒鬆懈過，出來后因為太忙只得擱置學習，重新拾起來還是最近這一周的事：「我覺得還行吧，您要考考我嗎？」

看著一座巨大的城市在逐漸填滿自己的視線，維拉克在歡呼聲中不由地也有些心潮澎湃：「老師，那就是舊南約。」

……

「現在應該會好一些吧。」維拉克很難想象到一個國家的首都會是這幅模樣，那和萊澤因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這個國家擁有著巨大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