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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初心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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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驚天噩耗 3、攤牌

第八章 驚天噩耗

3、攤牌

「我以為侍衛會救起他,我……」他已泣不成聲,他沒想過要燁兒死,他只是在那一刻想到了霍家,想到了霍青桑,想到了燁兒是霍青桑的孩子,想到了她親手逼他送走蘇皖時的情景,那一刻,他是有過一絲卑劣的念頭,如果她也痛失所愛會是什麼心情?
霍青桑捫心自問,她能告訴南宮曜嗎?即便是告訴他了,他又會信嗎?
空蕩蕩的書房沒有一絲光亮,黑暗中彷彿蟄伏著一隻巨大的惡獸,只要你稍不留神就會從黑暗中衝出來將你吞噬。
她冷笑著從床上一躍而起,森白的匕首從袖口揮出,直直地朝他的胸口刺去。
當年她之所以一定要南宮曜將蘇皖送走,是因她無意中見過蘇皖在麻雀衚衕的一處小院里密會一名黑衣人,雖然當時離得遠,但隱約聽出那人說的並非漢話。
宮中未成年便早夭的孩子是不能立牌位的,可他偏偏在御書房的密室里供了燁兒的牌位。這意味著什麼?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啪!」
這時,隔壁的石室里突然傳來一陣嗚咽聲。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御書房裡的燈早已熄滅,內務府的小太監早傳了消息,皇貴妃染了風寒,皇上去雅芳殿了。
南宮曜啊南宮曜,原來我霍青桑從來沒有看清過你,原來這麼些年,我不過是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一場夢境之中,如今夢醒了,殘酷的現實讓我如何去面對呢?
那時奪嫡之爭越演越烈,霍家和南宮曜都容不得一點差池,哪怕是一些看起來無足輕重的小細節也很可能導致奪嫡失敗,到時候不止是南宮曜,連同霍家也一併會受到牽連。
慕容無樂靜靜地看著她,好似一下子看到了這個女人倔強的一生,心中竟然莫名地微微抽痛了一下。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彷彿看見了他眼底的淚光。她微微側過頭,不想再看見他,心底的疼已經堆積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她已經無力再繼續假裝下去。這一刻,她是生出了恨的,那麼明顯,那麼清晰,彷彿化成了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割著她的心頭肉。
不,也許不該說是女人,她只是一個被裝進罐子里養著的活死人而已。
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碰觸她濕漉漉的額頭,輕柔得彷彿在碰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
「別走。」他猛地從後面一把抱住她,濕漉漉的氣息和圖書噴在她頸間,聲音裡帶著哭腔,「青桑,別走,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慕容無樂靜靜地站在她身旁,修長的身體斜倚在石壁上,目光憐憫而疼惜地看著地上泣不成聲的女人,心中彷彿有什麼在慢慢融化,卻又說不清這些情緒究竟代表了什麼。
或許人都是自私而盲目的,她只看見了蘇皖的變數,卻從沒顧慮過南宮曜的感情,是以在後來的一系列事情中無意埋下了一枚隱形炸彈。如今時光流逝,那些仇恨並沒有跟隨時光消逝,反而越積越深,直到兩人越走越遠,終究無法回頭。
瞬時,一股淡淡的馨香沁入鼻端,她用力將他推開:「我現在不想見你。」那股濃烈的香氣讓她噁心,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就是個笑話。他剛剛還在蘇皖的床上,現在又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無邊的痛楚排山倒海而來,瞬間將她擊垮,那些一直以來壓抑在胸口的揣測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眼前,讓她無從逃避,無從反駁。
她的心在流血,卻不能在面前的男人眼前發作,只能緊緊地抓著燁兒的牌位,彷彿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冷冷地看著她,鳳眸里沒有一絲溫度。
慕容無樂的臉上閃過一絲訕訕的笑:「有沒有人說,女人太聰明總歸是不太可愛的。」他鬆開手,笑容裡帶著一絲譏諷,「沒錯,我知道她就是當年的賢妃,你的燁兒死後不久,賢妃就突然病故了,南宮曜又急急忙忙處死了當時所有的相關當事人,刑部也第一時間做出了意外落水的判決,事情處理得極為倉促,甚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難道你就不疑惑?」
可這些他又能與誰訴說呢?今日他在雅芳殿看著乾兒,心裏猛然想起那個早夭的孩子,便再也無法在雅芳殿待下去。他狼狽地逃到御書房,卻見到燁兒的牌位被摔成兩半。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死了,可又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她終於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
若不是有心要隱瞞什麼,他大可以直接調查並治罪賢妃,而不是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報復一個曾經睡在他枕畔的女人。
「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我不會有你的孩子!南宮曜,永遠不會!」她瘋了似的冷笑,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中湧起一陣快意的感覺,那m.hetubook.com•com些壓抑了的痛似乎只有用彼此的傷害才能撫平。
霍青桑悲痛到極致,卻又覺得不可思議,直笑得眼淚直流,整張臉如同雪一般煞白。
「青桑。」他驚慌地看著她近乎癲狂的表情,雙臂死死地將她攬進懷裡。這一刻,他突然生出無限的驚恐,他在害怕,他在顫抖,因為他知道,她已經將他推出心門之外,而他除了這樣緊緊地抱著她之外別無他法。
「青桑,我這裏疼,很疼,很疼。」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目光卻彷彿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向回憶里的某個片段,他說,「燁兒說他冷,很冷很冷,我看見那麼幼小的他在水裡浮浮沉沉,他喊我父皇……」說到這裏,他已然泣不成聲,整個人就像著了魔障一樣,雙手死死地掐著她纖細的肩膀,「我該去救他的,我為什麼不去救他?如果我去救他而不是等那些侍衛跳下去,他也許不會有事的。」他壓抑地嘶喊著,眼前又浮現出那天的情形,他比其他人更早趕到事發現場,看著那小小的人兒在水裡掙扎,如果不是他在那一刻生了僥倖的心思,如果不是有那片刻的遲疑……
她不想聽,不想看,轉身想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走吧!」她突然止住笑,緊緊抱著懷裡的牌位,轉身毫不留戀地大步離開。
霍青桑心底一涼,揮手將他推開。
「燁兒,是燁兒!」眼淚唰的一下湧出眼眶,她衝過去站在神台前,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一瞬間抽走,軟綿綿地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疼,好疼。
霍青桑挑眉看著慕容無樂,揣測著他到底是何用意。
「放開。」霍青桑原本擱在身側的左手突然多出一把寸長的匕首,「不要讓我說第二次!」一眨眼,泛著寒光的匕首壓在了他的脖頸上。
慕容無樂帶笑望著她,似乎絲毫不擔心她會去找南宮曜告發他。
彼此的氣息交融,他溫熱而細膩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
不知是什麼人說過,人若是到了悲傷的極致之時,每一滴淚都彷彿是身體在滴血。
「燁兒!」猛地從夢中驚醒,昏黃的燭光下,那人修長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瑟,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床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晦暗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周身散發著一股無法忽視的悲傷。
「嘔,嘔https://m.hetubook.com.com!」
「你跟蘇皖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慕容無樂看著她,好看的薄唇勾出一抹極為清淺的笑:「你當年為何執意要把她送到西域?」他微斂著眉,俯身在她耳邊用西涼的語言說了一句話。
「等等。」慕容無樂從後面一把拉住她,「你不好奇她是誰?為什麼被關在這裏?」
「看來還有人。」慕容無樂微微挑了挑眉,率先走了過去。
「她是什麼人?南宮曜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慕容無樂劍眉挑起,扭頭看著突然大笑出聲的霍青桑,「你怎麼了?」
慕容無樂尋機避開巡視的御林軍,拽著她一路潛進御書房。
當年的事她如何沒有懷疑過,只是她沒有證據,更不願意把事情往南宮曜身上牽扯,即便他那麼不喜歡燁兒,可燁兒畢竟是他的孩子,她不相信他真的會出手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可是今日她卻不那麼肯定了,如果當時燁兒的死與他沒有一絲關係,他何以要在密室里憑弔燁兒,且偷偷把賢妃弄成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養在密室呢?
不明白嗎?
霍青桑挑眉冷冷地看著他拉著自己衣擺的手,忽而一陣冷笑:「你既然帶我來,難道會不知道她是誰?」她不是傻子,他能如此神通廣大地打探到連她都不知道的事,必然是在南宮曜身邊埋了很深的一顆釘子,當年的事,怕是他早已一清二楚。
當年她隨父親在邊關待了好幾年,曾經對一些番邦的語言有所研究,憑著隻言片語也猜測出那人是西涼國的。
她本該就是他的棋子,一個執棋的人亦絕不可能對棋子動不該有的心思。所以那一瞬間他做出決定,堅定地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右手死死掐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一字一頓地說:「霍青桑,你那麼聰明的人,難道還不明白?」
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悲傷瞬間將她擊垮,手裡的匕首「咣當」 一聲落在地上。
她緊緊地抓著胸口,眼淚落地成花,一排排,一串串。
「不。」她卻沉靜下來,彷彿剛才那個幾近崩潰的女子根本不存在一樣。她緊緊地把燁兒的牌位抱在懷裡,目光堅定而冷酷地繞過他看向那個女人。
燁兒,對不起!對不起!
不,她不敢去想,一想心口就疼,生生地被撕裂一樣。
他甚至不敢去明www.hetubook.com•com著處置推孩子下水的賢妃,因為他知道,當他站在湖邊的那一刻,她也在遠處看著他。她說,皇上,難道那一刻你就沒有想過讓他死?
「當年刑部侍郎是左大人。」她艱難地開口。
顧不得胸口的疼,他彷彿一隻受傷的困獸,只有藉由這慘烈而兇殘的佔有才能撫平內心的不安。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呢?只是這麼殘酷的事實讓她如何去接受?
霍青桑茫然地看著他,心口已經感覺不到疼。她看著他,那麼陌生而又熟悉,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慌亂,好似連當初那種初見時的悸動都記不得了。
兩寸,一寸,刀鋒沒入裡衣,殷紅的血染紅了他明黃的袍子。
「呵呵呵!」靜謐的書房裡傳出悶悶的笑聲,慕容無樂猛地向前傾,薄唇擦過她冰涼的臉頰,按在她身後書柜上的手猛地向下一扣,一陣機簧攪動之聲遽然響起,整扇書櫃向後反轉過去。等驚愕的霍青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然置身一處密室之中,兩邊的牆壁上有淡淡的幽藍光線溢出。
「青桑。」他俯身伏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頸間,悶悶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哀傷。他緊緊地抱著她,然而卻越發覺得不安,他想說些什麼,可又能說什麼呢?
那麼敏感的時候會見西涼人,蘇皖的身份已然是一個變數。而她容不得這個變數。
霍青桑整個人如同浸入冰冷的池水裡一樣,不能出聲,不能呼吸,眼淚無聲地落下,心亦碎成萬千碎片。
她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臉上只有兩個巨大的黑色窟窿,微張的嘴裏漆黑一片,舌頭顯然也被拔掉了,所以只能偶爾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嗚咽聲。
走進昏暗的密室,濃郁的藥味摻著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前面的慕容無樂猛地停住腳步乾嘔起來。
「你都知道了。」不是問句,他的話如同一擊重鎚狠狠地擊在她心頭,「燁兒的牌位摔壞了。」他徑自說著,任憑胸口被血浸染。
藉助朦朧的光線,一座巨大的神台吸引了她的注意,神台上擺著一塊漆黑的牌位。
「青桑。」
這一夜,霍青桑做了很多夢,關於燁兒的,關於南宮曜的,關於霍庭東的,可最後每個人都漸行漸遠,只有她獨自留在原地。
慕容無樂無奈地將她抱住:「別看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牌位,終究沒有將它和*圖*書帶走,轉身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當年刑部主審此案的是蘇牧。」慕容無樂出聲,果真見霍青桑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險些栽倒。
每一步都是那麼沉重,彷彿踩在心上,疼得快要不能呼吸。千錯萬錯是她的錯,燁兒是何其無辜的啊!
可是他忘記了,那亦是他的孩子,饒是他如何地不喜歡,當他看到他小小的身體青白冰冷地躺在那兒的時候,才突然覺得鑽心地疼,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喪心病狂。
她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他不會的,當年不會,現在也不會。
好長時間,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哀傷,誰也跨不過去,哪怕是緊緊依偎,仍舊如隔了萬水千山。
「蘇牧是帶著密旨主審此案的。」
「為什麼不躲?」她痛苦地閉了閉眼,猛地抽出匕首,「滾!」
「我已經沒了當年的勇氣。」她疲憊地嘆了一口氣,目光環視這昏暗的密室,只覺得渾身都在發冷,懷裡的牌位好似在無聲地哭泣,好似在怨懟她這個不盡責的母親。
他無地自容,他覺得他連悲痛的資格都沒有,可他心裏是那麼的痛,那麼的悲傷。他一次次地虐待折磨賢妃,卻又有誰知道他不是在藉此折磨自己呢?
他瘋狂地吻她,激烈的,霸道的,甚至是驚慌的,似乎只有這樣激烈的糾纏才能讓他安心,才能讓他真切地感覺到她還在這裏。
黑暗中傳來他清淺的呼吸聲,就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推到一排書櫃前,修長的身體緊緊地壓著她,彷彿要把她胸腔里的空氣都擠壓出來。
霍青桑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摔成兩半的牌位,轉身跟了上去。
「我倒是不知南宮曜還有這樣的惡趣味。」慕容無樂忽然轉身,溫熱的手輕輕覆上她的眼睛,「別看。」
「燁兒,燁兒!」她一遍一遍地呢喃,彷彿看到那小小的人兒笑眯眯地叫她母后,彷彿看見那小小的人兒在冰冷的湖水中掙扎,彷彿看到……
「青桑。」他突然低下頭,遂不及防地吻住她冰涼的唇。
霍青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不安,她挑眉看著黑暗中的慕容無樂:「你到底要幹什麼?」
霍青桑身子一僵,踉蹌著退了幾步,身子正好撞在神台上,漆黑的牌位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霍青桑當場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你是,你就是那個『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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