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霍青桑宛如中了魔，她聽不見，看不見，只是瘋了一樣地揮動手中那根金鞭，瘋了一樣地摧毀，就在她以為自己將在這瘋狂的肆虐中死去的時候，是誰抱住了她？

蘇皖一愣，「撲哧」一聲樂了，想必她也是得到舒蘭殿的消息了，這就來找自己想法子了嗎？

如果，但凡是有一點希望，她又何嘗不想要這個孩子呢？

淑妃的臉色並不好看，掩在厚重脂粉下的臉顯得多了幾分滄桑和哀怨。她端正地站在大殿里，見到蘇皖的時候心裏本是不屑的，可儘管她如何瞧不上面前艷麗無雙的女人，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比自己有手段，比自己更能抓住皇上的心。

疼，卻必需捨棄。

「皇後娘娘有孕了。」

兩個女人相視而坐，忽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一會兒，還是淑妃打斷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舒蘭殿那邊來了消息，皇後娘娘有孕了，姐姐作何打算？」都是聰明人，這種時候便沒有必要再繞圈子了，總之不能讓霍青桑一家獨大，只要鬥倒了霍青桑，其他人便各憑本事了。

南宮曜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大怒：「說！」

彼時，舒蘭殿里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沒有一個不提著心過日子的，皇后也不知是哪門ｗwｗ•hetubｏｏｋ•ｃoｍ•cｏm子邪神附體了，明知道自己身懷龍子，竟然比往日還能折騰，好端端的竟在院子里耍鞭子。

「奴才在。」

思及此，她心中已是一片冰寒，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孩子。為了這個孩子，為了自己，她已經別無選擇，她能做的，只有拼了命讓他坐在那個位置上。

「都給本宮讓開，聽見沒有？」霍青桑凝眉看著一群宮女、嬤嬤、太監、侍衛，忽而一陣冷笑，「信不信本宮一刀宰了你們？」說著，她伸手利索地甩出袖口的匕首。

她怕，當然她也知道面前的女人更怕。如果霍青桑真的生下個小皇子，那便是嫡長子，其身份可想而知。

楊嬤嬤帶著幾個嬤嬤和宮女站成一排攔在殿門口，素衣早就嚇得臉色蒼白，抓著霍青桑那根金鞭死活不放手。

雅芳殿。

「青桑，停下來。」他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在金鞭織就的荊棘之網中穿行，最後緊緊地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青桑，停下來，停下來！」

「娘娘，現在要怎麼辦？那素衣很可能是皇上安排在舒蘭殿的人，現在舒蘭殿里戒備森嚴，恐怕……」

她彷彿陷入自己的幻境里，想到多年前的南宮曜，想到多年前的自己和*圖*書，那時她也時常因為一些委屈而哭，那時還有他真心實意地憐著自己，她也不是沒有真的動心過，她也曾想過要一心一意跟著他，有他護著，即便不回西涼也是好的。

南宮曜猶豫了片刻，還是道：「舒蘭殿那邊怎麼樣了？」那日之後他便未再去過舒蘭殿，不是不想，是不敢，怕見她決絕的表情，怕聽她如刀子般的話語，更怕面對她埋怨憎恨的眼神。

南宮曜一進舒蘭殿，便見到她瘋了一樣舞動金鞭，輕盈的身體上下騰躍。

她頹然地丟下鞭子，低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如果愛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場痛徹心扉，那麼，她不要了。

她未說下去，門外已經傳來宮人尖銳的喊聲：「淑妃娘娘來給皇貴妃請安。」

可是她不能。

眾人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也不知是誰的頭髮落了地，人群里傳來一聲尖叫。

這絕不可能，可是，她遽然僵住了。

宮女臉色一白，「咚」的一聲跪倒在地：「娘娘，皇上從舒蘭殿回來了，舒蘭殿的奴才全被打了，太醫院去了三個院士，說是，說是……」

宮裡人都不是傻子，雖然蘇皖生了皇子，可到底是個經歷尷尬的女人，母儀天下的那個位子她是坐不得和_圖_書的，這也是她敢來找蘇皖合作的主因。

素衣從來沒見過霍青桑露出這種表情，嚇得臉色慘白一片，雙手卻又死死地抓著鞭子不放。

「是小卓子。」

「哭，哭什麼哭？」她低頭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忍不住冷聲道，「哭有什麼用？這宮裡最見不得別人的眼淚。」

清脆的鞭聲回蕩在偌大的舒蘭殿里，一鞭鞭，一聲聲，彷彿每一下都抽在她身上。她瘋狂地舞動金鞭，鞭影晃動中她似乎都能聽見那孩子的哭聲和自己眼淚落在地上的聲音。

一群人亂了套，霍青桑冷冷地看著一旁的素衣，冷笑道：「怎麼？你也想嘗嘗刀子？你倒是對皇上忠心，也不知死了皇上能不能給你些封賞？」

「啊啊啊！」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一陣戰慄，懷裡的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情緒，竟哇哇大哭起來。

第二日，劉全便直接從乾清宮帶了幾個得用的奴才來了舒蘭殿，美其名曰伺候皇後娘娘，說白了，不過是南宮曜派來監視她的。

……

是誰在叫她？

蘇皖凝眉：「什麼意思？」

「小卓子，刀呢？」

「娘娘，事情有變。」宮女戰戰兢兢地看著軟榻上正在給小皇子擦拭嘴角的蘇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拿來。」

是誰？

和_圖_書「何事？」蘇皖收好帕子，揚眉問道，「不是要你去乾清宮透露舒蘭殿的事兒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她忘了，忘了霍青桑不願，不代表南宮曜不願。

可到底還是失望了，當他決定將她送到西域的時候，她便知道，她所求的愛情於她來說是多麼的奢侈，她的命運從來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她生而為棋子，一顆棋子又怎麼可以有感情呢？

此後，但凡是舒蘭殿的吃穿用度須得全部檢驗，每隔三日更是有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脈。

蘇皖沉靜地坐在貴妃榻上：「妹妹快坐吧！」

「皇上。」劉全驚得「咚」的一聲跪倒在地，「娘娘她，娘娘她……」

「皇上？」霍青桑神色一下子冷了幾分，伸手一把扯過金鞭，微斂的目光里閃過一絲痛楚。

劉全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想到舒蘭殿里兵荒馬亂的情景，真不知如何開口。

血腥的氣息在口中瀰漫，直到眼前有一道道白光閃過，耳邊的聲音越發嘈雜，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南宮曜？」她低喃一聲，終究精疲力竭地昏了過去。

他的氣息那麼熟悉，他的體溫那麼炙熱，曾經無數個夜裡她渴望這個懷抱，可是等來的全是不能磨滅的痛。

她的心宛如油烹一樣難受，她想起那個失去m.hetubook.com.com的孩子，雖然即便是生下來也未必能存活多久，可她依舊心裏難受，特別是蘇皖生下小皇子后，霍青桑又再次有孕。

「滾！」南宮曜一腳踹開劉全，騰地從龍椅上站起來，「擺駕舒蘭殿。」

霍青桑有孕的消息，無疑在後宮裡一石激起千層浪，向來冷清的舒蘭殿一下子門庭若市，各宮裡送來的吃食用具一一被素衣登記入庫，卻從未在舒蘭殿使用一二。

蘇皖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便抿唇輕笑：「但聽妹妹之言。」

「娘娘，您就別為難奴婢了。」素衣「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娘娘，請您念在皇上的分上，保重鳳體還有小皇子啊！」

「劉全。」南宮曜心煩意亂地放下手裡的狼毫，扭頭看了眼一旁伺候的劉全。

自從南宮乾出生之後，南宮曜已經很少來雅芳殿了，難道他是想要霍青桑給他生孩子？

「給本宮更衣，本宮要好好和淑妃妹妹敘敘舊。」

這宮裡恨霍青桑的，可不止她一人而已。

「貴妃娘娘金安。」她輕輕開口，半蹲著施禮。

「什麼？不可能，她明明偷吃避子葯，不可能的。那日你不是親眼見到舒蘭殿的宮女去太醫院抓避子葯的嗎？」絕不可能，霍青桑怎麼可能在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時候，還給南宮曜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