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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一夢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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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生情愫難抉擇

第五章 暗生情愫難抉擇

陸容非慌了:「你……你怎麼了?被蛇嚇到了?不怕不怕,我把蛇交給福來了,現在應該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我……」雲想想眼淚開始往外掉。
趙子然點頭,神情堅定。陸容非剛想說不,趙子然又道:「我會輕功,我帶著你跑比較快。」
身旁,杏兒還在說著「安慰」的話,孫語柔仔細聽著,同時心裏暗暗發誓,任何想搶走她東西的人,她都不會讓對方好過!
最近這兩天,陸容非發現雲想想跟「趙不言」走得很近,他心裏很不舒服。最煩的是,小柔還天天來找他,美其名曰給他送飯。這不,眼下又到飯點了。
傷了動脈,如果不是靠驚人的意志力支撐,寧小蓮是萬萬不可能再拖住柳青山的。這點雲想想也知道,她想起寧小蓮之前跟她說的,自己親生父親和母親為了讓寧娘親帶著自己逃離,誘敵離開的事。雲想想心中悲痛之餘,更生起一股強大的求生之意。
「可是。」雲想想話鋒一轉,「我又怎麼能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然而,就在雲想想步步后移時,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又在她耳邊響起。隨之,涼涼的觸感滑到了雲想想肩膀。
「是嗎?」陸容非以手指輕輕敲桌,「我原本還打算賞你跟本少爺一起用膳呢,不過既然你如此嬌弱,那我看你還是少吃點兒為好,免得脹氣……」
魏光是誰?那可是太師!皇上的老師!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就說他通敵叛國,更是滅了雲家的兇手,流傳出去可不得了!而且他現在和雲想想之所以還算安全,想必也是魏光不確定他們是否知道一切真相,不願打草驚蛇。
舉著火摺子,陸容非和趙子然循著嗚咽聲走去,兩人最後停在一個半人高的山洞前,而那嗚咽聲早已停止了。
摸著撲通撲通直跳的胸口,陸容非想:他這到底是怎麼了?被打也這麼開心?還有,想想擦的是什麼胭脂水粉,怎麼就那麼香呢?
要說這天下的百姓也不是沒有姓「趙」的,但卻不能與皇室同名,更別說將字刻在玉佩上了,而且這玉佩上的流蘇乃明黃緞捻金絲,乃皇家之物。
男子笑而不語,直接給他倒了一小杯說:「嘗嘗。」
「少爺,語柔小姐來了。」雖然少爺滿臉不快,福來還是提醒道。
「嘁——趙不言那個懦夫,看著挺威風的,沒想到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對,到時候我就這麼跟想想說……」
雲想想嚇得捂住自己的嘴,避免發出一丁點聲音,然後小弧度地往後移動,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同時內心祈禱這位「不速之客」千萬不要發現自己……
「屬下無能,並未找到跟雲家相關的信息。」
「你放心,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給自己也倒了杯酒,聲音低沉道:「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果然是雲世伯的女兒啊。」趙子然的笑容裡帶著欣慰和無奈,隨後拿出一個明顯被火燒過的本子遞給雲想想,「上次與你們分別後,我便連夜派人回去府上將此本拿來,這是雲世伯以前寫的隨筆,不過內容被那場火燒去了大半,我就是看了這個殘本,再加上你的釀酒天賦,才對你的身份起了疑。」
望著陸容非認真的臉,雲想想忽然很怕看見陸容非說不管她的那天,此時此刻,她忽然明白陸容非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我不同意!」陸容非果斷拒絕。
雲想想三言兩語說到點子上,趙子然暗暗讚歎她聰慧的同時,又心生憂慮:「是,而且我也有懷疑對象,只是現在並不方便告訴你。」
不得不說,血脈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明明這種殘本也可以作假,但她此刻就是莫名認定這本子出自她生父之手。
「嗯,我在呢。」
「我知道!」雲想想雖然表情悲傷,但眼神卻很堅定,「娘親寧願自盡也不想牽累我,我又怎麼會在她死後做出讓她傷心的事呢。」
「趙哥哥,你有話就直說吧。」
原來,當今聖上在繼承大統前,也是喜愛遊山玩水的閑散性子,並曾拜入「文殊」先生門下,成為其二弟子。在他之後,還有位小師妹,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才女,本朝太師魏光的妹妹魏清琪。而這兩人的大師兄,便是釀酒天才「雲軒」。
舉著火摺子,陸容非從左往右掃去——等等!剛剛那一掃而過的是什麼?不是個女人嗎?
「是,少爺。」小廝點頭,一溜煙就不見了。
見此,那名男子和母妃相視一笑。
雲想想面露羞怯:「其實我也不太習慣,但畢竟……」
雲想想點點頭,趙子然接著道:「雖說我是中了計才讓柳青山得逞,但我也並非空手而歸。幕後黑手懷疑上我,所以派人一路監視,我們趁其不備將監視我們的人抓住,在逼問下才得知,那幕後黑手認得你養母的長相,因此確認了你的身份。」
敵在暗,她在明,她害怕陸家成為第二個雲家。
「趙哥哥也在呢。」
「有何不敢當?想想,你不曉得,雲伯父對我而言宛如親人。」趙子然說。
只是得救的雲想想一直垂著頭,低低地嗚咽著,什麼話都不說。
雲想想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我可能要離開陸家了……」
「那、那你不會是因為我剛才把你當女鬼,所以生氣吧?想想,我……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打我一頓?」
趙子然盯著她的眼:「有根據的推斷。」
陸容非有些累,又心系雲想想,不便多說,只道:「嗯,你先去跟老爺、夫人稟報一聲,具體的原因我明日再跟他們解釋。」
「想想,想想!」不是女鬼就好辦了,這回換陸容非推開趙子然,「你不要怕,這蛇沒毒,我這就把它捉走和圖書,咱們還可以拿回去釀酒。」
「主子,阿七傳來消息,說雲小姐落腳的地方已經找好了,問我們這邊什麼時候動身?」夜色中,一黑衣人在趙子然身後跪下。
「嗯,那就麻煩你了。」
「撲哧——」孫語柔被兩人逗笑,同來的丫鬟也忍不住抿嘴偷笑。福來不好意思地發出「嘿嘿」兩聲,陸容非則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扶額閉眼。
「我找出迫害雲家的兇手,你找出通敵叛國的奸賊。」
雲想想還是搖頭。
「雲想想」這個金字招牌一出,陸容非立馬投降了,他笑容諂媚,沖福來擠眉弄眼:「那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陸容非擺擺手,說:「沒什麼,我們隨便瞎聊呢,對了,今天吃什麼啊?」
趙子然鬆了一口氣:「你能想通這點就好。」
「姑父你有女兒了嗎?」小趙子然突然插了一句。
「好喝!」嘗完后,小趙子然滿臉欣喜。
「是……是柳青山,柳青山向我逼問『雲家釀酒秘方』,娘親為了……為了不讓我受牽制,以死拖住了他……」雲想想低著頭,肩膀在劇烈顫抖。
「可是那邊似乎已經蠢蠢欲動了。」
「等我?」雲想想有些不解。
此後,他再大些的時候,同父皇說起想要雲遊天下一事,父皇也只是點點頭,沒說任何反駁的話。現在想來,父皇那一點頭,包含的不止是對自己的許可,也包含了自己心中的遺憾吧……
「既然如此那就別再查了,免得打草驚蛇。我看魏光那邊差不多也要有所行動了,只是不知他布了一手什麼棋,陸家這邊的情況你們要好生留意。」
孫語柔見狀掩嘴偷笑:「容非哥哥,你這不喜歡吃苦瓜的毛病從小到大都沒變呢,不過嬸娘說啦,最近天氣乾躁,容易上火,吃苦瓜對身體好。」
「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謄抄一份,拿回去讓人好好研究。」
「這個說來慚愧。」趙子然收起笑容,垂下頭,「怎麼說我也跟雲世伯那一輩差了些年歲,很多事情並不清楚。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上次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嗎?」
「沒錯。」趙子然大方承認,「畢竟惡徒離去后又放了把火,實在無法確認具體遇難人數。」
三下五除二,陸容非將那條蛇抓走,把雲想想救了下來。
「我知道,所以我中秋回宮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保護想想,那魏光不是等閑之輩,所以只要不是危及想想生命安全的事,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
「那雲小姐都問了少爺些什麼啊?」福來臉上笑容更甚。
趙子然擔憂地看了眼雲想想,「嗯」了聲。
「沒錯。」
「問了……哎,不對,我為什麼告訴你啊?本少爺都不懂的事,你懂個屁啊!」陸容非剛準備順勢接話,猛然反應了過來。
「陸容非。」當火光再次照亮右邊角落的時候,長發披散的女人第三次叫出這個名字。
「行,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陸容非和陸家的事,你也要好好考慮,你的事不可能一直瞞著他們,如果你還住在陸府,遲早會暴露出來,我會先讓人給你找新的落腳處,你要是想好了,告訴我就是。」
他這一開口,奶聲奶氣的童音立刻將兩位大人逗笑。
陸容非瞪大眼:有沒有搞錯?「趙不言」會武功,他可不會啊!再說了,他方才不還嘲笑自己是個膽小鬼嗎?
「我多麼想回到在青雲山的時候,那個時候,只要有人說我們三師兄妹其中一人不好,我們其餘的人就會立馬擼袖子上去直接干架,就連魏太師的妹妹,被譽為『第一才女』的魏清琪,也會像個男子一樣大吵大鬧。可是現在……朕有了這個江山,有了出謀劃策的朝臣,有了領兵打仗的將軍,卻連雲軒師兄的清白都證明不了!婉婷,你說,朕當這個皇帝還有什麼用!」
屋裡的東西再次被她砸得稀巴爛,新做的衣服也撕了,這是她第二次如此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不是傳聞,雲想想心裏道,但她在考慮清楚前,並不打算告訴陸容非自己的真實身世。這是為了他的安全,也是為了陸家的安全。
「想想,人多口雜,隔牆有耳,我現在跟你說這些已經是冒著很大風險了,當然,我說這些也是為了得到你的幫助。」
福來聞言,眼珠子一轉,問:「少爺這是在煩什麼啊?」
「容非哥哥,容非哥哥。」如黃鸝鳥般的少女聲,從酒坊門口就開始響起。
他一個激靈,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放火了么?殺害雲家之後,竟然還想放火毀屍滅跡?雲想想的眉皺得更深。
雲想想聞言,忙將殘本接過。
趙子然沉下臉,湊近雲想想,小聲道:「我需要雲世伯留下的『秘方』,當然,那也不一定就是『秘方』,因為那或許就是幕後黑手通敵的證據。」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找回她的屍體,讓她入土為安。」
當然,孫語柔心中的恨意,雲想想並不曉得,而且,在陸容非離開后,她有個更大的抉擇要做。
「這你放心,我會的,畢竟她養了你十六年。」
想想?陸容非噤聲了。
「少爺,您怎麼這個點兒回來了。」下了馬車,守在門口的小廝略微詫異地問。
雲想想搖搖頭。
「什麼?苦瓜?為什麼有苦瓜?太苦了,我不吃。」看到苦瓜,陸容非的臉立即皺成一團,那雙桃花眼都快看不清形狀了。
陸容非話說一半,雲想想用手肘狠狠撞了他胸口一下。
「還不是因為那晚她問些莫名其妙的話。」思來想去,陸容非覺得一定是他那晚哪兒回答錯了。
陸容非這次聽清了,是個女的,而且還有種……哀怨之感!
躲貓貓,m.hetubook.com.com躲貓貓,陸容非內心咆哮,他小時候到底為什麼要帶小柔和小瑤來酒坊玩啊!
天哪,他已經躲到這裏了,還特意吩咐大家不要告訴小柔,怎麼小柔還是這麼快就找來了。
趙子然臉上的欣喜變成疑惑,又轉為失落,搖搖頭。
母妃回敬他一杯,摸了摸滿臉懵懂的小趙子然的頭,說道:「他是幾個孩子里跟聖上年輕時性子最像的,我只願他遠離深宮的種種煩憂,過他想要的生活。」
「趙、趙不言……救命……」那個女聲道。
什麼?趙哥哥?他們竟然這麼親密了?
她的眼,因為剛哭過的原因紅通通的,泛著紅暈的臉,在月光下泛著瑩光,形狀飽滿的唇,微微緊抿……
聽到這話,趙子然連忙從懷裡拿出一塊刻著一個「然」字的玉佩。
因為就在剛才,她親眼目睹了陸容非抱住雲想想的場景。
「想想,我說這麼多你聽進去了嗎?」陸容非低低地問。
那可是魏光,兩代皇帝的老師,又怎是那麼輕易就能打倒的?
「啊啊啊!趙不言,她叫你啦!」陸容非更加害怕,整個人拚命往趙子然懷裡鑽。
聽懂陸容非言外之意的趙子然眼神變了變。
「那小妹妹什麼時候出生啊?到時候她會叫我哥哥嗎?我是不是要當大哥哥啦?」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又一陣「嗚嗚」聲清晰傳入兩人耳中。
氣氛瞬間死寂,過了會兒,陸容非開口:「你、你聽見了吧?」
陸容非被問住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一輩子都待在陸家,我也是樂意的。」
雲想想被他這一抱嚇住,瞬間漲紅了臉,語無倫次地說:「你、你……要怎麼照顧我……笨、笨蛋!」
房間內,微弱的燭火緩緩搖曳。
忽然,有細微的男聲傳入雲想想耳中,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又像是就在身前。
趙子然接收到陸容非眼中的信息,佯裝淡定移開眼,回答:「我的武功只對人有用,你這方面好像比我懂得多。」再說了,他是什麼身份啊!陸容非給他打頭陣,那也是陸家的榮幸!
只是聲音消失后,陸容非反而更害怕了。
寧小蓮寧願自盡也不願雲想想為難的舉動,確實出乎柳青山意料。但他也因此確信雲想想身上真的有「秘方」,拔腿就要去抓雲想想。但孰料寧小蓮拼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抱住了他的腳。
她顫抖著翻開殘破不堪的頁面,在最尾一頁看到這樣一句話——如果將來生的是個女兒,那就喚她「想想」,雲想衣裳花想容的「想想」。不論她以後怎樣,我都希望她能記得,她是我們心裏最美的小姑娘,我們也永遠都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陸容非伸手指了指趙子然:「算你狠。」隨即舉著火摺子彎下腰,慢慢地走進山洞。
陸容非轉頭看著雲想想,說:「我送你回房吧,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雲想想點頭。他又對趙子然道,「我讓福來帶你去你上次住的廂房休息。」
「到了。」就在陸容非還在蒙頭走的時候,雲想想輕聲道。
兩人不再多言,雲想想也輕輕扯開錦囊的帶子,將其打開,而裏面裝的,似是一封信。
出了雲想想的廂房,趙子然望著一天比一天圓的明月,想起他唯一一次見到雲世伯的場景。
那是雲世伯給他的承諾,可惜這個承諾,他一等就是十六年。當年的他不懂那句「物是人非」是什麼意思,也曾埋怨父皇不幫雲世伯洗清冤屈,直到他某次貪玩躲在母妃床下,想給母妃一個驚喜,最後卻無意間睡著,醒來時正好看見父皇俯在母妃身上流淚。
孫語柔巧笑倩兮:「容非哥哥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小時候可是經常在酒坊玩躲貓貓的遊戲,雖然我長大后沒怎麼來過了,但酒坊的格局又沒變,不要下人們帶路我都知道你在哪兒。」
「那這麼說來,雲家出事後還傳出那樣的流言,極有可能是他們賊喊捉賊?」
陸容非的話讓雲想想心中感動,都說患難見真情,她現在算是體驗了一把。只不過這傻子到現在都還以為她跟雲家有關係這事兒是傳聞,到真相揭露那天,他還願意冒這麼大的險,仍舊說要護她周全的話嗎?
陸容非嘆了一口氣,握著雲想想的肩膀,道:「想想,一來,伯母走後就剩你一個人了,我要是不照顧你,誰照顧你?二來,要是以後還有人聽信傳聞來找你要『秘方』,你一弱女子又怎麼對付得了他們?至少我陸府有護衛,能護你周全。」
趙子然笑:「又不是話本里的故事,秘方這種東西哪兒值得結下這麼大的仇。我懷疑,雲世伯當年牽扯進一起通敵叛國的密謀里了,正是因為他手裡握著重要的情報,所以雲家才被盯上。」
哼,等找到想想后,他一定要跟想想說,這「趙不言」不僅不是個好人,而且他一個大男人還怕鬼!
他回過頭,順著火摺子的光仔細瞧去,可不是雲想想嗎!只是她肩頭處有一條蛇,所以才嚇得不敢動彈,也不敢大聲說話。
「當年,雲家慘遭滅門之災,民間更是流傳起雲世伯勾結契丹的傳聞……那一陣子,父皇老了許多,我也沒再聽母妃說起父皇當年的趣事了……還有藏在府里那壇『一醉笑』,他也不舍再喝。」
「不麻煩,只是……」
看到父皇如此無助一面的趙子然內心觸動頗多,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不是當了皇帝,就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少爺放心!少爺的幸福,就是福來的幸福!」
「難道這就是……」趙子然忍不住激動起來。
男子道:「我這是果酒,特意為了中秋佳節,家人團聚所準備,所以不怎麼醉人,孩子婦女皆https://m.hetubook.com.com可喝,但這喝第一口就叫好的,你還是第一個。李貴人,我看你這兒子不得了,跟聖上年輕時一個樣!」
那個聲音消失了。
「那少爺有沒有想過雲小姐為什麼不理你呢?」
趙子然回過神,揉了揉微微發酸的眼,道:「再過些時日吧,這事還是讓想想自己做決定。」
「當然不介意!」趙子然笑道。
他滿腦子都是雲想想,卻沒有注意到,那個看似嬌羞的小女子,因為他的一句話,動了怒氣……
「遵命。」
他迅速撲到趙子然懷裡,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嚷嚷道:「趙不言!鬼!女鬼啊!」
幾個時辰前,擔心雲想想的陸容非決心來找雲想想,卻在半路遇見了趙子然。
想到這裏,趙子然隱隱皺了眉。
陰謀,兇手……一切一切都在雲想想腦中盤旋,可現在的她沒有辦法理智分析、思考,因為她害怕。
「幫助?我能幫你什麼?如果我真能幫得上,一定義不容辭!」
「認得娘親的長相?」雲想想思索道,「那這就是說,他也認得我親生父母,甚至可能很熟?」
從大門口到「春雨苑」的路,陸容非陪雲想想走過不止一次,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
「陸容非……我……我娘親去世了。」
她怎麼又回來了?那個小賤人!真的要搶走她的容非哥哥嗎?
「毀約?毀什麼約?」
「這……」雲想想愣住了,將信紙往趙子然面前遞了遞,「你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這是雲想想第一次獨自在林間過夜。
那年,他才三歲,雲世伯提著新釀好的酒進宮送給父皇,在等待父皇期間,正是他隨母妃接待雲世伯的。
要做想想的夫君,不說才華橫溢,至少得學富五車吧?當然,最好和他一樣才華與美貌並存,還能讓想想不用為生活發愁,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能三心二意。可是,如果想想以後成親了,那他還能經常找她要酒喝嗎?
雲想想抿抿唇:「陸容非……」
趙子然見此,心想:你也挺狠,你是第一個敢用手指本皇子的。
寧娘親為她死了……
趙子然沒說話,只是用行動表示了自己對陸容非的支持——他把陸容非拉到了自己身前。
「沒事,菜多,要是不夠我再讓福來去買就是,反正我們陸家不缺這點飯錢。」話說完,陸容非快速掃了趙子然一眼。
而這個抉擇,來自於「趙不言」。
「我也是,若我有個女兒……」
這小子百分之百喜歡他的想想妹妹,他好不容易才拉近跟想想的關係,今天還是想想第一次當眾叫他「趙哥哥」呢,他才不要馬上就多出一個「妹夫」。
再說了,他的想想妹妹又聰明又懂事,釀的酒還這麼好喝——有了想想,他再也不用守著府上那不到三分之一的「一醉笑」卻不敢喝了。所以,不從百來個天下才俊里挑出幾位最優秀的,再在他這裏過個十幾二十關,休想做想想的夫君。
年幼的他好奇地問那個渾身似乎都發著光的男子:「那罈子里裝的是什麼?」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和寧娘親此刻本該到達弄泉縣,並且待在溫暖的被窩裡聊天談心。可因為柳青山的叛變,眼下,不僅寧娘親沒了,她也不得不四處躲藏,需得繞更大的圈子才能走出去……不,或許她連走出這片林子的可能都沒有了。
雲想想雙眼通紅:「娘親——」
趙子然臉色黑如鍋底:「你先下來。」
隨後,她小心拿出寧小蓮給她的那個錦囊,說:「娘親去世前只給了我這一個錦囊,說是父親去世前交給她的,父親還說,這錦囊事關天下蒼生。」
「對了,趙哥哥……呃,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的話……」
思索著這些,陸容非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而看到雲想想的陸容非,此時哪兒還記得「面子」的事,立即起身解釋:「沒事,沒事!我本來就是在這裏等你的!」
「咕咚!」陸容非咽了咽口水,他壯著膽子問:「誰?我警告你啊,別裝神弄鬼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不存在的啊!」
雲想想不解,趙子然這才說起那段父輩淵源。
抄完后,趙子然吩咐雲想想把錦囊收好,看著自己手裡的副本,道:「雖然我之前有那麼一絲期待,但其實心裏也清楚得很。如果事情真這麼容易,又怎麼會等到今天還沒解開。」
雲想想藏住真實的想法,低著頭道:「嗯,我不走。」
但是,掩埋了十六年的真相,註定不會如此順利天下大白。
看著雲想想默默擦淚,趙子然繼續道:「我當初在興岩鎮與你們分別,就是因為得知了叛賊的消息,卻不想是中了那調虎離山之計。後來,我急急忙忙趕回來,又在半途遇到前去找你的陸容非,這才跟他一道出現。說實話,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我們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就……」說到這裏,趙子然頓了頓,而後接道,「你養母的事,在你告訴陸容非之前,我手下的探子彙報給我了,而我也一直在思考,是否現在就跟你坦白這些事,畢竟你最近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當然,我最終的決定你也清楚了,所以想想,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在雲想想傷感追憶的時候,趙子然一直沒說話,還貼心地遞上了自己的手帕。
「陸容非……我可能要毀約了。」
「想想不敢當。」雲想想忙說。
「對了,你養母的屍體我派人去查看了,但沒找到。不過你不要擔心,我會讓他們繼續找的。」
雲想想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道:「你是從什麼時候確認我身份的?若只是從釀酒天賦和『想想』這兩個字推斷,未免有hetubook•com.com點草率,畢竟普天之下的釀酒奇才不止我一個,名字也有相撞的可能。」
雲想想不知該說什麼,有許多實情,她現在都無法說出口。
陸容非感受到趙子然的嘲笑之意,反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娘親……」終於,雲想想憋不住小聲哭了出來,似乎這樣就能化解她的不安和害怕。
「怎麼了?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說正事兒了?」孫語柔試探性地問。
「聲音好像是從裏面傳來的。」趙子然道,他推了推陸容非,「你去看看。」
陸容非死命搖頭。
「是。」黑衣人領命。
雲想想點頭,隨即拿出紙筆給趙子然謄抄。
好哇,這小子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自己不去看,到時候要是真遇到什麼情況,他就先撒腿跑了是吧?
「可是這菜也太多了。」陸容非往食盒裡看了一眼,端出來三個菜,盒子里還有三個呢!
夜晚,再度來臨。
就算有一天會走,陸容非,我也不會告訴你。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很依賴陸容非,但是,她又不願他受到傷害。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人。」屋裡氣氛良好,雲想想有些尷尬,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們。
躲在狹窄的山洞里,雲想想因害怕柳青山找到自己,連火也不敢生,只得默默忍受內心的恐懼。
「沒有畢竟。」趙子然再次強調,「如果你真是雲軒的後人,稱我一聲『子然哥哥』也不為過。」
雲想想聞言神色一凜,瞪大眼看了趙子然半晌,確認他不是在說笑,才怔怔道:「怪不得……」
「吱——」半掩的門被人從外推開,眾人循聲望去,見一男一女站在門口。
「是!是我說錯話了。」男子也笑道,但神色間卻有些落寞。
陸容非聞言笑了,他開心地一把抱住雲想想:「想想,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陸容非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但理智告訴他,自己此時此刻絕對不能失態。
她不能死在這裏,雲府沒了,寧娘親也沒了,要是沒有一個人活下來給他們報仇,那他們的死,又有什麼意義呢?
「提提提!」不等陸容非話說完,福來急忙打岔道,「少爺!我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啊!只要少爺您一句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福來萬死不辭!」
「聽到了,聽到了,我又不聾。」陸容非煩躁不已,想了想,他又問道,「想想呢?」
「陸容非。」那個聲音再次叫道。
趙子然咽咽口水,「嗯」了一聲。
趙子然真情流露,三言兩語間,雲想想似乎看到了父親活著時的模樣。收起感傷,她問道:「那麼你此番前來,不是特意來找我,或者說找雲家後人的吧?」
「不必如此,眼下是我有事求你,再說了,我也不喜歡這一套。」趙子然說完,示意雲想想坐下。
「陸容非?」
她不是她的女兒,她是雲家的後人,她竟真的是雲家的後人……
雲想想也眼帶期盼,他們都希望這封信能解開一切疑團。
「容非哥哥,你怎麼跟福來躲在這裏說悄悄話啊,小柔叫了你那麼久你都沒理我。」事情的發展總是一波三折,陸容非心裏的疑惑還沒得到解答,孫語柔便找來了。
至於陸之航這邊,就讓他去查吧,既然已經確定了想想的身份,他是萬萬捨不得再讓她冒險。
雲想想搖搖頭,望著手裡的殘本神色複雜:「以前那樣的生活固然很好,但如果真讓我選擇,我還是會選擇面對一切真相。」語畢,她抬頭望向趙子然,「三皇子!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幫我找出迫害雲家,害死寧娘親的真正兇手!當然,那些為虎作倀的也一個都不能放過!」
男子笑了笑:「我姓雲,小殿下可以叫我雲世伯,但小殿下只能在沒人的時候,或者只有你母妃在的時候這麼叫。另外,我告訴你我的女兒還在她娘親的肚子里呢。」
「陸府這邊找出什麼了嗎?」趙子然又問。
「當然是煩她不理我啊!」
「嗚嗚嗚……」舉著火摺子四處尋找雲想想的陸容非,隱隱約約聽到女人的抽泣聲。
見母妃沒制止,三歲的趙子然新奇地舔了舔杯里的液體。
「嗯。雖然父皇不相信雲世伯是這種人,但他現在是皇上,不是他的師弟,不能感情用事。一、沒有確切證據,二、雲家沒有活口,所以他什麼也做不了。除此之外,我還懷疑這次指示柳青山的人,跟十六年前的是同一個人,所謂的秘方也不過是借口。這樣的話,我們的目標便是一致的。」
雲想想坐定后遲疑道:「可草民的身世……」
「哎哎哎!」趙子然揚手,「我都沒自稱『本皇子』,你倒是張口閉口草民起來了,你要是再這樣跟我說話,我就真賜你個大不敬了。」
「成親再說唄……啊,痛痛痛,想想你突然打我幹嗎?」
「啊?」猝不及防被點名的福來一臉茫然,杏兒則對著陸容非掩唇輕笑起來。福來不情願地說,「為什麼啊,少爺,我也很嬌弱啊……」
雲想想一驚,當即要下跪見禮,但被趙子然攔住了。
「什麼?」陸容非愕然,「伯母她……是什麼時候的事?」
信紙攤開后,裏面只有些他們看不懂的字元,字不成字。
「啊?哦。」陸容非回神,但他沒有走,而是猶疑地站在門口。
「是啊,等小妹妹明年出生后,你就能當大哥哥了。」
燭火下,雲想想落寞的面容趙子然看得一清二楚,他開始後悔當初以她為餌引得魏光注意的計劃了。
「誰、誰……」過了一陣,陸容非問道。
「該死!放開!」柳青山一腳踹在寧小蓮身上。
雲想想猜測:「這會不會是某種文字?」
「我?」陸容非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
「小柔啊,https://m.hetubook.com.com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啊?」陸容非笑得比哭還難看。
雲想想沉吟半晌,問:「你的懷疑是猜測,還是有根據的推斷。」
回憶漸漸模糊,趙子然心底默念「你就能當大哥哥了」這句話,胸口發酸。
「是因為秘方嗎?」雲想想穩定下情緒猜測。
「娘親的屍體怎麼會不見了?是柳青山把她帶走了嗎?」雲想想語氣焦急。
「對啊!」陸容非的神情就像啃到肉骨頭的小狗。
緊接著,陸容非又道:「不、不要怕,我們兩個大男人,陽氣足,要不一起去看看吧。萬、萬一不是,也不用自己嚇自己。」
「什麼聲音?」趙子然反問,同時拿著火摺子往四周查看了一圈。
雲想想看了眼桌上的菜,有六個,如果只是陸容非一個人吃,確實有些多,便信了他的話,只是——
趙子然呼吸一緊,迎著紅色的燭光,盯著同樣是紅色的錦囊,彷彿看見了雲府那場血案。
「爹……爹……」看著這些文字,雲想想心中模糊了十幾年的身影忽然清晰了起來,她生平第一次叫出這個稱呼。
「走……」寧小蓮不管不顧,費力吐出一個字。
途中,雲想想一句話也沒說,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狀態不好。對視一眼,兩個男人識趣地沒有追問,而是打定主意,等安定下來后再說。
「那你以後成親怎麼辦啊?」
「呃……」陸容非視線一轉,而後看到了桌上的飯菜,指著它們道,「等你來吃飯啊!這可是小柔特意從府上帶來的,比酒坊里的好吃不知多少倍!」
看見雲想想眼淚嘩啦嘩啦地流,不知為何,陸容非心裏難受極了,他恨不得自己代她難受,代她哭。
陸容非還在自言自語,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十有八九,他們可能會以此要挾你,我就怕你……」
擦乾淚,雲想想果斷逃入林間,等柳青山終於擺脫寧小蓮后,她瘦弱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趙子然瞪大眼,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陸容非:「你堂堂醍醐酒坊大少爺,竟然信這世上有鬼?」
她想不通,為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呢?柳青山……曾經說著要娶她的青山哥哥……怎麼會以寧娘親的性命威脅她交出秘方呢?
空氣沉默下來,三次呼吸后,陸容非尖叫一聲便要往外衝去,不過剛回頭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趙子然。
她那副生氣的模樣,陸容非卻看得呆住了,他開始覺得口乾舌燥,腦子也一片空白,最後連雲想想什麼時候走的也沒注意。
「回少爺,雲小姐在酒窖里呢。」
至於陸容非,他雖然害怕,但只要一想到「趙不言」竟然躲在自己身後,心裏不知怎麼就舒爽了起來。
福來表示冤枉:「雖然少爺讀的書比福來多,懂的也比福來多,但少爺不是常說嗎?人無完人,萬一福來知道少爺不知道的呢?難道少爺不想跟雲小姐和好啦?」
他咽咽口水,拉了拉旁邊趙子然的衣袖,問:「哎,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啊?」
閉上眼,四周似乎有某種軟體動物從草叢間游過的聲音,睜開眼,她又好似在黑暗中看見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說到吃,孫語柔臉上笑容更為燦爛,她吩咐杏兒將食盒放到桌上,親自把菜一樣樣拿出來,介紹道:「今天有松鼠桂魚、紅燒獅子頭、苦瓜釀……」
火光照亮之處,儘是雜亂的藤蔓和潮濕的石壁,陸容非撥開擋在洞口的雜草,佝僂著身子往裡走了兩步,什麼也沒看見。
這下,趙子然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把陸容非推到一邊,對「女鬼」說:「想想,別怕,我來了。」
「等我幹什麼?」
當時的父皇沒有面對朝臣議事時的威風凜凜,而是像個孩子似的,嘴裏念叨:「婉婷,你說朕當這個皇帝有什麼用?師兄的不辭而別我沒注意到,現在他家破人亡,還被惡人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我卻無法光明正大地幫他申冤,連然兒都埋怨起我來了……」
「好,那我告訴你啊,其實那晚……」
當朝皇帝姓趙,皇帝膝下有六子一女,其中數三皇子趙子然最受皇帝寵愛,但奈何三皇子無心朝中權力爭奪,一心只願為父分憂。
雲想想神情失落,可也明白趙子然的意思。
「怎麼又在酒窖里?」陸容非不滿,「自從回來后,她天天都在酒窖里,我去找她,她也不理我,真是煩死人。」
恍恍惚惚回到卧房,洗漱完再躺下,陸容非腦子裡還是那副「人比花嬌」的美景。
雲想想看著忽然出現,並跟自己表明身份的「趙不言」,不,此刻應該叫趙子然,呆愣了許久才問道:「你說你是三皇子,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
「呵。」趙子然不屑輕笑,「膽小鬼……」
與此同時,孫語柔的房間里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信則有,不信則無。難道因為他不信,所以那女鬼消失了?
趙子然注意到這個小細節,繼續道:「那你知道雲家為什麼會遭遇滅門之災嗎?」
打量完食盒,他又皺眉對提食盒的杏兒道:「你這瘦胳膊瘦腿的,是怎麼提動的啊?算了算了,回去吧,不要你提了,福來,你提。」
陸容非與趙子然將雲想想帶出山洞,福來跟馬夫等在山腳,幾人匯合后,連夜趕往弄泉縣,準備直接回陸家。
「這是聖上的兒子,自然跟聖上一個樣了。」母妃聽后笑答。
「這、這柳青山中了什麼邪啊!他瘋了不成?說你是雲軒的後人,這隻是傳聞而已啊!再說了,區區一張秘方,就值得他這麼做嗎?」
陸容非緊張地往趙子然身邊靠了靠,小聲說:「就像是……女鬼的哭聲……」
陸容非……雲想想心神震動,但她很快壓下心底的異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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