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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間砂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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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身試毒命危矣

第九章 以身試毒命危矣

「謝過段爺。」柳追憶輕呼了口氣,扭頭道,「這裏就交給我吧。」
不要,不可以!
屋外一片闃寂,辯真兒單手托腮,困意也漸漸襲來。
他知道墓室底下兇險,不想讓段干山等人牽扯其中,打算找時間自己來處理,更何況,荀煙現在被蝙蝠咬傷了,需要救治。
段干山再次動用秋風寨的所有弟兄去找齊那四十四味草藥,辯真兒將柳追憶帶回屋子,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龐,溫柔道:「柳兒,你一定會沒事的。」
段干山被荀煙方才撲上來時撞到,腳底下幾個趔趄,身子碰到了棺槨上的開關。
古墓底下是一條曲折的幽暗通道,就算照了兩隻火把,也有些看不 清路。
說著,他繼續在紙上謄寫藥方,屋內跳動的燭火映在他的眸子里,也映在柳追憶的眸子里。
辯真兒只手攀爬在洞口上,現將荀煙送上去,隨後自己躍上洞口,段干山緊隨其後,辯真兒拉他上來時,發現棺槨慢慢打開,一群烏黑的蝙蝠自裏面洶湧而出,若不是因為觸碰了鐵鏈機關,改變了地形,擋住了蝙蝠的來勢,此時此刻他們三人一定會被這群蝙蝠給嗜血得體無完膚!
「那咱們怎麼還沒有走到墓里,這墓那麼大啊?」柳追憶又問。
「我家小和尚厲害吧?」柳追憶雙手叉腰擋在段干山面前,一臉自豪。
「可是……」辯真兒還是不放心,旁邊的段干山手一揮,打斷道,「行了,別婆婆媽媽,帶著一起走吧,柳追憶那丫頭三腳貓功夫就厲害啦?縮著脖子躲在你身後不一樣活著從墓地里走了出來嗎?走吧走吧。」
「嗯。」他道。
「我沒事。」辯真兒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來,望著身處的狹小之地,說,「我們先想辦法找到段爺,然後先出去再說。之前墓室里的鐵鏈我見過了,那不像常年埋在地底下陳舊的模樣,我擔心是有人在搞鬼,想要害我們其中誰的性命。」
在櫃檯上打瞌睡的店小二也嚇得立馬驚醒,忙喊:「就是這個聲音!又來了又來了!」店小二的動靜擾醒了柳追憶與段干山,柳追憶聽著隱隱約約凄厲悲愴的哭聲,心下發毛,嚇得躲在了辯真兒身後。
「好……好!」柳追憶清了清嗓子,也不管自己在說些什麼,只要聲音能傳出去就好,「段爺,你聽得到嗎?聽得到就回個話,我和小和尚在找你……段爺,你聽得到嗎?還活著嗎?醒著嗎?段爺……」
柳追憶撫摸著辯真兒的臉龐,以溫熱的唇吻在他的臉上、唇上,可是一吻落下時雖能化開冰霜,可不到一會兒冰霜又立即凝結而成。柳追憶無計可施,抱著辯真兒自責地哭了起來。
段干山看著辯真兒的眼神里儘是敬佩,他拍拍胸脯道:「幸好是叫了你過來。」
柳追憶坐下去,將辯真兒身上的衣衫一一解開,將他扶至溫泉坐好。隨後,她又解開自己的衣衫,下了溫泉,坐在辯真兒身後。
「這墓地怎的這般兇險?」段干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差一點兒就搭上這大半輩子的命了。
「大白天這裏也黑黢黢的,真煩人。」段干山抱怨著,手裡火把的火光也不夠明亮。辯真兒問著身後的荀煙,「小心點兒,害怕可以抓著我,沒關心的。」
山洞以外是寒風凜冽,山洞以內卻暖如初夏。
柳追憶想了想,說:「下山的所有費用段爺你就出了吧。」說著,她還朝他挑了挑眉。
「好。」段干山動作迅捷,伸手攬過柳追憶就使著輕功跳了下去。辯真兒將繩子一頭綁在匕首把柄上,把匕首釘入了地面。他帶著另一頭的繩子躍下墓室,繩子的長度剛好距離地面四尺。
「段爺,你替柳兒拿來衣衫。她捨命救我,我不會袖手旁觀。」辯真兒護著柳追憶的身軀,段干山走過去,拿起地上的衣衫扔給了辯真兒,辯真兒以衣衫裹著柳追憶的身體,將她從溫泉中抱了出來。
段干山一拍腿,道,「我段爺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極有可能。」辯真兒擰眉。
當日,段干山帶著柳追憶和辯真兒下了山,讓二爺、屠爺、狗哥好好地照看著秋風寨。靈丘縣的百姓得知段干山是下來幫忙調查鬧鬼事件的時候,有客棧特意開了三間房不收費,為此,段干山在柳追憶面前炫耀了好幾次。
「熬不熬的過去,都是命。」段干山輕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不都熬了過來嗎?」
柳追憶鬆開辯真兒的手,來到通口處,喊了一聲:「段爺,你聽得見嗎——」聲音敲擊在石壁上,又彈了回來,辯真兒聽見后頓時心下一亮,他忙說,「柳兒,繼續喊,我聽音辨位,若是聲音在石壁上返了回來,那便是不可走的死路,若是聲音穿過通道沒有返回來,那便是可行的通路。只要我能記住可行的路,便能找出出去的口子。」
「她將你體內的寒毒過渡到自己身上了,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了。」段干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好,我馬上去辦!」段干山不敢耽誤。早時候柳追憶就說辯真兒有法子渡過嚴寒,只是他昏迷不醒所以無從得知,既然辯真兒曾經都是用草藥縫衣的法子過來的,那麼柳追憶也有望醒來。
「奶奶的,你這小娘們兒每次都背對著我說我壞話!」段干山的身形漸漸明朗起來,柳追憶看著他咧著嘴,右手手臂已經被吊在了脖子上。
柳追憶追到段干山身後,問:「若真是這樣,段爺,您有什麼辦法救小和尚,我好怕他熬不過去,如果熬不過去,他會不會……」說到此處,柳追憶哽咽了起來。
「大哥——大哥!」有人忽然不經通告就闖進了屋子,段干山怒而抬腿將他踹了一腳,道,「吼什麼吼?沒看到人正在休息嗎!」
柳追憶覺得奇怪,問:「什麼奇奇怪怪的聲音?哭聲啊,哎呀那隻女鬼不會纏上你了吧?」
「我不說話我就會害怕。」柳追憶說得委屈,令人無法動怒。
柳追憶與秋風寨的兄弟們找了整整五天,才湊齊救治辯真兒的四十四味草藥。
如果他熬不過這個嚴冬,他是不是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段干山不信邪,操起大刀就往那邊走去:「老子倒要看看,誰在那裡裝神弄鬼。」
辯真兒起身,環顧四周,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現墓室里的地形又恢復了他們最初時看到的場景。大小兩棺仍舊在墓室最中央,上面被鐵鏈綁護。
「子時二刻了啊……」辯真兒喃喃道,氣息有些急促。
「段爺。」柳追憶抓住段干山的肩膀,迫切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小和尚的對不對?你連我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你一定可以救小和尚的!」
辯真兒渾身冰涼,柳追憶抱著他好似抱著一大塊冰塊。辯真兒氣若遊絲,說:「立冬了嗎……柳兒?」
「叫你是來抓鬼的,不是見人家棺材的。」柳追憶瞪著他道。
「可小和尚只是昏睡過去,沒有暴躁的現象啊。」柳追憶皺眉道。段干山走到辯真兒身邊,說,「也許跟他使用的眉心瞳次數較少也有關係,眉心瞳,滴血而開可觀百里,心憤而開可屠百人。他一個出家人,哪裡有什麼怨憤憎恨,想必是未心憤而開過,所以留了一顆清凈如水的心,只是昏睡過去罷了。」
他哪裡配得上她的喜歡?他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歡。辯真兒是個沒有勇氣的人,有關初次知道柳追憶是女兒身時的悸動、有關得知她有危險內心深處的擔憂、有關為了周護她安然,肯賠上自己性命的衝動。
「咱們還是重新找入口吧?」荀煙提議道。
所以,她定然能支撐住的。
辯真兒帶著他二人,憑藉腦海里記住的路線,尋著正確的通道走。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尋到了出口。他先爬出出口,再將柳追憶拉了出來,段干山是個傷患,辯真兒與柳追憶合力才將他拉上來。
柳追憶愛他至深,他卻從未回應過。
「段爺,是不是走錯路了?」柳追憶在身後問道,段干山打斷道,「就這一條路,怎麼會走錯?」
辯真兒與段干山背對她往山下走去時,荀煙眸子里的笑意忽然變得詭異起來。
「這話中聽。」段干山心情大好,也不再埋怨光線太暗。他們三人行至之前的洞口,卻發現洞口已經被堵上了。
「我們先回去吧。」辯真兒抱著荀煙往落雁山走去,段干山不太放心,回頭看了三眼古墓入口,才余留忐忑地跟著回去。
辯真兒心裏仍有疑慮,但未曾表明。
辯真兒心中似乎明了些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說:「我之前以為這機關是後來有人設置的,但現在想想,先秦工人修建這塊墓室式時就已經設置了這個機關。既然這個鐵鏈是機關,說不定棺槨上也有機關。」說著,他走近了三座石棺,中間那座大的石棺將近一個人的高度,他圍著石棺慢慢走,道,「墓室里的機關都是留著對付盜墓人的,修建這座墓室的人既然敢將機關修建在棺槨之上,只有兩個原因。第一,不希望後人將它打開,第二,棺槨打開的方式和普通的葬人棺不一樣,普通葬人棺是直接打開蓋板,而這個,是棺身,你們過來看。」
「不不不,還要捉鬼,捉鬼……」柳追憶急忙揮手,猶如夢囈。
段干山仍有疑惑,道:「我以前也遇到過和辯真兒有過同樣眉心瞳的人,那人使用眉心瞳作惡多端,一入冬就會變得十分詭異,渾身猶如冰霜、脾氣還特別暴躁。」
地形的確發生了變化,但是遠比辯真兒想得要複雜。此時的地形宛如一個迷宮,稍微不留意便會走回原來的地方。辯真兒帶著柳追憶走了一遭,已經看到了好幾處柳追憶做過的記號。
「我只是不信這世上有鬼一說,才不怕的。」荀煙微笑道。
辯真兒起身將客棧們關上,回來時又將自己的外衫解下披在了柳追憶 肩上。
「你管得著嗎?」
辯真兒問:「段爺,你能否替辯真兒再去找一次這四十四味草藥?」
「這裏面除了墓室,是沒有其他地方了嗎?李老伯的兒子被卷進這裏面,是這三口石棺乾的嗎?」段干山也發現了墓室地形的恢復。辯真兒搖了搖頭,說,「棺槨不會動,跟這幾口棺槨沒有什麼關係,將李老伯兒子卷進來的或許是其他東西。」
段干山提了口氣,不知該說柳追憶什麼好。
段干山幾次欲言又止,非要這般說的話,這件事他也有責任了。是他囚禁了柳追憶在先。
第一次這樣擁著辯真兒,柳追憶只覺得時間似是凝固。她的臉頰貼著他的後背,細聲呢喃道:「小和尚,我不知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但我這些話不知向何人說,我只想讓你聽著。」
即使是在溫泉里,她的身軀仍是一片冰涼。
「我明白。」段干山說,「我再謄抄幾分,讓手下的弟兄們去買葯,買不到就去山裡找,不管花多少錢、走多少路,都一定替你找到這四十四味葯。」
柳追憶抓著辯真兒的手來到墓碑前,連連鞠躬道:「死者為大死者為大,我們是為了靈丘縣的百姓才不得已冒犯您,您不要怪我們呀。明天我一定多給您上香!」
段干山不敢輕舉妄動,只望著那半大的石棺說道:「這人也忒有錢了吧?中間那棺夠躺五個死人了。」
荀煙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說:「在秋風寨上,我誰也不認識,我只認識你啊。你瞧我是個弱女子,認為我怕鬼是嗎?我不怕的,辯真兒,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可是那之前他有師父在身邊,小和尚自己一定知道熬過去的方法,可是現在他昏迷不醒,我無從得知。」柳追憶輕撫著辯真兒的臉龐,心裏焦灼難耐。
段干山笑了一聲,說:「這丫頭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膽子倒是大,不像柳追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遇到鬼了就跟個小老鼠似的。」
段干山盯著面前滾著熱氣的溫泉,說:「這十二天里,我會好好保護和照看你倆的。」
段干山為難,說:「那不行,你還得照顧柳妹子。」
先秦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千年了,不至於到現在才鬧鬼。更何況,這世上哪裡有鬼呢?聽完段干山的描述,柳追憶堅信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可已來不及,段干山的大刀劈落在橫穿墓壁的鐵鏈上,刀身立即斷成兩半。鐵鏈因受外界干擾,竟正自行穿動。
辯真兒撿起地上熄滅的火把,掏出火摺子點燃,裏面才算亮堂了起來。他拉過柳追憶,說:「這裏的地形發https://m.hetubook.com.com生了變化,為了避免走重複路,把咱們走過的地方都做個記號。」
辯真兒面色凝重,他在這裏看不見夜色,不知時辰,若是不早點出去,只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辯真兒身上滾落了許多石灰,臉頰上還有被墜石擦傷的傷痕。柳追憶見此,不禁伸手想要輕撫他臉上傷口,皺眉道:「小和尚,你……」
柳追憶與段干山齊齊看向夜色,是的,今年十月初八子時二刻立冬,可是這跟辯真兒的身體有什麼關係嗎?柳追憶搖晃著辯真兒,快要急哭道:「小和尚,你別嚇我,別睡著,你怎麼了?我馬上帶你回秋風寨,我給你看大夫好不好?」
「那李老伯兒子現在是死是活?死了的話,屍體在哪兒?」段干山一連拋了好幾個問題出來,辯真兒的目光停留在棺槨之上,說,「多半是死了。」
「不!我在小和尚身邊,我才安心。」柳追憶不服輸地朝段干山嚷道,段干山繼續捉弄她道,「那你敢跟我下去嗎?」
柳追憶輕輕抽噎了一聲,最終再沒說話。
「真的!」柳追憶雀躍起來,只差直接過去給辯真兒一個擁抱了。這時,通道外隱約傳來了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柳追憶疑惑地張望過去,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柳追憶心底一暖,道:「謝謝你,段爺。如若小和尚安然無恙,你就是我們倆的救命恩人。」
柳追憶盡量用自己的衣衫包住辯真兒的身軀,她緊摟著他,想靠自己的體溫替他暖暖身子,可是一點用都沒有,辯真兒的身子還是冰冷徹骨,甚至比死人的軀殼都要寒冷。
還未等辯真兒答話,就只聽荀煙忽然尖聲道:「辯真兒小心!」
辯真兒心裏愁結萬分,他知道柳追憶對他用情很深,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傻,肯以自身性命來賭這個十二天的結果。辯真兒雙眼如水霧覆蓋,這場他一直在迴避的感情里,他遠遠及不上她的勇敢。
「我有匕首。」柳追憶將小刀子掏出來,段干山趕緊將自己帶的繩子給了辯真兒。辯真兒接過來,對段干山道,「帶著柳兒先下去。」
段干山跑進屋子,道:「和尚!我叫我秋風寨的弟兄們全都去幫忙了,很快就好,這……這柳妹子能撐到找到草藥嗎?」
柳追憶督促著段干山寫藥方,一味草藥都不能落。拿到藥房后,柳追憶心裏泛起擔憂,說:「段爺,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雲耀,你就關著他吧,能關多久是多久,若是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阻止我這麼做的。」
段干山道:「只要是能救柳妹子的,我就去找。」
「快點!」柳追憶嚴肅道。
柳追憶連忙走上去問:「段爺,你胳膊怎麼了?」
段干山又問:「可是女人哭又是咋回事?」
再說,柳追憶還沒等到辯真兒帶她去看那場紅梅亂雪,辯真兒還沒單獨為她演奏一支曲兒呢。
「小和尚……」柳追憶細細搓著辯真兒的耳根子,想在他身上討一點溫度,她不停地喊著他,怕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就這麼睡著了過去,「小和尚……小和尚,你要堅持住,我馬上會救你的,馬上,小和尚……」柳追憶抱著辯真兒,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落在他的皮膚上,瞬間凝成了冰霜。
辯真兒大驚:「不好!」他抱起荀煙,對段干山道,「趁地形發生變化前躍上出口!」
剛才那群兇猛的蝙蝠讓他心生畏懼,這會兒額頭還疼得不行,如若打開后再放出來一大群蝙蝠,他們三個只怕是會成為它們的腹中之物。
段干山不在意,道:「實話實說啊。哪裡有什麼女鬼?都把這裏鬧了個底朝天也沒瞧見什麼女鬼啊。」
他快要不行了……
段干山三人所在之處,是在墓室半壁之上,半壁圍了一個圈兒,共有十六個洞口,而他們只是在其中一個裡。這洞口位置距離墓室地面約有三丈之高,若是一個不留意摔下去,定會摔傷身體。
「嗯。」辯真兒用石頭在牆壁上畫著線路圖,說,「這座墓室其實就跟我們看到的一樣大小,只是比較深而已。你觸動機關后,地形上升塌陷,改變了路線以及深淺,但是大小沒有變,咱們之所以會在裏面繞圈子是因為現在的地勢變亂,宛若迷宮,一不小心就會走回開始的地方。」
辯真兒道:「你可以試試。」
隨著段干山來到了那座古墓旁,哭聲更為凄慘,聽著就是從古墓底下傳來的。柳追憶緊緊抓著辯真兒的胳膊,眼角夾淚。辯真兒下意識地伸手將柳追憶圈入懷裡,讓她更生安心。
段干山爬起來,跟辯真兒荀煙一起往出口走去,爬出墓穴后,段干山找來了七七八八的雜物將洞口堵住,狠狠道:「等老子叫人過來燒了這幫畜生!」
「好,我再來看你。」段干山背過身,頓了一下,離開了山洞。
段干山不忍,道:「擁有眉心瞳的人都難以抵過嚴寒,他們一般會在立冬之前就找好郁寒的辦法。辯真兒這次,大抵是故意的。」
「前面有亮光。」一直未說話的辯真兒注意到了不遠處有一絲火光,段干山和柳追憶聞言,皆往前面看過去。他們三人相視一眼,尋著亮光的地方走去。
段干山笑笑,說:「這裏洞口這麼多,多半是風聲灌出來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哪裡有什麼鬼啊?就這麼一個墓室,鬼在哪兒,出來啊。」
段干山兩隻手叉在跨上,吹鬍子瞪眼道:「奶奶的,盡給老子找事兒!」
「可咱們沒有跟誰結下什麼仇怨啊。」說到這裏,柳追憶忽然想起自己身中劇毒一事,如果那不是一場意外,恐怕也是有人想要加害她的性命,但是她並沒有得罪什麼人。
「好。」辯真兒頷首。
柳追憶本身就怕黑怕鬼,這會兒聽到那悲慘的哭泣聲,兩腿都發軟了。
她怕辯真兒熬不過這個嚴冬,怕得不得了。
「不可行也得行!死馬當活馬醫,你說呀!」柳追憶雙目圓睜道。
「這是什麼意思?」柳追憶抬頭問道,眼中膽怯橫生。
他誰也沒有說,誰也不知道。
「摔下去摔骨折的。」段干山沒放在心上,問辯真兒,「小和尚,你說找到出去的路了?」
段干山正欲跳下去,卻被柳追憶攔住,問:「段爺,下去之後如和*圖*書何上來?這洞口狹窄,你我三人行至此處已是彎腰弓背,下去容易上時難啊。」
「我想他聽得見。」辯真兒忽然開口說話,柳追憶驚地回頭,辯真兒笑道,「我找到出去的路了,也知道段爺的位置了。」
「我……我不是不想救,我只是不知道這個辦法可行不可行!」段干山猶疑道。
秋風寨的後山上有一處山洞,裡頭有著一片天然溫泉,段干山帶著柳追憶與辯真兒來到這裏,將找來的四十四味葯全部放入了山泉之中。
「是,寫好給你,若你出了什麼事,等著辯真兒削了我的皮吧!」段干山心底下竄起一團怒火,柳追憶逼迫著他,他又不能不寫。再說了,辯真兒在柳追憶心裏是何等重要的人,如若不寫,她只怕會找其他的方法來救這個小和尚。
荀煙面露喜色,又看著辯真兒徵求他的意見。辯真兒無奈,道:「行,那你緊跟著我。」
柳追憶回頭看著辯真兒,見他雙眼迷離,臉色蒼白了起來。
段干山冷笑道:「再大我也能把那廝給揪出來。」
段干山看著火光之下柳追憶噙滿淚水的雙眼,有些怔神。他有些羡慕躺在榻上的辯真兒,心裏不禁嘆他好福氣,身為紅塵之外的人,卻有紅塵之內的人為他牽挂。
「好!」荀煙猛地點頭。
頓時,這塊墓地劇烈搖晃起來,墓室里的灰色石頭皆沉入地底下,白色石頭皆與地面相連。
辯真兒回頭看了一眼柳追憶,說:「你將雲耀與荀煙放出來,讓雲耀照顧柳兒。」
十二日過後,溫泉里的草藥漸漸地失了藥性。柳追憶睡在辯真兒的肩頭,未有清醒之意,倒是辯真兒,他的眉目擰了一下,微微啟唇呼氣,快要醒了。
辯真兒緊緊握住柳追憶的手,說:「別怕,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柳追憶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柔軟,這樣的感覺少之又少,可此刻辯真兒勇於對上她的雙眼、能夠牽著她的手給予她周全,就算這條古墓盡頭是閻羅地獄,她也會陪他去闖。
「你還回不回去啦?打算怎麼跟靈丘縣百姓交代啊?」柳追憶問道。
段干山立即會意,隨辯真兒縱身躍起,腳尖在鐵鏈上一點,便往洞口處躍去。
「可我就怕你小氣啊。」柳追憶細聲嘟囔著,好在段干山沒有聽見,否則,又得教訓一下她了。
「冷……我冷。」辯真兒迷迷糊糊的,在柳追憶的懷裡睡了過去。柳追憶急不可耐,望向段干山,道,「怎麼辦啊段爺?您見多識廣,您看看小和尚這是怎麼了?」
待蝙蝠飛走後,辯真兒才帶著荀煙飛下墓室,段干山坐在地上,捂著額頭上的一塊傷處,疼得面部扭曲起來。辯真兒連忙上前查看,見他額頭傷口裡落了只蝙蝠齒,辯真兒讓段干山忍著痛,將蝙蝠齒拔了出來,隨後,荀煙又撕下裙衫提段干山包紮了傷口。
辯真兒連忙拉著柳追憶追了上去。
辯真兒抱著柳追憶往外面走去,道:「柳兒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我擔心她醒來後身體會極度虛弱,連下榻都成問題。那些草藥,碾碎之後縫在衣服里,給她暖身子,再用草藥的殘渣煮葯喝,調節她體內的陰陽平衡,當初師父就是這樣護我過冬的。」
「沒事了。」聽見辯真兒的聲音,柳追憶才敢從他懷裡慢慢鑽出腦袋。
「怎麼辦啊……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柳追憶坐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躺在大堂中央的辯真兒。段干山回想了辯真兒說的那幾句話,「子時二刻」、「立冬了嗎」,莫非辯真兒這奇怪的現象跟立冬有關係?
山頂上有水滴滴入山泉,辯真兒緩緩睜眼,眼前模糊的景象在視線里變得清晰起來。他正疑惑自己此刻為何身在溫泉時,突然感覺到了身後靠著一個人,並且雙手也與她緊緊交纏。
「就那小子,他能照顧好人?」段干山不信任雲耀,在他眼裡,雲耀可是個咋咋呼呼衝動莽撞的小少爺,照顧自己就不錯了還想照顧別人。
辯真兒與柳追憶隨著段干山走了好久的通道,都沒有走到盡頭。
「靈丘縣的百姓沒那個膽子,誰敢裝神弄鬼?」段干山說。
柳追憶睜大了眼睛,懷裡辯真兒的皮膚上猶如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毛髮之上也凝成了細小的冰條。柳追憶渾身顫抖了起來,她擁著辯真兒,對著靈丘縣的方向大喊:「段爺……段爺!小和尚他……他……」
段干山啐了一口,罵道:「什麼玩意兒?上次出來的時候這裏不是沒被堵著嗎?」
他們二人身軀裸|露于溫泉,泉水剛好蓋過胸口。隔著衣衫無法讓身體更好接受草藥的治療,只有這樣,辯真兒才有機會醒過來,柳追憶也才能將他體內的寒毒過渡到自己身上。
似乎是碰了裏面的機關,辯真兒與柳追憶所在之處的地面忽的塌陷,更有其他地面忽的升高。段干山被砍鐵鏈的力道反彈回去,落在了一塊上升的石頭上,他看著快要接近的墓頂,一個翻身,跌下了不斷塌陷的石塊上。
被踹倒的小廝連忙爬起跪下,直呼不好:「大哥,靈丘縣的百姓全都上落雁山了,說請您救救他們!」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柳追憶說,「在過渡寒毒之前,我會先在山藥溫泉里泡上一天的時辰,這樣我的身體會有抗體,再接受寒毒是沒有問題的。」說完,她伸出手,倔強道,「把藥方寫好給我。」
此墓室呈圓形,左右約有二十來丈長,中心放著三座石棺,尤以中間一座最為巨大複雜,兩側石棺玲瓏簡潔。石棺四周有鐵鏈橫穿,將石棺牢牢 護住。
柳追憶剛想讓他不可大吼大叫,但話未說出口,便又聽見了那聲凄厲的哭聲。這次的哭聲比在墓外聽到更甚悲戚與清晰,柳追憶嚇得抱緊辯真兒的手臂,連段干山這種七尺男人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辯真兒閉上眼睛,凝神聚氣,仔細聽著聲音的流通,慢慢地在腦海里形成了一條線路。他天生聰明,幼年時候跟著師父在蓬萊因貪吃誤服了一種果子,眉心便長了一粒硃砂,更使得他多了一身奇異的能力,後來才知道眉間的硃砂名叫眉心瞳,擁有撼天搖地的本領,只是這種能力太過奇異,怕傷了別人,師父一直禁止他使用www.hetubook.com.com
入夜時候,辯真兒三人坐在客棧一樓,一開始三人還精神奕奕,這會兒段干山與柳追憶都打起了瞌睡,只有辯真兒還醒著。雖還未入冬,可是北方先於南方嚴寒,現已經是入寒天氣了,朔風凜冽,自客棧外刮來,柳追憶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肩膀,呢喃道:「冷……」
辯真兒笑笑,道:「你相信我,這裏沒有比雲耀更合適的人選。」
一年的光陰都如此短暫,可是十二天時間,他們都等得太漫長。
柳追憶好歹也略懂岐黃之術,她問:「若是把他體內的寒毒過渡到別人身上呢?」
「厲害厲害,那咱們先回去吧,這鬼地方太鬧心了,剛才一路過來老是聽見奇奇怪怪的聲音。」段干山揮著健全的另一隻手,心有餘悸道。
「你能揪出來那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和小和尚?」
「咱們是在繞圈子。」柳追憶看著牆上的自己做的記號,說道。
段干山心裏一怔,猜測到了柳追憶的想法,不禁問:「莫非你……這,這不可以的!你是女兒身,女兒身軀本就偏陰寒,你若還將寒毒過渡到自己身上,你恐怕會丟了性命的。」
柳追憶沒有中招,說:「我不敢跟你下去,但是小和尚下去,我就敢下去。」
如果這一生,他不是那個固執的小和尚,該多好?
段干山讓人放了雲耀與荀煙,並讓二爺等人配合雲耀照看著柳追憶。他們二人剛走到秋風寨口的時候,就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辯真兒的名字。
呼吸逐漸有些困難,柳追憶雙眼前滿是霧氣,她輕聲道:「我這輩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小和尚能一起走到山長水遠、地老天荒,我不知道上天肯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小和尚,你沒有家,我也沒有家,我便想啊,若是我們能成為一個家,那該多好……」
「小和尚,遇見你,盡我一生所幸。若天有憐,給予我余幸,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一場紅梅亂雪?能不能彈一首曲兒給我聽?就我們兩個人,小和尚啊,外面立冬了,好像要下雪了……下雪了,你醒過來,好嗎?」
段干山點點頭,說:「那我跟你們一起下去,反正我不相信真的鬧鬼,要是查出有人裝神弄鬼,我非好好整治他不可!」
柳追憶被辯真兒護在懷裡,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得見四周山石滾滾的聲音,直到他們沒有再繼續下沉,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溫泉里的白色熱氣愈來愈濃烈,幾乎已經看不清柳追憶的臉龐,只能瞧見她鼻翼上滑下來的眼淚,以及聽見不復往日清亮的嗓音。
與其讓她亂來,不如試一下草藥溫泉。
「小和尚?」柳追憶輕輕喚了他一聲,卻見辯真兒的身子骨軟了下去,柳追憶連忙扶住辯真兒,急切道,「小和尚你怎麼了?」
段干山與荀煙上前,走到辯真兒所在位置,發現他手所指之處的棺身上有一個圓形凸出之物。
「柳兒?」辯真兒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他轉過身去,柳追憶的身體無力地癱在他的胸口。辯真兒無比訝異,後來似是想到了什麼,他已顧不得二人赤|裸著身體,環手抱著柳追憶,喊道,「柳兒!」
段干山喘過來氣,道:「幸好老子命大。」
「既然不是靈丘縣的百姓,那極有可能是盜墓人,先秦距今將近千年,如果裏面藏的是個大官員,就一定有許多陪葬的寶物。」辯真兒喝著剛煮好的葯,細細分析。
這哭聲太詭異了,像是來自主棺中,但是又不停地回想在耳側。
「看我劈了這墓室,看她還敢哭!」段干山受不了這哭聲,揮著大刀就躍向石棺,辯真兒心覺不妙,忙喊道,「段爺!住手!」
段干山看著柳追憶楚楚可憐的樣子,道:「早知道讓你留在客棧了。」
客棧外有了動靜,百姓紛紛開門出來,段干山連忙開了客棧門,百姓指著古墓的方向,道:「段爺段爺,就是這個哭聲,你聽聽,又來了!」
他們這樣過了十多日。
「嗯!」柳追憶點點頭,順手用小石子在牆上畫了兩個簡單的小人兒。
段干山心底震驚不已,莫非這裏頭的蝙蝠會吃人,或者還有什麼更兇狠的吃人的怪物生活在墓里?他走到辯真兒身側,見他盯著棺槨發獃,便問:「和尚,你該不會是懷疑,那些吃人的傢伙住在這三個棺槨里吧?」
辯真兒點點頭,道:「沒錯。」
柳追憶擰眉思索了半刻,眼淚自眼睫上滾落下來,她推移了下時間,搖頭道:「不是的,小和尚不是故意的,是因為我……」段干山看向柳追憶,柳追憶將眼淚憋回眼眶,聲音沙啞道,「如果擁有眉心瞳的人在立冬之前就要想好禦寒的辦法的話,那就是我耽誤小和尚了……因為此前我似是中邪一般,先行他們離開了隊伍,我讓他們在靈丘等我,隨後,到了靈丘的小和尚一定沒有機會去找什麼禦寒的辦法,因為他上山來救了我。而此時此刻,已經要立冬了,他沒有時間了你知道嗎?」
段干山妥協,說:「行行行,既然你都說合適了,那我就讓那小子來照顧柳妹子吧。你,你跟我下山,看看到底咋回事。」
段干山白了她一眼,以大刀劈開古墓入口,那裡土堆塌陷,哭聲戛然而止。世界恍如跌入黑的冰窖,寂靜使人恐懼。
她不管他聽不得聽得見,如若「但願」二字能有轉圜,她會很希望他聽得見。
「咱們試著喊喊段爺,他能聽見嗎?」柳追憶問。
這時,身側的棺槨忽然發出了石頭間摩擦的聲響,與此同時,裏面傳來了翅膀扑打的聲音。
辯真兒伸出手掌,貼著柳追憶的頭髮,輕撫了幾下,讓她安穩入睡,然後才又等回去。
他們的談話辯真兒沒有放在心上,他仰頭望著雲層,吹來的一陣寒風將雲層拂開,昏暗的月亮高高地懸在空中。
怎麼會這樣?他有這麼奇怪的病情,為什麼她到現在才知道!
「十六個入口!而且如果都像這樣被堵住了,那得找到什麼時候?」段干山氣急不已,看著眼前被黑牆堵住的洞口,心裏一股燥熱之氣生起,抬起腿就踹,「去你娘的!」
「荀煙姑娘,墓室里危機重重,你還是留在秋風寨要好。」辯真兒不放心,荀煙什麼都不會,帶在身邊不會有什麼幫助。
「不是,柳追憶你咋那和*圖*書麼多話?」段干山扭頭道。
段干山帶著人趕了過來,他們將辯真兒抬上自製的擔架,在他身上裹了好些層禦寒的棉被。柳追憶隨著抬擔架的人往秋風寨上爬去,她怕辯真兒睡著再也不會醒來,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跟辯真兒講話。
「那……咱們要打開嗎?」段干山有些猶疑。
「可有匕首繩子?」辯真兒問。
地牢里,雲耀坐在門口,天天都在打聽柳追憶的安危,知道她還好,他才會安下心來。
「這……這莫非就是打開棺槨的機關?」段干山問。
真相還差一步,只是他們不知道打開這棺槨,裏面還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等待著他們。
「什麼!那小洞子還會吞人了?」段干山吃驚道。
「可以的,柳兒可以。」辯真兒坐在床邊握著柳追憶的手,腦海里儘是柳追憶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這麼一個生命力頑強的姑娘,怎麼會撐不到那個時候呢?
段干山拗不過柳追憶,說:「這需要找齊四十四味奇珍草藥丟入溫泉里,讓辯真兒在裏面浸泡十二天,但是這需要在他體內寒毒發作之前就開始浸泡,他現在已經發作了,草藥溫泉起不了什麼作用。」
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人的臉龐來,這不禁讓柳追憶打了個寒戰。
辯真兒聞言,看向了這邊。段干山叉著腰,粗聲粗氣道:「又怎麼了?」
那亮光愈來愈大,走近才瞧見裏面是一間寬敞的墓室。
段干山與荀煙愣神半刻,異口同聲道:「蝙蝠!」
山底下的百姓仍在說著那奇怪詭異的哭聲,可段干山卻沒了心思去插手。他每日都會去到山洞內,看見溫泉里緊緊相擁的二人,等待著他們醒 過來。
「現在靈丘縣人心惶惶的,說……說女鬼吃人呢。」小廝知道段干山最不喜鬼神一說,在說最後一句話聲音漸小了下去。
辯真兒搖了搖頭,看著在懷裡虛汗如瀑的荀煙,說:「我們先出去吧。」
那樣一天一夜之後,柳追憶從身後抱住辯真兒,十指與他緊握。她貼著他寬厚的肩背,感受著他體內的寒氣慢慢侵蝕著自己的身軀與骨血。
「我不怕。」荀煙道。
再聯想辯真兒擁有那奇異的眉心瞳,段干山越來越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嘆了口氣,一隻手搭在柳追憶的肩上,說:「妹子,恐怕小和尚這一冬都會是這個樣子了。」
斯時,桌上的燈火忽然歪倒起來,像是有風穿來。可是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哪裡有什麼風呢?突然間,屋外隱隱約約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啜泣聲,辯真兒如夢驚醒,立即警覺起來了。
「段爺。」辯真兒見事態嚴重,走過來道,「要不我還是陪你去徹查一番吧,若是再出人命就不好了。」
「去去去,丫頭片子,盡胡說八道!」段干山沒好氣地走到柳追憶背後,讓辯真兒在前面帶路,他在後面斷後。
回到秋風寨,段干山將辯真兒放在大堂里,還在辯真兒四周點了許許多多的火把。可即使是這樣,辯真兒的身軀也還是未能還熱。
他們回頭一看,見喊人的是荀煙,荀煙跑過來,有些微喘,道:「辯真兒,你讓我也去吧。」
「那你就是害怕才找小和尚的。」
小廝忙解釋,說:「李老伯家的兒子路過城北墓地的時候,被奇怪的東西卷進了墓里,李老伯帶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段干山目瞪口呆的,他咽了咽口水,忙安慰柳追憶,說:「你別哭,我現在去叫人過來幫忙,將他抬上秋風寨再說。」說著,他趕忙跑回縣裡,去叫人手過來幫忙。
他扭頭又對辯真兒道:「小和尚,剛才謝謝啦。」
「滴答——」是眼淚墜入溫泉的聲音。
鬧鬼之處是靈丘縣以北的古墓,那裡葬著的是先秦的某位大官員和他深愛的兩位女子。
「或者,是像蝙蝠一樣的東西。」辯真兒回頭看著他們。
若是柳追憶此刻看得見他的樣子,一定會笑著抹去他臉上淚痕,道:「小和尚什麼都不用說,柳兒心裏知道呢。」
「如果弄不清原因,今天晚上先下山在靈丘縣住一晚,探探虛實。」辯真兒道。
外面夜空雲層厚厚,看不見月光。段干山躺在地上,聽著荒草里旱蟲的鳴叫,道:「還是外面好啊,還是活著好啊。」
他們循著原路找到進入墓穴的通道,可上次的主墓室已經發生了變化,只怕是不太好找。
段干山覺得好笑,他率先跳下古墓入口,道:「都給老子下來。」
下到墓室才覺這裏頭有多寬敞,地面鋪著灰白不一的石頭,在地面距離半壁之間還有一條奇怪的溝壑。
「我不是為了小和尚安然無恙。」段干山別過身去,用手中的筆沾了些墨,道,「而是為了你。」
辯真兒還未回頭,便見荀煙撲上他後背,緊接著,他聽見荀煙一聲悶哼,順勢倒在了他懷裡,一隻黑色蝙蝠從她肩頭飛走。
「咋了?」段干山也提心弔膽地湊了過來。
忽然,那堵黑牆動了起來。辯真兒眼尖,瞧到那堵黑牆是一群蝙蝠,只是火光太暗看不仔細。他大呼小心,將荀煙護住趴在了地上,蝙蝠四下飛開,段干山因為一腳踏空,身體丟了平衡,跌進了墓室里,額頭上還被蝙蝠咬了一口。
柳追憶也緊握著辯真兒的手,微笑說:「我們下去吧。」
「段爺……段……」柳追憶喊得嗓子疲累了起來,她扭頭看著辯真兒聚精會神的模樣,不忍打擾,只好繼續扯著嗓子喊道,「段干山!你這個王八蛋,可聽得見小爺的話?」
段干山扭頭看了看洞口處,沒有凸起之物可繫繩綁結,他們若是跳下了下去,無藉助之物上來。
現已亥時,百姓口中的女人哭聲仍未出現,辯真兒又坐回去等了一會兒,見柳追憶已經睡著在桌上了。他站起來,湊近柳追憶,輕聲喊道:「柳兒,我帶你去房間睡。」
「可是這些鐵鏈子是機關,那些吃人的傢伙怎麼住在裏面的呢?只要稍一動這個鏈子,這墓室的地形就會發生變化。」段干山猶記得上次砍掉鐵鏈導致的結果,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十二天里,她跟你講了很多話。在找草藥那段時間里,她也將你們的事情全部給我說了。」段干山蹲在他們身後,道,「辯真兒,你實在配不上她的喜歡。」
回應她的是洞內音撞回返的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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