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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請問薛紹恆在不在府中？護送的畫我們要親自交到他本人手裡。」

「一直落了平陽的老虎，還敢如此囂張。我們就是奉命來殺你的，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給我殺！」頭領拔劍出鞘，騎馬沖向楚少秦。其他的士兵也紛紛亮出長劍，聚集而來。

「那好吧，勉為其難信你一次。」梨秋雪得意地轉身，將已經準備好的繩子丟下深坑。

梨秋雪「撲哧」一笑，鏢局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楚少秦尷尬到臉紅，再也不肯唱了。

楚少秦見勢，快速跳上了樹榦。這段時間，他一直跟隨梨白澤學拳腳功夫，雖然還沒壯大到能以一敵十，但比以前敏捷了許多。

大仇未報，我不會死在這裏的。楚少秦心裏想著，卻淺淺一笑，推著梨秋雪的肩膀坐在篝火邊，說：「梨鏢頭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那還差不多。」梨秋雪滿意地鼓鼓腮，伸手拉了楚少秦一把。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大夥的方向走去，就像是剛鬧完彆扭的小夫妻。

「說的也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已經有這等覺悟，不錯！好了，我們回去吧，不然雪兒那丫頭又要到處找我們了。」梨白澤拍了拍楚少秦的肩膀，憨憨地笑了笑，兩人騎上馬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敢問梨鏢頭的小女姓名？」

「等你騰達之時，我已經黃昏日暮了吧。」梨秋雪不屑地推開那沒有花朵梅花枝，傲慢地繼續往前走。

「別啊，我不笑了。」楚少秦哭笑不得，忙哄梨秋雪。

「我就看上你了怎麼著？你一直要逃跑，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梨秋雪話鋒一轉，握住劍柄準備拔劍出鞘，「告訴我是誰！」

「我有點兒不舒服，先去休息一會兒。」楚少秦故作頭暈地說道。

「什麼叫不敢不喜歡？你敷衍我！」梨秋雪噘起嘴，有些生氣。

山谷下幾乎沒有動物出沒，困在山洞里的兩人只能在雪地里尋找馬車上掉落的乾糧。又冷又餓的梨秋雪裹著皮裘待在山洞里，出去半天才回來的楚少秦逆著風雪穿行而來，他手裡拿著一塊從雪地里挖出來的大餅。梨秋雪見他走進山洞，急忙接過大餅啃了一口，已經變成冰塊的大餅差點兒崩了她的門牙。

躲在窗內偷看的楚少秦笑出聲，然後繼續看。

「這餅在大雪裡埋了好幾天，一時半會兒估計咬不開。」挖了大半天才挖到一塊大餅的楚少秦露出尷尬的笑容，他將大餅藏進自己的懷裡，用體溫來焐熱它，「我幫你焐熱一下吧。」

楚少秦看到士兵后微微低頭，他躲在人群里，隨著鏢局的人一起進了驛站。

「百無一用是書生。」

楚少秦看著梨秋雪離去的背影，百感交集。他關上窗戶靠著牆壁，回味著梨秋雪說的那番話，難道她喜歡上自己了？

「不敢不喜歡。」

「謝謝你們一路上的照顧，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日後有緣再見吧。」楚少秦小心翼翼地從樹上爬下來，他在心裏說著，依依不捨地轉身離開。

「不不不，我沒有心上人。」楚少秦急忙否認。

「救你！」楚少秦不假思索地回答著，心裏卻想著：誰閑著沒事往水裡跳？

薛府在青陽城最北端，那裡遠離鬧市，所以需要繞過一條山路，經過一個驛站才能到達。騎在馬上的梨白澤眺望著遠處，驛站的旗幟在風中飛揚。沒等梨白澤發話，梨秋雪已經嚷嚷了起來，她雙腿踢了踢馬腹，朝那個方向馳騁而去。

「薛公子，你的畫我們已經按照約定的時間送達了，關於護鏢的餘數，也請薛公子結一下吧。」梨白澤將裝著畫卷的木匣子推到薛紹恆面前，而薛紹恆的目光和-圖-書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梨秋雪。

楚少秦搖搖頭，一直養尊處優的他又怎麼會這些民間的東西？

兩人回歸鏢隊后，狼吞虎咽地吃著梨白澤獵來的雪狐。雪狐的皮毛被剝下來做成了梨秋雪頸上的圍脖。梨秋雪一邊吃著篝火上的烤雪狐，一邊講著山谷下自力更生的故事。梨白澤故作認真地聽著，而楚少秦被她誇張的言辭惹笑，「撲哧」笑了出來。

楚少秦拉著繩子一點點地爬上來，好不容易到洞口時，梨秋雪忽然湊過來，嚇得他險些跌回去。

楚少秦還沒下馬，就被梨秋雪一把拽了下來，狠狠地在地上拖了 一把。

「難道薛紹恆看上梨秋雪了？」楚少秦捶了捶自己的掌心，為了確定自己心裏所想，他轉身將窗戶拉開一條縫隙。透過那條縫隙，他看到了薛紹恆正跟在梨秋雪身後，不停地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雪兒，騎慢點兒。」梨白澤擔心自己的寶貝女兒摔跤，忙駕馬追上去，並吆喝其他人快跟上。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是不是想逃跑？」梨秋雪噘起嘴，握了握腰間的佩劍。

梨秋雪繼續說道：「你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嗎？你能吃生肉嗎？我掉下山谷，你會用生命去保護我嗎？你會將結成冰的大餅放進胸口焐熱給我吃嗎？」

梨白澤拍了拍楚少秦的肩膀，便走向了篝火邊飲酒。

「居然還有幫手，那就一起受死吧！放箭！」頭領剛說完這句話，頭蓋骨便被一枚菱形飛鏢擊中，落馬身亡。其他士兵見頭領死了，紛紛舉劍朝他們砍來。梨白澤揮舞大刀，三兩下就把他們解決了。

「不了，鏢已經送達了，我們要回去了。」梨秋雪瞟了薛紹恆一眼，她最不喜歡一個大男人稱自己為小生，聽著彆扭。她拍了拍手上沾著的糕粉，起身理了理袍子，準備和鏢局的其他人離開薛府。

正端起酒碗準備和大夥飲酒的梨白澤動了動耳朵，似乎聽到了馬兒揚蹄的聲音。他假借去茅房離開了片刻，當他走到馬棚時，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

透著寒光的大刀緩緩地往回收，大門隨著薛紹恆的後退被打開。推門而入的是數名佩刀的官兵，他們看著往後趔趄幾步便摔倒在地、瑟瑟發抖的薛紹恆哈哈大笑。

「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裏？」梨秋雪看著快要熄滅的篝火，有些害怕。他們已經找不到樹枝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在被人找到之前就餓死在這裏。

「他們要殺我。」

大雪不知為何一直不停，北風呼嘯的聲音在宅子外猶如狼嚎。楚少秦每次打開窗戶便能看見薛紹恆在走廊吟詩作對，時而追隨在梨秋雪身後。那文縐縐的模樣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所以楚少秦索性再沒開過對著薛紹恆房門的窗戶。他靠在牆壁上，似乎從薛紹恆的詩句中聽出了端倪。

「我不管，楚少秦，你給我去牆角倒立一個時辰！」梨秋雪繼續拽著楚少秦要懲罰他，而楚少秦一溜煙就跑回了自己的客房，並在關門前對梨秋雪做了個鬼臉。

他看著梨秋雪肆無忌憚地吃起桌上的糕點，滿足地露出小酒窩，甚是好看。梨白澤說的話他似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而是一直恍惚地點著頭。

「哦，那位啊，是我家小女。」

「昨晚睡得好嗎？」梨秋雪調侃著，玩弄著胸前的小辮子。

薛紹恆一怔，內心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梨白澤順手多摘了一片綠葉，遞到楚少秦手裡，說：「我教你。」

「梨秋雪，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出來小解……喂，你別走啊……喂，給我留盞燈籠啊…和_圖_書…梨秋雪……」楚少秦看著沒有同情心的梨秋雪轉身離去，一臉凄慘地在深坑裡呼了一個晚上。

「梨鏢頭，外面突然颳起了大風雪，恐怕寸步難行。」在門口守著馬車的人急忙跑到殿堂向梨白澤彙報情況，而薛紹恆格外歡喜，連忙上前邀請他們留下暫住幾天，等風雪停了再走。

「放箭！」

「那你喜歡我嗎？」

「秋雪姑娘，這幅畫是我昨夜為你畫的。」薛紹恆仍不死心地從袖口掏出一張畫了梨秋雪肖像的絲絹，他想要送給梨秋雪作為定情信物。而梨秋雪徹底不耐煩了，奪過絲絹便撕成幾片，揚手一撒。

時間一眨眼便過了三天，山谷下的暴風雪雖有轉小，卻沒有停息。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就算是面臨絕境，楚少秦依舊能臨危不懼，而包圍著他的士兵卻哄然大笑。

梨秋雪拿著烤肉到處跑，就是不給楚少秦。梨白澤看著他們倆你追我逐的，忍俊不禁。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小酒壺，飲了一口酒，隨即和其他人談天說地。

鏢局的大漢們一路唱著歌謠，回時的路沒有了大風雪，變得更加好走。他們很快便經過了來時的驛站，穿入林間小路。騎在馬上的梨秋雪也跟著其他人哼起歌謠，她聲音清亮，有著女子的明媚和男子的硬朗。

「雪兒，好了，別鬧了，明天還要趕路，你也趕緊回客房休息休息。」梨白澤勸解著，他看了看天色，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我和你娘同時跳水裡，你救誰？」

梨白澤手把手地教著楚少秦吹曲子，梨秋雪望向楚少秦的時候，見到他眼中有一股憂傷流轉而過。他學了很久才勉強吹出一首曲子，而梨秋雪不知何時已經不在篝火邊上了。

「這些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梨白澤將不懂事的梨秋雪拽到了身後，允許楚少秦離開。

到達薛府的時候，又颳起了風，不一會兒，雪開始紛揚。梨白澤抬頭看向前面的大宅子，宅子前有兩尊貔貅石雕，門上的牌匾寫著「薛府」 二字。

大雪覆沒的山中最容易迷失方向，楚少秦雖有駿馬，卻很快在林中迷了路。馬兒在幾乎一模一樣的喬木叢中兜兜轉轉，不知該往何處。楚少秦也皺起眉頭，剛才那幫士兵應該已經注意到他了，如果他再不離開，恐怕會惹禍上身。

「為什麼會有士兵追殺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梨白澤用懷疑的眼神審視著他，終究還是詢問了他的身世。

「我們在追捕一個逃犯，你有沒有見過畫上的人？」體格彪悍的士兵頭領展開一張畫卷。

「白少秦啊白少秦，你也不動動腦子想想，我是那種會輕易放你走的人嗎？」梨秋雪提著燈籠蹲在深坑的邊緣上，搖曳的燭光在她臉上晃動，顯得她的笑容十分詭異，「我早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沒想到你真想逃跑。既然你不喜歡在火堆邊取暖，那就在這坑裡睡一個晚上吧。」

「你笑什麼？」梨秋雪瞥了楚少秦一眼，隨即奪走他手裡的烤肉，「你不用吃了，笑飽好了。」

梨秋雪踹不開房門，只好扔下一句狠話，噘噘嘴甩頭而去。

「梨鏢頭說了，你再那麼粗魯，是嫁不出去的。」

暴風雪在他們留宿的第三天便停息了，大地回溫，積雪消融。梨白澤帶領著鏢局的人打點行囊，準備回歸。薛紹恆也禮貌地出門送別，待他們走遠后，他才收起虛偽的笑容，轉身回薛府。就在他準備關上大門時，一把大刀伸了進來，卡在了門縫間，正好對上薛紹恆的鼻尖。

「我們也去喝點兒小酒熱熱身。」打點好一切的梨白澤拍了拍大肚腩，領著大夥去了驛站的食和_圖_書堂。

「爹爹，他明明是想逃跑，你怎麼幫著他？」梨秋雪跺著腳撒起 嬌來。

「秋雪姑娘，不知你可否有興趣與小生到園中走走？」

「是爹爹！」聽到聲音的梨秋雪喜出望外，急忙往山洞外面跑。

「前面是驛站了，可以休息了，大家走快點兒！」

第二日，梨秋雪又蹲在了深坑外面俯視著楚少秦，看看他有沒有被野獸叼去。

楚少秦啟唇，卻沒有再說什麼。

「哦，我就是薛紹恆，你們先進來吧，外面風雪大。」薛紹恆禮貌地笑著，並敞開了大門，讓他們進來。

「他在那邊！」出來搜尋楚少秦的士兵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士兵一路暗中追尋馬蹄印跟著他，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將他解 決掉。

梨秋雪氣急敗壞，對著那扇關起的門拳打腳踢。

楚少秦不會唱他們鏢局的歌謠，只能一路聽著他們高歌。梨秋雪見他一路不作聲，便揪著他的耳朵，逼他學歌謠。楚少秦只好一句句地跟著她唱，最後高音的時候猝不及防地破音了。

「你開門，給我出來！」

「你煩不煩啊！就不能好好說話？一直念一些我聽不懂的經文，還有，不要一直跟著我！」梨秋雪不耐煩地雙手叉腰，皺起眉頭。而堅信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薛紹恆仍不死心，他從院子里摘取了一枝梅花枝幹，深情款款地遞給了梨秋雪。

梨秋雪不喜歡一打開門就看到咬文嚼字的書生，硬要和楚少秦換了個廂房。

「小女叫梨秋雪，關於護鏢的事情……」

「咔嚓」一聲響起，楚少秦站著的樹榦被一塊小石子擊斷，他落下雪地，避過了羽箭的射擊。騎著馬趕來的梨白澤一個空翻越過士兵，將楚少秦護在身後。

「大小姐……」

「我知道畫上的人在哪裡……」

「應該就是這裏了。」梨白澤上前敲門，洪亮的聲音彷彿能穿透整個薛府。不一會兒，薛府的門從內打開。開門的人是一個白面書生，他披著一件白色狐裘袍，雙手環入袖內，看著十分文弱。

「還有一個！」楚少秦看到有個落網的士兵正準備逃跑，本想追過去滅口，梨白澤將手抬起，擋住了他的去路，道：「窮兵莫追。」

翌日，風雪漸停，太陽總算露出了頭。樹上的大雪雖沒有消融，卻已能看見展露的枝頭。趕路的馬車雖然墜落山谷，但仍留下兩匹馬。此刻，梨白澤和梨秋雪父女各騎一匹，其他人跟隨馬後，繼續趕路。

「到了嗎？」梨秋雪的聲音引起了薛紹恆的注意，他朝著馬車的方向望去，一隻纖長白皙的手穿出車簾，綠羅裙的裙擺曳下來，藏藍色的棉袍披在女子身上。

山洞外傳來梨白澤和其他人的聲音，聲音夾雜在風裡傳入他們耳中。

鏢局的人正在大雪中四處尋找他們，梨白澤看見梨秋雪的身影后急忙聚集眾人去迎接。梨秋雪撲進梨白澤的懷裡，一副高興又想哭的表情。梨白澤拍了拍楚少秦的肩膀，似乎在感謝他救了自己的女兒。

「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無論是財力還是權力，我們都鬥不過人家。更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現在我只想安穩地活著。」楚少秦急忙說道，生怕梨白澤真的聚集人馬去雁都惹事。

薛紹恆看著她清素的容顏有些晃神，直到她邁過門檻從他身邊走過，他才回過神來。他追尋著那抹背影，嘴裏念叨著：「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我心。」

過分的話從梨秋雪的口中說出卻十分自然，她甩頭轉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而受了奇恥大辱的薛紹恆攥緊拳頭，低下頭。

都城內的人馬已經追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青陽城，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正大鏢局去。藏匿罪犯是死罪，如果他繼續留在正大鏢局，遲早有一天會給他們帶來滅門之災。雖然他自私地想過利用正大鏢局的人幫他做事，但是梨白澤一家對他有恩，他不能害他們。

「爹爹是帶他去轉轉，你啊，以後不準欺負少秦，少秦是個好孩子，你的任性刁蠻得好好改改了，不然以後誰敢娶你過門？」梨白澤解釋的同時也訓著梨秋雪。

夜幕四合，穿入林中的他們決定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啟程。梨白澤帶著幾個人去伐木狩獵，不一會兒就抱了一堆乾柴和山雞野兔回來。他們用火摺子將篝火點起，將捕回來的獵物去毛架起來烤。

畫卷上的人格外眼熟，薛紹恆在腦海里搜索著畫上的人，驀地想起誰來。他唇角輕揚，從地上站起來。

「白少秦，你走路低著頭幹什麼？」梨秋雪說這句話的時候，士兵的頭領頓了頓，朝著梨秋雪的方向望去，目光正好和楚少秦對上。楚少秦急忙轉移目光，隨著梨白澤一同邁進了驛站。

「雪兒，你怎麼那麼不懂事？一個姑娘家的怎麼那麼粗魯？」從馬鞍下來的梨白澤上前扶起楚少秦，他像父親一樣幫楚少秦拍拍身上的雪和灰塵。

「現在翅膀硬了，會飛了是吧？沒經過我允許就敢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活膩了是吧？」梨秋雪霸道地將楚少秦踩在自己的腳下，雙手叉腰宣布自己的主權。

「白少秦，你給我等著，哼！」

「少秦，你會用葉子吹曲子嗎？」梨白澤從灌木叢中摘取了一片綠葉，放在唇瓣間輕輕吹起了曲子。

「我……」

楚少秦看著他們分工合作，也上前幫忙。以前的他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生活，他曾以為只有貧苦人家才需要自力更生，卻沒想過原來自力更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這群人雖然粗魯，卻正義正直。他們會為了身邊的人出頭，會為了信譽而不顧性命，他們讓楚少秦感受到了什麼是真誠，什麼是開心。

「梨秋雪，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

「哦，對對對，這是餘數，您收好。」薛紹恆急忙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梨白澤。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我可從沒作姦犯科，你們是不是找錯地 方了？」

楚少秦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大夥，也許他該離開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秋雪姑娘，這梅花枝代表著我的情意。若姑娘不嫌棄，待我騰達之時，定會以厚禮上門求親。」

「少秦，這是怎麼回事？」梨白澤有著橫掃千軍的氣勢，他掃了一眼包圍他們的士兵，將手放在腰間，準備著什麼。

「薛紹恆，你給我聽著，本小姐對你這種除了吟詩作對就一無是處的書生沒有興趣！」

驛站的煙囪上升著裊裊白煙，在驛站落腳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暮色灑落在一片皚皚白雪中，梨秋雪站在驛站門外，守著那條雪路，直到梨白澤和楚少秦有說有笑地騎著馬兒回來。

「那就打擾薛公子了。」梨白澤想了想，擔心回去的路上再發生什麼事故，便同意了。

「哎，你整天這樣看著我，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楚少秦換了個溝通方式，本以為梨秋雪會嬌羞地否認，不料梨秋雪十分坦誠地點著頭。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楚少秦不知該說什麼。

「糟了！」楚少秦站在沒有任何庇護的樹榦上，看著數支羽箭朝著他而來。

「梨鏢頭，過來，咱們喝一碗！」其他人舉著酒碗呼喊著梨白澤。

一聲雷響起，嚇得楚少秦忙往壁上靠去。梨秋雪不禁笑起來：「看吧，老天都不幫你。」

「雪兒，少秦……」

「包圍他！」頭領的聲音異https://m•heｔubooｋ.coｍ•ｃｏｍ常響亮，楚少秦正要策馬逃走時，身後同樣騎著馬的士兵已經將他包圍起來。

「太可恨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你告訴我，是雁都的哪家哪戶，我帶人去幫你討回公道！」為人仗義的梨白澤氣憤地捶了大樹一拳，樹上的積雪落了他們一肩。

楚少秦跟隨著鏢局的人走進了薛府，薛府的格局和正大鏢局有些相似，但不一樣的是這裏似乎只有薛紹恆一人居住。府里沒有丫鬟，也沒有家奴，只有滿院子的梅花和壁畫，看著冷清卻也詩情畫意。薛紹恆引著他們去了招待賓客的殿堂，談論著護鏢結賬的事情。

「不會的。」

梨白澤找到了驛站的商家，購買了一輛新的馬車，並補充了糧食。商家算好錢之後，幫他們將馬兒牽去了馬棚安放。

梨秋雪看著沆瀣一氣的兩人，更加生氣了，鑽進馬車內便再也不出 來了。

「你們是？」開門的男子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是正大鏢局的吧？」

「我……」楚少秦有些猶豫，如果梨白澤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一定會受到牽連，他不想讓梨家的人陪他蹚這趟渾水，於是說了個謊，「我爹和我叔伯是孿生兄弟，我們家在雁都是做生意的，家大業大。我爹作為嫡長子，原本要繼承家業，但是我叔伯貪財權，謀害了我爹，並收買官府的人殺我滅口，取而代之。我從雁都一路逃跑，直到遇到你們，沒想到我叔伯還是不肯放過我。」

「梨鏢頭，那位姑娘是？」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能對我再溫柔一點兒，我會更喜歡你。」楚少秦用手指比畫著那「一點兒」，滿眼期待地等著梨秋雪放繩子下來。

薛紹恆引著他們去客房安頓，並刻意給梨秋雪留了一間最靠近自己的廂房。

驛站門外有十幾個士兵正在喝酒暖身，他們見到鏢局的人後相互使了使眼神，上前詢問去向。梨白澤將梨秋雪護在身後，向他們說明了由來，並識趣地給了士兵頭領一錠碎銀。頭領掂量了一下碎銀的重量，點點頭，坐下來繼續飲酒，不再搭理他們。

梨白澤清點著，並沒有注意到薛紹恆一直在看著梨秋雪。等他收起銀票準備辭行的時候，薛紹恆已經起身走到了梨秋雪面前。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楚少秦搖搖頭，鑽進了被子里，不再去想這些兒女情長。

次日，天色微亮，鏢局的人已經收拾好了行裝繼續上路。一路上梨秋雪對楚少秦和梨白澤都是愛理不理，似乎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楚少秦雖然一路都在哄她，但是不起作用。最後楚少秦也放棄哄她，跟在了梨白澤身後繼續趕路。

楚少秦轉身走過迴廊時回頭望了他們一眼，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拐角處。楚少秦神色凝重，一轉身就溜去了馬棚。

漆黑的夜裡伸手不見五指，楚少秦一邊走一邊吹著火摺子，想要用那微弱的火光去照亮前方的路。只是沒等火摺子的火苗躥起來，他便掉進了一個深坑裡。

楚少秦爬上樹丫，吹起了兒時最喜歡的曲子，他仰頭望著半輪月亮，想起許多往事。不知不覺月色便深了，篝火邊上的人都抱著自己的大刀入睡了。楚少秦望了望馬車的方向，梨秋雪估計在馬車內睡著了。夜裡只剩他一人醒著，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幾日的追兵。

「秋雪主子，經過一夜的反思，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以後我一定不會在你的視線範圍外亂跑，我保證！」楚少秦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要是說話不算數，就天打雷劈！」

薛紹恆雖心有不滿，表面卻一臉笑容，道：「秋雪姑娘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