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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成大人呀

作者:蕭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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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迷霧再起時

第十三章 迷霧再起時

「我沒照顧好香薷,我對不起香薷她娘,更對不起她……我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要我的女兒能活下來,我什麼都不要了。」
孟琴慌亂地搖著頭,她聽不懂哥哥的話,但他的話讓自己難過,讓自己悲傷。
李二公子摸了摸下巴,心念一動:「老闆娘,你家這真真可有婚配了?」
孟泛不忍再看,深吸一口氣,將第二支箭搭上,拉滿弓,弓的方向和剛才的沒有變化。緊繃的弓弦被風一吹,發出「錚錚」的聲音,他怕失了準頭便等那陣風吹過,掌心已經一片濡濕。
孟琴在城南的天青書院上學,這一日和往常也沒什麼不同。孟家小廝早上將她送到書院后便回去了,等著下午散學時分再過來接小姐回家。
他詫異地擰眉,高聲地喝道:「都快閃開!!」
那樣粉|嫩嫣紅的顏色次第暈染開來,壯美娟秀,恐怕沒幾個人還記得上午的那一場雨,那一場帶走了孟琴的雨。
因為他坦蕩,配做他成決的對手。
成決闔上眼,眉心蹙起。
他半晌無話,周真真只覺得他的呼吸比之前粗重了些,隨後肩頭一暖,是他的大掌將其包容:「等日後過了門,再這麼膽大包天地獨自行事,為夫就要動家法了。」
孟泛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登時腦中一片空白,箭矢上串著一個人偶,背面朝上,讓他輕易地看清上面寫的字。
和李二公子一起的,還有上次周真真見到的那個陳公子,這回他渾身的傷都好利索了,只是那條腿落下了病根。他臉上的表情和上次一樣仍是不甚明朗:「這世道,怎麼壞人活得悠閑,好人總沒有好下場呢?」
「下官會在這兒守著的,還請王爺放心。」
「我這個女兒雖然乖巧懂事,但也生性內向畏畏縮縮,除了……她兄長外,她連本王都不怎麼親近,卻在昏迷之中在念叨周大人的名字,可見她對你的依賴。如今她的兄長已經……所以本王希望今夜周大人能陪一陪香薷,直到她醒來。明日本王有厚禮相贈,還請周大人體諒本王的一片愛女心切。」
成決接過她飲了半杯的茶,盡數喝完。
鄭香薷看著空蕩蕩的門前,翻了個身,手伸到枕邊,摸到紅梅髮釵精緻的紋路,腦中混沌,眼窩刺痛,清淚順著往下滾。
……
一時間,神探司幾個人都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圍著過來,周真真拿出一本卷宗:「之前杜如風和劉炎,以及前兩江總督之子黃應全、元慶郡王的幼子四人,曾在河西樓喝完酒後鬧事,打了一個以在戲班寫話本為生的姓陳的書生。這個案子最後以四人家中賠錢了事,但陳書生因此落了病根。我去刑部找了這個案子的卷宗,前兩江總督只有黃應全一子,元慶郡王膝下四個孩子,都是兒子,符合兄妹要求的,就是杜如風和劉炎了。卷宗上將幾人的情況寫得很清楚,細枝末節都記了下來,而鄭琰經常往刑部去,我猜他是看到了卷宗,才決定對杜如月和劉芳下手。」
周真真靠近,壓低聲音耳語,霍遲臉上表情越來越沉重,末了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想著又覺得不對,猛然間想起一檔子事:「之前成大人在慕耳樓上站了許久,是不是也有所發現?」
「鄭小姐在昏迷中一直在喊大人的名字,正安王想麻煩周大人和閆大夫一道去。」
她總是給他驚喜,也給他意外,讓他往桃林紛飛處一遭一遭地走。
正安王頹然地坐在床邊,一低頭,眼淚砸在手背上。
「孟泛去了哪裡?」
「你醒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自此,兇手的身份總算是確定下來。
周真真鬆開手,笑著道:「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我有些好奇,鄭大人是夢見了什麼才會喊我的名字?」
兵分兩路,成決和霍遲帶著一行人直奔正安王府,周真真和孟泛則帶人去了刑部衙門。
「周大人周大人!」大理寺守衛迭聲地喊叫打斷了成決的話。
空氣陡然凝結。
鄭琰究竟是為何要這麼做?
孟泛有個幼妹叫孟琴,自小就親近這個哥哥。對此,孟泛常常得意地道,琴琴是這長安城中眼光最好的姑娘了。
周真真看著林愈肖桌案上的栗子,忍不住眼底的淚低低地啜泣出聲。
周真真想了想,學著成決過去思考時的樣子,捋順線索:「鄭琰殺人,都是讓哥哥在自己和妹妹的性命間做選擇,杜如風和劉炎選了自己,他們的妹妹便死了。孟泛選了妹妹,最後二人都活了下來。鄭琰本身便有鄭香薷這個妹妹,難道是他與鄭香薷被什麼人綁過,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留了陰影?」
孟泛有三支箭可以用。
孟泛說著躬身長長行了一禮,推開前來阻攔的霍遲快步走出了神探司。
她利用這段時間重新梳理下案件走向,確如成決所言,找不到兇手的作案動機。
成決涼涼地吐出四個字:「正安王府。」
孟泛自動自覺地後退幾步,不去看這對依偎的璧人,扯著薄相問:「這什麼情況?」
二人一時無言,一直癱坐著的孟泛撐著立起來,沉聲道:「成大人,我會按時去武場,大人若是有什麼打算就儘管布置,不用顧慮我。」
霍遲:……
而此刻,這座廢棄的倉庫外,大理寺的人馬零散地圍著,成決負手而立,面色鎮定自若,並不著急進去,也不讓手下人發出聲音。霍遲雖然好奇,但對成決他向來信服,便也收起好奇心繼續站在一旁。
周真真暗道一聲不好,手不自覺地掐住成決的胳膊,成決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別怕。」
周真真哪還顧得上去看他的臉色,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失而復得的歡喜之中,認認真真、一眨不眨地看了他片刻,忽而一頭扎進他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上車!」
「審鄭香薷?」
「為何這麼問?」和_圖_書成決雙臂撐在窗上,頭微微地探出去看她。
周真真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並排立著,看著外面被雨水浸泡的一地枯葉。過了半晌,她開了口,嗓音有些沙啞:「為何是孟泛?」
——八月二十三,書院武場,亥時,救你妹妹。
總好過一直坐以待斃。
霍遲已然明了,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又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成大人這樣猶豫。」
「日後偷懶也要收斂一些。」
臨近武場有一處倉庫,是從前軍營中用來囤放糧草的地方,巡防營遷走之後,這裏便徹底地荒廢了下來。從外面看去,這倉庫只是破敗的大柴房,一點也不惹眼。
這日黃昏時分,神探司的人才總算來得差不多。
「也不知道這個案子幾時才能破得了?」孟泛看著經過的一隊巡防營的兵士,嘀咕道,「自從案發,我已經好多天沒睡好了,也好多天沒陪琴琴了,不知道她最近字寫得怎麼樣了。」
周真真胸口一頓,又看向鄭香薷的髮釵:「鄭大人的這個髮釵很是別緻,我之前彷彿看到世子身上帶著的瓔珞也是這個梅花模樣的。」
周真真的臉一下子熱了:「你……你都知道了,成大人,我只是……」
閆桉:……這次他有些習慣了。
孟泛:……
卷宗放在桌案上,鄭香薷抬起頭,見到是周真真,站起身,臉上抿開個靦腆的笑容:「周大人這麼快就用完了。」
案件告破的這個午後,孟泛回到東苑,去整理此案的卷宗。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周真真蹙著眉頭看了看四周道,孟泛點點頭,背起孟琴往外走。
「那和我有何關係?」
「真真,快走啊!」
沒有她的成大人。
「我喊你的名字?」鄭香薷的表情微變,又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夢見了一群狼,在圍著我轉,我很害怕、很恐懼,我想喊人來救我,不知道為什麼就喊了周大人的名字。」
「救我,救我……」
「成大人還有什麼疑惑嗎?」
這又是一次在自己和自己妹妹的性命之間的選擇。
這兩件事,不管哪一件說出來,都足以摧毀脆弱的鄭香薷。
周真真領著孟家兄妹在路上僱到一輛馬車,孟家兄妹先上,周真真扶著車剛要跟著上去,就聽見那一聲爆炸聲。
「多謝大夫。」管家垂首道,「王爺,您已經許久沒合眼了,小姐如今沒有大礙,王爺先去休息一下吧!」
周真真咬了一口餛飩,味道與滿月茶樓的實在比不了,但這個攤子離大理寺近,他們幾個只能將就著吃一點兒。她可以將就,但不允許成大人也吃這東西,琢磨著待會兒到前面鋪子里買些點心給他帶回去。
孟泛掀開車簾喚了一聲,方才他太緊張孟琴,沒聽到動靜,這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青天白日的天子腳下居然也這麼危險。」孟泛撇撇嘴,仍心有餘悸。
成決轉身,他遮去一半日光,孟泛站在他的影子中,輪廓尚有些模糊。
從前她常聽人說起大理寺卿成決,提到最多的便是他冷漠淡然、不講私情,活像一尊金造的韋陀,只為真相而生。可越是與他接觸,她越是明了,他的情緒雖不外露,但對身邊人卻是重情重義。
藍底的綢緞,綉著泛金的回字紋。
孟泛一下子衝過去,顫著手將孟琴解下來,小姑娘嚇得緊緊地摟住他,嗚嗚地哭。孟泛拍著她的後背,不住地安慰著:「琴琴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霍遲停住話頭,看向拿著一樣東西出神的成決:「大人可是發現什麼了?」
成決眼熱了熱,他年少桀驁、性子孤冷,怕是怎麼也不會預料到多年後會遇到這麼一個周真真。
所幸,霍遲沒讓人失望。
成決沒回頭,只是腦袋更往周真真身邊湊,薄唇抵在她耳畔,沉聲道:「我們進步神速的周大人不是已經布置好了?這回本官就做個驗收成果的考官好了。」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成大人,你放開!放開!」周真真發了狂,在他懷裡奮力地掙扎著,手將他的胳膊拍得「啪啪」作響。
隱形的對峙沒有持續多久,成決的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刺鼻氣味。
從額角,滑到英挺的鼻尖,再到總是抿著的薄唇,一路滑到他的心口。
周真真按了按額角,耐著性子道:「剛才你與兇手周旋時,霍大哥順著機括埋線的方位找到了兇手所在地,現下成大人已經帶人過去包抄了,機括肯定是被霍大哥毀了,不然你也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兒。」
再往前,就是平日里練習射箭的地方,挨著牆隔一段距離會擺一排靶子,孟泛在畫著起始線的地方停下,旁邊是一張桌面已經破損起皺的大案台,上面擺著幾張弓,幾桶箭。
鄭香薷一聲聲呢喃著,帶著哭音,周真真陡然想起從快綠山莊回到長安的馬車裡,她亦是這樣抓過自己的手。
「那老闆娘看,本公子如何?」
周真真一口氣說完口乾舌燥,但成決卻沒什麼反應,她的心吊起來,微咬著下唇看著他。成決注意到她的目光,輕笑了笑,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
亥時前一刻,孟泛到了天青書院的武場。
正安王府的守衛說起過,世子昨日午時離開王府就再未回來,穿的就是這麼一件顏色的衣裳。
「此事說來也是陳兄倒霉,剛好碰到杜如風那幾個公子哥喝醉,他們幾個去刑部一遭拿了銀子消災,但陳兄那條腿因為救治不及時,怕是以後陰天下雨都要疼痛難忍。」
這個在長安城掀起風浪、部署精密、手段殘忍的兇手,竟然是平日里疼愛妹妹的正安世子鄭琰。
「琴琴乖,日後要聽爹爹和娘親的話,長大了找一個合心意的夫婿,不如你哥哥優秀的人,你可不能找……若是你喜歡讀書,也可以考個功名進衙門,最好考進和*圖*書大理寺,哥哥最喜歡大理寺,喜歡那裡的一切……」
火藥的藥性很烈,倉庫整個燒起來,幸虧旁邊空蕩蕩,沒什麼東西才免除火勢蔓延的惡果。馬車還未停穩,周真真就急不可待地跳了下去,這一片火海前面什麼也沒有。
孟泛睜開眼,滿臉的難以置信:「真真……你……你怎麼在這兒?」
若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被霍遲追到了蹤跡,那也就不會是那個連成決都無計可施的兇手了。
「從大人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兒案子了結的喜悅。」周真真仰著頭,白皙的臉上乾乾淨淨,眼神亦是純凈如水。
火舌肆虐地舔著倉庫的每一寸,將房梁門板化為灰燼。漸漸地,火勢漸收,再過幾個時辰就只剩一片漆黑的殘骸。
「下官自進大理寺那日起,就決定盡我所能為大理寺做事,就算不能添光輝,也不能拖後腿。這次兇手有所動作,也是乘勝追擊的最佳時候,若是錯過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
成決的眉頭擰了一下,語氣平靜:「鄭琰創造屬於他自己的遊戲,挑選的下手對象都很明確,可是他的動機呢?鄭琰既然不是隨意殺人,那必定是有原因、有動機,可如今我們一無所知,我總覺得這個案子還未完。」
他是文臣出身,這習武弄劍並不擅長,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要了琴琴的性命。小心再小心的後果,就是他瞄準了靶子半刻,也沒鼓起勇氣放出箭。
李二公子道:「並沒有世子。」
他在被發現時選擇了自盡,他想做這場遊戲自始至終的操縱者,不讓任何人裁奪他的性命。
鄭香薷一覺醒來,第一眼看見歪在榻邊睡著的周真真,她閉著眼,睡得沉沉。
鄭香薷身體還虛,周真真叫了下人餵了她一碗粥,等她又躺下才離開。
「你就是香薷口中一直喊的周真真周大人吧?」
第二支箭拿在手中,孟泛扭頭看向孟琴。
小小的姑娘被嚇壞了,說不出話,只是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孟泛摸了摸腰間的袋子,那裡習慣性地裝著幾塊糖,在家中的時候只要琴琴哭,他拿糖哄一哄便好。
「快把你妹妹解下來!」
周真真只是看著,不說話,盯得鄭香薷摸摸臉,訥訥地問道:「我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那麼愛她、照顧她的兄長是個殺人狂魔,並且已經死了。
不見光明的人,最終還是會死在黑暗中,這是他的歸途,亦是宿命。
居然有一種生,比死了還難過。
薄相從倉庫後面繞過來,一見到這莫名其妙的二人就愣了:「二位大人這是做什麼呢?」
孟泛愣了一下,眼睛轉過去看那個傳聲的鈴鐺。
「你們兄妹感情真好。」葬身火海的那個人的身份已然可以確定了,周真真猶豫片刻,還是沒在這一刻將真相告知鄭香薷。
「動機呢?」
機括之術,因門派不同而變化多端,但霍遲是玄機閣少主,就算他沒法破解機括,推測機括線的埋藏方位,順藤摸瓜找到兇手所在,還是可以一試的方法。
「何事?」
「哎真真,糕點還沒拿呢!」王大嫂追到門口,連影子都沒追到。
霍遲:……
周真真反手抹了一把臉,鑽進了馬車裡。
正安王緊閉著眼,壓住翻湧的淚,沉默著點點頭,扶著管家的手站起,高大的身體像山一樣擋住周真真的視線,在她眼前壓下一片陰影。
成決「嗯」了一聲:「物證都有了,兇手亦死,正常來說這案子是該了結了,可是……」
薄相嘆了一口氣:「兇手在裏面將炸藥點了,什麼都沒了。」
周真真道:「那日孟泛和我一同去過刑部,就在琴琴出事的前一晚,那天晚上,鄭琰也在。他應該是看到了孟泛,想起孟泛家中也有妹妹,才決定琴琴是下一個目標的。」
……
「哎……」他剛一出口還沒說什麼,周真真已然朝著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周真真仰頭看了看天,道:「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去了君子崖。」
因為成決仍是那一個問題。
「正安王府派了人過來,說府上小姐聽說了世子的事情當場昏厥過去,之前在快綠山莊是閆大夫給小姐看的病,所以正安王想接閆大夫過去一趟。」
周真真和孟泛二人在桌下擠擠挨挨的,頭碰著頭,眼看沒什麼危險才慢慢地爬出來。
守衛頓時放了人。
「孟大人,你把這個給令妹服下,不出一個時辰令妹就能恢復。」閆桉將瓶子遞過去,孟泛感激地道了聲謝,便匆匆趕回家了。
周真真嗚咽著往裡跑,孟泛眼明手快一把把她扣住:「你不能去,周真真你冷靜一點兒!」話雖這麼說,但他也沒忍住掉了淚。
翌日晨起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下到午時方放晴。一場秋雨一場寒,走在街道上偶爾一陣風都吹得人直打哆嗦。
鄭香薷摸了摸髮釵,含笑著點頭:「我從前不住在王府中,這是回來之後哥哥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是他親手做的,世上只有這一件。他喜歡梅花,所以就將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送給我。」
下雨天行人匆匆,每個人都是焦急地來,焦急地走,只顧著自己,並未對一點點異樣心存懷疑。等在攤子上看到人偶的孟泛衝去書院時,這才知曉今日書院的先生並未見到孟琴,還以為她因著下雨不來了,想著等雨停午後再去孟家問一問。
周真真順勢坐在榻邊,將被鄭香薷掀開的被子拉高。
「真真,不哭了。」
最下面還放著一口小箱子,裝著數個瓶瓶罐罐,成決叫來閆桉仔細辨認,這裏面有迷|葯秋海棠,還有孟琴所中的不能發聲的啞葯。
孟泛經之前琴琴之事,心中對成決的舉動感激萬分,那份對他的畏懼莫名消散了不少。此刻,他和_圖_書膽大包天地嘟囔著:「那周真真到如今還沒來,偷懶比我們還光明正大,成大人你不能厚此薄彼,差別對待啊!」
霍遲幾口將餛飩吃個精光,耳邊突然聽到什麼聲音,他神情一凜,低喝了一聲:「都低頭!」
他們幾個腳程快,又是拼了命地跑,其實已經離得很遠,但那一聲卻像是在她的耳畔炸開,炸得她神思全無,腦中一片空白。
太難過了。
翌日天大亮時,大理寺的一行人將倉庫灰燼中發現的東西都帶了回去。孟泛將孟琴送回家中之後隨意洗了把臉,買了些吃食就去上衙了,彼時霍遲已經把幾樣東西都辨認了出來。
閆桉帶著那一箱瓶瓶罐罐找了間空屋子埋頭研究,霍遲亦是帶著那堆機括仔細看著。周真真一時無事可做閑了下來,她推開神探司的窗,聞著隔壁街上傳來的桂花香,她居然發現成決和她一樣閑。
周真真不想去打擾成決,喊了霍遲一起出去,將神探司留給成決一個人。
周真真立時收回手,有些窘迫,他似是笑了笑,招了招手,她從窗戶翻出去,小跑著站到了他的窗前。
「我以金針法導開了鄭小姐因思緒鬱結封住的穴道,最遲明日一早她便能醒來。」
成決眼珠動了動,「嗯?」了一聲。
「你這頭髮都散開了自己還不知道。」孟泛嘟囔著擠開周真真,「若是把頭髮掉進碗里,旁人還怎麼吃。」
周真真紅著眼睛盯著孟泛,孟泛不耐煩地吼著:「成大人要是有事,我活著還不如死了,快上來!」
「真真好像回來了。」孟泛眼尖,指了指門外的黑影。下一刻門被打開,周真真輕咳了一聲,微低著頭進門,看著表情還算正常,但那耳尖到脖頸兒的地方已經紅了一片。
「成大人呢?」
他深呼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咻」的一聲,箭射向孟琴旁邊的靶子邊緣部位。孟泛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慶幸總算沒有射偏。
兇手擅用機括,因此得以藏身,但這種方法並不是沒有弊處,機括的線不會延展得太長,一是準備時間不夠,二也容易引人發現,因此兇手肯定就在不遠處。
正安王經歷了喪子之痛,如今愛女也危在旦夕,那麼剛毅的一個人,脊背彷彿被壓塌,半條命也跟著去了。
成決眼底融了笑意,輕聲問:「孟泛說你去偷懶了。」
閆桉和霍遲各自鑽研各自的領域,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如果不是孟泛去抓他們,他們還想不起回來。
箭釘入靶心,孟泛踩著的地面下發出「滋滋」的火藥引線燒著的聲音,只是他等了一會兒,想象中的地動山搖還沒有到來。他的神思正在游移,耳畔聽到一陣腳步聲,隨即肩膀挨嗞嗞了一下。
「琴琴!琴琴!」
對昔日的林愈肖是這樣,對今日的孟泛亦是這樣。
武場灰燼中除了那枚燒黑的梅花扣之外,還發現了幾片因被壓在廢棄的馬蹄鐵下而保存下來的碎布片。
「陳兄啊,這我得說你,雖說那正安世子平日里是個好人,但他確實是殺了人,落到如今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孟泛咬咬牙,隨手塞給車夫一錠銀子,將他趕了下去:「車我要了。」
陳公子聽見那兩個名字的瞬間臉色變得鐵青,這段時間他因此事受了不知多少白眼,李二公子看在眼裡,眼下怕他羞憤難當對小姑娘下手,便忙扯著周真真到外面。
眾人下意識地聽從成決的命令,飛快地各自散開,「轟」的一聲,地面搖搖晃晃,熱浪從倉庫迅速往外散去,烤得人渾身炙熱。
夢境來源虛幻,不能深究。
他倏地睜開眼,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周真真答不上來,就算是破了挑選下手對象的方法,可她實在是想不到鄭琰是因為什麼這麼做。府中和睦,自己名聲在外,最寵愛的妹妹只親近他一個人,可謂是令人百般艷羡的人生,他究竟出於什麼目的才會做這種事情。
孟泛:……
正中間的靶子上赫然綁著一個人,然而他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誰。
閆桉為鄭香薷施針,幾個穴道紮下去,鄭香薷一下睜開眼,嘔出一攤血,隨後又昏了過去。
她與鄭香薷只有幾面之緣,說得再深一些,她們也算是情敵,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她與鄭香薷還有什麼深切的往來。
「我來不及跟你解釋了,快帶你妹妹走。」
那兩人木著臉看過來,閆桉捂了捂嘴:「對不起,沒忍住。」
正安王說鄭香薷不太敢與人親近,大抵是馬車中無意抓過她的手,才在病中也依賴她吧。
他不敢拿孟泛和孟泛的妹妹孟琴冒險,便束手束腳,猶豫不決。
鄭香薷的身子不好,鄭琰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周真真與閆桉到正安王府時,鄭香薷的呼吸微弱,燒得渾身滾燙,口中囈語不斷,一會兒叫「哥哥」,一會兒喊「真真」。
「真真!」
「誰啊誰啊?是誰啊?」孟泛迭聲地問。
「杜如月與劉炎都是世家子弟,孟泛是普通人家出身,為何這次兇手會挑中他?一個凡事都遵循規則的兇手,我不信他會輕易地改變標準。還是說,這三人有什麼共通之處是我們不知道的?」
而那隻手則一直沒有鬆開。
沒有人。
「不行。」孟泛很堅持,生怕琴琴有一點兒危險。
案件告破,一時沒有棘手的案子,神探司的眾人不必和大理寺其他官員一樣按時上衙,周真真離開正安王府之後回滿月茶樓睡了兩個時辰,到大堂吃午飯。
此時此刻的武場之中,孟泛將一支箭搭在弓上,挽起的手有些顫抖。
剛好李二公子也在,一見她就笑著招呼道:「我們長安城的女神探來了,快快快,我可得敬你一杯。」
鄭香薷微笑著道:「大理寺神探司不負陛下欽賜的名字,果然是能力超群。」
周真真看向成決,他點點頭m.hetubook•com•com,道:「去吧!」
周真真漲紅了一張臉,因為成決這自然的親昵咳得驚天動地。成決一邊順著拍她後背,一邊突然問:「鄭香薷的病好了?」
這法子有三成把握成功,成決猶豫著不想嘗試,周真真便做了這個主。
鈴鐺中的聲音透出譏諷:「世人皆說大理寺卿成大人手下個個是不怕死的能士,怎麼孟大人如此無用,連個箭都放不好。還是說你也如那劉炎一般,口中說著疼惜妹妹,為了妹妹活著甘願豁出自己的性命,實際上卻愛惜自己勝過這世間所有。」
聽他自然地說出「為夫」二字,周真真羞得咬住下唇,堵住即將溢出來的嬌嗔。
周真真充耳不聞,突然起身走到那一桌,肅著臉問:「之前你說打你的人,可是杜如風和劉炎?」
可還沒等去問,孟泛就找上了門。
「那鄭琰呢?」
「真真,糕點給你裝好了,特意把紅豆的單裝了一層,別記錯了。」王大嫂拿著食盒放在桌上,就見周真真擰著兩道秀氣的眉,一直看著李二公子那一桌。
「真真……」榻上女聲柔弱沙啞,囁嚅著她的名字,手抬起在空中胡亂地抓著。周真真下意識地遞過手去,被鄭香薷一把緊緊地抓住。頓時,鄭香薷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
那十五個如同從地獄深淵來的催命符文般的字。
他立在窗前,閉目養神,午後的金光鍍上他的面龐,周真真看得心念一動,抬起手指,遠遠地順著他的輪廓仔細地描繪。
「是啊,也不知道哥哥去了哪裡,往常這個時候他會來送午飯的,就算自己不來,也會差府中人過來……」鄭香薷聲音低低的,有些委頓,不過片刻后就笑了笑,「哥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擱的。」
「沒有。」周真真搖頭,道,「大理寺已經找到了殺害杜如月與劉芳的兇手,所以成大人命我將卷宗還回來,多謝鄭大人。」
閆桉還沒經歷過這種事,沒憋住笑出了聲。
周真真讓霍遲做的,就是在孟泛和兇手周旋之際,勘測附近,鎖定兇手所在的方向。
鄭香薷搖搖頭,頓了一下,啞聲道:「謝謝你。」
成決摸摸懷中人毛茸茸的腦袋,她的淚濕潤,滴滴溫柔地滲進他的心裏,他方才心底的不快登時蕩然無存。
成決從大理寺挑了幾個身手矯健、行動機敏的人,零散地布置在周圍,準備伺機而動。
武場的牆根下,周真真與成決藏在暗處,一直遠遠地看著裏面。
成決目光幽幽,沉吟道:「她最是了解這個兄長,審審她,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幾人立刻照做,「咻」的一聲,一支長箭釘在了桌子上,尾端猶在打戰。霍遲眸如鷹,起身朝著箭來的方向追了上去。
「我沒有。」周真真想起正事,抬起頭,「我知道鄭琰是怎麼挑選下手對象的了。」
「後頭呢啊!」薄相莫名其妙地撓撓頭,周真真和孟泛剛想再跑,一道頎長的身影就轉了過來,看見他們兩個一副執手相看淚眼的模樣,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周真真曾聽聞,正安王為人剛毅,從不和人低頭,如今卻為了鄭香薷的事情和她如此懇切,實在讓人動容。
「已經好了。」周真真聽到他關心鄭香薷,不由得心裏飄起一陣酸,嘴也不自覺地嘟起來,成決看在眼裡暗自好笑,隨手颳了刮,道:「既然好了,就去審審吧!」
周真真正拿著碗將孟泛帶來的豆腐腦盛出來,聞言也好奇地看了一眼,隱約覺得眼熟,彷彿是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但這個案子的兇手,是個極度扭曲的惡鬼,只會藏在暗處操縱一切,活不在光明中。
孟琴被這喊聲喚醒,睜開眼想掙扎,卻是渾身無力,張著嘴只能發出「吱哇」的聲音,是被下了葯。
鈴鐺又「叮叮噹噹」地響起,伴隨著刺耳的笑聲悠悠蕩蕩:「我叫來的這幾個人里,你倒是第一個這麼急著找我的。」
「喵——喵喵——」寂靜里,夜貓哀哀叫著,給這茫茫的夜裡更添幾分詭譎。成決屏住的氣息一松,長眸眯了起來。
大理寺的人在正安王府中,世子所住的南苑後面的那一大棵梨樹下找到了一個大箱子,箱子裏面是各種構造精細的機括,大大小小,琳琅滿目。
一陣風拂過,鈴鐺聲脆生生的,在風中搖曳。
他挪動了腳步,卻沒有跑,只是朝向了後方。他不想讓琴琴看見哥哥狼狽不堪的模樣,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死在她的面前。
涼了的茶水最是潤喉,她口中舒服了,心裏還是忐忑。
神探司的窗戶開著,成決靜靜地站在前面,不言不語。
那裡已經傳不出來兇手的聲音了。
而成決,生來便是太陽。
孟泛想起之前慕耳樓頂的事情,不敢輕舉妄動,只克制著依舊站在這裏,高聲道:「亥時已到,你想做什麼就儘管來吧!」
周真真轉過身去,問:「怎麼了?」
「下官便是。」
「我知道。」成決沒再讓她說下去,半垂的眉眼一顫,似是在笑,「若是去年有人同我說,我日後會靠一個小丫頭才能破案,我一定會譏諷他,如今,卻是不得不信。」
大理寺的人這麼頻繁地到刑部來,著實不尋常,好在周真真有絕好借口,她衝著守衛揚了揚手上的卷宗:「成大人命我將從刑部借來的卷宗歸還,因著卷宗涉及機密,是以成大人吩咐了,一定要我親手交到鄭大人手中才行。」
綁著孟琴的靶子,和她旁邊的靶子上各裝著一個機括,只要兩支箭射中靶子就會驅動機括,將炸藥引爆。若是兩箭射中孟琴身後的靶子,靶子上的炸藥會頃刻間引爆。若是兩箭射中另一個靶子,那麼在靶子上纏繞的引線會點燃埋在孟泛所立著的位置上的炸藥,運氣好,跑得快,大概還能活命。
在琴琴和圖書面前,他想一輩子都是她心中頂天立地的好哥哥。
「成大人呢?」
天色已黑,孟泛手裡提著一盞燈,一直往前走,腳步聲在寂靜里格外清脆,「噠噠噠……」像鼓槌一下下敲擊著。
……
「傳聲機括的線是特製的,就算在烈火下也只是會變形變色,不會燒斷。」霍遲放下燒黑了的纖細到幾乎看不見的絲線,又指著旁邊的兩個燒裂了的原形物件,「這個是兩個為一組,往一個裡面填上火藥,另一個放到遠處,點燃近處的,遠處的另一個就會炸開。兇手就是用這個東西控制武場中的火藥的,幸虧發現及時,不然……」
兇手的一舉一動都是經過周密部署的,還善用機括,對方不在武場中,他安排再多人手也不會起什麼作用,只會打草驚蛇。
「成大人!」孟泛站得筆直,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琴琴還小,她還有大好人生可過。不論兇手要我做什麼,只要能換回琴琴一命,我都心甘情願。倘若我這次回不來……還請成大人以後,幫著我多照顧琴琴。」
周真真眼睛倏地一亮,整張清秀的臉一瞬間明艷起來,看得李二公子都是一愣。她折身飛快地跑開,沒一會兒就跑出視野開外。
和往常思考時的靜波無瀾相比,周真真看出了成決此刻的不同。他周身壓抑,在竭力地維持著冷靜,實際上心中已然慌亂。
其實周真真並不知鄭香薷為何會在昏睡中喊自己的名字。
周真真的臉快要燒起來,尷尬地笑著敷衍了兩句,便隨便坐在一邊等掌柜把糕點蒸出來。
她轉過頭,遙遙地看見一片火光漫天,那是馬場的方向……是成大人在的方向。
一個時辰之後,霍遲回到了大理寺。神探司中氣氛凝結,孟泛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丁點兒血色,周真真立在他旁邊一直低聲安慰著。見霍遲回來,周真真以眼神問詢,霍遲搖了搖頭,周真真嘆了一口氣。
從前對林愈肖,成決當他是個藏在暗處的對手。
天邊雲捲雲又舒,眼看太陽快下山了。
然後他一下跳出去,橫著攔住周真真的去路。
孟泛吐了口濁氣,仍是心有餘悸:「原來竟是這樣。」
「哎哎哎,小聲點兒……」
孟泛也很激動,但剛想撲過去就被成決一個眼神喝住,只能尷尬地擦擦眼淚,卻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霍大哥,我有事想請你幫忙。」周真真正色道。
「除了杜如風和劉炎外,還有誰?」
「那根繩子……」
屋中熄滅兩盞燈,周真真在搬來床邊的窄榻上坐下,了無困意。
綢緞一般的青絲握在掌中,熟練地繞好髮髻,把發簪再拿起時,成決的目光如影隨形地遞過來,深深地注視她良久,看得她都有些臉紅,才若有所思地移開落在白玉發簪上。
電光石火間,周真真一下想起來,驀地抬眼:「是他!」
「這倒是不曾。」
天青書院的學生每隔半月來一次武場,這兒平日里沒有他人,走進去眼前空蕩蕩的,一望無際。
周真真瞪了他一眼,退後幾步將白玉發簪摘下,小心地放在一旁。
陳公子憤憤地道:「那兩個人死也是死有餘辜,她們兄長作惡多端,她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孟泛……」
孟泛心中最後那一點希望也跟著破碎,琴琴是真的被那個兇手帶走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等著嗎?我擔心孟泛……」
成決淡淡地「哦」了一聲:「你若是也能嫁我為新婦,和我白首過一生,那我也可以不差別對待你。」
成決進門時冷冷掃了一眼,三人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周真真卻沒像往常一樣和他一起義憤填膺,孟泛扭過頭,只見她面色發白,側臉緊繃,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那支箭。
說是武場,但這裏離天青書院很遠,快到城郊了。原來是巡防營駐紮處的校場,後來巡防營遷到別處,這裏的校場便空了下來。天青書院的院正與彼時的巡防營統領有些交情,言說書院中只有學文處,沒有習武的地方,巡防營統領便上了個摺子,將這處空閑的校場給了天青書院做武場。
孟泛想起之前在慕耳樓頂的傳聲機括,循聲向前走。手抬高提著燈籠,「啪」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叩響,下一刻前方陰影里的靶子齊刷刷地向後,孟泛的雙眼一下睜大。
前方的孟泛有了動作,二人穩住心神再看過去,孟泛手中拿起案台上的弓,從箭筒里抽出三支箭,臉轉向了靶子的方向。
周真真和孟泛同時僵住身體,梗著脖子看過來,隨即一個放了手,一個停了哭,步調一致地跑向薄相,同時開了口——
「今日,世子彷彿沒有來。」周真真略略地掃了一眼鄭香薷的案頭,並未有吃食。
目光往下滑,落在牽著的兩隻手上,鄭香薷動了動,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手已經麻了。而這微動也攪醒了未睡多久的周真真。
小小的一枚,端在掌心,燒得漆黑,只能隱約看出是朵花的形狀。
「琴琴。」孟泛念了一聲,閉上眼睛,猛地將箭射出。
鄭香薷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著卷宗,她低眉的模樣和昨夜的分毫不差。周真真的視線落在她墨黑髮絲間的髮釵上,頂端紅梅開得熱烈,模糊中似是能聞到那股幽幽芳香。
兇手擅用機括,此時貿然進去,就算人多勢眾也不一定會佔據上風。他要不動聲色,逼兇手按捺不住先出手,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惡鬼遁形,無路可逃。
周真真瞞著自己單獨行事,成決略想一想便明白她的用意。她是知道他內心的矛盾,不忍心以孟泛之事為突破口去查下去,那她便代勞之,幫他破案,也幫他擋下若此事不成而帶來的所有惡果。
霍遲問:「那孟泛呢?」
李二公子想了想,道:「剛調回來的前兩江總督之子黃應全,以及一個郡王家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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