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別去給人擦屁股
他可不認為是領導慧眼識英雄，認準了白處長，找個機會就把他拎出來。
「後來呢？」吉翔提起精神。
「當時患者住在附一院，他們主任不敢上，咱附二院的老主任說能試試，轉過來上台打開一看就傻了眼。」
吉翔一怔。
那個話癆能說什麼有用的話，一堆無用信息，更多的是各種八卦。
劉主任揮了揮手，拉著吉翔去更衣室。
「你覺得沒用。」劉主任道，「得管事兒的人覺得才行，白處長，當年他手術做的要多好有多好。給你舉個例子，省里有一個大秘的老爺子腦出血，急診，去不了帝都。」
現在做完就做完了，暫時還沒出現術后出血的患者。
「那時候作風都很粗暴。」劉主任道，「老院長也是生氣，神經外科主任太草率，他難道不知道這種事兒怎麼都得百分之九十九成功率才能開么？不開，還能認慫。開了，就要擔責任。」
手術做的相當順利，劉主任hetubook.com.com漸漸的已經迷戀上這種感覺，不像是從前自己做部分腎切除，總是感覺患者隨時隨地會出血。
「是。」劉主任輕聲說道，「我們那批人里，他是最厲害的。有一次我倆去看電影……」
吉翔無語，他能想象到這台手術會很麻煩，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沒了？」
說到這兒，劉主任見吉翔的目光驚訝，哈哈一笑，「很正常，別多想。看場電影有什麼的，又沒胡亂搞。那時候還年輕，我們都沒結婚。」
劉主任語重心長地說道。
「已經開了，實在下不去。」劉主任回憶起當年的事兒，語氣悠悠，「那時候老白被架空，也算不上架空，屬於有本事又沒人罩著。」
「醫療事故總要有人背鍋吧，那些個愣頭青直接衝上去然後就沒瞭然后。活著，苟著，做點力所能及的工作才是對這個社會最大的貢獻。」
說著，劉主任深深地看了一和_圖_書眼吉翔，一切盡在不言中。不過他沒糾纏，繼續講道。
但是……自己分明能做。
「手術很成功，老白的水平還是省裏面首屈一指的。」劉主任微微一笑，「術后第二天患者就醒了，也沒什麼大事。老白呢，則就這個機會翻身，直接去了醫務處，第二年提了副處，兩年後正處，還算是順利。」
「好咧。」趙哲連忙說道，「回去什麼情況我跟您電話彙報。」
「三百多種，三百多！」劉主任強調道。
吉翔聽劉主任講當年的往事，雖然話語平淡，可其中刀光劍影的鋒利與寒氣，哪怕是現在的他也能感受得到。
可是那種緊急救台的手術，能少接觸就少接觸，更何況即便吉翔有執業證，他也沒資格做高級手術。
「嗯。」吉翔點了點頭，和劉主任專心手術。
「當時神經外科主任也是想……算了不說這個，反正沒辦法收場，只能把賦閑在家的老白給叫過來ｍ•hｅtuboｏｋ.ｃｏm.cｏｍ。」
「省里那位肯定無法接受，在手術室外面直接哭暈過去，送去搶救。」
真是有心！吉翔心裏稱讚。
「……」
「主任，可我真的覺得自己能行。」吉翔梗著脖子說道。
劉主任一直護犢子，很認真的給自己說各種掏心窩子的話，比自家老爺子對自己都要好。
「趙醫生，你去送患者，我和小吉聊聊。」
「做手術吧，最後一台，好好收尾。」劉主任穩了穩心神，根本不管趙哲趙醫生說什麼，直接打斷。
「結果呢？」
那就是傳說中的背鍋！
「老白也清楚，當時他和老院長聊了一會，具體內容這貨一直沒跟我說。」
「小吉啊，不是我埋怨你，這種活真的不能接。」劉主任絮叨著，「也不是我冷血，治病救人么，誰不想呢。那面就是一大堆麻煩，你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么？不能的話就老老實實待著。」
「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但這就是事實。」劉hetubook.com.com主任嘆了口氣，「誰不想著治病救人，可我這麼多年看了多少一心思治病救人的醫生直接就沒了。」
如果老院長有這個心思的話，就不會有賦閑在家的說法。
「啊？直接動手了？」吉翔一愣。
「裏面都是血豆腐，根本做不了。」
「當時他上面的那位直接發火，把咱附二院大院長一頓罵。那時候還不是孫院長……」劉主任說著，頓了一下，「老院長也很生氣，把當時神經外科主任按在手術室一頓嘴巴子。」
老主治有老主治的好處，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像是一些愣頭青，自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還要問兩句。
「主任，我知道。」吉翔輕聲說道。
吉翔知道劉主任是對自己好，才冒著道德上的指責跟自己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熬資歷也要過個十年八年才行，再怎麼說那都是4級手術，衛健委對手術分級有著明確的規定。
「然後呢？」
4％的概率被一台術前介入和*圖*書手術消弭于無形之中，而且部分切除手術做的也順利了很多，劉主任的觀念早已經被無數事實扭轉過來。
「白處長很厲害啊。」吉翔感慨道。
從前偶爾午夜夢回，劉主任會擔心手術出血被驚醒，再也睡不著的毛病也漸漸被治愈。
「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小吉你自己琢磨。」劉主任道，「去給人擦屁股的活，哪怕要干也得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你沒有害人的心思，可是別人呢？出錯了，往你身上一甩，都是你的錯。要是做成了，手術本身也沒多難，都是你主動請纓，要不然人家有三百多種方式可以解決。」
「要不說急診急救這種活還是少接為妙，患者家屬還沒來得及接受，情緒激動。」
如果有可能，劉主任堅決不想放吉翔走。
「看電影前，我倆去吃肯德基，他吃了一半抬頭看著我，含含糊糊說——我還是想做動脈瘤。」
手術順利結束，一起把患者抬上平車，吉翔要去送患者，劉主任做了一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