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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陳太忠現在……」吳言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要不等他的事情過去再說？」

好死不死的是，陳太忠一被審查，郭宇的請示電話馬上就打了過來，說是想藉機壓一壓陳太忠，好弄點錢出來搞中關村街，「陳太忠的問題，嚴重不嚴重？還是請曉軍省長指示，畢竟關係到家鄉的經濟建設。」

不過，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陳太忠居然硬氣到那種程度，拿著電話直接通知英國人了：沒我的准許，投資不許落地。

卓天地哪裡會不明白這裏面的味道？黨建工作哪裡輪得到媒體說話？不過許紹輝是省委常委，這麼說也不能說不對，擱在平時，他是不會鳥這個什麼主任的，可是人家一口一個許省長，那就是許紹輝刺刀見紅了——異地審查陳太忠？給我拿個說法出來！

離開體制的貼心人，才算得上真正的貼心人，小騰有眼色，也沒麻煩過許省長太大的事兒，屬於可以相信的小夥子。

「這我得請示一下領導，唐主任你先坐，」卓主任不動聲色地吩咐一句，拿起桌上的紅機電話就待撥號，想一下又放下，轉身走了出去。

既然機會來了，范省長肯定是不會就此放過的，然後，一個棋子兒就被他翻騰出來了：鳳凰市常務副市長郭宇。

蔡莉也沒想到，第一個向他開炮的，居然是許紹輝。

他不能不重視這個信號，在天南省，許紹輝分管的口子一般，能動用的資源有限，打出的這張牌看似是黔驢技窮，和_圖_書但事實上這隻是表示出了許省長的決心而已，甚至連衝鋒號都不算，只是熱身而已。

「他能有什麼事情？」章堯東可沒想到自己的愛將在試探自己的口風，「我就擔心這件事情之後，這傢伙在鳳凰就沒人治得了啦。」

這話里有點威脅的意思，不過張智慧沒在意，他琢磨了半天，心說這范曉軍倒是真黑，不吭不哈的，直接就把朱秉松拽進來了。

以前的事兒就不說了，眼下范曉軍問陳太忠沒什麼還沒來到素波，顯然是有更大的期待的，他已經向蒙藝屈服了，如非必要絕對不可能去動陳太忠，這麼問當然就是對準了朱秉松。

「雙開，」章堯東二話不說，手一揮，「讓警察機關介入，真是他的話，就是雙開，實在不行，我支持你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哦，不是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傳話的時候，別光說郭市長，這個，朱市長這邊，不是也需要點資金？你順口把素波帶上吧，別說是我的意思啊……我可是知道，智慧你一向嘴緊。」

「我們想採訪一下接受調查的陳太忠同志，許副省長指示，在新的歷史時期，如何防止年輕幹部的腐化墮落，發現和完善年輕幹部的培養教育和選拔任用工作中的一些漏洞和薄弱環節，是黨建工作的重中之重，媒體應該充分配合，勇於樹立典型。」

「我打算找張智慧，那個人嘴緊，跟陳太忠關係也好，」得，不等范和_圖_書省長擠出來這個人呢，郭宇先自報家門了，果真是不穩重得緊。

於此同時，素波也有人惦記著這事兒呢，常務副省長范曉軍抬頭看看自己的秘書，「陳太忠還沒押到素波嗎？」

原本，將鳳凰的簽約儀式搞到素波去，就是范省長的點子，這麼做既能大肆宣傳一下以便將來討好黃老，又能噁心一下朱秉松，何樂而不為呢？

小騰是陸海人，許紹輝空降陸海時打算帶下去的秘書，跨省任職禁帶秘書和司機是2002年以後的事情，嚴禁就要到2004年了，不過許省長沒去了陸海來的天南，小騰又遇到點事兒，索性就下海經商了，現在京城玩得也不錯，兩人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辦公室主任卓天地愣在那裡足足有半分鐘，才愕然地反問了，「黨建工作……那個紀檢監察的保密工作制度，你們電視台不知道？」

所以，范曉軍這個電話的目的，就很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在為郭宇鬆綁，最起碼也是要多帶個對手出來，當然，明白歸明白，這個節骨眼上，也由不得張智慧後悔了。

「別把那工程隊扯你身上，明白不？」許紹輝知道兒子謹慎，不過還是要再叮囑一遍才肯放心，小良見識的世面還是少啊，「我跟你說，不懂的多問問小騰。」

郭宇一個地級市的副市長，搞不定省紀檢，這是找范老闆打聽內幕兼求援來了。

郭宇大怒、何鐵英跳腳的時候，范曉軍卻是在哈哈大笑，「這和圖書個陳太忠，果然不是玩意兒。」

掛了電話之後，范曉軍一臉冷笑，陳太忠是什麼人？人家能吃你郭宇的壓力嗎？唉，真是不知道死活啊。

就陳太忠這個電話而言，郭宇是因被拒絕而生氣，可是朱秉松不知道素波市被某個副省長代表了，就覺得是挑釁了，真正知道內情的，就只有張智慧和范曉軍。

「周一吧，」他的秘書也挺關注此事，「陳太忠周三被審查的，現在是周六，據說是周一能到素波。」

「說了就行了，」許純良吃老爹的排頭也習慣了，笑著點頭，「不過太忠說了，那工程隊的資金不夠的話，他能贊助我一點。」

其實，對省紀檢委的做法大家心裏都有數，查陳太忠，那是查得有理，黨風廉政建設什麼時候都該抓，對那些不正常事情保持高度的敏感和警覺絕對是不錯的。

為了中關村街的事兒，郭宇天天地跑省里，搞得范省長心裏也是有點亂糟糟的，前一陣郭宇還打抱怨，說科委有錢，就是不知道支持高新區，那個陳太忠，真的不是玩意兒。

「按語氣和了解的事情的分析，應該是我們區的趙璞，」吳言直視著章堯東，「就是跟您打招呼的人民大學曹教授的學生。」

同一時刻，許純良也在向他老爹關說，「爸，陳太忠明明沒事，你怎麼不幫忙說一說？那麼長時間了，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混蛋！」章堯東正氣兒不順呢，聽到這話，狠狠地一拍桌子，「信是誰寫的？」

和-圖-書感慨歸感慨，大約等了十來分鐘，范省長撥通了張智慧的電話，「智慧啊，我范曉軍，剛才郭宇找你了吧？」

那麼，這把火豈不是越點越旺？小陳啊，你可別辜負了我的這番苦心哦。

但是……這麼查就沒道理了。

這也就是天南電視台了，是許省長指使得動的，要是《天南日報》來了，那麻煩就更大了，不過那歸省委宣傳部管，不像廣電口，是雙重領導。

張智慧這個累啊，那就無須贅述了，不過，既然是干臟活的，那就得有干臟活的覺悟不是？

不過，郭宇上來之後，風頭有點太勁了，這讓范曉軍有點不滿意，心說入個常你就這麼得瑟，不夠穩重啊。

范曉軍是吃過陳太忠虧的主兒，對陳某人和蒙藝的關係，那是再清楚不過了，當他聽說蔡莉受了朱秉松蠱惑，派人下去審查陳太忠的時候，心裏就是一樂：機會來了。

郭宇是走了范曉軍的門路上來的，這裏面原因很多，但是楊斌的因素也在其中，范省長發現自己在鳳凰的勢力大不如昔了，居然連小舅子都護不周全——楊斌是不值得重視的，但是鳳凰丟不得啊。

其實，范省長鬆綁的心思並不重，他是想讓陳太忠知道，這件事里害你的有朱秉松，是的，他很了解陳太忠的脾氣：那廝要是毛躁起來，沒準敢當著省紀檢的人說兩句關於素波投資的風涼話——毫無疑問，這話可以傳到朱秉松耳中。

章堯東正心緒糾結地琢磨呢，吳言走進來了，臉氣得通和*圖*書紅，「堯東書記，省紀檢委返給秦小方一封信，我有朋友知道了，信上說陳太忠跟我那啥……不正當男女關係，這件事，您得給我做主。」

張總對陳太忠的性子，那也是了如指掌，明明知道，自己這一趟，註定是火上澆油的，可是總不能不去吧？太忠大概……不會連我這傳話的人都恨上吧？

「你懂什麼？」許紹輝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沒說呢？我跟你說啊小良……別只盯著你那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成立的工程隊，省得讓人賣了都不知道，現在的人心複雜著呢。」

確實，陳太忠不是玩意兒！范曉軍心裏高度認可這話，但是他不能跟郭宇說——傳出去可不得了，少不得他打個哈哈，敷衍兩句就過去了，還建議雙方多溝通。

朱秉松對這件事沒什麼抵觸，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范省長卻沒有想到，朱市長不出手不是為了忌憚黃老，而是琢磨著直接將投資卡在素波。

我還正要給你打電話呢，范曉軍沉吟一下，回答得四平八穩，「嗯，你先試著跟他談談吧，陳太忠這次大概不會有什麼事兒的……對了，最好找個可靠的人傳話。」

「知道，不過，這不是政治任務嗎？」唐主任苦笑一聲，「許省長對陳太忠的墮落，痛心疾首啊，就要我們來聯繫一下。」

陳太忠在周一十點左右，坐著警車來到了素波，還沒安置下來呢，天南電視台新聞中心的唐主任就來到省紀檢委辦公室，出示了台里開的介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