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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受了刺|激了，陳太忠看得出來，所以他也不管對方聽得見聽不見，就是緩緩地將自己在文明辦做的工作娓娓道來，語調平和聲音適中。

第二天上午，陳太忠跟著黃漢祥去看黃老，老人家的狀態確實不是很好，耳朵背得厲害，目光也有點獃滯，不過用天眼看去，體內的生機還是比較強的。

「哼，上次就有人折騰，」黃漢祥臉一沉，接著側頭看一下他，「你最近折騰張州，是什麼個意思？」

他的耳朵沒有欺騙他，目光所及之處，黃老眼神清亮，放射著睿智的光芒，再沒有這兩天的渾濁和茫然，「老首長……您今天精神不錯啊。」

陳太忠皺著眉頭，也是一臉愁苦的樣子，嘴裏卻是發問了，「這是誰呀？這麼年輕，有資格來見老人家？」

哪裡是福將那麼簡單？我隔著老遠給你傳仙靈之氣呢，陳太忠笑一笑，「精神文明建設，真的是非抓不可了，但是在操作過程中，遇到的阻力也很大……」

「就應該這麼做，」黃老一伸手，重重地一拍面前的木桌，「居然忍心對一個孩子下手……小周，回頭把這個辦一下，應該形成共識和司法解釋，這種情況，就是故意殺人！」

陳太忠就算再迷糊，也反應過來了，黃老這是好了點，卻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也虧得是黃漢祥這種性子，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提示他，換個別人來，暗示得晦澀一點，他httｐs://ｍ•hetuｂoｏk•cｏｍ.coｍ還真的未必能馬上聽懂。

老爺子為類似小事震怒過沒有？震怒過，但是近二十來年基本上是見不到，人的閱歷和層次不同了，關心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你這小子，還不如個外人，知道關心我，」黃老有氣無力地哼一聲。

「但是我了解您，嘿，」黃漢祥沖他老爸微微一笑，很有點沒大沒小的樣子，接著他眉頭一皺，沖陳太忠嘆口氣，「老首長這身體，確實不好，咱們倆都挺擔心的……走吧。」

「算是一種感覺吧，」陳太忠揚一揚眉毛。

「就那樣吧，」黃漢祥不冷不熱地答一句，連步子都沒停，繼續向外走去，走出大門才冷哼一聲，「媽的，這是都等不及了？」

這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按理說是不信蒼天和鬼神的，但是活到這個歲數，再不信的，心裏多少都要存個疑了，所以老人的話里，就帶出了點迷信色彩——在座的人也不可能傳出去的，他不怕說。

「差不多吧，他們大事上走得近，」黃漢祥點點頭，吩咐司機一句，「開車……我說你這還真是福將，老爺子沒說錯。」

「好的，」周秘書笑著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們？」陳太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他也沒再問，因為他相信老黃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是你黃家授意的還是藍家的意思？

他哇啦哇啦地又說和_圖_書了十來分鐘，周秘書早打電話回來了，不過看到老首長精神極好，聽得也是有滋有味，他當然不會再提醒時間了。

周秘書一時大驚，訝然地側頭看去，最近一陣老首長的狀況，他非常明白，咋突然地說話這麼明白，聲音這麼洪亮了呢？

這貨跟趙晨有點類似啊，陳太忠想到這個，猛地就問一句，「跟了藍家？」

而且老爺子今天的精神狀態都好了許多，那顯然是小陳說到點兒上了，念及此處，他笑著發話，「太忠，我老爸愛聽這些，你就多說一點，咱不著急。」

但是，老爺子今天居然表示出了嚴重關注，甚至不惜為類似行為定罪，那顯然是老大的事情引發的——黃漢祥是這麼認為的。

「原來蔣世方搞江川，是您的意思？」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黃家又不止我一個人，我才不會對蔣省長指手畫腳呢，」黃漢祥聽得就笑了。

一邊問，他一邊還看看陳太忠，看得很仔細，像是要記住什麼似的。

他知道小陳有點能耐，卻也沒想到有人能不跟病人接觸就治病的，老爺子的精神頭今天是大好了，他心情也爽快，也就是老頭子示意，不許大家聲張，他才會這麼規矩。

「嗯？」黃老關注到了他這一眼，眼中亮了一下之後，才微微一笑，眼神又恢復了渾濁，含含糊糊地回答，「老了，這確實是不能久坐了，你走吧……剩下兩撥人都叫進來和-圖-書。」

「痛快點兒，」黃老一擺手，讓他去了，黃漢祥在一邊看得明白，老大的重外孫子沒了，對老爺子打擊很大，第五代里第一個小輩兒，就這麼沒了，所以聽到這種事兒，那個王從必須要死了——而且要上升到司法解釋了。

「那是，後面的人，讓他們等一等，」黃老點點頭，又看一眼陳太忠，「你一來我就感覺好多了，你這也算是福將啊。」

「小陳，說得簡練一點，十分鐘……差不多了，」撿個間歇的時候，他終於出聲提醒，「外面還有兩撥人呢，首長不能久坐。」

「今兒個起，你能單獨上老爺子門了，」黃漢祥笑著搖搖頭，「當然，小事你就不該瞎張嘴，這是鍛煉你的能力呢，玉不琢不成器……剛才你見到的耿小子，就是他們惦記張州呢。」

「沒啥意思，蔣世方要搞張州，我打個前站借個東風，」陳太忠嘴角扯動一下，「我的工作阻力挺大的，不過，總不能事事都給您打電話吧？」

但是像黃老這些人，就算再高高在上，他們也希望下面人把基層的事情搞好，他顧不上關心，那是應該的，但是下面人不關心，那就是不對的——各司其職嘛。

福將啥的，陳太忠並不在意，他倒是有點奇怪黃老今天的授意，「最近有人折騰得厲害？」

不過陳太忠倒是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就這麼不長時間里，黃老的精神又有點萎靡，聲音也低了些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應該啊，說不得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這是語出公心，提醒得也挺婉轉的，真的是很給這個小傢伙面子了，不成想他的話才說完，只聽得老首長發話了，「小周你讓他說，這個叫王從的……現在判了死刑沒有？」

「下面做點事，確實也不容易，」黃老聽他說完之後，微微點頭，「以後多來北京看看，有什麼新鮮事，也跟我老頭子講一講，小周你安排一下。」

「這王從的死刑還沒判，」陳太忠苦笑一聲，「別說司法解釋了，連指導性案例都沒有，反正我說了，文明辦高度關注，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黃漢祥在來之前就告訴他了，你只有十分鐘，老爺子身體最近不太好，見的人又挺多——當然，來的人里也不乏打聽消息或者看熱鬧的，反正沒多少時間給你。

「那是，」周秘書點點頭，又看陳太忠一眼，「小陳，你再陪首長聊一陣，我去打個電話，把這個事兒安排一下。」

黃老身體有微恙，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關注，黃老二平日里行事跳脫，無法無天的，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敢玩個性——萬一哪個角落藏個會讀唇語的，那不是抓瞎了？

「嗯？」黃漢祥訝異地看他一眼，也不回答，而是衝車一努嘴，嘴皮微動，「上車再說吧，沒準有人看著呢。」

周秘書在一邊就有點坐不住了，他知道小傢伙挺得黃老待見，所以對小傢伙說老首長聽這種局https://m.hetubook.com.com面，沒有做太多的干涉，但是見他還在一個勁兒地說，就覺得過了——老首長最近身體不好，你說了半天，首長根本沒啥反應嘛。

「走啦小陳，」黃漢祥招呼一聲，徑自先站起了身子，他見小陳懵懵懂懂地跟著站起來，不由得微微一笑，「好了，不用瞎操心。」

「本來不大點兒事，懶得理他，不過這傢伙把別人當傻瓜看，那可不行，」黃漢祥果然給出了解釋，「你藏一肚子壞水兒，還指望別人跟你講故人之情？」

所以，直到上車之後，他才問一句，「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爺爺是個烈士，現在不學好，」黃漢祥低聲回答他，「本來老爺子把他放到基層，也是鍛煉管教他一下的意思，這傢伙……嘖。」

「那是，一見小陳，我這不知道怎麼回事，心情刷地就好了，」黃老微微一笑，「剛才腦袋瓜還有點迷糊，越聽他說話，就腦袋瓜越清楚……我估摸著，是老天還要我多活幾年，整頓一下不文明現象。」

但是陳太忠不管這些，慢慢地介紹文明辦發生的各種事情，他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嚴格地來說，是不文明現象實在太多了，眼瞅著十分鐘已經到了，他的嘴皮兀自吧嗒吧嗒說個不停，看起來離說完還早著呢。

兩個人皺著眉頭往外走，穿過一進小院，看到正好有人從旁邊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臉膛走過來，笑嘻嘻地跟黃漢祥打個招呼，「二叔，老人家好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