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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這涼冰冰的一句，又讓項富強后怕好一陣——我今天要找個理由不來交檢討的話，明天是周六不上班，等周日姓陳的上了飛機，那真是說什麼都晚了。

「下一步建立分級體系，是必然的，而且不會太慢，」陳太忠很明確地表態，想到自己推行此事的艱難，他禁不住嘆口氣，「目前的阻力都消除得差不多了，你看到了，最近掉下來多少幹部。」

「其實……還是有事兒跟太忠了解，」牛冬生遲疑一下，終於是點點頭，「就是太忠在科委，估計敬酒的人少不了。」

陳太忠淡淡地看著他的窘態，也不說話，只看他如何表態。

牛局長聽說之後，也動心了，他的兒子去年畢業的，目前在財政局干一個普通科員，小傢伙坐不住，總想下海撈錢，牛局長也知道自家兒子的德性，就琢磨著是不是先給兒子把綠卡辦了，然後再……停薪留職？

項富強見他是這樣的做派，臉馬上就白了，雙手合十在胸前不住地晃著，那意思很明確——我就問你個名字，你何必打電話呢？拜託，千萬不要提我。

項富強在聽說，他不能主動請辭的時候，略略地高興了一下，但是聽說「省委主要部門」會認為他不合適再擔當天化一把手，希望調整他時，他的心裏登時又是一抽。

至於說關注他項某人的是不是黃老，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陳太忠為了證明有這麼一件事，居然將電話打到了和_圖_書黃家。

話在人說啊，送走了千恩萬謝的項富強之後，陳太忠真的是覺得，自己又有收穫。

——組織部會對他這個情況表示關注，裸官不是好事，但是同時呢，大家對某些情況也不會一棒子打死，像陳太忠的要求便是，「組織部行文，你表示自己知道錯了，辭職就行了。」

可是眼下這調查表的聲勢，居然是越來越大了，牛冬生在佩服陳太忠之餘，心裏開始打小鼓，我兒子這個卡還能不能辦？

有首長關注了，這就是很強勢的前提，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想堅持某些訴求，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於是他略略沉吟一下，就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一個號，「周叔你好，嗯，我小陳啊，老首長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事實上，陳太忠下午就沒有去上班，他去汽修廠取出了奧迪車，這輛車修了十幾天，這還是快的，撞得真的太慘了。

「你的運氣不錯，」陳太忠也沒多說什麼，目送著他離開。

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既有財產，才是他最在意的。

「我現在就辭職，行不行？」項富強是撈得夠了，於是再問一遍，用意是試探裏面會不會有陷阱，有的話，及時發現也好處理。

一開始的時候，項富強不想請辭，但是等他點出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首長」之後，項總明顯地就草雞了——當然，這跟哥們兒活動能力強，是很有和*圖*書關係的，換個活動能力差一點的人這麼說，老項也得相信不是？

「但是市管幹部和省管幹部，還不一樣，」牛冬生嘆口氣，「太忠，市管幹部才是最難過的一關。」

於是他的回答，也很乾脆——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對方的僥倖心理，「告訴你……沒問題，但是我能確定，你好奇心這麼強的話，結果我不能保證。」

這個電話打的時間並不長，不過陳主任放下電話的時候，項董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偏偏他自己還沒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面。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你現在辭職，不行，」陳太忠明確地表態，話說到這一步，大家的麵皮也可以撕下來了，「都跟你說了，我要穩定人心……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對？」

「不跟你作對可以啊，不但不作對，我還能積極配合你，」項富強微笑著回答，他也摸到了對方的脈搏，所以不怕提一點要求，「我只求你一件事，陳主任……你告訴我，到底是哪個首長看我不順眼，行不？」

而那李輝雖然是法官的兒子，但是法官已經退休了，而且區區一個刑庭庭長，怎麼跟行署專員比？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其實，是個人都能感到，這個事情太敏感了，別說一個正處張羅，一個正廳也未必張羅得成——除非那正廳是某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在轄區內想這麼推廣，不過就算這樣，估計引起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彈也少不了。

而項總的反應，正像他「學習」時候觀察到的一般，謹慎而隱忍，所以他選擇了這個劇本，如果項富強跟曹福泉一樣，有什麼說什麼強硬無比——沒事，陳主任還準備了別的劇本。

這個一抽，真的不是捨不得那個位子，項總在天化幹了這麼些年一把手，雖然很迷戀前呼後擁的感覺，但是同時，他是個講求實際的人——如若不然，他不會全家都移民出去。

過了差不多有一分鐘，陳太忠才又恭恭敬敬地發話，「黃老您好……」

敢情，自打馬瘋子成功地拿到綠卡之後，或者是出於炫耀的目的，或者是真的熱心，他就積極地現身說法，攛掇別人也辦這個。

「好像我的幾輛車，就沒有哪輛沒撞過，」陳某人心裏真是有點不痛快，離開汽修廠，在回鳳凰的路上，他還特意打個電話給警察局，了解一下元兇展楓的情況。

「……」陳太忠無言地抬手指一指對方，不過他也知道，這貨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能矇混過關的時候，絕對不會放棄——前面的調查過程，已經說明了一切。

正緊鑼密鼓辦這個事兒的時候，省委文明辦就整出這麼一個調查表來，牛冬生一開始沒敢問，只是悄悄地關注，心說這就是太忠一時的衝動——蒙藝都走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項董事長的手，就像抽了筋一般，在胸前以極快的頻率抖動著，我知道是誰ｈtｔｐs://www.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m了，您放了電話吧——其實在發問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某個人，陳某人可不就是黃家的人馬？

警察局那邊表示，案子已經送交檢察院了，展楓和李輝目前呆在看守所里，等待兩人的命運是什麼，誰也說不準，反正買兇殺人的罪名是該有的。

「喂喂，不用，」牛冬生苦笑一聲，這哥倆關係還真好，太忠坐在許主任辦公室里攆人，「我就是想問一下，這個幹部家屬調查表……下一步是要搞分級體系了吧？」

而且眼下看來，陳主任也是有求於他，雖然只是希望配合的小要求，但是官場里可能出現太多的意外，丫肯定不希望我搗亂，「就求您給我解惑。」

牛局長跟陳太忠和許純良關係都好，所以他也不見外，「許主任，我專程來請太忠，去我們交通大廈做客……一起去吧？」

這個態度就非常明確了，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你要再嘰歪的話……好吧，沒老首長關注你，但是黃老出面拿下你行不行？

車到鳳凰，也不過五點多，陳太忠來到科委，許純良已經在屋裡等他了，兩人聊了一陣之後，正說要去吃飯，不成想交通局的牛冬生找了過來。

陳太忠打了招呼之後，有意無意地瞟一眼項富強，才繼續發話，「周日的機票，要去一趟北京，您所關心的精神文明建設工作，還有幹部家屬調查表這些，我想跟當面您彙報一下，現在打電話排個隊，看您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這還需要和_圖_書考慮嗎？項富強當即表示，我明白了，肯定積極配合組織，上面找我談話，我就馬上遞交辭呈……這樣可以吧？

沉默良久，他才輕喟一聲，「唉，這真是一個拼爹的年代……」

陳太忠聽到這裏，默默地掛了電話，展濤心甘情願地請辭，估計是要大力保他的兒子了，如此一來，責任必然要多推給李輝一點。

倒是警察又給他提供個小花絮：據進一步了解，展楓出錢十萬教訓陳某人，而死者羅衛東其實只收了五萬塊，剩下五萬被李輝揣進了口袋。

你這還是存了僥倖心理啊，陳太忠太明白這些人的心態了，聽到這個問題，他甚至有點想暴走，不過眼下，他還真是需要對方的配合，所以做事不能太個性了。

「好像就你那兒能做客，我們科委大廈不行？」許純良底氣十足地回答，交通大廈算是鳳凰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但是現在，科委大廈穩穩地壓它一頭——就算別的不說，這是得了魯班獎的。

「那說完再去吃，」陳太忠也知道，自己若是坐進科委的酒店的話，敬酒的肯定少不了，「純良……你迴避一下。」

「我都要配合您的工作了，您告訴我一聲，我絕對不說出去，」項富強也是成了精的主兒，想讓他輕易地讓出自己的位置，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尤其是最近，省文明辦都針對省管幹部展開約談了，牛局長就再也憋不住了，而這事兒肯定不能電話上說，所以聽說陳主任回來了，他就拍馬趕到探聽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