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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七辣

作者:烏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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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小八881 第05章 沒空哭

第四集 小八881

第05章 沒空哭

當時我渾渾噩噩的沒聽清楚,此刻腦中靈光一閃,居然意外地記起了他的原話:「不要忘了,過兩天我媽想跟你見個面……」
電話那頭,方進宇聽我久久沒有吭聲,以為是不肯回答,便簡明扼要地點醒我,「傻丫頭,盯著沈興國的可不只我一個,老沈留下的東西與其被別人搜去,還不如配合我,至少我肯定不會傷害你……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歡迎隨時找我。」
拿著尚未蓋章的一紙死亡證明,我一個人坐在停屍間外的椅子上,發了很久的呆,必須等到明天醫院科室上班之後,才能蓋上公章。
我打開燈,仰首檢查了一下頭頂上原本晶瑩剔透的吊燈,好家夥,就只剩下光禿禿一顆燈泡了,方才來搜屋子的人看來是電工出身,拆卸燈具的手藝頗為精湛——我一直把那串鑰匙藏在燈罩里,這下樂子大了。
酒是王八蛋啊王八蛋!當然羅侯那小子也不是好東西,趁我虛要我命……聽說非洲某國酒後駕車一律槍斃,我覺得我應該買輛車用來戒酒。
心似扯裂般倏地痛了一記,我不敢回頭,匆匆拉開門走出去。
我的警惕心迅速飆至警戒位:「你在懷疑什麼?」
我一頭栽下了椅子,瞳孔瞬間放大,呼吸掙扎在窒息的邊緣,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猶如迴光返照一般,我突然想到了那天酒醉之後,羅侯臨走前的叮囑:「不要忘了……」
老朴,我是一個打架砍人不眨眼的主,卻害怕你對我這般用心……
這個頭髮花白身材瘦小的老婦,輾轉幾次才接到了學校的通知電話,從家鄉風塵僕僕地連夜趕來,卻連兒子的最後一面也沒能見到,抱著一盒骨灰哭得幾次暈厥過去。
被樓上的英文歌曲熏陶了一夜,害得我不斷做惡夢,夢裡被中學的英語老師持菜刀追殺十幾條街,我魂飛魄散地逃,她披頭散髮地緊追不放,一邊追還一邊喝罵:「你這個不肖畜生!到處散布謠言說我死得早!小兔崽子!你死了老娘都不會死……」
不要怪我不惦記鑰匙的去向,老沈既然有膽量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留給別人保管,就要承擔得起被人搜走的後果,我畢竟不是超人,也不至於為了維護別人而拼上老命——這些天以來,我慢慢想清楚了,能力越大,賊心越大,沈興國未必真的想把自己洗白,而秦亮的死也並非偶然。
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跟女人過不去,這次也無法例外。
而我那天好像也胡裡胡塗地答應了……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得像豬蹄似的左手,我簡短地向他解釋:「阻止那個學生自殺的時hetubook.com•com候被刀割傷的,沒什麼大礙,我也沒打算報工傷。」
兩個多小時后,到了晚飯時間,各色人等陸續不耐散去,只剩下我仍然陪著她坐在校長辦公室里。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太壞,所以,原諒我……
這段時間我喜歡聽「我不後悔」不過我一般不說,有次不小心說漏了嘴,結果連小八那個土掉渣的農村痞子都撇著嘴用鄙視的神情冷冷地給了我一字評價:土!
秦亮下手太狠了,那一刀扎破了自己的肝臟,搶救半小時后,醫生宣布此人死於失血性休克。
他微笑著,眼中卻閃動著掩飾不住的痛楚,我站起身,低頭假裝整理桌上的證明,不動聲色地褪下了手上的鑽戒,輕輕放在桌角:「朴董事,我去醫院蓋章。」
後來徐婉清默認強|暴事件,一定是迫於高層壓力,雖然我還不知道是來自哪方面的壓力,但我一直知道學校裏面的賤人多,所以不帶個扳手我不願意來上班……
「這個學生叫秦亮,在本校讀大三,最近受校外人員引誘開始吸毒,昨天晚上在因為忍受不了被毒品折磨的痛苦,所以選擇自殺,送到醫院也沒能搶救過來。」
左手的傷口疼入心扉,那處划傷比我想象中嚴重,一直血流不止,剛才護士就在急救室給我消毒包紮了一下,紗布裹得很厚,猶如幾年前跟小八一塊學拳擊的時候。
當然不方便!我心中哀呼,事先我還沒記起羅侯的叮嚀,所以一點準備也沒有,現在身上穿的是制服,腳上踩著拖鞋,手上的紗布還沒有拆……
「你好。」
我嗓音沙啞。
「操!九十多章才搞了一個女人!這種渣文也配跟我叫板……媽的B!跟老子比月票,刷死你!」
聽起來精神矍鑠,應該是某個文學網站的寫手。
我憤怒地站在門口,立刻打電話給方進宇,指責他派掃蕩部隊時沒有搭配家政人員,光會翻不會收拾。
她的聲音瑟瑟縮縮,嘶啞得像個鬼魂,嚇了我一跳。
原來他在保護我?我心上頓時浮起些微歉意。
無限惆悵地收回手機,我把秦亮的母親攙到一樓警衛部辦公室,喊來心腹小高,吩咐他去買飯,等老人家吃完後送她去學校招待所休息,自己拆了手上的紗布,換掉制服,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簡單收拾一下,小跑著到校外攔車去見羅侯的媽媽,一路靠著車窗無語望天。
其實徐婉清根本沒有被強|暴,那天晚上,她被幾個低年級的囂張學妹堵在人工湖邊打罵,秦亮碰巧救了她,而她們之間的衝突是由洪大志而發生的,徐婉清被www•hetubook.com•com幾個小女孩警告「離洪老大遠一點」覺得栽了面子,所以才衣衫不整地哭著跑開。
也許我們還有一點相同:至死都求之不得。
朴承胤定定地望著我,忽然向前欠身,輕輕握住了我受傷的左手:「不必擔心,陳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方便方便!」
腦子亂得像誰剛塞進來一張手寫處方,朴承胤連叫了我兩聲,第三聲我才反應過來:「什麼?」
雖然說「氣質定輸贏」但本人氣質好像也不怎麼樣,去年我買了一台白色的蘋果筆電,高興地捧著合影,自以為寶相莊嚴,結果發給小八一看,他關心地問:怎麼又吃便當呢?
天色剛剛擦黑,秦亮的母親突然抬起頭,開口叫了我一聲:「小姐……」
這會兒拒絕過去,她非罵我是騙子不可,我被罵一罵也就算了,可羅侯卻會被我拖累……
我曾經向流星許過心愿:賜給我一個悍不畏死的男人,結果流星一聽就掉頭飛回去了,所以至今我也沒能嫁出去。
整條走廊都空蕩蕩靜悄悄的,沒人願意涉足,醫院夜裡用來照明的是節能燈管,亮度極高,走廊的前半段還燈光耀眼,而到了我坐的位置,燈卻被關了一大半,偌大的天花板上就只亮著兩三盞燈。我猶如拍鬼片一般獨自坐在幽暗的燈光下,停屍房就像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蒼白的大門旁,懸挂著一塊手寫的長方木牌,幾個歪歪扭扭的黑色毛筆字分外刺眼:太平間內禁止放置雜物。
公主默默地繳完費用之後,就領著他的人匆匆離開了,在停屍間門外與我擦肩而過時,他的腳步有一刻遲鈍,但我卻沒有阻攔他。
「學生自殺的時候……你在場?」
「你的手怎麼了?」
坐在朴承胤的辦公桌對面,我習慣性地將雙手攤在桌上,沒料到他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錯過了花開的美好,就不要執拗地希望它再開一次……
朴承胤慎重地盯著我,語速很慢,像是仔細斟酌著用詞。
電話這頭,我仰天悲嚎起來:年輕時我收到封情書都要被嚴刑拷打,現在老了,居然慫恿我獻身。
樓上某個天天喝豆漿吃煎餅的小資宅男又在半夜裡放音樂,是首「Good night moon」我用枕頭捂住耳朵,像這種高雅音樂我一聽就煩。
我答應著,掀起衣襟不住擦汗,「好的,一個鐘頭之後在……知道了,再見!」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學校管理層當中的人緣問題——這個問題就是沒有問題,我根本就沒有人緣,怎麼會有人hetubook.com.com緣問題呢?
定了定神,我聽見對方說:「陳小姐現在方便跟我見個面嗎?」
愛情不就像兩個人在拉扯一根橡皮筋嗎?誰最後鬆手,誰就受傷……
方進宇的聲音中有種惺忪的慵懶,然後關心地問我:「東西被人搜走了嗎?」
兩個人,隔著一張辦公桌,互瞪。
朴承胤一直在看我的手,眼帘垂著,瞧不清神色:「說說那個自殺的學生……怎麼回事?」
聽了這個艱澀的問題,我的牙關咬得更緊了。
「你……你聽我說,校長他們……全部都在鬼扯!」
不知該如何寬慰,因此我一直沒有跟她說話,她也哭幹了眼淚,兩個女人相對靜默。
梳洗完畢走出洗手間時,音樂突然一停,那個晝伏夜出屬蝙蝠的傻B終於準備把自己倒掛起來睡覺了,我一邊換衣服一邊給朴承胤打了個電話報告情況,老朴聽說之後十分震驚,讓我立即過去一趟。
但,這些殘酷的事實,怎能對面前悲痛欲絕的老嫗述說?除了讓她更加傷痛,又能怎樣?在絕望的現實面前,人類永遠是無力而無助的,像我,屢屢力證秦亮是個好孩子,自己卻只來得及發給他一張好人卡罷了。
那端是個中年女性的聲音,優雅而婉轉:「陳小姐嗎?我是羅侯的媽媽……」
原諒我,原諒我……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就會原諒現在的我……
我媽因此深感痛心,從抱怨年輕男人都瞎了眼到開始祈禱能有個男人瞎了眼看上我。
媽的,老娘遭遇了這麼多悲憤的事情,卻連安安靜靜大哭一場的時間都沒有!
我變得笨嘴拙舌,從未覺得自己像今天這樣頹唐,我按著她的膝頭,有如起誓一般莊重,「秦亮從來沒有做過壞事,最多只是犯了一些錯,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不是我的人。」
短短几個月內出了這麼多事,小八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八了,可陳七卻永遠是陳七,跟所有普通人都一樣,也跟遭到公主批評的秦亮一樣,多少平凡人拼上性命,只是為了娶妻生子腦滿腸肥過一生。
小八公然搶婚,方進宇背叛興爺,公主販毒,秦亮自殺,朴承胤向我求婚被拒……
手機忽然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而且,現在「特殊手段」已經全民普及了,偶爾用一用也不稀奇,我聽說過一件真人真事:有個男人上網買了瓶印度神油,回家跟老婆圈圈叉叉了五次,然後自己又圈圈叉叉到天亮,早晨起床去街上買菜,又想圈圈叉叉了,於是只好把圈圈叉叉掏出來,用磚頭拍了幾下才恢復正常。
我站在洗臉盆的鏡和-圖-書子前,緊緊握住牙刷柄,強忍住上樓去一牙刷捅死他的衝動,冷靜地伴隨著歌聲梳洗。
音樂豈有土洋一說?自己喜歡就好。前兩天我又聽了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還聽出了一絲靈魂的震顫。
朴承胤立即作了個「與我無關」的手勢,趕快撇清自己:「陳七,你就像只刺蝟,防備太森嚴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學校的其它人知道,別忘了,你進學校工作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樹敵無數。」
所有手續辦妥之後兩天,我才在校長辦公室里見到秦亮的母親。
在秦亮母親的面前,我只能默然咽下後面的話,可自己心裏卻繼續呼喊著:其實秦亮什麼壞事也沒做過,那些錯事要嘛是別人栽贓陷害,要嘛是被別人利用,他只是年紀還小,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應對絕望,我想幫他,可是已經太晚了……
我不敢相信你,其實是因為更加不敢相信自己,曾經的確有夢,而如今夢比花輕。
目前我的處境是強敵環伺,例如詹老師,這位熱衷於解剖和犯賤的教育界奇男子,當然不會介意挖出我的老底來,如果讓他知道我跟秦亮的自殺案有關,一定會高興得像過年一樣,然後不遺餘力地對我進行調查,最後查出給秦亮提供毒品的那間酒吧是我幫派里的五哥的妻弟開的……
心中一震,我緊張地瞪著他,他耐心地凝視著我,看得出他也很緊張。
作為我們街道唯一能徒手制止舊貨店裡狂奔的洗衣機的女人,如果讓我知道是誰乾的,必定會雙手各執一塊磚頭堵在他下班必經之路。
小八……小八……
也許是朴承胤辦公室里的空調溫度太低,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臂上炸出雞皮疙瘩,然後突然想起方進宇曾告訴過我,沈興國是因為一些生意而被人盯上的。
況且,人的精神是有極限的,只要夠疲倦,即使把錢寧.戴普剝得精光扔在我床上,我也可能在前戲過程中突然脖子一歪開始打鼾,所以被抄家的事情只得明天再去考慮。
這句話說得低沉而壓抑,語氣一掃之前的謹慎冰冷,甚至充斥了含混的鼻音,聲線如瀕臨心碎般的溫柔暗啞。
她不太信任地望著我,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血紅的縫,神情黯淡麻木。
我正不知所措,他接著用溫柔的語氣命令:「辭職,陳七,嫁給我。」
如果可以選,我會選擇從一開始就不去拉動這根狗屎橡皮筋!
「我兒秦亮……幹了很多……不好的事,是不是對不起你們學校?」
我的左手在他手中,手掌被醫用紗布包裹得好像一隻大白饅頭,纖細的五指卻如樹苗般長hetubook.com.com長地伸展出來,因為喜歡那枚銀色細紋鑽戒的款式,所以仍然戴在無名指上,沒捨得摘下,陽光掠過窗欞灑進室內,投在這顆閃爍不定的鑽石上。
掛了電話,我又看著屋裡發了一下子呆,確定自己除了貴寶地之外再無去處,只好關上門,洗洗睡了。
朴承胤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眉頭一點一點地糾結起來,牽動嘴角勉強笑了笑,自嘲:「謝謝你再次拒絕我,沒有給我留下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忽然想起那日三堂會審時,秦亮就坐在這間屋子裡,我閉了眼再睜開,彷佛還能看得到他臊眉搭眼的模樣,心中抽痛不已,清晰的痛感令我整個腦殼都快要炸開了,只好咬了咬牙回答:「對得起!秦亮從來沒有辜負過其它人,他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他的母親!」
難道跟最近的毒品交易有關?
這是一位怎樣樸實的母親?即使兒子已經死亡,她依舊心心念念記掛著他的清白……
校長和其它管理階層在辦公室里圍成一圈,耐心地講了很多動聽的話,大約也賠了一大筆撫恤金,但秦亮的母親卻只是佝僂著腰縮成一團,躲進沙發深處,緊緊抱住骨灰盒號啕慟哭,渾身顫慄抽搐,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自從我帶了朴承胤回家之後,爸媽的日常工作就從打聽親友的族譜變成了催我趕快結婚,而且他們很神奇地打聽到我換了工作,朴承胤正是我目前的上司,因而更加有緊迫感,我媽經常在電話里鬼鬼祟祟地教唆我:「實在不行,就採取特殊手段吧,你知道的……」
走到門口,有個囈語般悲涼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低微且慘倦:「陳七……我真的對你絕望了。」
我手上的疼猛然轉入心間,彷佛體內有一根極細的橡皮筋被掙緊,即將扯斷。
我醒來時耳朵裏面還嗡嗡作響,樓上的宅男還在放著某首纏綿悱惻的英文歌,不時從窗口迸發出幾句雄性的怒吼,王霸之氣四溢。
後半夜,我筋疲力盡地回到家,防盜門虛掩著,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值錢東西都沒有少,但櫥櫃里掛的鑰匙全都不見了,不僅僅家裡留的備用房間鑰匙,連信箱、水表箱、電錶箱的鑰匙都沒給我留下。
說到這裏,我的喉頭猛地被一陣哽咽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好像吞了一團裹著細針的棉花,乾澀得刺痛。
我大致概括了一下事情經過,取出那張死亡證明,推到他面前,「這個學生的死亡地點是在校外,也沒有什麼背景,如果你沒有其它安排,我馬上去醫院蓋章。」
我咳嗽一聲,打破屋內沉寂的僵局,同時抽回了手:「因為我不相信命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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