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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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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華亭鶴唳 第42章 有情無累

第二卷 華亭鶴唳

第42章 有情無累

再揭開另一枚錦囊,將將入眼,劉濃劍眉便是一挑……
劉濃漫聲而應,心中亦有些許傲氣,劉氏白袍皆是羅環眾中挑一,且整日脫產操練,就算放至戰陣之中,以少勝多亦不為奇。引著祖盛逛得一圈,二人再至廳續得小半個時辰,祖盛便疲態盡來。因尚有一段路程需得同行,祖盛便夜宿在劉濃酒肆之中。
雞蛋!
微一打眼,人比花嬌艷!
劉誾卻不敢直入,在階下拂了衣擺,揖手朗聲道:「小郎君,劉誾來了!」
燈火燎著絹角,此情,已絕!
說時遲、那時快,劉濃猛地一個彎身,掌托錦囊將那已近腳背的雞蛋給接住,小心翼翼的控著手,以免其墜落。好不容易才將兩個雞蛋皆護好,抬頭喃道:「好險,好險!」
還是郗璇!
雖是縛著絲巾,辯不得真貌,可那顯著的半張臉,已然美至絕矣!
……
非妙計,恐妙難……
抹勺嘆得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抹勺知道!可是……」
來福行至門口便止步,轉身面向院中,朝劉誾笑道:「快進去吧,莫讓小郎君久待!」
「呵……」
……
「哦,是,阿姐,起來吧!」
「嗯?!」
劉濃驚呼:「阿姐,何意?」
再來一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恰逢此時,夜拂手中木梳落得略重,惹得楊少柳微微蹙眉,低低一聲輕哼,卻駭得夜拂趕緊伏在地上,顫聲道:「小娘子,夜拂手重了!」
「小郎君……」
「嗯?」
楊少柳掠他一眼,嗔道:「闔族之主,怎可隨意驚怪?」再對革緋道:「革緋,自今日起,你便歸屬華亭劉氏!嗯,汝籍,一併注入!」
「喂,小郎君,小娘子有請!」嫣醉斜依在門口,手上提著小燈籠,臉上帶著俏皮的笑意,只要沒人時,她那古靈精怪的神氣就會冒出來,總喜歡時不時的撩撥他一下。
「瞻簀阿兄……待我習字有成,抄《毛詩》一百首,給你看……」
唉!
劉濃微奇,李健是李催次子,年方十二,怎可接手吳縣酒肆。
正行間,迎面行來八名帶刀白袍,見得劉濃紛紛闔首行禮。劉氏酒肆目前共有兩處,曾有過夜竊酒和-圖-書方之事,是以兩處酒肆皆有白袍部曲終日巡邏。
陸舒窈微闔著首,埋進自己的手臂里,似想起了什麼,又淺聲道:「這些話,你可千萬莫跟任何人提,包括蘊夭她們!」
夜拂悄悄看一眼自家小娘子,見她眉色如常,暗暗吐出一口氣,轉眼時見小娘子嘴角絲巾微翹,心中一驚,暗道:糟糕,小娘定是知道了!
陸舒窈答至一半,悄悄隱住,迴轉明眸看著抹勺,眨了兩下眼睛,道:「抹勺,你想說什麼呢?」
「是,小郎君!」
屋外月色剛起,嫣醉晃著燈籠照照這兒,瞅瞅那兒。跨過月洞口時,又故意疾疾的頓足,劉濃早有防範,趕緊殺住腳,身形定若古松,並未撞上去。
劉濃笑道:「飲吧,是我敬你!」
「瞻簀阿兄,璇兒在習書法咯,阿爹今日贊我了……」
楊少柳聽得一聲冷笑,瞥其一眼,見他神色正然,不似作偽,漫聲道:「罷!我說的話,你愛聽則聽。對了,昔才我問過劉誾,其言不日則可起行以赴建康,諸事亦與你皆有盤算。這甚好,聚家不易,不可胡敗……」
「謝過小娘子,夜拂並無它意。」
「瞻簀阿兄,待璇兒再過些時日,你就不會笑我的字難看了,現下,我正磨筆呢,所以難看……」
「進來!」
「嗯,是……」
……
楊少柳回眸,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淺聲道:「起來吧,汝,尚需隨我,待日後再言!」
伸手相接,不知怎地那小女婢突然同時向前一遞,劉濃與其錯手而過,錦囊往地上墜去。匆匆順手一撈,錦囊倒是已然在手,可袖袋中卻又掉出一個物事。
陸舒窈坐在車中,雙手環抱著腿,小巧的臉龐貼著膝背。長長的睫毛像把小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間或悠悠迷離,間或明光綻雪。
楊少柳身子微向前傾,翻著桌上書卷,眼光逐著瑩白的手指,嘴裏淡然的說道:「你的琴,本就只欠些許火候便可至得,亦不必謝我。郗氏悔約,對你名聲有損;幸而這次雅集,你拔得頭籌,將其挽補。不過,卻不可大意,郗鑒自待你不同,可其族人未必!」
劉誾笑道:「小郎君,李健雖然年幼,可隨劉誾經商和*圖*書已有兩年,諸般事務皆熟悉的極快。人若不鍛,永不成鋼!況且,吳縣離莊子近,一切尚有碎,碎湖照應呢!」
說至此處,她朝著屋外一聲喚:「革緋,進來!」
「正是!」
月鋪西林,四下里一片寂靜,唯余白袍時隱時顯。
六年過去,江東的流民盡歸僑郡,世態靖平、核查較松;再加上此時劉濃的身份,若是要為其注籍應是不難;只是不知為何,楊少柳卻遲遲不願注籍,寧願每年二月飄海。對於此,劉濃不願多問,當然他亦知道,就算問了,楊少柳亦必然不會真答。
……
待其離去,劉濃從懷中掏出兩枚錦囊,正欲細看,嫣醉來了。
「嗯,是很好看。」
劉誾眼中閃著淚花,顫抖著雙肩不敢接。
「嗯!你不怪我給你添亂便好!」
少傾,劉濃點頭道:「亦好,便如此吧!至今日後,由你總領劉氏所有商事,此翻前去建康,革緋將與汝同往。你莫憂心,若無大事,汝自決!若遇大事,可與參軍商議!」
劉濃暗道:劉誾是懂得進退的,且忠心事主,就算我待來福有所不同,他亦從未有過怨言;那次罰他,是對的!今日楊少柳問他,亦並未和盤托出!嗯,不罰不足以正紀,罰后若改,便可委以重任。
錦囊綉著芍藥,針腳細密。
「是!不敢當小郎君敬爾!」劉誾長吸一口氣,按膝挪後半步,頓首,徐抬雙手捧碗,一飲而盡。這個七尺漢子,唇間竟在不停顫抖。
「嗯,這便去!」
劉濃捧著雞蛋看其遠去,極是廢解,心道:走便走,為何還要哼一哼,顧家的人皆是這般奇怪啊!嗯,奇者不可斗,當避而遠之!
二人相視而笑。
「那你說吧!」
「唉!」
陸舒窈慢慢的轉過頭,繼續喃詩去也,把個小抹勺急的不行,而她則在暗暗數數:單、雙、單……
小女婢歪著頭,眨著眼睛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措詞,漲紅著臉,尷尬道:「劉郎君,這是我家小娘子的,蛋!你要保管好咯!」
她回首笑道:「不錯哩,你的本事見漲!」
看著眼前的這個高大的漢子,劉濃略覺恍惚,竟想起六年前的那夜,自己與來福在衛世叔門口,天寒和圖書,跺腳取暖,來福以手相溫。而那時,他出現在眼前,破開了黎明前的黑暗。
顧薈蔚低聲一咦,細長的眉眼悄見驚愕,伏在腰間的豆蔻隨著陷入深衣。劉濃不覺,正欲將雞蛋好生揣牢,誰知左手揚得過高,袋口一鼓。
女婢抹勺跪坐於她的身後,替其整理著青絲。把那對結雙環的十字髻散了,任由長長的烏雪漫而至臀。再以一根鵝黃的飄帶,輕輕一攏。陸舒窈不喜結髻,只要不見客,自小便喜散發而行;其父陸玩寵其若掌上明珠,稍說幾句反惹她不樂,便亦只好由她。
劉濃笑道:「茂蔭兄說甚來?莫不是想多攜幾壇酒?」
顧薈蔚一聲冷哼,轉身便走,藍絲履挑得飛快。
劉濃微微一愣,隨即澀然而窘,走神了!今日收的香囊委實過多,再見到這針綉綿囊,令其不由自主浮想聯翩,才從顧薈慰身上轉出來,便再想起諸葛亮每逢子龍出戰,皆會以錦囊相贈,揭開之後,必見妙計!郗璇已經贈得一枚,她又來……
楊少柳見劉濃仍在發獃,沉聲道:「怎地,汝欲讓革緋一直這麼跪著?」
芥香冉浮,幽然助神。
暗嘆一口氣,把那疊厚厚的絹紙平鋪在案。不看內容,單是那縱橫而貫的書法,便鎮住了劉濃。其筆法似龍走蛇,狀鍾繇而非,楷中見行,轉逆不滯,任誰若見皆不敢信其出自女子之手。劉濃亦學書,臨鍾繇摹衛恆,苦煉六年日日不輟,可與其相比仍尚不足。郗鑒是書法大家,《災禍貼》名傳後世,猶擅草書,看來郗璇是將鍾繇的楷書和其父的草書揉和在一起了!
稍後,楊少柳再問些功課,便放劉濃離去。
「別說了!」
小婢見劉濃微征,踏前一步,輕輕的喚著:「劉郎君!」
「哦……」
革緋,楊少柳的貼身四婢之一,與劉濃接觸較少,但劉濃知道其實革緋才是青袍隱衛之首,而李越則是楊少柳的近身劍侍。楊少柳於此時將其喚入,如此慎重的見過,一是怕他反悔不讓革緋前往,二則是藉此告之他:革緋,從此,屬於華亭劉氏!
劉誾迎上小郎君的眼睛,他從裏面讀出信任和欣慰。兩人相視一笑,劉濃提起案上酒壺,滿斟一碗,呈至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案,笑道:「飲了此盞!」
革緋應道:「是!」
兩手皆有物,如何是好?
抹勺笑道:「我要說了,小娘子可不許惱。」
將錦囊再度揣入懷中,劉濃跨出廳室,隨著嫣醉緩行。
待其稍回鎮定,劉濃問道:「吳縣的人選,可曾定好?」
劉濃坐于自室之中,剛把案上書信寫畢,來福和劉誾便已至院中。回到酒肆,來福披上了白袍帶著刀。他極喜歡這身白袍,他的白袍與眾人不同,在袍角處有暗花,彰顯著身份。這尚不足以讓其如此珍愛,最為關鍵的是這束暗海棠,乃巧思所綉。
劉濃不著痕迹的抹過左手,緩緩跪坐,微伏身子,稽首道:「謝過阿姐今日相助,若無阿姐,劉濃彈不出《漁樵問》!」
待劉誾退卻,劉濃這才得空,將兩個錦囊掏出來擺在案上。諸事見好,心中輕鬆竟一時興起,閉著眼睛隨意取了一個,揭開一看,是郗璇!
抹勺轉至陸舒窈左側,打量著自家小娘子,越看越覺好美,贊道:「小娘子真好看啊!」眼睛一轉,接著疾疾的道:「那個劉郎君亦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劉濃哂然一笑,懶得理她,多年交鋒下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理她,她找不到樂趣自然便會乖乖的。揮袖繞其而走,將將轉過迴廊,室中的燈光便鋪在眼前,革緋和紅筱侍立在門口,淺身朝著他萬福。正了正冠,將身嵌入光影內,朝著室內揖手道:「阿姐!」
「哦,不對!」
吳郡的驕傲,美麗的小仙子!
「驚甚!」
劉濃捉著雞蛋,唇間帶笑,稍一側目,顧薈慰正把嘴唇咬得櫻透,遠遠的眯著眼!
「哼!」
劉濃、祖盛至吳縣劉氏酒肆時,天色已暗。牛車停靠在酒肆門口,祖盛打量著面前巨大的酒庄,渭然嘆道:「世人皆言華亭劉氏富庶,果真名不虛傳矣!」
口氣不小!
「進來吧!」
「那,你還是別說了!」
祖盛見這些白袍部曲個個面色冷硬,按刀而行之時步履沉沉,心中更驚,問道:「瞻簀,這便是昔年以一當十的華亭白袍乎?」
楊少柳剛沐過浴,屋中泛著清冷的香味,微濕的長發則被夜拂攬在背後緩梳。一身雪白的襦裙平鋪在白葦hetubook.com.com席中,其邊角處盛開著朵朵海棠,在其右肩,襯綉一朵粉蓮。
「哦?」
將兩個錦囊打亂,閉著再點。
再掉一隻!
「小郎君!」
劉濃將案上書信塞于信封,再取信泥封口。事畢,將信置於案上,這才抬目看向劉誾。其間,劉誾一直按膝跪坐,低眉斂目,不以直視。
劉濃不願與其在郗氏之間過多糾纏,便笑道:「阿姐放心,郗公族人皆在兗州,一時尚不能回江東。我不至兩年便可及冠,待得那時,又何須再懼!」
見他看來,紫蔻緩退,簾閉!
抹勺怕小娘子再把自己給憋住,趕緊說道:「小娘子,抹勺雖聽不懂詩,亦不知什麼是才華,可我就覺得,那劉郎君和小娘子可真配啊,若是……」
劉濃嘴裏胡亂的應著,怎能不心驚,強自鎮了鎮神,不論革緋是否真屬於他,亦不敢大意怠慢,虛托著她拜在席上的雙手,將其撫起。仔細的打量著革緋,革緋面目清秀,沒有夜拂美麗亦不如嫣醉嬌俏,可她卻自有其獨特的韻味,恰似水中之荷,溫婉正適。
「哈哈……」
抹勺道:「若是,天天都能見著該多好……」
女中筆仙,當之無愧矣!
不能讓其墜地,劉濃久隨李越習劍,眼明而手快,再度一撈,捉在手中。定神一看,見是那枚點著絳紫的,好險,差點便毀了!
罷,這是避嫌啊!
聞言,早已候在屋外的革緋,靜靜的踏進室中,三步之後跪坐于地。先是朝著楊少柳深深拜首,然後再向著劉濃伏首,以額抵著手背,不起,脆聲道:「革緋見過小郎君!」
有幽香悄浸,很獨特似涼荷,與顧薈蔚身上漫出的味道一致。是她繡的么?這可稀奇!雖然只是淺見兩面,可劉濃覺得繡花理應與其不相干才是。
「咦!」
果然,剛數至單,抹勺便實在忍不住,輕聲道:「小娘子,我想說……」
「嗯!!」
劉誾道:「李健!」
劉濃將絹紙合攏,裏面是昔日幼時的承諾《毛詩》一百首,郗璇縱筆還諾。
這時,藍絲履踏上車轅,顧薈蔚正欲進簾,不知想起甚,彎著的身子微頓,偏頭低語幾句。其貼身近婢便返身折回,行至近前,指著劉濃右手的雞蛋,說道:「這是我家小娘子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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