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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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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章 我喜歡你

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章 我喜歡你

聽聞「相親」二字,眾位堂主瞠目結舌只覺不信,先不說少主為人清冷從不好女色,再想那左護法又是什麼樣的人物,豈會來此相親?而且二人突然在江州客棧消失,雖無頭緒,但事有蹊蹺!
自上一世死後,她穿越附體到了暗香依依的軀體內,當時在她身邊的只有湯斬。隨後連番被人追殺,暗香依依慌不擇路與湯斬走散,正遇一群人慾取她性命,便來了一個男子。那男子武功極高,眨眼間殺了所有人,男子自稱慕容逸。當時她並不知道慕容逸會易容術,而現下,面前男子的容貌竟與初見慕容逸時的一模一樣。
二人一時無話。
未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依依,你真的不喜歡顧琴魔?」
他低頭在她耳邊,柔風細雨般輕聲又道:「你若答應,我即刻救他。」
暗香依依想著自己早先看那花叢多種鮮花爭相綻放,十分好看,還想親近親近。此刻聞言,她頓覺慕容逸所建木屋四周不是機關就是毒花,尋常人來此怕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此人難怪被人稱作鬼醫,不只鬼醫還很詭異,暗香依依心中腹誹,卻也不敢再踏人花叢一步。
「普天之下有幾個姓未又能師承鬼盜的?未家的傳家寶凝魂玉可鎖人魂魄七七四十九日不死,如此奇物,天下至寶,知道的人不多,卻也不少,不巧在下正是其中之一。只可惜,顧不迷用過之後此玉也就廢了。」慕容逸道。
暗香依依看得清楚,未默是掉了下去,她急忙放下背著的顧不迷,衝上前去。只見門口地上有個暗門,也虧得是未默輕功高絕反應靈敏,竟沒有掉下去,而是兩根手指攀在邊緣。雖只有兩根手指借力,對他卻已足夠。他微一使力,跳了上來。他剛跳上來,暗門便迅速關上了。
還是無人回答。
她期盼、渴望的眼神,令他無來由地心中一悸。
暗香依依聽出他話中有話,疑惑地看向了他。見他似在猶豫和掙扎著什麼,暗香依依便道:「生死有命,我不會怪你,如果他終究救不回來,我還他—命便是。」
到江州的時間比預期的要早,天還沒暗,暗香依依雖然來過江州卻也不是很熟,別的地方也找不到,就這江州客棧因曾經住過,所以才將接頭地點定在了這裏。
「如果我不看呢?」他似笑非笑道。
暗香依依眼前站著的,正是慕容逸。
見屋中果盤中放著蜜餞,暗香依依早已肚餓,瞄了好幾眼,也不見慕容逸禮讓她吃,躊躇了好一會兒剛要伸手去拿,就聽慕容逸道:「方才為何不進來躲雨?」
怎知慕容逸並非要把顧不迷帶進屋中醫治,而是直接拖進了木屋旁的花叢中,隨手一丟,便讓顧不迷睡在了花堆里。他回頭看向一頭霧水的暗香依依,笑道:「先解毒,再解死穴。」
相親?誰和誰相親?怎麼個相親?是少主與左護法相親,還是他們分別要相親?究竟是少主要相親,還是左滬法要相親,他們又分別和誰相親?就連江州舵主也因這兩字而坐卧不安多時,實在放心不下,江州舵主便親自去了江州客棧接頭。可等他到了江州客棧,卻半天不見人影,只好暗中打探,沒想到店小二說一共來了三人,剛投宿客棧不久點了許多菜肴沒吃就消失了。
未默很是玲瓏,見掌柜的愛理不理,先丟了定錢到桌案上,「給你,定錢。」
忽聽房樑上傳來輕微的哼聲,他自手中彈出一物,輕聲打在房樑上掛著的未默身上,隨即無聲。
掌柜一看此人外貌像乞丐,可一出手就是金子,立刻拿出鑰匙殷勤起來。未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聽要和暗香依依住在一個房間里,生怕暗香依依反悔,搶過掌柜手中的鑰匙,歡喜地先行跑上了樓。
「你!......」
暗香依依隨後背著顧不迷走上了樓。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谷中風乍起,原本平靜的湖面就這樣被風吹亂。
「這......」怎麼看顧不迷怎麼像被棄之荒野,完全不像解毒。
他大笑起來。
暗香依依自從學武,耳目就非同常人,此刻更是神經緊繃,屋中那人一舉一動都聽得淸楚明白。屋中那人顯然也不避諱,穿過衣后一步步向她走來,暗香依依不知為何當下竟然在想他定是赤著腳的。
這樣的心思,他不用細細分辨也知道是什麼。
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便有效地制止了她的連番暴動,聽她揚言要打得自己烏眼青,慕容逸不由得低低笑出聲來。就在她氣怒交加哇哇大叫掙扎時,一雙溫潤的唇不期然地貼在了她的唇上,瞬間讓她安靜下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唔......唔......的聲音轉瞬被吞沒,雖非深吻,但異性|交疊的氣息,敏感的相觸都讓她深覺惶恐,恍惚還產生了幻覺,竟然聽到他說:「依依,我喜歡你。」
夜色漸次籠罩山谷,光明與幽暗不過是一瞬間,一如人的心思,一念之間便已物換星移,善與惡,生與死,愛與恨。
他為她撐起了避雨的傘,輕聲道:「他口中含著寒玉,才能續命到今日。寒玉本就集天地之精氣而生,如今在他體內,這雨水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剩下求了......要是別人,下跪都可以,可慕容逸顯然要的不是這些。他只是在戲耍自己,只是有時候假作真時真亦假,慕容逸的性子本就難以揣摩,既然看不透,她索性選擇悶不吭聲。她正欲轉身去看顧不迷,手腕卻被他扯住,「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救他。」
他好笑地看著她,回眸看向窗口,笑道:「天亮了。」
武林自有傳遞消息的途徑,也不過一夜之間,武林幾大幫派暗中都收到了這個勁爆而又荒唐的消息。
什麼都好。
哦了一聲,她便伸手拿起蜜餞吃了起來。
未默「切」 了一聲,擺著手昂著頭道:「不用找了,剩下的你留著,好好伺候我們就是,就當本大爺給你的賞錢。」
慕容逸一笑,自顧提著顧不迷的衣領,一路拖著往木屋走去。暗香依依只覺那姿勢很有幾分故意虐待顧不迷的樣子,不由得蹙緊了眉。她想阻止,可想了想又作罷。小不忍則亂大謀,慕容逸的心思一向變幻莫測,此刻想著救顧不迷,說不定一個不高興便不救了,如此她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後走向木屋。
可慕容逸卻沒有笑。
就算是喜歡,也僅僅是喜歡。
她的出現,以及她方才在客棧問及暗香依依等人蹤跡,均落在有心人眼中。而她卻因心中有事無心他顧而毫無所覺。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襄陽王彷彿巧遇般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幾番大力咳嗽也未能引起她對自己的注意。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襄陽王心思一轉,軟語道:「姑娘有何難事,本王或可幫上一二。」
他卻只是笑。
她此番受的苦,皆是他一手造成。
可看著顧不迷當下的姿勢總覺不舒服,她便試探地對慕容逸道:「能不能把他翻過來?」
「我說你!」她真的有些生氣了,「總說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戲弄我很好玩嗎?放開我!」她一邊掙扎一邊惡狠狠地道,「再不放開,等我武功恢復,看我不打得你烏眼青,讓你知道喜歡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和_圖_書頭沒腦的一句話,令他疑惑,他笑問:「什麼?」
這個「好」字,似乎等得太不容易,竟讓她紅了眼眶,她似哭似笑,哽咽地追問道:「他中了蝴蝶,還自點了死穴,你能讓他完全恢復嗎?能嗎?」
她全身上下都已淋透,雨水將一臉的泥濘沖刷而去,露出她執著不悔的神情。
二人揉著額頭,一個苦笑,一個疼得眼淚汪汪,她卻仍不忘趁機脫困起身,跑到了遠處。
天有不測風雲,谷中氣候更是變化莫測,原本夜色晴朗,可不知怎麼就下起雨來。
「啥?」暗香依依回眸的神色,看得慕容逸又一次失聲大笑。
她備受刺|激,目眥欲裂,趁其不備,猛地抬頭,額頭撞額頭。
「嗯?」待慕容逸反應過來,從突然失笑,到放聲大笑,越想越好笑,一發而不可收。
她很想點頭,卻反而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堅定地擺手,揮去他眼前的旖念,道:「怎麼可能,慕容兄才不是那樣的人。」
藍衣男子點了點頭,道:「夏兄說得對,江州附近就有九幽教的分舵,上上下下近千人,原本就歸顧不迷打理,他如果身負重傷,不去分舵來客棧做什麼?方才我見那男子臉圍白布,一時也看不清樣貌,女子滿臉泥巴,想來也不可能是九幽教那個母夜叉暗香依依,許是在下認錯人了。唉,如今真是世風日下啊,想那慕容逸白衣摺扇的打扮,時有人仿效,沒想到如今連紫衣負琴也四處可見了。」
半晌無人應答。
他推開門,撐起傘,來到她身邊。
入了城,暗香依依與莫七彩約好在江州客棧會面,莫七彩便背著王劍飛先走了。她須將王劍飛暗中送到安全之地,才能放心來找暗香依依。
可她甚至沒有開口求他,只是用同樣的眼神問了這樣一句質疑他醫術、本該惹他生氣的話,可就是這樣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回答:「可以。」
暗香依依猛地自他胸口抬起頭來,欲掙脫卻被他更緊地抱住,反將彼此貼得更緊了些。
「這麼簡單?」暗香依依難以相信。
一雙臂膀適時地靠了過來,帶著淡淡的芳草香。
她先自屏風后探出一個頭來,與他目光相遇,頓時又縮了回去。
他去牽她的手,卻撲了個空。
啥?!她一聽頓時眼冒亮光,可轉念一想他就在旁邊看著,連忙收起露出的牙齒扯開的嘴角,搖頭道:「不想。」
男子亦在看清她花里胡哨的面頰時微露驚訝,見她形容如此狼狽,目光一沉微微偏了頭,掩去了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故人相見的微笑。
見她如此緊張,慕容逸望著她的目光略帶探究,片刻,方道:「我不只是傅月。」
她知道他說得對,顧不迷還沒好,她怎麼能倒下。
天,快亮了。
慕容逸抬起手,輕撫起她的鬂角,不待她說全,便輕聲道:「好。」
他扶起她的頭,微微側身,讓她躺入懷裡。
見她側著身子,望著遠處躺在地上的顧不迷,他停止了笑聲。
小二哥連連應是,剛想退出屋去,卻又折返回來,小心問道:「公子,這金子數額巨大,小店一時恐難找零,你看可不可以明日再給你找剩下的余錢?」
他似知道她在想什麼,眨了眨眼誘惑地道:「想不想洗—個美容養顏舒筋活血還可以讓你通體舒暢的澡啊?」
襄陽王手下一個機靈點兒的奴才,看到襄陽王痴望的眼神,忙湊到近前道:「奴才這就跟去。」襄陽王一個眼神,那奴才便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消失了?去哪兒了?
「唔......」屋中之人忽然發出一聲極舒服的喟嘆,而後懶洋洋地道,「我出不去,還是你們進來吧。」
是她害得他在生死邊緣徘徊。
天哪,果見天地之間,到處都飛著閃爍如星辰的光亮,真的是螢火蟲啊!
多日來支撐她的不過是一個信念,而今如願以償,頓覺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她已有兩晚沒有合眼,她背著顧不迷奔波了一日—夜,而今,終於找到能救他的人。眼前男子,雖不可信,可由始至終從未傷害過她,此時此刻,他的—句「可以」,勝過世間任何誓言承諾,讓她願意不顧一切傾力去信。她痛哭失聲,任他將自己攬進懷裡,拍著自己的背,似安撫,似依靠,似有情又似無情......
她自然已認出他是慕容逸,可她更關心他是不是傅月。
暗香依依暗道:這是世外高人不願意回應,還是真沒人在?暗香依依求證於未默,卻見未默抱著手撇著腳在那裡不耐煩地上顛下顫,顯然已經等得極不耐煩了。她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便想著以前看過的一些古裝劇,再次禮數周全地揚聲道:「在下九幽教左護法暗香依依前來拜見!」
這時,慕容逸已將顧不迷自地上抓起,見她望著未默,忽然俯身對她道:「救人可以,未默不放!」他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咫尺間彼此的氣息也混淆不明起來,她又一次敗下陣來偏過頭去。
她的這種眼神,他見過太多。每一個來求他的人都曾用這樣的眼神望過他,甚至想盡辦法討他歡心,求他出手醫治,可人命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更別提要救的人是敵非友。
因要連翻兩座高山,暗香依依與未默聯手,方才將昏迷的顧不迷背進了百花谷。
江州客棧環境要比那些小鎮上的客棧好上許多,上房畢竟是上房,就連被子也是乾爽帶著一絲香味。
藉機掙脫了他的束縛,看到他笑得快不行的樣子,她臉紅脖子粗,待反應過來自己說這句話的潛在含義,一時也恨不得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憋了好一會兒,只覺得氣苦。
小二一聽,頓時笑得臉似一朵花,連連道謝。出門的時候太過開心,他一腳絆在門檻上,險些跌倒,而後連連笑著將門關好。
慕容逸看著她一顆一顆將一盤子的蜜餞吃了個乾淨,想來是極餓了,想到她方才的回答,再看她並無避諱地穿著自己的衣服,微微揚起了嘴角。
他彎起了嘴角,輕聲道:「自然是要大些。」
慕容逸看了看顧不迷,反而轉頭問暗香依依道:「我看這樣挺好的,幹嗎要翻過來?」
暗香依依心道你這明顯就是故意的,卻又不好明說,只好選擇沉默。她想著如何趴著是小事,先解了他身上的毒再說吧。如此便再沒計較。
她沒想到傅月就在這江州客棧的後山。
你早不說!明知是他故意為之,可已然中招又無可奈何,暗香依依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而此慕容逸的容貌,卻是暗香依依穿越到這個世界初見慕容逸時的那個容貌。
想到自己所練的落月迷香,以及當下想救顧不迷的心切,還有他似真還假的戲弄心思,暗香依依心念一轉,回眸道:「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先救顧不迷,待救了他,屆時娶不娶我你說了算。」且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可以等他先救了顧不迷再告訴他自己內功心法的秘密,屆時他如果不怕一身功力被她吸光,就放馬過來吧。
他停在門口,道:「暗香依依?!」
暗香依依立在屋外,透過被未默撞開的屋門,看到一層珠簾,而珠簾后,影影綽綽,她竟看到......竟看到,一和*圖*書個男子在沐浴!
她看向他,輕聲問道:「真的嗎?」
而後,他兩手交疊,橫著眼撇著嘴,盯著床上的顧不迷,十分不情願地道,「我本不想說,可又怕說遲了你怪我,再不理我。」
微風送來花香,望著花叢中依舊昏迷不醒的顧不迷,愁緒再次襲上心頭。其實早在來此間前,她已想好,就算鬼醫傅月是變態大叔,她也會忍氣吞聲地求他救顧不迷。只是沒想到慕容逸就是傅月,而傅月提出的要求竟是要自己,逗趣也好,戲耍也罷,無論怎樣,她都要救顧不迷,甚至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撞到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急匆匆趕路的莫七彩。
未默又道:「你不喜歡他幹嗎對他那麼好? 一直背著他,還要和他同生共死?」
「你!......」
她明明可以進屋避雨,可她沒有,只是站在花叢邊,一動不動地看著顧不迷,任由雨水一滴滴將她淋濕淋透。
他柔聲道:「顧不迷最早也要七日後醒來,我給你備水,你洗個澡,再爬上我的床,好好睡一覺,如何?」七日,雖漫長卻有了盼頭,暗香依依既欣喜又感動,開心之餘一聽他勸說自己爬上他的床,便要大聲拒絕,卻被他按住,阻止道,「你不洗澡,我不讓你上我的床。」她臉大紅,即將開口卻又被他搶白,「放心,你的慕容兄不是那樣的人。」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道:「要看死得值不值,要是被你的機關害死,我覺得太冤枉。」
未默一見有木屋,二話不說便想衝進去,卻被暗香依依拖住。
他淺嘗輒止,稍瞬即離。
他忽然在她耳後輕笑揶揄,「我只穿了一件薄衫。」
他笑若春風,舔唇回味。
襄陽王揮開跳到他面前意圖為他討回公道的奴才,風流倜儻地道:「大美人怎會在此?」
同桌男子抬眼望去果見遠去那人一身白衣,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脂粉香,皺著眉厭棄道:「此人定是百花門門人,一個男人一身脂粉味。」
不知說與誰人聽,他輕聲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這個答案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可偏是這似是而非的答案喚醒了心底最深的那抹柔軟,他心中滌盪起從未有過的溫柔,卻又不想被她瞧見、看破。
小二頓時眼前一亮,拿起金葉子在嘴裏咬了咬,確認真是金子,忙諂媚地道:「公子要的小人從沒聽過,小店店小,只有些粗茶淡飯。公子若不嫌棄,小的這就讓廚子去做些本店最精緻的菜肴來。」
暗香依依已知此玉奇效,想到未默對自己的情誼,幽幽地看向了此刻尚掛在房樑上呼呼大睡的未默,悵然道:「把未默放下來吧。」
未默搖了搖手道:「罷了罷了,鄉野地方,也只能如此,去做吧。」
姓夏的男子眼尖,指著離去的男子道:「你看看,這不就有一個穿著白衣的嗎?」
她斜睨他,擺明了:我信你才怪!
他斂眉無聲輕笑,似嘲諷似無奈,還有瞭然一切的決斷,不過瞬間,便已做了決定。
襄陽王笑道:「本王這就讓,這就讓。」回頭對身後的四個奴才道,「都給本王讓開,不得擋了美人的路。」
慕容逸輕聲問道:「他有什麼好?你對他如此上心?」
他忽然笑了起來,伸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避無可避地看向自己。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慕容逸望著她的眼,再一次問道:「如果是別人,你也毫不猶豫地嫁嗎?」
自從莫七彩背走了王劍飛,未默就立刻變回了原本模樣,別說身高個頭不像常人,就是那一團稻草般的頭髮也頻頻引人側目。再加上自己也是發亂、釵斜、臉畫符,背上還有個白布裹嘴的負琴男子,一路上路人看過來的目光,簡直就像兒童節動物園中的人與動物。
「可不是,人心不古啊!」姓夏的男子大搖其頭地附和道。
暗香依依轉頭看向顧不迷,幽幽問道:「你知道傅月住在江州哪裡嗎?」
距離上次來,相隔近一年,現下雖是冬季,竟也滿谷野花盛放。
見莫七彩背著王劍飛離開,暗香依依一則希望她別回來了,畢竟九幽教與紅楓山莊向來不和,她殺了莫十七,紅楓山莊四處通緝她,彼此已成死敵,何況莫七彩的身份更是不宜出現在九幽教;二則顧不迷中毒終究是她所害,自己尚是戴罪之身,無暇他顧,又豈能護住莫七彩。所以在她走後,暗香依依沒有說任何叮囑與承諾的話,如果可以,只要一和九幽教分舵接上頭,她就立刻離開客棧。
慕容逸眨了眨眼,笑言道:「不信的話就等著瞧吧。」
方才使力時她已察覺到了不對,全身內力難聚渾身無力好似病了。似知道她有所察覺,他索性坦言:「這木屋附近,我還種了些藥草,有安神的作用,但對人體無害。不過,若初次吸入這味道,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暫時無法凝聚內力,變得與常人無異。」
屋中沒有回應,只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顯然他自浴桶中走了出來。
見暗香依依盯著自己瞧,未默扭啊扭的,走到她近前,堪堪與坐在床上的她平視。自不背王劍飛后,他又恢復了小矮子模樣,他似乎極喜歡這副模樣。他拿起暗香依依垂在臉側的一縷髮絲,在手中把玩,忽然嘟著嘴向暗香依依親了過來。暗香依依一指彈在他額際,彈得他手捂額頭叫了一聲,而後又裝傻充愣地呵呵笑了起來。
「是。」暗香依依背對著他,心若擂鼓,竟不敢輕易轉過身去,只試圖平心靜氣地再次問道,「前輩可是鬼醫傅月?」
顧不迷死與不死,他本不放在心上,救與不救也不過在他一念之間,可就在方才初見她時,心中憐意輕易被勾起,淡淡麻麻,酸澀往複,忽然覺得不想讓她恨自己,忽然不想讓她覺得自己不好。
慕容逸眸中的暗光變成了複雜,沒再說什麼,只是拉著她坐到了門前的台階上。
她立馬縮回了伸出去的手,正襟危坐道:「方才見你在屋裡發獃,一時不敢打擾你。」
未默掙扎了一會兒,似乎勉強接受了她的答案,幽幽嘆道:「依依,你是個善良的女人。」
暗香依依缺乏江湖經驗,一心只想著救顧不迷,急切中竟忘了問未默怎會如此湊巧知道鬼醫傅月的蹤跡,還有,至少應該留個口訊給前來接 頭的九幽教弟子。可她一來太過心急救顧不迷,二來缺乏江湖經驗,竟就這樣匆忙進了谷。
慕容逸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手指繞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樑,她的面頰,她的耳朵,直到......她的紅唇,一圈一圈,似水面波動的漣漪,似三月拂面的春風。
她低下了頭,悶不吭聲。
眾人聚齊,立刻進密室召開緊急會議。
未默一驚,再不猶豫,忙道:「那個傅月就在百花谷!」
見他如此執著,忽然有所觸動,她抬手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指,毫不畏懼平靜地道:「在知道是我害他中毒時,我愧疚、害怕、不安、委屈、難過、不知所措,甚至找來敵對幫派的莫七彩為他解毒!在知道他點了自己的死穴忍受鑽心之痛快要死時,我決定以命抵命,他死我也死!我已連死都不怕了,你說,嫁給誰,嫁與不嫁還重要嗎?」
她根本沒照過鏡子,哪裡知道自己的狼狽,就和*圖*書算知道也顧不得那許多。暗香依依想都沒想慕容逸為何如此說,突然伸手抓住了慕容逸的胳膊,好似怕他跑掉,又似有些害怕,竟帶著顫音問道:「你是不是傅月?」
「哦。」她應了聲。
她吃完了蜜餞,眼見屋外天色漸白,便問:「未默什麼時候會醒?」
他沒有回答,只道:「你沒洗澡就穿了我的衣服。」看著屏風上她掛晾著的衣物,繼續道,「等你衣服幹了,記得把我的衣服洗乾淨再還給我。」
百花谷是個奇怪的地方,雖與江州城只有兩山之隔,可其中常年百花盛開,四季溫差亦相差不大。
見她跑向了顧不迷所在的花叢,停步凝望,原本的柔情蜜意頃刻不見。不過轉眼間,他就變了神情,斂眸起身,進了木屋。
她眼角頓時抽搐了一下,他果然看到她要吃蜜餞的樣子了。
砰的一聲。
暗門雖關得快,暗香依依卻看得清楚,底下細細密密的布滿了鋼針。當時事出突然,若換作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砧板上的碎肉了,何況她還背著顧不迷,百分之百反應不過來。此刻想來,她也是一身冷汗。
莫七彩心中急切,也不與他糾纏當即離開。
「你怎知那是未默之物?」暗香依依問道。
是為顧不迷終於救治有望?還是為他的出手相救感激涕零?抑或是因她自己這一路的辛酸和委屈?他輕聲問道:「為什麼哭?」
他二人一邊喝酒一邊說著話,而角落裡尚有一人,自暗香依依三人進來時便一直暗中偷眼瞧著,見她與未默先後上了樓去,立刻起身出了客棧。
她一時沒能忍住,又回了一次頭。慕容逸眸中閃過一道暗光,便聽她幽幽道:「他是少主,我是下屬,他的命系著我的命,我怎能不上心?再說,他這次中毒始作俑者是我,我心中愧疚,只盼他早日康復才能安心。」
相隔近一年,泉水旁竟有人蓋了一間木屋,四周有籬笆圍著,籬笆樁上爬滿了牽牛花,風過,花瓣肆意搖擺,自由閑適。
她揪著領子,提著衣擺,快步走到座椅上端正坐好,問道:「你這兒有沒有針線?借我用一下。」
屋中,慕容逸立在開啟的窗口,看向屋外的暗香依依。只見她起先繞著花叢不停地著急打轉,而後乾脆站在那裡望著順不迷,雙拳緊握,淋著雨,一動不動,由始至終都沒看木屋一眼。
日落,月升。
「什麼事?」她問。
姓夏的男子聽到百花門便是一陣唾棄,「那群不男不女,提起來就倒人胃口,方才沒注意,否則定要戲耍戲耍,讓他知道我們飛馬幫的厲害。」
雨越下越大,屋檐上滴滴答答掉落的雨滴聲密而急。
他柔聲道:「吃吧。」
不想看屋外的她,可還是不由自主看向了屋中角落的雨傘。
喜歡?
再來此地,暗香依依想起過往種種,竟有種罪犯再來案發現場的心虛。
「哦。」她嘴上答應心裏卻暗罵他小氣。
她已轉身走向木屋。一眼看到遠處被遺忘在路邊的紫漆木琴,一時記起,每次下雨之前,顧不迷都會迅速尋到避雨的地方,即便一時找不到,也會用自己的身體為紫漆木琴擋去風雨。她急忙奔了過去,仔細將琴抱入懷裡,方才冒著大雨奔進屋去。
幸好暗香依依還有些印象,再加上江州客棧容易找,他們很快找到了客棧。
見她如此,他輕笑起來,氣息若有似無地吹在她面頰上,暖暖的卻也痒痒的,他輕聲道:「依依,你看,四周都是螢火蟲,夜色下,飛來飛去,很美。」
無所謂,都無所謂......
聽到關門聲,她這才深深地呼出口氣,卸下了一身緊繃。暗香依依抬眼看向木屋,見木屋中已點起了燭火,他的身影倒映在窗口,一個人獨坐著一動不動,好似在發獃。她不禁也發起了呆。他方才為何要這麼對自已?是一時情動還是變本如厲地戲耍?他的那一句「喜歡你」,是真的說了,還是她的幻覺?忽然有些弄不明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喜歡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未默這回變得小心起來,不敢再輕易上前,可當下聽暗香依依稱鬼醫傅月為前輩,頗為不恥地撇了撇嘴,暗道:就那輕狂小子也配稱前輩?!見暗香依依一副有求於人低聲下氣的模樣,他心裏很是不舒服,當下便道:「小子休要輕狂,再不出來,我拆了你這木屋。」
言下之意,他竟然真的就是傅月。暗香依依心中大喜,急忙轉過身來,待看淸眼前之人,頓時驚道:「怎麼是你?!」
暗香依依當即道:「九幽教左護法暗香依依前來拜訪,不知屋中可是鬼醫傅月前輩?」
想是太累了,或許是終於放鬆了神經,只覺熏人慾醉的芬芳之中,眼皮似被粘了膠水,閉上了一下,便再難睜開。
多日的擔憂,終因他這一句「可以」全然放下,暗香依依忽然再也忍不住,淚落頰邊。
慕容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似在等她繼續說下去,她便又道:「再有,你這裏不是毒花就是機關,睡個覺都能睡到功力盡失,我怕萬一不小心又碰到什麼、聞到什麼,死得很難看。」
他拿著所有證據來到後山,此刻教主顧天穹正在閉關修鍊,若非事關重大,鄭長老亦不敢輕易打擾,只是此事頗有蹊蹺,李維山信中提到少主可能負傷。因此他不敢有所耽擱,親自稟明教主,讓教主定奪。
奴才當即斥責道:「大胆!見了......哎呦!」奴才話未說完腦袋上便挨了襄陽王一拳頭,再不敢說話,垂首立在一邊。
聞言,他卻收了笑意,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又問:「如果今日救他的是別人,你也嫁嗎?」
察覺他不再笑了,她馬上道:「先看看他吧。」
只要能救回他,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讓她做什麼都好。
屋中傳來水聲,暗香依依疑惑地看向未默,未默卻不以為意,將暗香依依推到自己後面,一提氣,便越過方才地下的機關,撞開了屋門。眼看已進屋去,豈料卻在這時,一張巨網迎面而來,將他捲成了一團,掛在了門口。未默掙扎不迭,屋中珠簾后忽有一水珠彈出,點在了他穴道上,他當即昏了過去。
雖然暗香依依一生做過無數件莫名其妙的事,也說過無數句沒頭沒腦的話,但這一句,是她這輩子最不願意再想起,最引以為恥的話,她僵著身子,大聲宣誓道:「我沒反應!」
她牙關暗咬,怒目而視。
慕容逸牽起了她的手走向木屋,她卻一步三回頭。慕容逸忽然停住腳步轉頭問道:「你脖子上裝了機關嗎?不停地扭來扭去。」
他似笑非笑地放開了鉗制,不再強求她面對自己,沉吟半晌方走到顧不迷身邊,俯身探向顧不迷的脈搏,而後,手指在他身上極快地遊走了一番,停在了他的左右睛明穴。沉吟片刻,慕容逸又檢查了他的眼瞼和口鼻,待看到他口中的寒玉時,不由得笑道:「未默倒是捨得。」
暗香依依三輩子也沒見過螢火蟲,以前都是在電視劇、電影裏面看到,總是很羡慕男女主角立在螢火中的唯美畫面,聞言受不住誘惑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偷偷那麼一看......
是她害得他受了這麼多的苦。
畢竟有求於人,怎可這麼唐突,暗香依依示意未默www.hetubook•com•com少安毋躁,當下淸了清嗓子,而後揚聲道:「屋中可有人在?」
此情此景,實在過於香艷旖旎,暗香依依即便來自未來,也忍不住臉紅得背過身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顫音,「我朋友魯莽,衝撞了前輩,望前輩見諒,將他放了。」
他輕笑一聲道:「找我的人,只有一個目的。」
莫七彩聞言,終於看向了他。
他笑道:「你怕我偷看?」
醒來時,夜色正濃,她已不是睡前模樣,而是躺在了他的胸口。她微微抬眸,看到一雙清澈的眼,如子夜繁星,凝視著自己。如此好看的一雙眼睛,令她微微失了神,尚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便見他輕啟薄唇,柔聲問道:「依依,你喜歡我嗎?」
眾位堂主分散在江州附近各鎮,想要齊聚一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當各位堂主收到消息,快馬加鞭到了分舵時,已是翌日天明。
見她沒有立刻應下,他心底沒來由地歡喜起來,可隨後又有一絲失落。他上前一步,低頭近看她。慕容逸察覺她梗著脖子耳後紅透,心中頓時起了一絲變化,微微地悸動,些許的歡喜,還有一絲酸酸甜甜的麻。
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薄衫,微涼的感覺讓他敏感起來,不期然地,想知道這淚水是為誰而流?
武林慣有風風雨雨,幾大幫派也都互有消息傳遞的渠道,常常表面祥和,實則暗潮洶湧。此番九幽教少主與左護法欲在江州相親之事,早已是紙包不住火盛傳開來。整個江湖都炸開了鍋。
未默此言一出,暗香依依猛地站起身來。
暗香依依看著未默,只覺他這人看著行為古怪不近世故,實則卻心思通透,深諳世俗。她忽然想,未默如果洗去一身泥土,穿上好看的衣服,不知是何模樣?
無來由的歡喜,無來由的失落,亦無來由地惱恨了自己。
她想了想也覺得好笑,竟也笑了起來。
眾人決定,迅速派出各地暗探,打探少主與左護法蹤跡為先。至於相親之事......也不能不有所備。畢竟,少主和左護法豈會隨意捉弄下屬拿自己終身大事開玩笑,其中或許另有深意。再說少主與左護法也的確到了婚配年齡,不管他們要怎麼相親,先備上幾個美女幾個青年才俊為先,用不著自然好,若用得著他們也算有所準備,不至於到時候手忙腳亂遭到責罰。
未默顯然是第一次來江州,跑前跑后,總是跑錯路。
屋中果然有人,會不會就是傅月?
在他逼視的目光下,她偏轉過頭去,幽幽答道:「可惜沒有別人,否則,我也不用嫁了。」
他曾說過喜歡她,可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可以有很多種,尤其他說喜歡時的語氣和時機,都讓她難以相信那是建立在愛情上的喜歡。她只當他是一時心血來潮又恰巧閑得無聊才說了那樣的話戲弄自己,所以從未放在心上。可當下她沒聽錯的話,這一句不只是喜歡,而是男女之間共結連理最直白的表示,也就是求婚!赤|裸裸的求婚!這一刻,暗香依依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只覺得他在這樣的時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在趁火打劫,再見他笑成這個樣子,頓覺他又是在戲耍自己。
又細細詢問了三人入住客棧時的情景,聽到負琴男子被女子背進客棧時,江州分舵舵主李維山目光一沉,頓時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因察覺事有蹊蹺,他便急忙趕回了分舵,命人一方面盯緊客棧,再飛鴿傳書回總舵,又尋來副舵主及下屬堂主暗中聚集商議對策。
她有些扭捏地自屏風後走出來。她個子本不矮,可此刻穿著他的衣服仍十分寬大,拖著衣擺倒是小事,胸口松垮垮的,如果不用手揪住肩膀,便會露出大半。如果在現代這穿著倒也正常,可在這兒,無疑香艷了些。
這時,浸染了花香的微風不解意地撩起了男子垂落的長發,月牙白的衫子因束帶松垮,與他微濕的長發一同,被風吹得輕滑到了一邊,不期然地露出了肩胛鎖骨。男子懈怠地扯了扯衣襟,淡然問道:「不認識我了嗎?」
入內,未默立刻跑到櫃檯前,一蹦一蹦地向掌柜要兩間上房,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麼詛咒,每次和顧不迷投宿客棧都只剩一間房,而今多了未默,竟然詛咒仍然有效,還是一間房!
待消息傳回總舵時,鄭長老拿著紙條,閉了閉眼睛。難道自己老了,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眶,又一次打開紙條仔細看去,相親,沒錯,是相親!鄭長老勃然大怒,江州分舵舵主李維山做事一向穩重,怎會犯下如此大錯!忙命人飛鴿傳書調查此事原委並給予了十分嚴歷的叱責。可沒想到,江州分舵不只飛鴿傳書,還有快馬隨即趕到。信使除了江州舵主的親筆書信外,還帶來了暗香依依留下暗號的印記,那印記是江州分舵舵主謹慎之下用特殊紙張印下的證據,一併送來了總舵。待鄭長老再三確認消息無誤后,也只得承認,確有其事發生。
她撓了撓頭髮,屏風上映出她羞澀的影子,好半天方才遲疑地回答:「衣服有些大。」
她望著花叢中的顧不迷,附近有無數螢火蟲盤繞,星星點點,偶爾映出他身側花朵的千嬌百媚,以及他緊閉的雙眸。
幾桌食客瞧著他們先後上了樓去,其中一藍衣人對同桌食客道:「夏兄,你看負琴那人會不會是九幽教的顧不迷?」
她以為他又在戲弄自己,轉頭垂眸,默不作聲。
她所經歷的一切,他都知曉。
「嫁給我。」他答。
想到襄陽客棧中,蘇璇瑩靠在他肩頭,望著他柔情蜜意的眼神。
姓夏的男子聞言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吧,顧不迷是何許人物,怎會由一女子背著住進客棧?再說最近並未聽說發生什麼大事。顧不迷若身負重傷,武林應該早就傳開了。」
她想要伸手去碰,卻發現手臂還被他禁錮著,抬眸瞪他,卻見他目光迷離地看著自己。寂靜中,竟能聽到他的心跳,一聲聲近在耳側,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氣惱,為什麼他總是喜歡這樣戲弄自己?她哼了一聲,飢諷道:「很好玩嗎?」
見她一副在情在理的模樣,他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怕死嗎?」
屏風后,傳來她窸窣的換衣聲。燭光搖曳,他毫不避諱地凝眸望著屏風,雖然看不見什麼,目光卻已迷離。
有什麼東西在心口擰著,慕容逸揚起了嘲諷的笑,喃喃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慕容逸?她驚訝、疑惑,腦海里正想著傅月,可當下瞧見的卻是慕容逸,一時驚訝、猶疑參半,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夏兄說得是,他們哪裡比得過咱們飛馬幫,個個都是真男人真漢子!」 二人放聲大笑,推杯換盞,又喝了起來。
她一邊抹淚,一邊抽噎道:「不知道,就是想哭。」
這麼說他就是傅月!想到未默和莫七彩都十分肯定他能救顧不迷,她激動得根本忘了去質疑他說的是真是假,也許是相信直覺,也許是根本不想去質疑。不知是不是太過激動,她出口的話竟也變得磕磕絆絆起來,「救!救......顧不迷!他......他......」
暗香依依辯無可辯,也只能等著瞧了。見顧不迷此刻臉朝下,她剛想過去挪動一下顧不迷讓他躺得舒服些,就m•hetubook.com•com被慕容逸攔住。慕容逸道:「凡能解毒者必帶毒,你不能進去。」
她看到了慕容逸的臉。想起身,卻被他一指按在額頭,躺了回去,又掙扎著起身,又被他單指一按,又倒了回去,再起身,再倒回去。這次學聰明不起了,她索性僵直地躺著,眼睛當刀子,瞪死他!
這個機關做得實在精巧,未默拍著胸口看了半天,想來也是嚇了一跳。
可說得容易,這一時到哪裡去找美女和靑年才俊,可為了以備萬全,硬著頭皮也得上啊,江州分航忙得人仰馬翻。各堂主回去發動各壇主、各執事尋找美女,推薦手下出色的靑年才俊。一時江州城九幽教上下雞飛狗跳熱鬧非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找美女和推舉青年才俊,但九幽教分舵人多嘴雜,消息不脛而走。
未默並不知百花谷在哪兒,雖知道在江州地界,可想著既然是山谷,總也是群山環繞的地方,哪裡想到竟然就在這客棧後山之中,否則斷然不會這麼快告訴暗香依依,失去了這與她同住一間房的機會。
這時,屋中忽然有人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些許狂妄囂張。暗香依依由笑聲辨識出,屋中是一男子,聲音聽起來還有點兒熟。
可他不得不那麼做。
見她猶疑不定,他又道:「你這副模樣,我倒也險些沒認出來。」
夕陽退去,天一寸寸暗了下來,花叢的鮮艷也悄然被夜色掩蓋。一陣風過,花香撲鼻,讓人神思恍惚,昏昏欲睡。
難道真不在?暗香依依正在猶豫,便見未默如風般沖向了木屋。未默輕功了得,暗香依依亦阻攔不及,不過眨眼間,未默就站在了木屋門口。可他剛剛站穩,暗香依依就聽得咯吱一聲,未默忽然就不見了。
莫七彩一見到他,眉頭立刻緊蹙,冷聲道:「讓開。」
樓下此時正坐著幾桌食客。見他幾人進來,自然都看了過來。
小二搖頭說不知,只道:「三人消失得十分突然,沒有留下任何言語。」
這幾日,襄陽王剛巧來到江州,美其名曰:「微服體察民情」。
將琴放在桌案上,暗香依依學著他往昔的樣子,手指輕輕撫摸起了琴弦。
她偷眼看他。這次谷中相見,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冷漠,也不知是因為易了容的緣故還是其他,總覺得他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了。方才不進來躲雨並非這個緣由,只是她不想說。
肌膚相貼處,熱力源源不斷地傳來,那麼明顯而陌生,暗香依依的目光不期然地瞄到了本不該看到的——他果然除了一件薄衫什麼都沒穿......
「我為什麼不能食言?」他笑著反問。
「哎呦......」
屋中橫樑上一人呼呼大睡,屋外野花叢中,一人昏迷不醒毫無知覺,而屋前,他抱著哭得越來越厲害的她,望著漸漸消失在山尖的夕陽,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那溫柔不只在眼角眉梢,還在眼中心底。
百花谷中事無人知,而百花谷外,卻已因暗香依依烏龍留下的那兩個字:「相親」,而炸開了鍋。
自顧不迷中毒,多日奔波,她只知道要救顧不迷,一心想的也只是救顧不迷,連日來,吃東西都能忘了,何況這身皮囊。而今她發亂衣臟,原本那張讓人一望失魂的臉也被未默三番兩次的塗抹改造成了讓人一望失笑的臉。
暗香依依將顧不迷放在床上,幫他蓋好被子,琴也輕輕放於他身側。聽著屋中未默吩咐路過門口的小二,讓他上些聽都沒聽過的菜式,暗香依依不禁驚訝地看向未默。不只暗香依依奇怪,小二哥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顯然從未聽過這些菜名,再看未默灰頭土臉似乞丐,想是還不知道未默方才在樓下出手闊綽,便有些不耐煩地說:「沒有,沒有,都沒有。」
慕容逸走進來時,正看到她在打哆嗦。她衣服被雨淋透,當下又沒了內功護體,不換衣服,定會生病。慕容逸走到珠簾后,自裏面拿出一件自己的衣物讓她換上。
當下暗香依依除了救顧不迷,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入了谷,她根本無心欣賞如畫風景,便帶著未默背著顧不迷急急忙忙地在谷內尋找起來,直至二人尋到谷中腹地,那處曾經洗過澡,還葬過莫七落無楓劍的幽泉。
慕容逸目光已自她身上移開,不知在想著什麼竟有些出神,直到她又問了一遍,他方才淡淡回道:「沒有。」
「你不能食言!」她轉頭看向她,明顯急怒交加。
他噴笑出來,搖頭嘆息道:「你假話說得越來越順了。」
即將觸碰到她的手,聞言,他不著痕迹地收了回來。
她微微怔忪,不自覺地......抬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唇。吻,是要和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覺得甜蜜幸福吧?可方才除了驚恐就是怒氣衝天,比之與莫七落第一次意外地唇碰唇來說,除了時間稍長了點兒,好似也沒什麼區別。再說了,被吻一下算什麼?她又不是此間純情的古代人,何必在意這一個似是而非的吻,如此一想,暗香依依心中的混亂漸漸平息下來。
這是他第三次質疑自己,暗香依依收回看向顧不迷的目光,搖了搖頭。
「他中毒,是我害的。」暗香依依黯然道。
想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容逸道:「別小看了這花叢,他在此睡個三五天,毒自然可解。」
這不,他剛帶著數名僕從自江州最大的酒樓里出來,迎面就與一人相撞。襄陽王哎喲一聲一個踉蹌,被那人撞得倒在了後面奴才的懷裡。幸好那奴才不是普通奴才,情急之下將襄陽王撐住,二人才沒狼狽地倒在路邊來個四仰八叉王八翻蓋。襄陽王原本瞪起來的眼睛卻待看清撞到自己的人是誰而頓時變成了心形眼。
就在這時,未默自腰間小包掏出一片金葉子拍在桌上,再問:「有沒有?」
他輕聲問:「怎麼了?」
暗香浮動,她靠在他的肩頭,沉睡著。
木屋周遭,除了一些野花,竟還種了些谷中沒有的花草。暗香依依識得其中一株為梔子花,暗香依依從不養花,對花知之甚少,知道這種花還要歸功於一首歌《梔子花開》。上上輩子,她時常哼唱橘子花開呀開被聽到的朋友好一番笑話,這才知道原來是梔子花而不是橘子花。她一時心血來潮上網搜了一下,看了一些梔子花圖片,並發現梔子花從根到葉全身都可以入葯這才湊巧識得。既然是葯花,那說明種植之人必定識得醫理,莫非,住在此地之人就是傅月?
莫七彩到了江州客棧,自然撲了個空。她茫然地走出客找,靠在牆邊,忽覺筋疲力盡。她一會兒想是暗香依依騙了她,一會兒又擔心他們出了事,想去找他們,可舉步卻不知去往何處。
木屋前,花香中。
雖然來自未來,男子的身體不是沒見過,可眼下這般親密地相貼卻還是頭一次,讓她十分不適應,「放開我!」三個字在他期待什麼的目光下怎麼也無法義正詞嚴地說出口,只好卡在了喉嚨里,之後強自吞咽了下去。這樣緊緊相擁終究覺得不妥,她腦袋一時發熱竟說了一句平生最為無厘頭的話。
他點了點頭,讓她相信自己,又道:「他不會有事,但如果你再這麼淋雨,就很可能會一病不起。」
事不宜遲,沒有耐心再等九幽教弟子前來接頭,暗香依依當機立斷背著顧不迷入了百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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