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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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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一章 有情無情

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一章 有情無情

莫七彩當即否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認定這消息定是假的,顧不迷當下中了毒命在旦夕怎麼可能相親,不禁冷哼:「荒唐。」
他眼中閃過沉鬱複雜,注視著她,無一絲喜悅。
「我去山裡抓。」
慕容逸終於察覺出不對勁。
她一動不動,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心中暗想,再也不信你的鬼話!正在心裏一道道築起城牆,便聽他緩緩地輕聲在耳畔呢喃:「我發誓,從今往後只疼你一人,寵你愛你,不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第一時間出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的時候,我會哄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裏,只有你。一生一世,絕不反悔。」
她探過頭望了一眼,毛筆畫她看不大懂,見是一女子睡在床上的樣子,看著眼熟卻並未過多留意,藉此機會挪步門外,喂未默喝起了雞湯。
暗香依依看了他一眼,暗道:能殺雞的只有你吧。今天那隻雞就是他殺的。
這一刻,她只覺痛不欲生。
慕容逸走到莫七彩近前,探了探她的脈息,見她只是被點了睡穴並無大礙,又走到湯斬身邊,檢查了一番,心中一凜。湯斬日後若不求他接骨續筋,恐將永遠是個廢人,可即使有他接骨續筋,想要恢復到從前,又談何容易。
人的心思變幻莫測,往往喜歡的事,轉眼間也可能變成不喜歡,大抵是一時情動,久了,也興許會悔不當初。
「都……」她說不出第二個字,近在眼前的鼻息,已讓她起身想逃,即便百般隱忍按捺,出口的一個字也已微微失聲,更別提一雙眼全然不敢瞧他。
慕容逸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吃了雞的緣故,心情似乎格外好,下筆如有神助,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大半的畫作。
慕容逸道:「要解死穴,光用藥物無法做到,還要藉助強大內力進行疏導,助他打通任督二脈,讓逆轉不順的真氣流通。屆時,顧不迷不僅可以醒來,更因寒玉滋體,武功修為必有大進。」
難道這就是上天讓她來此的緣由嗎?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遇到藍楓的轉世,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與他再續前緣?她轉過身來,驚悸到控制不住地顫抖。
佳人等誰現,心碎待離別。
慕容逸一笑,下頜輕輕擱在她肩頭,於她耳邊吹著氣道:「我是為了你而救他,你要記得我的好。」
而莫七落身邊站著陳峰和莫七彩,他當時並未對陳峰多做留意,只知道此人與莫七落和暗香依依同時出現於江湖,是個啞巴,武功不弱,只是一看到莫七彩,心中一動。顧不迷在此,莫七彩也在此,豈不有趣之極。
那年,他想盡各種辦法,又哭又鬧才得以隨爹爹參加襄陽武林大會。
他向裏面瞧了一眼,起了心思。
他倚在門邊,慵懶地道:「到外面吃啊。」
她更不敢考驗他對自己的感情。她其實看出他對自己的心思並不純粹,可她不在乎,上一世是她的錯才與他失之交臂,就算這一世是自己的單相思,她也認了,只希望能陪在他身邊。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要求也不能實現?
她抓住他的手腕,心中百般掙扎,終於問出了口:「以後……以後,沒有那個,也可以嗎?」
他愛憐地用手指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長發,一邊整理,一邊道:「男女情愛之事我本就不上心,你若不願,我不會再碰你。」
仔細看了半天,暗香依依發現他依舊未曾動過,心中難抑失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內務竟然這般強大?!他從未見過這等奇怪病症,像是走火入魔,卻又不同。再者,她竟能將全身內力蓄入下腹丹田不隨血脈運行……這根本是常人無法……
他眼含柔情,笑若春光。
慕容逸吃了飯入屋作畫。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轉身進了屋去。
他目光流轉,突然將她抱住,縱身一躍一同跳進了水裡。
「我不想出谷。」
跑到一半回頭見他站在原地未動,暗香依依只好斜睨著顧不迷,心中暗驚,忙笑著高聲問道:「你晚上吃什麼?」
她究竟是誰?
暗香依依忙完了一切,正輕手輕腳地往顧不迷所在的方向走,便聽慕容逸伸著懶腰大聲哀怨,「好餓啊,好餓啊。」
暗香依依隨口答道:「是啊,我外婆生病時,都是我照顧的。」
就在暗香依依忘記呼吸之際,他又輕言細語地道:「你信嗎?」
夜色漸濃,被慕容逸牽著,暗香依依磨磨蹭蹭地進了木屋,關門的剎那還瞥了一眼顧不迷的方向。
他手中抓著一條鯉魚,鯉魚抓在他手中,指力已貫穿整個魚身,而那魚卻還沒有死透,仍拚命地在他手中掙扎。他明明在笑,可眼中已無笑意。
探子道:「回王爺,還沒有消息。」
「……」
作為一個醫者,女人的身體他並不陌生,甚至因太過熟悉而沒了神秘感。 可此時此刻,他卻聽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她抬手,擋住他露骨地凝視自己的目光。他挪開她的手,再次吻住了她。手指移動解開她身上礙事的腰帶,入手的溫潤幾乎讓他失控,正欲褪去外衣卻在這時不小心碰到了床榻中間放置的矮桌,上面放置的茶碗發出清脆的碰響,聲音並不怎麼大,卻突然驚醒了她。
「鹽、醋、糖、姜、蒜、蔥……」她掰著手指一件一件地數著。
悄然使輕功進了內院,慕容逸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暗香依依的寢房,只因怕顧不迷發覺,並未靠得太近,可也足夠聽清屋中對話。他一字一句毫不遺漏地聽到了暗香依依與顧不迷的一番言語,由此得知了落月迷香的秘密。
男女間的那些情情愛愛,在他看來——就如眼前之水中月。
良久,暗香依依道:「這都應該多謝你。」
他忽然笑了,衣衫不整地靠在一邊,並不逼她。
他依舊是昨日那個姿勢,連手指亦未曾動過。這一日雖忙碌,卻終究挨過了大半日,還有六天,還有不到六天……
他出門走了過來,袖子一揮,本靠在暗香依依肩頭的未默無聲地倒在了一邊。
他終於浮現出深深的笑容,舉步向她走來,望著她笑彎了的眉和眼,道:「你快點兒做。」
百花谷中,暗香依依死也不肯用慕容逸為她特意調製的洗澡水,慕容逸數落她不愛乾淨,她只能悶不吭聲地默認下來。又因他借給自己的衣服領口過於寬大,雖已盡量繫緊了腰帶,可稍不經意鎖骨就如他一般輕狂外露,原本也沒什麼,可一看到他注視過來的目光,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雖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會吸人功力,但可能性極大。如果她與慕容逸發|生|關|系后真的吸走了慕容逸的功力,屆時又該如何面對他?
她小聲地喊了一遍:「顧不迷?」知道他不會有反應,可還是忍不住又喊了一遍,「少主?」
天色一寸寸暗了下去,又熬過了一日……
顧不迷的紫漆木琴早先被她收人屋中,她知道他愛琴如命,自不敢動那琴半分,可此刻聽到琴聲,忙起身看向屋內。
「為什麼?」
見她迷茫地看著自己,他掀起一邊嘴角,道:「如果你指的是……一男一女同睡一張床,你還能睡著,我的確覺得古怪。」
他隨意撥弄著琴弦,每撥一個音便低吟一句。
她的溫柔,她的嬌媚,她的英姿,勾魂奪魄又風情萬種,身邊所有美人都無法與之相比。他時常在睡不著的時候想,如果這輩子能娶到她做自己的小妾,那該是多麼銷魂的事兒啊。
暗香依依立在泉水邊,夜風吹亂了她的發。
他笑道:「可不是。」
還是第一次進入九幽教內部,他除了注意暗香依依,閑來無事便四處暗巡。也就是在那段時間,他看到暗香依依每日與顧不迷過招,一方面驚訝于暗香依依武功的恢復速度,另一方面也驚訝顧不迷對暗香依依態度的轉變。
他忙運氣,壓住胸口起伏,待舒緩了被她震亂的氣息,卻見她毫無所覺地翻了個身竟已甜甜睡去。
暗香依依不由得怔住,心底的某根弦被觸動,想到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襄陽王聽探子說暗香依依很可能在百花谷,一來動了心思,二來也是為了莫七彩,這三來嘛,他還想進去會一會「妖女」,人間他已遍覽群芳,不知妖界美人又是如何啊?他便提議道:「要不,我們去百花谷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去了那裡?」
她微微一怔,抬眸驚訝地看向了他。
陳峰不會易容術,不能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樣,但仍改變了裝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混入了祁陽山中。慕容逸本就擅長易容之術,小小改裝又豈能瞞過他的眼睛,自然一眼將他認出。
從無天長地久。
慕容逸收回思緒,看向床榻上的暗香依依。忽然又想起她方才的古怪舉動和她丹田強大的內力。
這兩日,莫七彩心中想了很多,心浮氣躁之下,越發往壞處想。她想到暗香依依是下毒的元兇,本就心懷鬼胎,可恨自己還相信她,以為她是真心要救顧不迷,如今杳無蹤跡無疑是逃之夭夭了。再加上這幾日探子來報說,多路人馬都在找他們,九幽教也在找,明顯暗香依依並未像計劃那般與九幽教接頭,如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此刻悔不當初相信了暗香依依,她更憂心顧不迷的生死,脾氣越發暴躁了許多。和*圖*書
他目光如水,既柔且輕,那「水」放肆地沿著她的脖頸流轉到了鎖骨並且一發而不可收。她一哆嗦,好似那「水」已然流到了胸口,忙抓緊衣領,在屋裡找到一根細繩將胸口綁了。
慕容逸展開紙張,看著上面雜七雜八寫著二十多項要買的東西,眼珠一轉,問道:「你很擅長烹飪?」
「你要什麼?」慕容逸挑眉問道。
見他目光愛憐地看著自己,她嘴角掙扎著扯出一抹牽強的笑,用極輕的聲音,顫抖地道:「這番話你說得可真長。」
暗香依依望著他瞬間遠去的身影暗道:自己很啰嗦嗎?可是自己的確會做啊。她很早以前就獨立了,跟著外婆、外公學做飯,後來去南方讀大學,也曾在學校食堂勤工儉學,直到後來自己一個人生活,做飯漸漸成了興趣愛好。
暗香依依道:「美。」
她的目光讓他心生憐惜,他早就知道她心思敏感細膩,沒想到竟能將自己此刻微露的一絲掙扎也看得通透,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心底滋生,一時也分辨不淸那是什麼。只是見她望著自己,慕容逸心中溢滿從未有過的柔情,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印在她唇上。豈料,她竟熱情回應,好似失而復得,好似不顧一切。那樣的情不自禁,竟剎那激起了他從未有過的興奮。
「什麼消息?江州有寶藏嗎?」襄陽王急急問道。
他轉頭看向榻上的暗香依依,她……又是誰?
做飯本難不倒暗香依依,不過生火卻是件頭疼的事,幸好這些時日與顧不迷奔在外時有撿柴生火,這方面多有進步,如今倒也能獨立完成做飯一事。
「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海誓山盟,不記得我們的一紙契約。」她轉身走向桌案,展開宣紙,一邊流淚,一邊提筆寫了起來。慕容逸沒有動,只是在暗處靜靜看著,聽她邊哭邊道:「你另娶他人,我恨你,可越是恨你,就越是怨恨自己。刺入胸口的利箭,也不如聽到你要另娶他人時痛!我悔!我恨!我怨!可我再也回不去了,從此與你天人永隔,可我忘不了,忘不了。」不知她都寫了什麼,只是一寫完就伏案痛哭起來。
暗香依依正望著他發獃,就聽屋中慕容逸道:「依依,剛換下的衣服還沒洗呢。」
探子道:「聽說今日九幽教教主到了江州。」
慕容逸抬眸看她。
或許是心中太過惆悵,慕容逸的每一句詩都說到了她的心坎里。可轉念一想,他這首詩表達的意思……是說當顧不迷醒來,她離去,他會日夜思念自己嗎?如此一想,當真有種說不出的旖念萌生。可隨後又被自己鎮壓了下去,她怎能還信他的鬼話!
一大早,暗香依依就醒了過來。見慕容逸還卧在矮桌的另一邊熟睡,她輕手輕腳地出了屋,直奔顧不迷昏睡的花叢。
他忽然笑了,輕聲在她耳畔道:「如果不喜歡他,就喜歡我吧。」
一音一弦樂,靜待不分明。
慕容逸看著她胸口綁著的小揪揪,笑得極為輕佻放肆。
慕容逸斂眸輕笑,道:「陰陽五行相生相剋,沒什麼毒是不能解的。」
木屋四角被點亮的燈籠,隨風搖曳著映在他臉上,如夢似幻。
慕容逸當下並不知她腦袋裡在想這些,只繼續道:「別小看了谷中這些花還有那潭幽泉。」
這時就聽屋裡有個懶洋洋的聲音道:「餓了!餓了!」她一皺雙眉,忙跑向了木屋。
他們究竟去哪兒了?怎麼就忽然消失了?莫七彩怔忡地坐了回去。
暗香依依將未默放至屋檐下,又擔心未默受涼,入屋拿出自己白日里洗乾淨曬好的衣衫,蓋在他身上。其間,她暗中試了幾下解穴,卻都無用,忽聽慕容逸道:「你再點下去,他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聞言立刻不敢再試,她遮掩著道:「我喂他吃些東西。」忙去廚房拿了自己特意為他留的魚湯,端來一點點喂他吃下。
她收回了看向慕容逸的目光,望向夜空中高懸的明月。
他畢竟也是習武之人,只因雙重身份所限而少露鋒芒。眼見二人武功日益精進,他心癢難耐之時,也趁機將二人武功路數摸了個清楚。
好快的身手,好殘忍的手段,慕容逸心中暗驚,而後又見陳峰自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入莫七落口中,方才扛著莫七落離去。
他將她抱在懷裡,感覺到她的臉緊緊地貼著自己跳動的胸口,沉聲道:「好。」
暗香依依知他看著自己,見他久久不語,不禁疑惑地抬起了頭,便聽他道:「我自幼體弱多病,少與同齡孩童親近,更無法習武繼承家業,自生下來就已被認定是個廢人。可即便如此,娘親與爹爹依舊沒有放棄我。」
暗香依依問他平日都吃些什麼。
這一日,百花谷中過得平靜,可百花谷外,卻是熱鬧非凡。
自上次雲堡鎮一別,暗香依依的倩影就時不時在他腦海中浮現。雖然他身邊從不缺美人,雖然暗香依依離開時讓整個王府的人都昏迷不醒,後院的一池子魚死了個乾淨,前院也被砸得七零八落,可一想到是她乾的,襄陽王就一點兒也氣不起來。
探子未回答,莫七彩起身問道:「九幽教那邊可有消息?」
他回眸看向暗香依依,只見暗香依依也看著他,緊蹙著眉。
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貼合著自己,一時心弛神盪,吻著她的唇,撫摸著她的柔軟。這一刻他真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慾望,他要她,從今往後,讓她徹徹底底屬於自已,再容不下別人。
又聽她道:「還是,你已徹底將我忘了……」
她又想哭了,揚起嘴角,啞聲道:「這一世,無論什麼都無法將你我分開。」
去時鮮衣馬,重逢無節期。
他將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只盼著她將手放入掌心。
他正動著心思,卻忽見陳峰手指微動,一指點在莫七彩身上,莫七彩頓時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識,而遠處正打得難分難解的莫七落與湯斬尚未察覺已生變。就在這時,他驚見陳峰以極為輕盈的身法,靠近了莫七落,瞬間將他點倒。湯斬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他一掌打在心口,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而他自己呢?又何嘗不是?
「出去買啊。」
暗香依依將未默扶起,倚在檐下並肩而坐,舉目望著遠山近水,夜色蒼茫。花香襲來間,螢火蟲星星點點映照著谷中五色雜陳的百花,夢境般美妙。
他笑了起來,將她攬入懷中,對著天邊浮起的一線白,道:「我本就不上心的。」
慕容逸轉過頭來,看到她的笑臉,道:「你先前說的,我都想吃。」
看著陳峰遠去,陳峰來歷他並不清楚,只是與那人定然脫不了干係,慕容逸想到陳峰廢了湯斬的狠毒手段,心中冷意漸生。
洗完了衣服,她又被慕容逸抓住當擺設作畫。他才畫了一小會兒,她就已支撐不住睡著了,也不知怎麼,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
陳峰混進祁陽山不過是個雜役,只能在五層殿外活動,上不了二層,但陳峰武功高強,夜深人靜時,夜探祁陽山。也就是在那時,慕容逸發現了陳峰。
想了想又覺不對,慕容逸離去時眉角眼梢是光芒,她忽然想明白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吃了。俗話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那個男人的胃,早先因不會用柴火,讓他們都誤以為自己不會做飯,原也不打算在此方面賣弄,畢竟誰不想過飯來張口水來伸手的日子。只是如今,還有漫長的五十九個時辰,只有討得慕容逸歡心,她才能平安救得顧不迷回來。別說洗衣、做飯了,就算讓她暖床……
慕容逸十分欣賞她的工作態度,一邊看著她忙,一邊于百花中安然入睡。
他終於動容,前兩日的試探,他都隱隱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排斥,即便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可她猶豫的目光與太快的回答,都說明她心有顧慮,並非真意。唯有今日,唯有此時,她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依附著自己,原來在她心裏的不是顧不迷,亦不是未默,而是那個藍楓。藍楓,究竟有沒有這個人存在?如果有,為何他不過說了她夢時寫的那一番話,她就認定自己是那人了?不過是一段相似的情話……
「別的孩童牙牙學語時,我已在喝葯。別的孩童扎馬步時,我連床都下不了。」他淡淡地笑著,繼續道,「娘親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爹爹也費盡心思為我遍訪名醫,只為延續我的生命。」
他正兀自沉思,忽聽木屋中有響動,回到木屋前,竟看到暗香依依目無焦距地立在窗口。
四下一看,什麼吃的都沒有,只有些乾果蜜餞,看包裝的紙袋就知全是從外面買來的。
慕容逸一怔,又聽她道:「為什麼,你會那麼絕情?」
「什麼?!」不只莫七彩,就連襄陽王聽到這個消息也大大地吃了一驚。
與慕容逸吃了些東西,她收拾好碗碟,剛想跑出去,就聽慕容逸道:「不想再吃魚了,想吃雞。」
有顧不迷在,未默自然帶不回暗香依依,幸好未默這人十分講信用,真的偷了個人下山。
顧不迷道:「直到你能接我五十招不敗。」
「別嘆氣了,我寫好了。」暗香依依將紙張遞與慕容逸,見他眼露惆悵,以為讓他等得不耐煩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的東西是有點兒多,不一定全要,你看著辦吧。」
暗香依依剛驚得站起身來,便聽他懨懨地道:「他無礙。」
暗香和圖書依依本會游泳,只是當下身上衣服寬大礙事,遇了水更加沉重不堪,不小心嗆了幾口水,正掙扎沉浮,便被慕容逸抱了個滿懷。
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暗香依依心中痛楚頓時少了許多,期期艾艾地道:「就是那個……唄。」
她忽聞此言,不好意思了一會兒,待反應過來他的揶揄,頓時瞪了他一眼,道:「你都胡思亂想些什麼!」
莫七彩悠悠醒來,四下張望,卻只見湯斬一人躺在地上。她走過去細瞧湯斬,發現他手腕以極不自然的方式擰轉,再看他腿骨腳踝,顯然都被人擰斷。她嚇得不輕,慌張跑遠,可沒過一會兒又折返了回來,望著湯斬發起了呆。
他不懷好意地反問:「那個是哪個?」
襄陽王問道:「可有什麼消息了?」
見她如此乖順,他卻忽然放開了她,起身立在檐下,久久方道:「其實,我也會想,這一生能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愛之人,那人又喜歡自己,與之同看夏花冬雪,賞春風秋日,相守相望白首不離。」
不知為何會有些害怕他此刻看著自己的目光,她揚起大大的笑臉,道:「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伸手接過他背著的籮筐,跑向了廚房。
慕容逸正坐在窗口,微風拂過,撩起他鬢邊髮絲,不|穿白衣的他依舊不似凡間人。
他坐到了暗香依依的另一邊,垂首柔聲道:「顧不迷武功一直難破第六重,此番經歷雖遇不少苦楚,可等他醒來,第六重指日可待。這份功勞,自然屬於你, 你不再虧欠他。」
「哦?那潭水……」
花舞是誰?藍楓又是誰?
「那他的毒解了之後,死穴又要如何解?」暗香依依又問。
在水中狼狽嗆了幾聲,待回過神來,她方才察覺自己與他緊緊相貼。想到昨夜,她微微移開了目光,他卻偏偏低頭靠近,她目光看向一邊,不動亦不反抗。
慕容逸一邊伏案繼續作畫,一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伸指一彈網兜鬆開,未默隨即自裏面掉了下來。暗香依依眼疾手快地將他穩穩接住,心知慕容逸絕不會讓未默留在屋中,可屋外隨時可能變天下雨,又擔心他受涼生病,正抱著他不知何去何從,就聽慕容逸道:「放在屋檐下吧。」
「嗯。」暗香依依急忙跑去寫。
暗香依依又被慕容逸指使著去做飯,待他心滿意足地放下碗,她揚起討好的笑臉問慕容逸:「未默怎麼還在睡?」
他不用跟也知道顧不迷會帶暗香依依去往何處,索性直接到了祁陽山腳守株待兔。沒想到竟在那裡碰到了未默。
他不再說下去,她也沒有問,只是手邊盛著湯的勺子,久久僵滯,不小心濺灑在了未默的衣領也無所覺。
他神色變了變,恢復了唇邊笑意,忽然使力將她抱緊。衣衫本就薄又遇水貼身,他身上的熱度透衣傳來,暗香依依卻也只有一瞬的驚怔,便被他抱著破水而出隨即丟在岸邊。
「沒有你回來幹嗎?」襄陽王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盞,不怒而威。
「我……」慕容逸只覺暗香依依的質問十分不可思議。
暗香依依,單是想到這個名字就覺心馳神往。
此時,武林盟主、紅楓山莊莊主莫見笙已收到了門下弟子傳來的兩個消息,先是王劍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江州分庄,卻不見莫七彩的蹤跡;再來又有傳言說顧不迷與暗香依依到了江州並打算在江州相親,只是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未默坐著坐著無聲地側倒了過來,額頭恰倚在她的肩頭,滿是灰塵的雜亂頭髮讓她敏感地咳了咳。
這一天,九幽教江州分舵的人也沒閑著,他舵高層齊聚一堂,分析事態發展及其嚴重性,一方面派人去尋打少主和左護法下落,一方面準備好相親事宜,包括尋找幾個靚男倩女以備不時之需。而總舵,教主顧天穹也帶領閆長老等一批人快馬加鞭地趕來了江州。
正想著又聽他說道:「有時候,看著你溫柔地對待每一個對你好的人,不管那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覺得你又傻又笨,總不想承認你其實只是善良。」話音剛落,便見他微抬手,一旁的未默便滑出了數丈,落入草地中。
此事他亦是身不由己,此刻想來,或許自己當初就對暗香依依生了憐惜之情,這才費盡心思將她送回九幽教,又入祁陽暗中保護。
襄陽王心裏咯噔一下,看著莫七彩再不敢多言。
他自然看出她的窘迫,越發輕憐蜜意道:「這裏雖美,卻沒有葉落宮美。尤其秋日,葉落宮的落葉紛飛,美得驚人。你可願與我同去?」
好似不滿她的躲閃,他伸出手指輕撫她另一側臉頰,微微使力令她偏轉過頭來,輕聲細語道:「依依,你覺得這裏白日和夜晚,哪個更美?」
上了岸,早先晾曬的衣物已經幹了,暗香依依換回自己的衣服,這才開始準備飯菜。
他似乎心情極好,哈哈大笑著走進了屋去,繼續畫起了他的畫。只在不經意間,望一眼門外的側影。
見慕容逸已經歇下,與前幾日一樣和衣卧在矮桌的一邊,而另一邊明顯是留給自己的。
她望著越過山尖的朝陽,喃喃自語道:「二十二個時辰,還有六十二個時辰。」
探子道:「還沒有。」
也正因為喜歡她,才願意與她朝夕相對,甚至還想……朝夕相伴,只是這喜歡究竟會有多久會有多深?
他的聲音很輕,近在耳側,近得發癢。
自昨香暗香依依與顧不迷出現在客棧,恰遇百花谷的一個弟子在客棧中吃飯。飛馬幫的兩個草包沒能認出暗香依依與顧不迷,可這百花谷的小弟子卻將二人認了出來,他急忙離去傳信給了門主花香玉,花香玉收到消息后又將這個消息傳給了紅楓山莊。
聞言,她哭得越發傷心。
她一勺勺地喂他,細緻用心的模樣讓慕容逸微微出了神,忽然道:「你很會照顧人嘛。」
暗香依依嘆了口氣,望著遠山近水,有了主意。
暗香依依還沒說完,就見慕容逸瞬間自床上一躍而起,隨後飄然遠去,只留下一句,「無論誰來,都別出屋。」身影便消失在了山的那邊。
連續兩日,莫七彩與襄陽王一同坐在廳內等探子回報。
他提著食盒進了院子,遠遠看到祁陽山舵主周觀自內出來,忙立在一邊站好,周觀顯然被什麼事困擾著,一時竟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襄陽王可不這麼認為,他一聽暗香依依來江州是要相親,心裏頓時生出了幾個小爪子,慢慢地在裏面撓啊撓,癢得他受不了,忙走下去抓住探子的衣領道:「明日務必找出他們的蹤跡,否則!你不用回來了!」 探子聞言冷汗淋漓,連連稱是。
他神色一變再變,竟笑了起來。,忽然舉起一隻手,道:「你看這是什麼?」
廚房沒有任何可做的食材,她乾脆到了木屋外,此刻果如慕容逸所言,花香聞多了,就有了抗藥性,功力也已恢復了幾分,幾個縱躍到了山間。
湯斬與他自幼相識,雖無情分,卻也無仇怨。陳峰強行斷了湯斬手筋腳筋,即便湯斬不死,也是廢人了。此人心中歹毒,此番又明顯為了暗香依依而來,不知這暗香依依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是那人非得到不可的?
未默的本事他見識過,心知他此來目的,想到與自己的不謀而合便想偷個懶。
他放下手中筆,走到門邊,倚著門入神地看著暗香依依。
她的確有趣,與所見女子都不同。從不會讓他厭、讓他煩,反而每每想起都會微笑,好似,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在自己看來都妙趣橫生,這是男女情愛中的喜歡,他真切地明白,他喜歡上了她。
走到泉水邊,他望著水中之月,靜謐幽涼。
咳聲引起了慕容逸,他出門看到她與未默的模樣,未置一詞,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遠處,笑問道:「這裏美嗎?」
這兩日因莊裡的人在四處找她,她雖厭惡襄陽王,也只有暫時躲在此處隱忍襄陽王的好色嘴臉。
武林大會上,頭髮一半黑一半白的九幽教教主顧天穹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到了九幽教,身邊人無不聞教主之名而肅然起敬,這也讓她對顧天穹敬畏交加。顧天穹與她雖不曾有過直接接觸,但此人對她而言並不陌生。她也曾想過見到頂頭上司會是何種情景,卻從未想過是在這樣的時刻。
他不選擇自己,她更會傷心難過。
二人頃刻間失去意識,陳峰俯身,出手毫不猶豫。慕容逸只聽咔嚓幾聲,便見陳峰竟將湯斬的手筋腳筋全部擰斷了。
他喚了聲:「依依?」卻忽聽她一字一句道:「為什麼?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暗香依依已經全身緊繃,目光看向另一側,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慕容逸笑道:「他天生骨骼清奇啊。」
莫七彩微微一怔,又問:「傅月可有消息?」
慕容逸正欲起身,就聽暗香依依道:「既然你要出去,就順便買點兒其他食材回來吧。」
慕容逸推門而入時,她已昏睡過去。
她自然而然地頂了一句:「那你殺啊。」
「不過什麼?」襄陽王老神在在地問道,他不急著找顧不迷,雖然很想見暗香依依,不過既然莫七彩在這裏,與其著急那夠不著的,不如打理好眼前的。
哭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察覺到不對,離開他的懷抱,垂首道:「我是不是…… 很古怪?」
順著聲音望去,她看到了顧天穹,不用細細分辨她就知道那人是九幽教教m.hetubook.com.com主、顧不迷的父親顧天穹了。
慕容逸前腳走,暗香依依後腳就跑出去看顧不迷。可剛到門口,她就看到了還在屋檐下橫睡著的未默。未默再這樣睡下去,肯定會對身體不好的。可她沒本事為他解穴,又不敢違逆慕容逸的意思,想著應幫他推拿一下,活活血,可心裏又掂念著顧不迷,暗香依依左右掙扎了一番,便向花叢跑去。
人多是非就多,一時間江州府衙門口也比往日熱鬧了三四倍,打架的、討公道的、索賠的,這案件一個接著一個。江州府衙如此熱鬧,江州知府更是忙得焦頭爛額,已調動了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幾乎傾巢而出,不為別的,只為幫襄陽王尋打三個人,一個矮子叫未默,一個女子叫暗香依依,一個紫衣負琴的男子叫顧不迷。
他絕情?
慕容逸聽得頭大,忙道:「你拿筆寫下來,我一一買來就是。」
醒來時,天已徹底暗了下來。
晝夜夢歸來,相思滿玄月。
百花谷中,如常的一日,直盼到日落西斜,暗香依依坐在屋檐下遠望著顧不迷所在方向發著呆。
沒想到總是戲弄自己的慕容逸卻無意中說中了自己的心思。
探子臉一黑,忙道:「消息是說,九幽教少主顧不迷與左護法暗香依依此來江州主要目的是要在江州……相親!」
似假還真,有情無情。
落月迷香……
嗯?她抬頭,見他好笑地看著自己,有一瞬狼狽,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鄙視。又被他戲弄了,又上了他的當了!暗香依依不禁又懊惱又氣苦,再不理他,只專心喂未默喝起了湯。
想了想,她只好如此做。
顧不迷還是老樣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偶爾看到他的頭髮被風吹起,也會微微緊張。這一望,不知不覺竟望到了慕容逸回來。
良久,就在她偷偷半睜開眼看向他時,他忽然上前一步到了她近前。她嚇得向後一縮,緊靠到了後方牆壁。
不用說,這是要她做飯給他吃了,其實她也餓了,以前他倆湊在一起時,誰做飯就是個問題,現在有求於他,不用說,做飯的一定是自己。她腳步一轉,向木屋走去,大聲回應道:「我去做飯。」
嗯?她疑惑地看向他,她很多方面都很古怪嗎?
百花谷,第二日。
日已西斜,慕容逸背著一筐的食材悄然無聲地來到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向顧不迷,忽然湊到她耳側,輕聲道:「他就那麼好看嗎?」
他究竟是真是假,她為何總是分辨不清。原本是不相信,當做一場遊戲與他一起玩鬧地唱和下去,可若不是,若她錯了,那麼這遊戲……就是對他的殘忍。不曾開始不曾付出就不會有痛楚,她再清楚不過,亦不想重蹈覆轍,如果他是真的,那麼……
那人是廚房的一個小廚子,專司為暗香依依送飯,這正合他心意。他易了容裝,扮成小廚子的模樣,輕易上了山去。
襄陽王自然聽說過江州有個百花谷,可那百花谷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死亡谷。江州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那谷入不得,就算是當地獵戶也從不入那谷。傳說,裏面有妖女吸人精血,有去無回。不止如此,入谷之路陡峭難行要連翻兩座高山才能到,風景雖美卻也一向人跡罕至,便道:「你懷疑他們入了百花谷?」
屋后是個開放式的小廚房,乾淨的程度一看便知主人極少使用,幸好還有些木炭剩餘。
慕容逸道:「這些花都是谷中的花,我不過是于其中擇選了幾株藥草秘密種于屋側,不僅可以避免有人進來擾我清凈,還可以安眠、 解毒。否則,這谷中的花香聞多了對身體也是有害無益。」
她雖然會做雞卻從未殺過雞,以前都是從超市直接買殺好的,今日面對如此大的公雞,還不停地在手裡撲騰,她怎麼也下不了手。百般鼓足勇氣方才讓刀脫手而出,可終究太緊張沒能砍到雞,倒把雞嚇得四處亂跑,她也被嚇得捂著眼睛跑了。
她笑道:「遵命。」拉著他的衣袖一起走向木屋,遠離了顧不迷。
暗香依依手指微微一動,繼而緊緊綣縮成拳,按壓住心底的歡喜,垂眸平靜地問道:「真的嗎?」
是夜空斷念,何人填空缺?
她坦然受之,竟無半分臉紅。
慕容逸道:「可是這裏也殺機四伏。」
顧不迷卻坐在殿外,輕撫魔琴,幽幽琴音,儼然告知陳峰他在裏面。
她來到泉水邊,望著一汪泉水,忽然想起顧不迷用琴音將魚擊上岸的情景,原本要下水抓魚的興緻頓時沒了。
一切弄好,二人吃飽,午時已過。
是夜空斷念,何人填空缺。
練落月迷香者,與男子同房,男子最少可獲一甲子功力,自此天下無人能敵。
「就算是我錯了,可你連問都沒問就走了,難道,你對我的情都是假的?」
暗香依依道:「還好,只是會做幾個家常菜。」
暗香依依這副皮囊本就長得好,腿長腰細,前|凸|后|翹,天生尤物。尤其是那雙眼睛,但凡男人瞧了無不被其所迷,只是原本的暗香依依與如今的暗香依依同樣暴殄天物,可惜啊可惜。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下一刻眼淚已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哽咽著問道:「你為何會說這樣一番話? 」
顧不迷與暗香依依要在江州相親一事,已經悄然傳遍了整個武林。
慕容逸答:「矬子一般都嗜睡。」
慕容逸看了眼天邊夕陽,望著她躲閃的目光,淡笑道:「快嗎?」買這些食材並不容易,再加上來去所耗時間,他這一去已有大半日。
暗香依依道:「慕容逸,你很喜怒無常。」
看著網兜里掛了一天的未默,她又揚起大大的笑臉,說:「他在裏面肯定不舒服,要不我把他放下來,讓他好好平躺著睡吧。」
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她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裡,緊緊將他抱住,哀求道:「再也不要離開我,就算我做錯了事,也要聽我解釋,不要不理我,不要娶別人。這輩子,再也不要離開我。」
襄陽王見她如此,揮了揮手讓探子下去,拿起手邊紅棗糕,遞到她面前,溫言勸道:「莫姑娘,你一整天只喝了些茶水,再不吃東西,恐怕還沒見到暗香依依你就餓暈了。」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閉上眼睛,大聲問道。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聲音,聲音中夾雜的強大內息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那人道:「暗香依依!」
她卻神色不變,不動聲色地回道:「當我不認識?這是條鯉魚。」
可即便這樣,她心裏鬱結依舊難紓,不禁暗道:玩是吧?就陪你玩!
「誰說我要見她!」莫七彩聞言怒斥襄陽王。
莫七彩到了江州客棧,問清百花谷方向,到了後山,這才發現這山不是一 般的陡峭,以她的輕功,是否能順利翻過這座山還是未知。可她並未知難而退,而是不顧一切地攀爬了上去。可就在她初入江州客棧時,便已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慕容逸又歪在了床上,望著她的側影,笑意淺淺。
「你說不在,她就不在了?那你說她去哪兒了?」
輕撫著她面頰的手指微頓,一時想得人了神,待她抬頭凝望自己,他亦低下頭來。
他若選擇自己,她會愧疚。
「我一直奇怪,而今已然深冬,為何這些花還開得如此艷面,莫非應了那句話:越美的東西越有毒?」暗香依依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慕容逸。
此刻她竟心生怨恨,為什麼自己偏偏練反了落月迷香?
慕容逸時而斜倚在屋旁看她晾衣,時而坐在花叢中,一邊吃著花瓣一邊看她洗衣。見她不只洗了自己的衣物,還活了包袱里顧不迷的衣物,他便走進屋去,將自己的衣物一併拿了出來,丟給了她。暗香依依看著一旁堆積如小山的衣服,重重地嘆了口氣,而後任勞任怨地都洗了。
她悄無聲息地爬了上去,運氣一周天後,緩緩睡去。
夜晚起了風,他伏案作畫。
「哼!你等著瞧!」暗香依依放下大話,摔門進屋。
襄陽王不小心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剛想補救,就聽莫七彩恨恨地道:「如果見到她,我定要殺了她。」
「那麼你打算做什麼雞給我吃?首先聲明,我不吃烤的。」烤的他已經吃煩了。
可她不是她,他早就有所察覺,一個人即使失憶也不可能心性轉變如此之大。何況面前女子根本沒有失憶。暗香依依自幼被九幽教教主顧天穹撿回來,孤苦無依,連姓也無,又哪裡來的外婆?
「那潭水並非山水,而是地下泉水,常年溫度不變。不只這裡有,山的另一端還有一處,彼此相通。這百花谷正好在兩個水泉之間,地下水溫長年不變,故百花谷一年只有兩個氣候,夏季與春季,更相交替才使得百花常開不敗。」慕容逸道。
看著她奪門而出的背影,想到她方才動情地對自已說:「無論什麼都不能將你我分開。」他冷笑了起來。
他藏於暗處,一指彈去,解開了莫七彩的穴道。
襄陽王追出廳去,眼見她嬌俏的身影消失在牆頭,不禁扼腕嘆息道:「唉,江湖俠女為何都喜歡高來髙去?如此颯爽英姿,甚是讓本王牽念啊。」
暗香依依哦了一聲,心中卻道:肯定是他醒了你又點了他的睡穴。想到來江州的路上,未默也是一見王劍飛醒來就點他睡穴,莫非這就是因果報應?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水邊,直到天際方白。
慕容逸微微抬起下領,似在等她和-圖-書繼續說下去,暗香依依躊躇半晌,方才艱難地開口道:「你……你……」
「哦?」他示意她說下去。
「原來如此。」暗香依依這才明白此處為何如此不同,指著前方不遠處顧不迷躺著的那塊花叢、又問,「那些葯花都是你種的嗎?」
見她雙手交握目光閃爍,他笑著收回了目光,柔聲問道:「方才在想什麼?」
她望向泉水,道:「在想怎麼抓魚而不弄濕衣服。」
小時候他身體一直不好,時常生病卧床不能動彈,娘親也是如此照顧他,讓他靠在她的臂彎處,一點點喂他喝湯,溫柔地為他細細擦去嘴角的湯汁……
沒有歡喜沒有悲傷,她只是聽話地依偎在他身旁,任他指尖纏繞自己的長發, 任他攬著自己的肩頭,任他予取予求。
他輕聲道:「好似早先在哪裡見過,一時想了起來,便情不自禁地說了。」
晌午時分,大冷的天,探子滿頭大汗地跑進廳來。
他看向莫七彩,原本想讓她去見顧不迷,卻在這一刻改變了主意。
一日終於過去。
她略帶擔憂地問:「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她為何突然內力全無?!再探,果然一絲內力也無。
見她低著頭,明明在看著未默,卻未曾察覺勺子里的湯已灑。他輕輕一笑,忽而問道:「你信了?」
天大亮后。
探子道;「沒有。」
次日。
眼見她沒有丟下湯斬,慕容逸這才離去。
引得未默上了祁陽山,與他約好,若帶不回暗香依依也得幫他自祁陽山二層殿內偷個人出來。
又過了數日,他提著食盒去為暗香依依送飯。連日來與守門大哥混得熟絡,進去的時候順帶告訴他們今日廚房備了好肉好菜,讓他們趁熱去吃,守衛與他說了幾句話,便輪著去廚房吃飯。
他悄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她似被什麼蜇了一下,瞬間縮回了手,抬頭看著他乾笑道:「嚇了我一跳。」
又想起早先探子曾說暗香依依要相親二事,忙命人召回探子仔細地問了個清楚明白。相對不靠譜不懂情趣的莫七彩,他更想知道暗香依依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都和什麼人相親,當然,關鍵是他有沒有機會。
他看著睡夢中的她,微微失了會兒神,忽然想起一事,起身來到桌案前,拿起她寫下的字。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
聽出他言下之意,她才放鬆下來,二人隔著矮桌和衣而卧。
「顧不迷所中的蝴蝶不是說無葯可解嗎?」暗香依依藉機問道。
「不過什麼?」這探子好像最喜歡說「不過」……
他厭惡她,從骨子裡厭惡她。
他從未見過她這麼傷心。
她低頭不語,不出去是因為心裏一來放不下顧不迷,二來谷外九幽教的人和莫七彩肯定都在四處找她。原本沒辦法才冒死聯繫的九幽教,教中弟子要是知道是她害得少主這樣,說不定二話不說先將她咔嚓了。原本是不怕的,可現在顧不迷有救了,她不想出去送死。再有莫七彩被她故意放了鴿子,還指不定怎麼恨她呢,出去又是麻煩事一件。眼不見為凈,一切等顧不迷醒來再說。她早就打定主意當縮頭烏龜,躲得一時是一時,又怎麼願意出去?
她忽然笑了,依偎進他懷裡。
如此香艷旖旎的消息,讓各路英豪寧願暫時放下各自的恩恩怨怨齊聚江州去瞧個熱鬧。如此也不過是三五日的事。江州來來往往奇裝異服的人便比往日多了一倍。江州歷年來都是武林盛會之地,當地居民對來來往往身著奇裝異服的江湖人士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這還沒到往年的日子,江州就來了這麼多「遊客」,一時間客棧爆滿,酒館座無虛席,稱兄道弟者處處皆是,言語不合互毆者也隨處可見。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退讓很多很多。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時瞪得大大地看著他。
這個……這個……還是要考慮一下的。
天,亮了。
暗香依依想了想道:「如果你能把上面的食材買回來,我可以做很多種的,黃燜雞、辣子雞、干鍋雞、清湯雞、葯膳雞……」
夜風撩起她的長發,即使垂眸不語,卻也無盡風情。
陳峰潛伏在遠處不動,直等到顧不迷也進了屋,放才明白顧不迷原來住在裏面,只得悄然離去。
想到今日,他在水中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那一刻的情動如此真切,險些不受控制,一如昨夜那一吻。
她輕輕笑了起來,似是而非地道:「抱歉,我下水是來抓魚的,不是來抓男人的。」
她點了點頭,道:「一會兒可以抓些魚與竹蓀燉了。」
莫七彩忽略這個荒唐透頂的武林傳言,又問:「可有鬼醫傅月的消息?」
暗香依依已經不知該用何種心情面對他又一次的戲耍和玩弄。
如果她還是初見他時的那個暗香依依,那麼她會忍不住為他這句話怦然心動,可如今,他的柔情,她看過太多,早已分不清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緊緊牽著她的手到了床邊,見她抗拒地盡量遠離床榻,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你看,床這麼大,中間還有矮桌隔著,睡兩個人剛好。」
「山裡沒有。」
他輕聲笑問:「在想什麼?」
他知道那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方面是不想那人輕易得逞,另一方面是想趁機探查清楚為什麼那人一定要得到暗香依依,便暗中守在了祁陽山。
湯斬不是莫七落的對手,但至少可以阻擋他一陣子。
慕容逸沒有追問她何來外婆,只是審視著她,見她毫無所覺自己話中的漏洞,並未提醒,也未追問。他只是依舊淺笑著,看著她細緻地照顧未默,忽然想起小時候娘親照顧自己的情景。
探子道:「沒有,不過……」
她卻垂眸難做聲。
百花谷中,夜色凝重,微風吹入木屋,帶來一陣花香。
相親?莫見笙原本只覺得這個消息透著古怪,待收到花香玉的消息,方知顧不迷與暗香依依的確到了江州。
他來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她轉頭看他.眼淚奪眶而出。
如此過了數日。
「怎麼說?」
她黯然道:「都是我不好。」
他聞言笑了笑,道:「你指哪方面?」
他一揚眉,出手乾淨利索,奔跑中的雞腦袋眨眼間就掉了。可腦袋雖然掉了,這雞卻還到處撒歡地跑。那場景,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她眼見無頭雞噴著血向她跑來,尖叫著躲到了慕容逸身後,直到慕容逸將雞抓住扔進沸水中,才把她從身後拎出來去給雞煺毛。
她明顯排斥著自己,始終對自己防備提防,甚至還不如對顧不迷的關切情真。
她笑道:「那好,我就一樣一樣給你做出來。今晚,我們就吃黃燜雞,做黃燜雞有個好處,熬出的湯可以煮菜,呢……」她認真地想了想,笑道,「不如就煮一鍋雜菜,再用一部分雞肉燜土豆,將雞的味道燜入土豆中,那味道香極了,剩餘的黃燜雞直接吃,你看如何?」
想到顧不迷的生死,想到自己練反了落月迷香,想到他的似真還假,她毅然道:「好!」
想到她的一嗔一笑,一顰一怒,慕容逸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她有些驚慌地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和你……不能!」她推開他慌亂地坐了起來,狼狽地拉起半解的衣衫,由始至終不敢看他一眼。他忽然明白過來,她是在顧忌自己的內功。
她似忽然回過神來,開始抗拒掙扎,他只得停下來問道:「怎麼了?」
他察覺到了她的輕顫,笑著回道:「很長嗎?」
她卻來到花叢外,望著顧不迷發起了呆。
慕容逸尾隨在他後面,見他在暗香依依所居二層殿外徘徊,心想顧不迷住在裏面,陳峰若貿然進去,暗香依依那傻姑娘發現不了,卻難逃顧不迷的耳目。正等著他進去被抓現行,卻忽聽裏面暗香依依怒道:「到底要怎樣你才不和我打了?」
幸好當日將她交給了顧不迷,否則那日慘遭毒手的可能就是自己。那日他離開顧不迷與她之後,正在林中遊盪,正遇湯斬與莫七落在林中對峙。
其後多年苦練武功,武功見長,可這許多年來,家中連起變故,娘親的逝去,爹爹的低迷與避世,只剩他一人在宮中。宮中人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更欺他年幼,早常欺上瞞下蒙蔽視聽,奸詐者更是連番誘哄,欲使他只知貪圖享樂不學無術。眾生百態,人情冷暖,使他變了心性,慣於隱藏自己,喜怒不形於色。可他從未忘記,那個自幼便踐踏過他尊嚴的暗香依依。
問過探子,並無太多頭緒,他想了想又道:「速速下去準備,本王要去百花谷!」探子正要轉身而去,又被他喚了回來,補了一句,「多帶些壯漢。」關鍵時刻給妖女享用,自己也好逃跑。
「谷中的花,許多都是葯花,長年累月生長於此,相生相剋,毒性劇烈,一不小心,便會斃命於此。」慕容逸道。
兩個月前,自襄陽王別院他暗中將她帶走,一路急趕,有意引了顧不迷與莫七落分兵兩路來追,被顧不迷追上時,他故意丟下暗香依依先行離去。
他悄然起身,來到她身邊,俯卧在她身側,靜靜地望著她。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觸碰著她的面頰,輕輕的觸碰讓他微微失神,忽見她睫毛微動,眼中閃過笑意,故意湊近了些許,鼻息噴在她耳側。良久一動不動,察覺她全身緊繃,卻仍堅持著沒睜開眼睛,他笑意漸深,不再故意捉弄,起身離開了木屋。
探子忙道:「小人也不知這消息是真是假,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今日江州的確來了許多武林中人。小人心想,這幾日江州恐怕要有大事發生了。」
外婆?
慕容逸聞言笑道:「那潭深水,是這些花在冬日依舊盛開的關鍵所在。」
從現在開始,藍楓立誓只疼花舞一人,寵她愛她,不會騙她。答應她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對她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許欺負她罵她,要相信她,有人欺負她,會第一時間出來幫她。花舞開心的時候藍楓陪著她開心,花舞不開心藍楓哄她開心。永遠覺得花舞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她,在藍楓的心裏只有她。以此為據,一生一世,絕不反悔。
未默依舊睡得昏天黑地。
情愛之事,果然,沒有天長地久。
「你知道嗎?我多想那個時候沒有將你弄丟,你一直是我一個人的慕容風依,將你護在我的羽翼下,不曾分離。依依,從今往後,你常伴我左右,我們再不分離,好嗎?」他溫言淺笑道。
她尚未有所反應,便聽慕容逸道:「終於來了。」
慕容逸將野菜放進廚房,回頭見她立在水邊發獃,便走過來與她並肩立在泉水邊。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泉水,于其中還能看到天空白雲,水中並肩立影,他心中不覺起了一絲柔情。
她嚇了—跳,這才發現他回來了,脫口而出:「你回來得好快啊。」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怎麼會?他怎麼會說這樣一番話?!
慕容逸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探她脈息。脈息平穩有力,除了因多日疲憊擔憂所引起的血脈不暢,其他並無大礙,他正要放開,忽然一驚。
暗香依依也管不了那麼多,又將拖在地的衣擺在腰間系好,方才拿出昨夜被淋濕的衣物,趁著日頭,將衣物洗好、晾好。來時路上一直是未默拿著包袱,眼見未默懷裡沒有,不知丟到了何處,她四下里找了好半天才在來時的路上尋到了包袱。包袱里的衣服也因昨夜大雨被淋透,她只好拿出來重新洗曬過。如此弄好一切,太陽已經高高陞起。
只是暗暗對天發誓,她若再信他,就是豬!
慕容逸也沒強求,想了想,哀嘆道:「唉,看來只有我自己去一趟了。」
也不過如此。
她卻一直咬著下唇什麼都沒說,在他注視的目光下,難過地紅了眼睛,下了床榻推門而去。
那日也是剛下過雨,林中泥濘,他與九歲的暗香依依狹路相逢,一聽他是葉落宮少主,她二話不說揮拳向他打來。那時他身體漸好,武功也剛入門,自不及自幼苦練的暗香依依。一場初遇,他被暗香依依打得鼻青臉腫,一雙繡鞋踐踏在他胸口,不屑地說:「什麼葉落宮的少主,狗屁不是!」他隱忍不發,埋在泥濘中的臉憤恨地看著她趾高氣揚地遠去。
無論哪一種選擇都非她所願。
沒人能明白,也沒人能懂。
她究竟在說什麼?誰要另娶他人?她恨的又是誰?
他吹熄了燈火,誰也沒有說話,淡淡的花香中,她閉上了眼睛,運氣吐納,察覺內力已能凝聚五六分了,心中安穩了幾分。
她已痛哭失聲。
夜近悄無聲,細語請來聽?
「那怎麼辦?」
一吻落在頰邊。
莫七彩卻道:「不勞煩王爺,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言罷,也不理襄陽王的呼喚,她自顧飛出廳外越牆而去。
她驚訝地抬眸看向慕容逸,卻見他遠眺山巒靜夜,白衣翩然,長身玉立,即便是易容之貌,卻也因當下之姿,出塵絕世。隨後,聽他黯然道:「其實我也怕, 如果錯過,終身梅恨。」
探子道:「小人想,江州客棧後門外是兩座大山,風景雖好卻無路可走,若非折返江州城,就有可能越山而去。武林高手翻過那兩座山並非難事,而且過了那兩座山,可就到了江州有名的百花谷了。」探子十分狡猾聰明,其實這種可能並非是他想到的,只是在打探消息的時候,偶然聽到了那些武林中人的猜測。想著今日怎麼也得交差,他便生搬硬套在自己身上,又故意沒將話說死。如果暗香依依等人確實在百花谷,那麼功勞自然是他的,如果不在,也暫時可保住自身前程再謀後路。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自己十一歲那年。
此情此景讓慕容逸看得哭笑不得,恥笑道:「原來你連只雞也不敢殺。」
一日,忽然在祁陽山發現了陳峰的蹤跡。
慕容逸道:「別人或許會,他不會。」
他輕笑道:「只是想了一些本該想的。」牽起她的手輕輕將她攬人懷裡。她沒有抗拒,倚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感覺他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撫摸著自己的面頰,聽他道,「我方才答應了你,這輩子都不離開你,那你呢?」
暗香依依心中起了疑惑,難道他一直在等顧天穹?
她怔怔地想,耳中忽聞琴聲……
風過,調皮地撩起他的長發,在她面頰上戲耍。暗香依依本想撩開那惱人的癢,可抬起的手,卻無意中碰到了他的唇,正驚得縮手收回,卻被他抓在了掌心。
暗香依依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大約正午時分,一人衝到廳中報:「王爺,江州已被小人等裡外查了數遍也並無三人行蹤,不過……」
探子道:「小人探到可靠消息,武林各幫派蠢蠢欲動,私底下集結起來相繼趕來了江州,說是得了個消息。」
暗香依依又幫他推拿了一番,有些擔優地問慕容逸:「他這樣睡下去,會不會睡出毛病來?」
外面一片熱鬧,而谷中卻依舊寂靜祥和,外加一點點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和曖昧。
莫七彩正微微失神,聞言,抬起了頭。
看著身下壓倒的花花草草,她沒有氣怒,只是無厘頭地想到了一句話:沒事別亂丟東西,砸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探子忙跪到地上,道:「小人雖然還未探出暗香依依等人的下落,但小人已有了些眉目。」
他忽然想到了暗香依依所練的特殊內功心法:落月迷香!
襄陽王以為她這是答應了,忙吩咐下去,「速速下去準備,本王要去百花谷。」
一路尋找,除了野菜還尋到了竹蓀。慕容逸一直跟在她身邊,見她拔了許多野菜雙手已拿不住,便幫她拿在手中,見她自土裡挖出白色網狀的竹蓀,頗為意外地道:「你竟識得此物可食?!」
忽然察覺對面的慕容逸動了動,聽到他起身,她立刻清醒了過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察覺他又卧在自己身後,手指若有似無地撫摸起了她的鬢角。她繃緊了身體,忽聽他道:「依依,喜歡我吧。」
晝夜夢歸來,相思滿玄月。
方才將他推開,他必定以為自己是怕失去功力,並非是為他著想,可若與他解釋說明一切,豈不讓他陷人兩難。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那個人為什麼一定要活捉暗香依依。
「還不快說!」
他迅速翻看她眼瞼,檢查她周身血脈,忽然停在她下腹丹田之處,只覺一股雄厚內力在她下腹丹田匯聚。他試著用內力為她推拿舒緩,豈料竟然被她體內強大的內務震開,跌撞在對面牆上。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慕容逸若有所思。
「前日暗香依依等人大約申時入住江州客棧,距他們消失前後不過兩個時辰。 而由始至終,客棧掌柜都在前廳,並未看到二人離開。據小人推測,他們極有可能是從客找後門出去,所以無人察覺。而江州城此刻鋪天蓋地都是找他們的人, 卻無任何消息,因此小人大胆猜測,暗香依依等人並不在江州城內。」
她輕輕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裡雖然再沒有任何利刃刺過的痕迹,可疼痛猶在。只要一想起前世的藍楓,就會疼,為什麼上天會讓她再次穿越,她不懂,她寧可活在前世,就算要攔馬搶新郎也在所不惜。只是無論如何瘋狂地想,那已經不可能。
咫尺間,他的手指纏起了她的發,直到她耳際方才停下,看到她挺屍般緊閉著雙眸不敢睜開,他笑著俯下身,嘴唇若有似無地掠過她的面頰,在她耳側堪堪停住,輕聲道:「我喜歡你。」
她只得匆忙收起心思,去水邊將慕容逸與自己換下的衣物一併洗了。
午後的陽光細碎地落在她的發梢、眉間,越發映得她那雙勾魂的鳳眼帶了幾分欲語還休的媚態,可惜一張咬著筆的嘴破壞了所有美感。
慕容逸是真是假她已難以分辨,如果在以前,她會毫不猶豫推開他,讓自己呼吸暢快腦袋靈活些再去應付他。可如今她不敢,哪怕惹他一分一毫的不高興,她也不敢,顧不迷的生死、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一念之間。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救不救顧不迷,他想要的是自己對他全心全意,甚至死心塌地。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從以前對自己的可有可無變成今日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但直覺告訴她,只要慕容逸心念稍轉,顧不迷便危在旦夕。她不敢賭,只好將手放入他執著等待的掌心,指尖交疊,熱度相偎。
他終於說出了口,這無疑是一個條件,以她換顧不迷的條件,她若應下,他救顧不迷,她若不應,顧不迷生死難料。
他輕聲道:「我以為你與我一樣,不相信感情,不信任他人,可原來……你比我要果斷許多。」
其間,襄陽王試過所有辦法討莫七彩歡心,可換來的只有冷言冷眼。襄陽王不僅沒有氣餒,反而討好美人的戰鬥力越發高昂了起來,古人有雲: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啊! (古人說過這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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