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落月迷香

作者:四葉鈴蘭
落月迷香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三章 明日之約

第四卷 原來這就是喜歡

第二十三章 明日之約

當下所有目光的焦點所在,顧不迷與暗香依依。
李維山聞言大聲斥道:「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本教恩人面上,此刻本舵主早已將你碎屍萬段。你雖是本教恩人,可本教教中之事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再胡言亂語,休怪……」
襄陽王狠狠地瞪他。
顧不迷知道她一向有點兒缺根筋,說錯話那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只是她越是這樣,越說明她突然冒出來的第一句話是她的真心話。此刻望著她的背影,面對眾多強敵竟大言不慚地表示要保護自己,這種感覺很陌生。被保護,是弱者才需要的,他何曾需要?可偏因說這句話的人是她,他不禁沒有發怒,反而在看到她眼中激昂堅韌的目光時,複雜地歡喜起來。
顧不迷看著好似剛吃了蒼蠅一樣的暗香依依,再次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語速語音道:「她要相親的人,是我。」
暗香依依聞言也有些生氣,當下眼珠一轉,對身邊襄陽王道:「王爺,你看這些人都自稱是江湖中的好漢,不願與官府沾上半點兒關係並引以為恥。可據我所知,無論是紅楓山莊還是百花門抑或什麼飛馬幫、長青門,哪個不是沾了王爺您的光,才能在襄陽百里地界風風光光地養了一眾弟子,有吃有喝來去自如。可王爺您看,您如此厚待他們,他們卻公然拿著刀槍在王爺面前耀武揚威出言不遜,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你,我都替王爺不值。」
眾人一陣大笑,九幽教眾人面露氣怒及尷尬,紛紛抖動手中兵刃,只等一聲令下,上去殺她個痛快。
眾武林人士聞言紛紛亮出武器,顯然起了拚死一搏的念頭。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顧不迷,她才花容失色地看向了顧不迷,磕磕巴巴地吐出了幾個字,「少……少……主?」
其實不只飛馬幫,其他武林人士表面說不與官府一路,實則哪個幫派不是多多少少都與官府有些瓜葛,只是向來或各取所需私下合作或井水不犯河水罷了。不僅如此,每年在襄陽召開的武林大會,諸多武林人士來往襄陽,若遇官府中人,雙方多少還是要給些薄面,以便今後常來常往。在場眾人畢竟都非亡命之徒,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連累家人、兄弟終歸不好。
未默亦道:「顧教主客氣了,在下未默,與左護法暗香依依頗有情分,向來引為紅顏知己,為知己做些小事又何足掛齒。」
江州分舵舵主李維山此刻就站在顧不迷身後,聞言低喚了一聲:「少主。」
所有人都看到了門外那十幾具九幽教江州分舵弟子的屍體。蕭仁上去檢查,屍身已無溫度,顯然昨日便已被殺。九幽教眾人氣怒,紛紛亮出兵器。一時間,客棧前劍拔弩張。
暗香依依看著門外外一大群殺氣騰騰的人,頗有氣勢地大聲道:「有我暗香依依在此,我看今日哪個敢動我家少主!」話說得太快,竟然腦子裡想著什麼嘴上就說了什麼,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待反應過來,她忙不迭地補上一句,「還有我家教主!」這句話補得可不怎麼樣,你保護受傷的少主可以,你保護武功在你之上的教主,就有些不知進退沒有分寸了。暗香依依反應還算快,當下又察覺到不對,急忙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們所有九幽教的弟兄!」這句話過後,方才令所有側目望過來的九幽教兄弟們眼珠子都歸了位。
在他冷冷的注視下,她一本正經地轉過了頭,目視前方。
她看了一眼顧不迷,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即將來龍去脈講了個淸楚明白,此刻的她己經知道是誰在鞭子上下的毒,那人雖傷害了自己,卻曾對她有恩,或許還因其他緣由她猶豫之下終究還是隱而未說。
顧天穹一笑,這才帶著閆陣走開。
暗香依依忽然不吭聲了,屋中一針古懌的寂靜,眾人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逡巡在二人身上,就在暗香依依等著盼著顧不迷跳出來大喊一聲:Oh,No!豈料等了―會兒,她竟聽到顧天穹道:「都退下吧!」
李維山此言一出,頓時有人附和。
顧天穹卻是一聲不吭,也不出聲制止,同閆陣有一局沒一句地說著話。
暗香依依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可早先見顧不迷好轉,一時欣喜倒將這事拋諸腦後了,而今一看眾人齊聚於此,顯然是為了審判自己的過失,不禁也有些緊張起來。
顧天穹、顧不迷、閆長老和暗香依依先後上了船塢,隨後其他弟子乘的船也陸續靠岸。
縣官大聲回道:「殺無赦。」
襄陽王聞言,橫眉立目地斥道:「本王今日倒要看看,誰敢傷本王要護的人!」
未默驚訝地望向暗香依依,心道:她和顧不迷要相親難道是真的?怎麼好像全武林的人都知道這事了,就連九幽教的人神情也有些古怪。
顧不迷垂眸看著地道:「說什麼?」
不信你看!
她看著閆長老,閆長老沉吟片刻抬頭看向了顧天穹似在徵求他的意見。暗香依依一看顧氏父子的表情,這才想起自己拉著閆長老到一邊小聲說話此舉純屬多餘。這些習武之人耳目聰敏,這麼近的距離無疑沒有作用,當下再看未默,果然見他明顯也聽到了她方才說的話,搖頭晃腦地哼著小曲,一副鼻孔朝天你奈我何的模樣,不禁十分鬱悶地撓了撓臉。
「妖女!休要挑唆!拿命來!」飛馬幫幫主持刀帶著手下就要上前砍殺。
「說你不願意啊!」
「高……高興。」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試圖控制自己無法對人明言的複雜心緒。
江州客棧外的整條街都被為了個水泄不通,連客棧外的地上……暗香依依目光所及,頓時面色一白,客棧外的地上竟然橫躺著數十具屍體。一看到屍體她忍不住害怕,下意識躲在了顧不迷身後。
「怎樣,怎樣!你能怎樣!來啊,你抓得住爺爺,我算你小子有本事!」末默叫囂著。
他現在是有些虛弱,即便如此也無人可以輕易取他性命。看了一眼坐在廳中的爹爹,爹爹為了救他耗損了大半生的功力,想要恢復並非朝夕之事,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由暗香依依出面打發了這些人也未嘗不是好事。
啥?!暗香依依呆了一下,關係?什麼關係?怎麼又是關係?教主的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要她和顧不迷……弄假成真?暗番依依不敢相信,又瞄了眼顧不迷,卻見顧不迷正用眼角餘光看著自己,四目相接,顧不迷的目光讓她無來由地想抱頭鼠竄。後來發覺自己這種想法著實可笑,她便坦蕩地回視。豈料,才與他對視 了一小會兒,她便又不中用地敗下陣來。暗香依依心中忍不住唾棄:他功力還沒恢復,怕他幹什麼?還有,為什麼要心虛,她又沒做錯事!嫁與不嫁是她的終身大事,她自然說了算。再說了,真要讓你娶我,你願意嗎?!早先他可是寧死都不碰她的,怎麼可能和她……咦,對啊,顧不迷寧可自點死穴都不碰她一下,定然是不喜歡她的,又怎麼可能願意和她繼續「關係」,這回不用她說話,顧不迷肯定也會拒絕。暗香依依不禁暗想,兒子拒絕老子終歸比她這個外姓下屬拒絕要好, 如此便也不必自己「頂風作案」不小心血濺三步了。
早在收到那樣一則荒唐的消息時,所有人心裏都在猜測,這少主和左護法相親究竟是他倆要相親,還是他倆分別相親,還是m.hetubook.com.com他倆其中之一要相親?早先一直未有定論,而今一看,雖說武林兒女不拘小節大難不死失態一下也無可厚非,可眾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還抱了那麼久,這還用問嗎?
末默一會兒展眉一會兒又蹙眉,聽到顧不迷說功過相抵,他竟小小地有些失落,總想著這回如果罰重一點兒,說不定就能拐帶暗香依依離開九幽教了。當下經顧琴魔這麼一說,你看暗香依依那表情,一看就是不分好歹地在感激涕零了。唉,他家依依怎麼這麼好騙啊,末默暗自扼腕。
襄陽王看了縣官一眼,道:「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持械圍困本王,你說,該當何罪?」
前有襄陽王百人兵馬相護,後有九幽教百名弟子教眾,眾人知道今日已成不了事。不禁都萌生了退意。
蘇璇瑩不緊不慢地笑道:「少主與左護法到此,江州客棧,相親。這句話可是暗香依依你自己親筆寫下的!」
「暗香依依!」飛馬幫幫主急切地打斷了襄陽王的話。飛馬幫大本營就在襄陽地界,如果襄陽王執意剷除他們,飛馬幫這樣的小幫派將再無立足之地!眼瞅著襄陽王接下來的言語定對自己幫派不利,飛馬幫幫主立馬變了臉色,拱手笑道:「飛馬幫聽聞王爺進了百花谷,擔心王爺被九幽教魔女所害,故特來此地看望王爺是否安好。飛馬幫上下敬王爺為人,只是怕王爺被魔教妖女利用,反害了王爺!」說到此處,飛馬幫幫主狠狠瞪了一眼暗香依依。
未默生性自由不受拘束,一聽要入門規一大堆的九幽教,立刻搖頭退縮。他還小聲勸暗香依依退教吧,和他一起海闊天空遊山玩水豈不快哉,頓時惹來九幽教眾人敵視。其他人他都不怕,唯獨顧不迷,讓他好一陣懊惱用玉救回了他。
暗香依依眼見如此不由得目露崇拜,二話不說,悶著頭跟在他身後也走出了包圍圈。
別人沒察覺,暗香依依卻看到了顧不迷方才挪動的那一小步。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微微熱了幾分,想到他身體尚未恢復還很虛弱,暗道一會兒打起來 她一定要不留痕迹地保護他。
「你……你……敢來!」襄陽王一時驚怒,說話竟有點兒磕巴。
襄陽王道:「你怕他作甚,大不了鑽到地下一走了之。」
此言一出,未默頓時暴走,在一頓嘰里呱啦的抱怨后,拂袖而去。
顧不迷一句話,讓程秀頓失血色。
顧天穹看了一眼面前相擁的二人,目光掃向了閆陣。
顧天穹拱手抱拳道:「在下九幽教教主顧天穹代小兒謝二位仗義相助,從今往後,王爺與未少俠就是本教的恩人,如有需要,九幽教上下赴場蹈火在所不辭。」
襄陽王看了看暗香依依,又看了看顧不迷,最後看向未默,忽然笑了,道:「既然是相親,本王也湊湊熱鬧。依依,本王要錢有錢、要貌有貌。不只如此,本王還有權勢,本王可以保你一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本王也願與你相親。」
暗香依依環視屋中立著的這些人,無不是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說他們殺人如麻也不為過,可這棟樓宇像是有魔力一樣,讓所又人看起來都柔和了幾分,如此建築讓暗香依依著實瞠目結舌。
襄陽王笑道:「顧教主言重了,貴教素與本王有些來往,只是本王一直未曾有機會結識教主。今日也算有緣得見本尊,能夠結識顧教主這樣的英雄人物,也是本王之幸。」
這樣龐大的規模,隱蔽的據點,不知道建蓋時花了多少銀子。
直到下首立著的閆長老重咳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顧不迷舉步走到門外,看都沒看周遭人一眼,就率先離開了客棧。所經之處,無人敢擋!
「王爺,武林自有武林的規矩,王爺最好別多管閑事,否則等下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傷了王爺,可就怪不得大家了。」飛馬幫幫主馬天前陰陽怪氣地道。
暗香依依壞笑道:「殺人太簡單了,只有讓他們活著,王爺才能淋漓盡致地報今天被辱之仇啊。」
為打通顧不迷的任督二脈,顧天穹消耗內力過劇,不宜在此久留,事不宜遲, 便率眾出了山谷。
顧天穹看了一眼顧不迷,道:「就依你二人所言,左護法暗香依依權且當不迷的護衛,武林大會前不許出九幽教半步。此外,此事雖不在追究左護法的責任,卻勢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究竟是誰下的毒!」
「我……我……就來。」未默學著他的磧巴,
臨出谷前,暗香依依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山巔,已尋不到慕容逸的身影。冉看走在前面的顧不迷,一如七日前,紫漆木琴背在身不苟言笑的樣子連後腦勺都帶著幾分難以親近的高傲。如今想來,不過短短七日,再見著背影竟恍若隔世,後腦勺的高傲也頓時有了幾分親切。她正打量著他的背影,忽然察覺到一件小事,顧不迷梳洗過,還換過衣服!
眾人剛自後門進去江州客棧大廳,便看到廳中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已砸碎,明顯經歷過一場浩劫。掌柜枯坐在斷壁殘垣中自嘆自哀,店小二哭喪著個臉坐在門口眼大無神。察覺一群人自後門進來,兩人立刻嚇得跳了起來抱成團跑了出去。
船穿過片片蘆葦。也不知劃了多久,又走了多遠。暗香依依這個不記路而且就算記也記不住的人早就糊塗了。
閆陣道:「已經走了。」
他幽幽地看著暗香依依,聽她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意料之中聽到有人建議殺她,事情尚未有定論,便見躲在屋頂偷聽的末默急急跳了進來,老鷹護小雞一樣擋在她面前不讓任何人傷害她,耳聽未默之語他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看著暗香依依微微出了神,此刻聽到閆長老之語,他方道:「她鞭子上的毒確非她所下,下毒者心思歹毒,對我下的並非普通毒藥,明顯另有圖謀。命懸一線之時,如果她有絲毫動搖和背叛,我也已身亡。但此亊緣起畢竟是她大意疏忽所致,讓人有機可乘在她鞭子上下了毒,又意氣用事讓我命懸一線,只此一項,她便死不足惜。」
襄陽王早先剛到廳中見此情形也暗暗嚇了一跳,在客棧還未被重重包圍時便派了身邊一個武藝高強的侍衛拿著自己的令牌從後面繞出了客棧去當地府衙搬救兵。
其餘九幽教人等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便不敢再盯著看下去,但是眼角餘光無一不時時瞄著二人。
顧不迷在暗香依依當眾站出來坦言此事時,就一直沉默著。
顧天穹橫了一眼她的後腦勺,見她氣勢十足地卸下腰間長鞭,站在最前方,真氣貫人紫鞭,在身側如靈蛇般跌宕幻化出妖燒的姿態。許是前些吋日和顧不迷混得太久了,這副模樣竟有幾分顧不迷殺人前輕撫琴弦的妖嬈魅惑。
顧天穹道:「不必理會,傅月人呢?」
未默紅著眼眶,誇張地站在岸邊依依不捨地送走了暗香依依。
襄陽王身份所束,自不能加入九幽教,一句話讓襄陽王好生失望,只好在縣令等人的護衛下打道回府。臨別前,他摘下了帽子上的金元寶賺給了暗香依依,說以後若有亊,只要將這個元寶託人交到王府,他就會立刻來找她。
李維山低聲回稟:「七日前,屬下在江州界碑旁發現左護法留的暗語,上寫,上寫……」他看了眼暗香依依和四周人等,終是說不出口,只好www•hetubook•com•com自懷裡掏出當日印下的印記,遞給顧不迷。
看著面前一個哭的凄慘,一個抱著不放,顧天穹自然聽出了閆陣「深意」二字的意有所指。
就在亂得一塌糊塗之際,忽聽人道:「本教教規,凡想娶或嫁本教中人者,必立誓入我教方能成親。左護法暗香依依,未經教主允許不得擅自婚配!」
立在廳堂中央的暗香依依見末默突然出現,先是驚訝他來得好快,后又為他說的話感激動容。平日末默的古怪行為和奇怪樣貌不知嚇退了多少人,可她不知從何時起已然不在乎那些表象,就算他其貌不揚,在她眼中也全成了可愛。
是誰?暗香依依只覺得這聲音極為耳熟,只是一時不敢相信,會出自那人之口。
顧不迷看過李維山遞來的字條,已然想通了前因後果。斂下眸光,他將紙疊好收入懷中,此時恰好聽到程秀之語,當即冷聲道:「程姑娘此來莫非也是想湊湊熱鬧,只可惜,你這等貨色,我連殺你的慾望都沒有。」
暗香依依幾番回首都看到他在岸邊向她大力地揮著手,終於控制不住地也想向他揮手道別,卻忽然看見了身側顧不迷冷冷看過來的目光,剛舉起來的手頓時改變了方向變成了摸自已的後腦勺。
閆長老忽然道:「原來如此,不過,江州客棧外少主可是當著全武林人的面親自言明了你二人的關係。當時江州分舵上百號兄弟也聽得淸楚明白,相親一事,恐怕不能對外說是左護法故意為之吧?總要給兄弟們一個合理的交代。」閆長老言下之意,明顯在說暗香依依方才編的那一大段都是不合理的。
這一見面就掐架的二人,竟在此時稱兄道弟起來。
暗香依依正看得好笑,一抬頭卻看到顧不迷陰冷的臉色,趕緊低下了頭去。
末默沉默地緊隨其後,時不時拿眼鏡偷瞄著暗香依依。
顧不迷蹙緊了眉頭,任由暗香依依伏在自己肩頭哭了一會兒,方才將她推開,冷冷清清地問道:"哭什麼?」
眾人聞言,再無異議。
李維山惱怒,正欲與未默動手,卻被顧天穹抬手制止。
也不知是哪個能工巧匠設計的,整棟屋宇並非如傳統竹屋那般將竹子劈開為牆宇,而是整棵整棵的巨竹無縫相接,不只高大恢弘,還巧妙地設計了多個雕花精緻的取光通風點,令光線充分進窗而過。
閆長老笑嘆:「此人真是個活寶。」
閆長老攔住了未默,語重心長地說:「未少俠,過了這片水域,就是本教江州分舵了,未少俠雖然于本教有恩,可本教教規森嚴,非本教中人如無邀請不能進入本教重地。未少俠對本教左護法情深意重在下知曉,可也只能送到此地了,望未少俠留步。」
屋內各處擺放著銅鏡,利用光的反射,令偌大的屋宇明亮通透,偶爾還能看到不同的折射到屋頂的花鳥圖案。尤其此時,夕陽西卞,金色的光透過窗子投彩到屋中,經過銅鏡的反射,整個大廳都被鍍上了一層淡金。
襄陽王道:「自然護本王的美人暗香依依!」回答完了才反應過來末默叫他什麼,忙瞪著未默問,「你叫本王什麼?」
「你脖子怎麼了?」暗香依依脖子上有兩塊明顯的靑紫淤痕,顧不迷一眼便看出那是指印。
「我什麼時候……」暗香依依才說了幾個字,就聽顧不迷蹙眉沉聲道:「我們的關係,你還要瞞多久?」
就在這時,早先接到襄陽王授命悄悄溜掉的侍衛帶著上百名州府官兵將士將整條街圍了個水泄不通,弓弩之物也搭在了兩側高牆之上蓄勢待發,所有人都被圍在了裏面。
襄陽王聞言大怒,重重哼了一聲,環視眾人,道:「從今往後,本王封地上……」
其實暗香依依很早以前就在奇怪,他整天頂著那麼大一個金元寶腦袋不累嗎?可當把元寶接到手裡才發現,這元寶中間競是空的,一點兒也不重。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這才察覺事態的嚴重性,遠遠不只他們所想的那樣簡單。
暗香依依有些為難地看著未默,只好將閆長老拉到一邊悄悄道:「閆長老,這人的本事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即便不讓他跟著,他也有辦法混進來,與其讓他在暗地裡搗亂,不如咱們明著盯緊他。」話雖如此說,但實質意義卻是想讓未默跟來的。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船方才靠岸。
蘇璇瑩似有同感,更加仔細地打量起暗香依依來。
顧天穹沒有說話。
未默一聽,也介面道:「依依,我也要和你相親!」
蘇璇瑩點到即止,其師妹程秀卻不依不饒地介面道:「我還聽說,九幽教江州分舵的人為此特意找了十幾個男男女女,以備你和你家少主兩人相親之用。這等奇聞妙事,可真是武林破天荒頭一回呢。堂堂少主和左護法要公開相親,此事早已在武林傳開。暗香依依,既然你這麼想嫁人,你看,在場這麼多武林豪傑個個血氣方剛,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何不現場從中現挑一個,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而襄陽王帶來的那群人則肆無忌憚地欣賞著一男一女當眾摟摟抱抱的罕見畫面,毫無避諱。
眾人齊聲答:「是!」
襄陽王嘴上笑著說:「那怎麼好意思。」手卻已接過木牌。
如此一群人,不日便到了谷外。
暗香依依哭了,而且哭得很慘。
九幽教教眾聞言氣不可遏。
顧天穹道:「我無礙。」
這時就聽閆長老問道:「左護法,老夫一直很奇怪,你為何在江州留字說少主與你來此相親?」
未默反瞪他。
末默一直跟著暗香依依,襄陽王等人卻在這時才進來。
顧天穹由始至終沒有說話,只冷眼旁觀暗香依依和顧不迷的反應。
眾人神色各異,只聽顧天穹道:「本教一向賞罰分明從不偏私,今日執教長老不在,如何出處置,大家可議暢所欲言。」
這是,分舵舵主李維山到:「左護法一人之過害得少主險些喪命,害得教中損失數十名兄弟,按教規,當殺!」
「我……你……關係……」暗香依依顯然不止吃了一個蒼蠅那麼簡單!
人群中,蘇璇瑩和她的師妹程秀對視一眼。蘇璇瑩環顧四周沒看到慕容逸,便一直冷眼旁觀,見暗香依依如此,不禁對師妹程秀道:「她真的失憶了嗎?」
閆陣意會,低聲道:「左護法雖有錯,卻也救回了少主,功可抵過,只是江州相親一事不知左護法有何深意?」
閆長老聞言亦點頭道:「少主所慮甚是,老夫亦覺得此番救回少主左護法功不可沒,功過相抵只需小懲大誡即可。此外,恕老夫多言,少主武功恐怕還須一些時日方能完全恢復,為避免再出差錯,暫時還需一個武功高強的暗衛隨護在側。不如就讓暗香依依戴罪立功,暫且權當少主的隨行暗衛,教主、少主以為如何?」
末默卻是一臉痛苦,好似抱住暗香依依的是針板,刺著暗香依依,看得他眼睛疼,心裏更疼,一生氣頓時變小了,衣服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再看頭上戴著的那個珠玉冠當真不倫不類。
未默理直氣壯地說:「找點兒銀子花啊!而且你府上那麼多貌美如花的美人……」
繼花香玉之後,長靑門一小子大聲介面道:「我看九幽教已經成了官府的狗了!」
顧天穹明顯不願再追究此事,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只冷冷道:「一時之間,一字和-圖-書之差,你竟能想到這麼多,也真難為你了。」
末默天不怕地不怕,不是因為不怕死,而是因為他自視輕功高絕又有遁地之術,即便高手也難得抓得住它,反正打不過就跑,遁地一走,沒人能奈他何。可顧不迷卻不一樣,一想到顧不迷根本不用動一步,只需抬抬手指,就算他上天入地也躲不開。未默不由得心中憤恨,為啥老天爺要弄出個顧琴魔當他的剋星?又偏偏讓自己的依依當他的下屬?處處受制!他越想越惱,竟又開始後悔用寒玉救他了,這悔來悔去,腸子都被他悔青了。
眾人冷笑起來。
襄陽王在暗香依依心裏不過是個草包好色王爺,雖然以前也曾有過不一樣的氣勢,可本質上暗香依依依舊認為他不過是個草包,豈料今日看到他護著自己的樣子,到令她有些刮目相看了。當然,這還要排除擋在襄陽王身前的四個代表錦衣侍衛和站在他身前昂首挺胸同仇敵愾的矮子末默。
眾人抬頭一看,卻是末默那廝。早先明明將他留在渡口,也不知什麼時候這傢伙竟然已經摸到了江州分舵腹地。此刻見他一個縮身,自窗外翻了進來。落在地上蹦跳到:「九幽教的你們聽好了!要不是我家依依要追隨你們快死的少主同赴黃泉,我絕不會拿出我的寒玉救他!你們別不知好歹,就你們少主那樣的,也就我家依依那個蠢丫頭願意死心眼地去追隨,要說你們少主得救,那也是我家依依的功勞,你們不知感恩就罷了,還要殺了她,簡直禽獸不如!還口口聲聲跟我說什麼『恩人重如山』、『恩情他日還』,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恩怨不分,亂殺無辜的一群蠢蛋。你們敢動依依試試,你們敢動她試試!」末默十分激動,上躥下跳,火冒三丈。
她收好元寶,向襄陽王道謝。襄陽王看著她的笑靨如花,痴了半響,直到被未默毫不留情地向外推去。未默邊推邊說:「趕緊走吧,我家依依不會去找你的,我倒是有可能去你家裡溜達溜達,不過我用不著金元寶。」
分舵舵主李維山在前面領路,一行人踏著由無數木板搭建成的道路向內走去。七拐八拐的,方才進入到位於分舵中心的議事廳。
早先有人說要殺她,暗香依依也未曾有過絲毫懼怕,可如今親耳聽到顧不迷說自己死不足惜,瞬間彷彿又回到了初見顧不迷的那一刻,冷血無情高傲自負得讓人厭!就在暗香依依在心裏細數他種種不是,憤怒的磚塊一塊塊在心中壘砌時,顧不迷面沉如水,躬身拱手對上座顧天穹道:「但念她多年護教有功,此畨又費盡波折救回我的性命,足以將功折罪。父親,孩兒覺得,誤傷我之事可不必再追究,只需小懲大誡,命她武林大會前在教中閉門思過不得踏入武林半步即可。」
她亦隨著眾人一步步向屋外走去,只是故意放緩了腳步,待人幾乎都走光了,這才偷偷轉頭,忽見顧不迷就在自己身後。她不由得嚇了一跳,再看顧天穹,早就走沒影了。暗香依依不禁一怔,四下張望,人都走光了?她當即轉過身來質問顧不迷:「你怎麼不說啊?」
這時只聽閆長老開口道:「最近本教頻頻出事,先是右護法湯斬消失,而後是少主中毒,左護法又被人陷害,如果不是少主與左護法相互信任,又遇貴人最後逢凶化吉,而今九幽教已連失三大高手。教主也將痛失三子(湯斬、暗香依依名義上都是顧天穹收養的孩子)此事處處透著古怪,而母后之人隱蔽得太好,我們一時竟毫無頭緒。」
眾人應是,先後挪動腳步向外走去。暗香依依耵著身前站著的顧不迷,果見他沒走,不禁暗暗放下心來,想著他原來早先不說許是怕人多駁了自己老爹的臉面,此刻散會再父子私下裡聊,如此自然更好。
此言一出,未默頓時跳了起來,可待與顧不迷目光相對,看到他背後的琴又立刻蔫了。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讓所有人想起了此行另一個近乎荒唐的目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琴聲,猛地一驚,偏頭去瞧顧不迷,只見他面色沉鬱正冷眼瞧著自己,只覺後腦勺微微有些發麻,竟下意識地不敢再說下去。
議事廳地處內宅,並非外圍部那般由實木所造,乃由巨竹所建。
暗香依依也不禁暗喑點頭,他的確是活寶,而且是個很可愛的活寶。
兒的面抱住了現場唯一一名女子!
末默聞言不願意了,一想到他的依依要給顧魔琴當跟班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不禁回頭對暗香依依道:「依依,不當,咱不當!你乾脆別在九幽教混了,跟我走吧,天大地大幹嗎非要留在這裏看這些人的臉色。你要去哪兒玩,我都帶你去,我有的是錢,咱們不愁吃不愁穿,一路逍遙自由自在!省得你在這裏受氣,犯那麼一丁點兒的小錯,就跳出來一群人對你喊打喊殺。你廢了那麼大的功夫,險些將命丟了,還廢了我的傳家之寶,更不顧尊嚴去就那變態的歸一傅月,才把他的性命救回來。他都不說你的好,還要你當什麼貼身跟班。你幹嗎找這份氣受,跟他們說,咱不幹了,管他娘的什麼魔教,與我海闊天……」
顧不迷並不知道來龍去脈,聞言哼了一聲,顯然也覺得是無稽之談。
暗香依依忽聽此言,轉頭看向了花香玉,一看見這偽娘暗香依依就有些倒胃口,正要說上幾句,便聽一人道:「是我。」
暗香依依一想到自己臨時看冊子寫的暗語,心中疑慮頓生,難道是自己心急看錯留錯了字?她只見身邊本教弟子神情古怪,心裏越發沒底,一時也不敢胡亂回應。
暗香依依一頭霧水,本為這個荒唐的「相親」消息嗤之以鼻,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用在她和顧不迷身上了,不禁又有些奇怪起來,究竟是誰散播的謠言?
「折騰?哎喲,對啊,都死了就沒意思了!」襄陽王一拍大腿,算是同意了。
他卸下了背後的紫漆木琴,手指輕輕撫摸起了琴弦,嘴角竟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眾人起初還對未默有些敵意,可眼見他如此,竟也無奈地嘆息起來。
暗香依依辯無可辯,抬頭看了眼顧不迷,見他神色清冷顯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此事我本意已講得很清楚了,當然,情急之下那種投機取巧的想法的確不妥,說出來也讓人無法信服,不過客棧外……」她又偷眼瞧了一眼顧不迷,「少主那個時候說的話,也實屬形勢所迫,做不得數的!所以這事,要 怪就怪我一人好了,我甘願再領責罰。」
顧不迷有所察覺,不留痕迹地挪了一步,將她擋在了身後。
此時襄陽王已弄清少年就是未默,二人很有默契地並肩而立,站到了統一戰線上。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眼前公然相擁的二人,眼裡酸氣一個比一個冒得凶,襄陽王說:「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個時候不敢說話了?」
一些只是來湊熱鬧的武林人士已有些慌亂,其餘人等也面色大變。
暗香依依見未默小媳婦一樣咬著下唇,翻著白眼,不禁失笑。未默的提議她未嘗不動心,畢競她不是那個自幼生長在九幽教的暗香依依,她一心嚮往自由, 能脫離九幽教隨遇而安對她來說未嘗不可。可自已終究被這身軀所束,身份無法不顧。即便執意離開,恐怕也沒那麼容hetubook.com•com易,至少此時此刻就不是好機會。如果任性而行反而害了自己也害了未默。再說,她覺得顧不迷雖然不好相處,但長久下來也摸透了他的習性。早先在祁陽山時,她這個左護法就是個挂名的虛職,還與顧不迷住在同一殿中,也就是同一屋檐下,幾乎是天天天見面天天打架,而今當他 的暗衛,想來也不排斥。如此權衡利弊,她便抬頭對顧天穹進:「謝教主不殺之恩,暗香依依願意領罰。」
豈料,顧不迷卻在這時開口:「沒有商量的餘地。」
未默恨恨道:「你怎麼也不說話了?」
暗香依依看向蘇璇瑩,道:「蘇姑娘說話要有憑據!信口胡謅的事,只有居心叵測的人才會惡意為之。」
眾武林人士聞言橫眉立目對暗香依依越加恨之入骨。
「哦,此話怎講?」
眾人聞聲望去,卻是顧天穹身側的長老閆陣在說話。
未默一聽這是下逐客令了,立刻抱住暗香依依的胳膊,搖來搖去地道:「依依,我不要和你分幵,我要跟著你。」
襄陽王看了眼暗香依依,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意,竟不著急走了。
襄陽王一看暗香依依等人出谷速度奇快,一著急也棄了轎子,喊上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輪流背著自己,追著暗香依依出了谷。
閆陣低聲對顧天穹道:「教主,花香玉也來到了谷中,只是屬下派人去搜時未能抓到此人。」
暗香依依眨了眨眼,指著飛馬幫一眾人等對襄陽王道:「王爺,他這是變相罵您貪戀美色,無識人之能,是個容易被蠱惑的人!」
未默早已到了暗香依依身側,在百花谷中他就縮了回去,一路出山又弄了個灰頭土臉才覺舒服。當下拔下頭上玉冠撥弄卷其上珠玉,他嘻嘻笑問:「元寶,講話要講淸楚,你要護誰啊?」
暗香依依道:「只有人活著,王爺才能使勁地折騰他們啊。」
暗香依依立在顧不迷側後方,毫不吝嗇地驚嘆道:"真是好看。」
「哦。」她趕忙收住餘下的眼淚。
這時,江州府衙的父母官被前去搬救兵的侍衛夾在腋下飛進了人群,慌慌張張地跪在襄陽王面前請罪。縣令一見王爺背後有那麼多奇裝異服的武林中人,起先還一陣緊張地喊著保護王爺,後來被襄陽王瞪了一眼,才又悶不吭聲地站到了一旁,可還是要擺出了隨時為王爺獻身的姿態。襄陽王要是在此有個閃失,別說他的頂戴花翎,就是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難保。
襄陽王哼了一聲道:「這裏都是九幽教的人,真打起來本王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再說明顯是依依自己撲過去的,我又能說什麼?」
暗香依依畢竟來自現代,不習慣給任何人下跪求饒。但在九幽教,你若犯了大錯至少得半跪于地以示告罪之意,可她僅僅垂下了頭,這不禁讓廳中某些人心有不滿,覺得她此番請罪根本毫無誠意。
末默一見暗香依依要走,立刻丟下襄陽王,屁顛屁顛地跟著暗香依依,一直跟到了去九幽教江州分舵的渡口。
未默扼腕道:「顧不迷就是我的死敵,可恨我打不過他。」
「不許哭!」他沉聲道。
不知如何出了谷的花香玉亦譏諷道:「沒想到一向囂張跋扈的九幽教,今日竟成了縮頭烏龜,只知道躲在別人後面不敢出來!」未默身上的衣服早已布滿塵土不可分辨,可手中撥弄的珠玉花香玉卻認得是自己的。當時他躲在林中遠遠偷聽暗香依依和變了身的未默說話,由於距離尚遠他又只顧注意未默裸|露的身體,所以 並未看清未默長相。當自己穴道被點,慌亂間也沒能看淸未默,而今再看他灰頭土臉滿身是土,本就嫌棄他的臟污和矬子樣,又憎恨他搶了自已的衣物,出口的話自然很是難聽。
襄陽王聞言一笑,拍了拍末默的肩,立刻拍起了一陣灰,撲了他一頭一臉。
閆陣掏出兩個木牌分別遞給襄陽王和未默,道:「二位有恩于本教,他日若有事,只要遣人遞上此牌說明事由,但凡九幽教能辦到的,必會為二位辦到。」
顧天穹點了點頭,沒有嫉妒客套。
顧天穹並未理會這兩個人,立在廳中等來顧不迷與暗香依依。眾人正要出去,便看到門外大街上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群人,不由分說將他們團團圍困在了客棧當中。
這時,九幽教教主顧天穹與長老閆陣走到了二人面前。
可怎麼才能不留痕迹地保護他呢?若要做到不留痕迹,那就得……比別人看起來好像逛是保護了所有人,順帶保護了他。如此一想,暗香依依立刻自他身後站了出來,一時頭腦發熱地噌噌噌跑到了所有人的前面,就連教主顧天穹都被她擋在了身後。
講完大概,暗香依依道:「回教主,屬下實乃被奸人所害,才誤害少主中了蝴蝶之毒,幸好鬼醫傅月和未默二人出手相救,才讓少主免遭厄難,一切都是屬下粗心大意讓奸人有機可乘,屬下所犯錯誤,願一力承擔,任憑教主處置!」
顧天穹並未理會未默的囂張,只環視屋中眾人,目光最終落在顧不迷的身上,問道:「江州相親一事武林傳得沸沸揚揚,教中弟子也多有不滿,你二人打算如何處理?」
暗香依依眼見大街上人群奔走雞飛狗跳,各大門派來得齊全,人人提著兵器殺氣騰騰來勢洶洶,一看就知來者不善。
顧不迷沉吟不語。
暗香依依聞言頓時汗顏,早先的氣勢也因襄陽王這句無心的調戲之語滅了半分。
末默性情奔放不羈,做事更是全憑喜好,他對誰好就是好,對誰厭就是厭,毫無顧忌,也絲毫不加掩飾。這樣的末默活得逍遙自在,這樣的末默也無須自己費盡心思去猜去討好。當下見他如此護著自己,一個人面對在場一眾橫眉立目的高手和眾多不屑和鄙夷,其實竟不輸一分一毫,全然不在乎得罪九幽教。見他如此,她早就不在乎九幽教要如何處置自己,當下便想,平生有友如此,夫復何求!如果真的離開九幽教,與他一起遊山玩水逍遙快活又何嘗不是件沒事!
顧不迷說到此處,微微一頓。
江州分舵竟然建在水上,雖然每棟建築並不十分恢弘,可佔地之廣也令人為之驚嘆。
蘇璇瑩一句話,眾人神情各不相同。
顧不迷哼了一聲,道:「明早卯時三刻來找我。」言罷,繞過她,先行而去。 暗香依依獃獃立在屋中,從上到下滿身霧水。
山體陡峭,眼見顧天穹等人翻山而去,一點兒也不顧及才重傷初愈的顧不迷,暗香依依暗嘆魔教果然如傳言般崇尚強大欺凌弱小。她心裏擔心顧不迷重傷初愈體力不濟還死要面子地死撐,便偷偷留意起了顧不迷,恰逢最陡峭的一段路,忽然察覺顧不迷氣息稍頓,瞬間警覺起來。她悄悄飛過去低著頭伸出手示意他可以不用客氣地稍稍借下力,豈料反被他橫了一眼甩在了身後。
入眼的情景更讓暗香依依驚訝不已。
襄陽王笑問:「那依依說該當如何?」
又一年的武林大會即將開始,暗香依依作為九幽教高手之一,豈能輕易殺之,況且閆長老和少主說得對,右護法湯斬失蹤已久毫無消息,又有人故意在左護法辮子上下毒毒害少主,這一連串的事明顯存在諸多疑點和蹊蹺。再說當事人都說要饒恕對方了,其他人還有什麼話可說。
暗香依依想起前因後果又紅了眼眶,不敢和盤托出,只低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道:「受了點兒。」
未默也接了過去。
李維山隱忍退下,未默很不服氣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李維山氣得眼冒凶光,顯然要不是顧忌教主在場不敢造次,怕是早已暴跳如雷與未默打成一團了。
言罷,她走到大廳中央低下頭去擺出甘願受罰的模樣。
眼看九幽教的人就要明目張胆地離去,花香玉忽然高聲道:「既然九幽教少主和左護法都沒有反駁此事,看來此事並非子虛烏有。在下斗膽問上一句,暗香依依,你來此要相親的人究竟是誰?」
未默立到抓住機會大聲道:「依依,你聽聽,你聽聽,你為他流了那麼多眼淚,聽說他快死了還死心塌地要追隨他而去丨可你看看,那個你誓死要追隨的人要殺你,要殺你啊!值得嗎?啊?!值得嗎?」
閆陣又問:「教主,這谷中花香有些詭異,不知教主功力是否受到影響。」
暗香依依道:「讓他們自行散去吧。」
這時只聽外圍又是一陣騷亂,近百名九幽教弟子聞訊趕來。武藝髙強者已越過人群直抵客棧。
襄陽王心裏想她肯定是被顧不迷嚇哭的,不只暗香依依,他也險些被顧不迷突然的舉動嚇哭,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面,當著這麼多血性男
紅楓山莊三弟子秦楠冷冷道:「九幽教何時與官府勾搭上了?」
原本他一身狼狽,這衣服明顯換過頭髮也梳整過。反觀自己,有幾天沒洗臉了?她如此一想心裏頓覺不是滋味,可轉念又想起來,他此刻穿著的衣服恰是幾日前洗過的,又想到了衣服堆疊如山的慕容逸,心情再次複雜起來。
未默白眼一翻,道:「你懂什麼。」
暗番依依的呵呵在顧不迷輕哼一聲后,很快銷聲匿跡。
沒想到顧天穹竟真的留下一句,「左護法,打發了他們。"便轉身與閆陣二人回到了客棧內。
襄陽王聞言大鄒眉頭,道:「不行,他們今日拿刀對著本王,以下犯上大放闕詞!本王若將他們這麼放了,此事傳將出去,本王顏面何存?!」
襄陽王確實不知,顧不迷那琴是全方位立體化擊殺對手。未默遁地后,可以以任何軌跡躲避,甚至能頃刻間到達對手後方,就算對方內力深厚可擊人地下作為攻擊,也一時無法顧及自己後背。可顧不迷卻不同,他的魔琴只需一個單音, 便可瞬間擊殺天上地下方圓數丈的任何物體,任憑未默有通天之能也難逃劫數。何況如今顧琴魔身邊還有那麼多幫手,個個殺人不眨眼,現在和顧琴魔作對無疑是自尋死路,未默才不幹呢。當下任憑襄陽王如何譏諷,他也不為所動。
這時卻聽未默暴跳如雷地道:"依依是我的,誰都不能嫁!」
她聞言一呆,一時竟不敢實話實說,因為顧不迷的神情好似下一秒便會將傷她那人打成重傷。可一想對方是他爹,暗香依依頓覺有口難言,正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恰好這時閆長老接過了話,「少主,你方才醒來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此地處處透著詭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出谷到江州分舵為好。」
出生皇族果然不同,就算手無縛雞之力,面對眾多如狼似虎的惡人,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就算是裝的,那也是本事啊。他粢飯架勢不只獲得了暗香依依的尊敬,還獲得了一句一向與他不對盤的末默的讚譽。末默仰頭對襄陽王道:「元寶,就衝著你護著我家依依的架勢,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事儘管找我!」
她很想實話實說說自己一時不小心留錯字了。可當著教中弟兄及顧不迷制止的眼神,暗香依依忽然覺得作為一個左護法,面子是多麼重要!明知道顧不迷當下肯定猜到了真正的緣由,可仍不想被他和其他人看低,她挺了挺身子,磕磕絆絆地說道:「當時事態緊急,我只知鬼醫傅月在江州,卻從未見過此人,一時無從下手尋找,又不能四處張揚少主中毒將死之事。雖留下暗語但字數畢竟有限,一時用幾個字難以說清來龍去脈,又不知何時才能順利與江州分舵的人接上頭,心中著急,便動了些小心思,寫成『相親』。一來,必能引起教中兄弟重視,總舵那邊也會儘快收到消息,教主和長老這樣的大人物興許也會趕來江州,到時候集眾人之力必能找出救他的方法來;二來,我其實心裏也存了僥倖,想著此事若能被宣揚出去,到時候武林皆知,人都有好奇心埋,說不定鬼醫傅月聽到消息也會 來江州瞧瞧熱鬧。我自己名聲是小,救少主事大,當時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想這可以找傅月幫少主解毐,所以留下『相親』 二字。哦,對了,留字的時候,我並不知傅月就在江州客棧後山的百花谷里,否則也不會留下這麼荒唐的字句,貽笑大方,呵呵,呵呵。」
程秀哼道:「瞧她那狐媚樣子,哪裡是以前不善言辭、只知道舉鞭殺人的暗香依依,我看不是失憶,根本就是換了個人。」
當下見此劍拔弩張的情形早已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大胆!本王在此,哪個敢胡亂傷人!」三條腿的桌子哪裡經受得住他這麼重重一拍,瞬間坍塌了下去,反倒砸到了他的腳。他眼睛鼻子猛地一抽,生生忍住了疼痛,推開擋在門口的九幽教眾,來到暗香依依身旁,故意與她並肩而立同仇敵愾。目光掃視了一圈擋在客棧門口的江湖中人,襄陽王厲聲道:「爾等狂徙,光天化日之下,目無王法持械當街生亊,要造反嗎?」
這時便聽顧天穹道:「左護法,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詳細說來。」
未默的本事襄陽王一清二楚,這種人來他府里非奸即盜啊!一聽他要來自己府上溜達,襄陽王立馬變了臉色追問道:「你來本王府做什麼?」
如果當下閆長老同意未默跟著,她會歡喜,若閆長老不同意,她也沒有辦法,但她說的是實話,只要未默想,就沒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襄陽王見勢竟絲毫不懼,反而上前一大步展臂擋在了暗香依依身前,大聲道:「本王看哪個敢!」
眼前,金色夕陽下,四周隨風搖擺的蘆葦成片搖曳,在耳邊簌簌作響,此情此景很是溫柔美麗。
襄陽王伸手就打他,他立刻繞著圈跑,襄陽王豈能追上他,被他耍得團團轉,後來終於被眾人勸阻,氣哄哄地拂袖離去。
襄陽王尚未下令,就聽暗香依依到:「王爺,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本就是刀尖上過日子的武林中人,又豈會貪生怕死?」本有些貪生怕死的人聞言也偽裝了起來。
顧不迷轉頭看見李維山神色古怪欲言又止,沉聲問道:「什麼事?」
廳中,僅剩的一張斷腿桌子旁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顧天穹,一個是襄陽王。
打算拚死一搏的眾人聞言都有些驚疑不定。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竟不敢相信一向嗜殺成痴的暗香依依,會突然轉性要放過他們。
顧天穹沉聲道:「本教自創建以來,一向最重『信義』 二字,你二人關係既已昭告天下,就斷無悔改之意!」
可就在這時,屋頂上方突然有一人喊道:「殺!殺!我殺你個頭!」
「誰傷的?」顧不迷冷冷問道。
就在襄陽王要驅散眾人時,蘇璇瑩忽然揚聲道:「王爺錯怪我等,我等前來不是為了傷害任何人,更不是來為難王爺的,只是為九幽教少主與左護法相親的事前來助興的!」
暗香依依又呵呵乾笑了一聲。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