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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1·洗冤錄

作者:淺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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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染怪病

第七章 身染怪病

楊暮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卓晴無奈地搖搖頭,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抬腳直接跨上床去。她爬進床的內側,半跪在樓夕顏的身側,雙手撐著他的肩膀,想將他扶起來,但是沒想到,樓夕顏看起來清瘦,肌肉卻十分結實,重得要命。
卓晴鬱悶的樣子逗笑了樓夕顏,一個岔氣,樓夕顏壓抑地低咳起來,「咳咳咳!」
楊暮收了針,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細細的汗珠,暗暗長舒了一口氣。剛才實在兇險,好在那位青姑娘用了奇招,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住手。」樓夕舞指著卓晴,叫囂道,「她是哥哥的女人,誰敢把她趕出去!」雖然她也討厭這個醜女人,但是相較之下,薛嫻心更加可惡,她今天就是和她杠上了!
墨白進入內室,樓夕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倏然起身,拉著卓晴往外走,卓晴莫名其妙,幹什麼啊,皇上來了關她什麼事?他們幹嗎一臉緊張?
楊暮終於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回道:「好好。」此女容顏雖毀,依舊氣韻天成,剛才言辭犀利能言善辯,現在又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可見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楊暮在宮中見多了女人的明爭暗鬥,他早就看透了,做人做事留三分,才是活命之道。
沒等燕弘添說完話,樓夕顏輕嘆一聲,回道:「我這要死不活的樣子,誰跟著我都是受苦,正妻的事情先緩緩吧。」
心中有了主意,卓晴不再糾結于樓夕顏的目的,坦然回道:「好,我可以留下來,但是我要在一個月內見到我的姐妹。」
「胸部……」
看樓夕舞急得手都握成拳了,齊天宇打起圓場,笑道:「夫人這是拿我說笑吧,夕舞年紀還小,我當她是好妹妹呢。」
樓夕顏立刻坐直身子,抱拳正色回道:「臣惶恐,不敢勞聖上費心。」
楊暮一手按著樓夕顏,一邊大聲叫道:「快快,拿我的針過來。」
「哥。」樓夕舞輕咬著菱唇,半跪在床前,不想哭,淚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男子一進門,看見樓夕顏背靠著靠墊半坐著,面色一沉,低吼道:「你好好躺著,坐起來幹什麼!」
青楓,她是青楓,她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齊天宇心中暗自生疑,手上還是作了一個揖,笑道:「青姑娘,小生有禮了。」她不喜歡輕佻,文人總喜歡了吧!
看著在身邊忙碌的身影,樓夕顏忽然放低了聲音,輕輕回道:「我這病有些年頭了,御醫治來治去也沒個起色,我看剛才你的方法很有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照顧我。」
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薛嫻心心情更好,故意曲解道:「還害臊了呢!」
「嗯。」
下人們面面相覷,卓晴則是滿頭黑線,她第一次被冠名為某某人的女人,這個稱呼真是……為了挫挫這位夫人的銳氣,也順便讓她如願地進去小樓,她輕咳一聲,笑道:「我叫……青楓,傳說是你們的皇上御賜給樓夕顏的女人。如果說沒有正室,小妾就是女主人的話,那麼這位夫人,現在相府的女主人已經易主了。」
「哥……」樓夕舞泣不成聲。看著這樣的樓夕顏,想起他白天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樣子,卓晴都有些不能適應,更別說樓夕舞了。
「多久了?」
就連酷酷地站來一旁,面無表情的景颯唇角也泛起一絲疑似的笑容。
樓夕顏只是隨意的一句話,卻引得燕弘添微怒,「胡說什麼,萱兒能跟著你也是她的福氣,你若不喜歡萱兒,再選便是。」
瞪視著那道悠閑的白影,薛嫻心眼中滿含怨毒,手緊握成拳,尖細的指甲深深地戳進肉里。好你個青楓,到底誰先死,我們走著瞧!
墨白略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樓夕顏扶了起來,樓夕顏才坐好,卓晴一把撕開他合攏的衣襟,一隻手揉搓著他的背脊,一隻手直接撫上他衣襟敞開的前胸。
樓夕顏輕輕抬手,溫柔地抹掉樓夕舞眼角的淚光,柔聲說道:「我沒事。夕舞,哥有話和青姑娘說,你先出去。」
齊天宇哭笑不得,他沒得罪她吧!
門緩緩打開,卓晴率先走了進去,正對著門的,是一套會客的座椅,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很簡單。隔著一面大大的屏風,朦朧中可見裡間比外面更加寬敞,具體的擺設看不仔細。
燕弘添起身走到屏風前,又忽然停下腳步,朝角落裡的侍女看了一眼,夕顏身邊一向只有墨白,什麼時www.hetubook.com.com候又多了侍女?女子一直低垂著頭,燕弘添也沒有細看,抬腳離去。
看卓晴今天的態度不算太囂張,經過昨晚,她也不是那麼討厭她了,樓夕舞心情不錯地點點頭,回道:「算是吧,姑母一直就是東宮之主,但是多年來未有所出,西宮的德妃娘娘也就是現在的西太后很得先帝寵愛,育有二子一女,先帝就將大兒子過繼給姑母撫養,並且立為太子。小時候我和哥哥經常入宮,所以哥和皇帝哥哥一起長大,親如兄弟。」
看樣貌,中間的女子應該就是青楓了,畫中的她清高自詡,面容嬌美。現實中的她,桀驁不馴、冷傲自持,看著畫中笑靨如花的女子,樓夕顏面色越見冰冷,沉靜的聲音帶著寒意問道:「她的臉是誰弄傷的?」
「我剛才不過是急救而已,具體如何治療,我並不知道。」她學的是西醫,讓她剖屍沒問題,治病不是她的專長,尤其是在沒有醫療設備的情況下。
原來她是為了這個女主人的稱號!卓晴無所謂地回道:「這個女主人的位置我沒興趣,但是他的葯目前歸我管。」
「怎麼又咳起來了!」燕弘添皺眉,輕拍著他的背,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正妻,也好為你們樓家留個香火!你和萱兒的事情……」
齊天宇笑容一僵,樓夕舞掩唇低笑,她幾時見過齊大哥吃癟,看他一臉的尷尬,樓夕舞好心地回道:「齊大哥,她叫青楓。」
「好。」卓晴根本沒注意夫人這個稱呼,更沒注意到樓夕顏的唇角輕輕地揚了揚。
薛嫻心氣得臉色潮紅,話都說不清楚。卓晴悠悠一笑,嘖嘖笑道:「您老一定要小心身體啊!我進去看看夕顏,您還是回去歇著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薛嫻心一副氣得快暈倒的樣子,樓夕舞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起來,追著卓晴向小樓跑去。
很好?夕顏可是很少這樣評價女人的。「享用了沒有?」
御醫和葯童走了進去,卓晴和樓夕舞只能在外面等著。其實站在屏風外,基本看不太清楚屋內的情況,燭光映照下,只看見墨白高大的身邊守在床前,老御醫坐在床前把脈。細細聽來,過於粗重的喘息聲像是哮喘病發作,但是看不見病人,卓晴也不能下結論。
她身後的丫環手裡端著的葯與昨晚的葯汁極其相似,卓晴想了想,上前說道:「葯給我。」
「什麼禮物?」樓夕顏錯愕!
看著卓晴的手停在樓夕顏胸前,樓夕舞受不了,在這種時候,卓晴還對她哥哥上下其手,她幾乎是尖叫一般地吼道:「你這個醜女人要幹什麼?還不放手!」
景颯搖搖頭,堅定地回道:「這個特徵只有青家姐妹才會有,據說青夫人有一項絕技,能讓刺在身上的字平時看不出來,只有情緒激動或者體溫升高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而她只用在了自己女兒身上。」
「樓夕顏和皇帝是表兄弟?」難怪昨晚上樓夕顏和皇帝不像是一般的君臣關係。
卓晴被墨白推到屏風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個托盤,匆忙而急促的腳步聲也隨之響起。卓晴抬眼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疾行而來。男子一直背對著卓晴,她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見他一襲暗灰的長衫,袖口處金線綉制著盤龍祥雲圖案,低調中盡顯無限奢華,也同時將他霸氣尊貴的氣勢展露無遺。
兩人才走到屏風處,屋外請安的聲音此起彼伏。
可能是剛才卓晴幫她出了一口惡氣,樓夕舞對她的印象好了一些,眼睛仍不轉,只是低聲回道:「一般都是在春天發作,平時都好好的,一犯病就像這樣喘不過氣來。」
說起這個,樓夕舞顯得有些煩躁,「從小就有的毛病,治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好。」
「在身上刺個楓字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吧。」墨白皺眉,這算什麼特徵,景颯可以查到,別人也一樣可以查到。
「是!」葯童一陣手忙腳亂地翻找,終於拿來一盒銀針遞了上去。
「青夫人是皓月有名的刺青師,幾乎所有皓月國的貴族千金在及笄之時,都會邀請青夫人為她們在眉心刺上心儀的花飾。青夫人在三位小姐滿月的時候,就在她們身上刺了名字中的最後一個字,所以如果她真的是青楓,她的身上應該刺的就是楓字。」
卓晴回過神來,不由苦笑,樓夕顏https://m.hetubook.com.com娶誰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她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帶著疲憊的低吟由內室傳來,「進來說吧。」
景颯與墨白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也看到了一抹極淡的驚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子,今晚情緒似乎過於激動。景颯心中有些瞭然,微低下頭,如實回道:「是她自己。青家三姐妹並不願意作為禮物送到穹岳,皓月王抓了她們的父母相威脅,沒想到青家兩老竟然死在獄中。出發之前,她們自毀容顏,還曾經上弔自盡,不過沒有成功,被救了下來直接送入穹岳。」
卓晴頭也不回,只幽幽地飄來一句話,「找吃的。」
「樓——夕——顏!」
薛嫻心有些慌了神,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真的是御賜給夕顏的皓月美女,先不論她的樣貌,光看這性子就不是溫順好欺的主,她可不能讓她坐大。薛嫻心擺擺手,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說道:「好吧,既然你是御賜的女人我也就不為難你了,不過我是夕顏的娘親,是鎮西將軍夫人,有我在,女主人的位置還輪不到你。行了行了,回你的院落待著去吧。」
「找機會核實一下她身上是否有楓字。」這個女子的行為舉止都異於常人,他起碼要確定,她是不是青楓。
樓夕顏輕輕撫額,低笑道:「我剛喝了葯,已經好一點了,你嚷得我頭都疼了!」他不僅脾氣差,嗓門也大!
「我想請你幫個忙。」
卓晴瞭然地點點頭,一臉無辜地將問題扔給了景颯,「景颯,這個問題你來回答比較好。」
「打得好!北齊想要穹岳出手,就看他們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這件事你不要費心了。」知道他不願說與萱兒的婚事,燕弘添也不逼他,天下間誰他都可以逼,唯獨樓夕顏不行。輕拍樓夕顏的肩膀,他起身說道:「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我先走了,這幾日就不要上朝了。」
「我我……我是懷疑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卓晴不理會樓夕舞的叫囂,回視樓夕顏幽深的雙眸,低聲說道:「樓夕顏,你放輕鬆,跟著我的節奏呼吸。」
木棉樹下,兩個女子心思各異,一道滿含調侃輕佻的男聲忽然響起,「嘖嘖嘖,哪裡來的小美人?」
楊暮終於回過神來,連聲回道:「哦哦。」手下也不敢怠慢地下針。
「你你你……」她居然咒她早死!
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花瓣,卓晴眉頭輕蹙,這麼說,不是仇敵,那為什麼送他木棉?是無意,還是……卓晴面色沉冷,又盯著手中的殘花看。樓夕舞誤會她是擔心自己的地位,上前一步,小聲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們樓家也不是喜新厭舊、攀慕權貴的人家,只要你好好服侍我哥,不會有人難為你的。」
景颯進入內室,一邊展開手中的畫卷,一邊說道:「青家姐妹久負盛名,京城有不少人收藏著她們的畫像,這張是去年皓月詩會青家三位小姐賦詩時文人張涵熙所繪。」畫卷上,三個女子站在一張矮几前,藍衣女子一手拿著蒲扇,一手輕輕研磨,姿態輕盈,笑容雅緻;中間的紫衣女子正提筆想要寫些什麼,飛揚的眼眸中自信滿滿;她的身後,還有一個身形嬌小的綠衣女子手拿絲帕,顏面輕笑,嬌俏迷人。三人是三種不一樣的風情,卻個個仙姿妙容,只是一幅畫,已經讓人慾罷不能了。
葯還沒端到面前,卓晴就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好在當年她選的是西醫,這種鬼味道,光是聞就已經夠她噁心的了。想用手捂住鼻子,卻發現樓夕顏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一緊,抬眼看去,他狹長的眼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寒光,她記得進來之前,樓夕顏就摔過一次了,他也討厭中藥?還是……
薛嫻心陰陽怪氣地笑道:「喲,是齊大公子來了,難怪我們家夕舞笑得這麼開心,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最好早點滾出這個家,她這種刁蠻的性格,也只適合齊家這種市井之家!
傻傻地站在屏風外很是無聊,卓晴看向身邊盯著裡間、眼睛一眨不眨的樓夕舞,問道:「他經常犯病?」
一大早就趕過來的樓夕舞看見她居然還在樓夕顏的院落里,叫道:「青楓,你為什麼還在這兒?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我哥允許你在摘星閣住下,你就真的是樓家的女主人了,你只不過是一個hetubook.com.com小妾,記住了嗎?」
「什麼?」薛嫻心一愣,斜睨了卓晴一眼,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不耐煩地叫道,「哪裡來的瘋女人竟敢在相府撒野,把她給我趕出去。」
卓晴故作瞭然地點點頭,笑道:「那這麼名貴的樹種賜給樓夕顏,西太后一定很喜歡你哥嘍。」
使不上力,卓晴對著墨白說道:「藍眼睛,扶他坐起來。」
卓晴和樓夕舞同時回頭看去,就見景颯身旁多出一個白衣男子。卓晴臉色當下一沉,是在牛家莊時唯恐天下不亂的那個男人!卓晴徹底地無視他,轉身朝湖泊旁邊的九曲橋走去。
顯然皇上就在院外了,墨白只能又把她帶回屋裡,卓晴翻了個白眼,這屋子大是大,根本沒地方躲嘛!
卓晴低著頭,只盯著花看。樓夕舞納悶,一朵殘花有什麼好看的,走到她身後,不耐煩地叫道:「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她也知道尷尬?樓夕顏好笑,他沒見過哪個女兒家這樣盯著男人看的,還看得津津有味!樓夕顏總算沒有為難她,輕輕鬆開了手。卓晴趕緊起身,跳下床來,不忘抓起旁邊幾個枕頭墊到樓夕顏腰下,讓他靠坐著。
楊暮接過葯碗,走到床前,墨白上前一步,冷聲說道:「楊御醫,讓我來吧。」
卓晴出去一會兒之後,景颯手中拿著一幅畫卷,輕輕推門而入,站在屏風外低聲說道:「主子,查到了。」
卓晴伸了伸腰,微微抬頭,驚訝地發現,湖泊旁邊的院牆下,植了三四棵成年木棉,很美,高大的樹枝蒼勁有力地舒展著,火紅而碩大的花朵開得正艷。遠遠看過去,彷彿一簇簇火苗,與碧綠的湖水交相輝映,美不勝收,但是,樓夕顏的院落怎麼會種植木棉呢?
樓夕舞眼光緊張地掃過旁邊的景颯,立刻叫道:「二娘你別胡說!」
卓晴輕輕揚手,手中的殘花落地,冷淡地回道:「我討厭輕佻的男人,不幹凈。」
這次景颯倒是相當配合,冷聲回道:「二夫人,她確實是皇上御賜給主子的青楓姑娘。」
一炷香之後,通過御醫和卓晴的努力,樓夕顏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呼吸越見平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卓晴抬腳走了過去,輕輕拾起掉落的花朵,陷入了沉思。
「師傅,葯來了。」一個葯童端著一碗純黑的葯汁,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青楓。」
卓晴輕輕掏了掏耳朵,這就是所謂的君王之氣、皇家之儀嗎?這個皇上的脾氣看起來不怎麼好,她還是安分點比較好,卓晴低下頭,閉目養神。
卓晴看得肆無忌憚,直到與那雙微揚促狹的眸撞上,卓晴才尷尬地輕咳一聲,說道:「你現在最好少說話,多休息,有什麼事等你好一些了再說不遲。」
燕弘添瞪視著他,冷哼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一聽說你病發,我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你倒好!」整個穹岳,或者說六國大陸,估計也只有他敢這麼和他說話吧。
「好,哥哥妹妹正好!」薛嫻心也怕樓夕舞再像昨晚一樣發起狂來,越過他們,一邊走一邊對著景颯問道,「夕顏呢?起來了吧。」
「給你?」薛嫻心轉過身,繞著卓晴走了一圈,厲聲說道,「你真當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笑話!昨晚我是看夕顏正病著,不想和你計較,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樓夕顏忽然抓住卓晴的手腕,細長的眸倏地睜大。兩人眼眸相對,卓晴有一瞬間的恍惚,這雙時而如沐春風,時而狡黠算計的眼此時猶如一潭深水,深邃得讓她心慌。額間流淌的汗隨著臉頰滑落,正好滴在卓晴的手臂上,她手上一震動,抓住她手臂的手更加收緊,他的手不同於白天的冰冷和溫柔,此時的他手勁極大,而且掌心就像火燒一樣的熱。
景颯沉聲不動,薛嫻心正要發飆,小樓的門緩緩打開,樓夕顏低沉輕柔的聲音低低響起,「是我給她的膽子。」
自盡?他不相信青楓會自盡,起碼他見過的這個冷靜自傲的女子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絕不會選擇自盡!樓夕顏思量著,問道:「青家姐妹還有什麼其他特徵?」
齊天宇笑容僵在臉上,比哭還難看,樓夕舞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齊大哥的表情太好笑了。
享用?她是排骨飯嗎?他把女人當什麼!卓晴滿頭黑線。
卓晴輕輕挑眉,小姑娘不會是情竇初開,心有所屬吧?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啊和-圖-書!」正當大家笑得開懷之際,薛嫻心帶著幾個丫頭迤邐而來。
樓夕顏輕輕挑眉,燕弘添寒眸微眯,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卓晴暗暗猜測,這兩人的君臣關係還真是另類,接下來他們不是要打一架吧。可惜她失望了,只見燕弘添忽然一屁股坐到床上,看樓夕顏臉色確實漸好,低聲問道:「那個禮物你還滿意吧?」
她背對著他,愜意地擺弄著盆栽。樓夕顏注視著她的眼,越發的幽深,她比他預料的要聰明得多。
確認燕弘添離開之後,卓晴立刻放下手中的托盤。樓夕顏以為她起碼會問些什麼,沒想到她什麼也沒問,急匆匆地朝著門外走去,樓夕顏急道:「你去哪兒?」
齊天宇微微見禮,笑道:「好久不見,夫人還是一點沒變。」
裡間被燭火映照得十分明亮,一張大得不可思議的床上,鋪著厚厚的長毛絲被,雪白的絲被,襯得樓夕顏本就白皙的臉更加蒼白。他平躺在床上,呼吸異常急促,氣粗息短,一隻手緊拽著胸前的衣襟,額頭、臉頰上全是汗,黑髮半束著,早就被汗水打濕,每呼吸一下,他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伏著。
話說得很體恤,卻又帶著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楊暮抬眼看去,只見女子大方地坐在床上,絲毫不見矯情,一隻手被樓相緊緊地握著,難怪她剛才氣勢那麼足,原來是有樓相給她撐腰!楊暮趕緊斂下眸光,將手中的葯碗交給墨白,躬身回道:「也好。那就有勞夫人了,老臣就在旁邊的房間,您有事叫我。」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好。」這對他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景颯臉上一僵,久久不回話。樓夕顏感覺到了景颯的異樣,低聲問道:「刺青的位置在哪?」
卓晴不理會她的叫囂,撫摸著粗壯的樹榦,問道:「這幾棵木棉是一直種在這院子里的嗎?」
卓晴毫不在意背後怨毒的眼神,走到門邊,對著看了一出鬧劇僵在一旁的老御醫輕聲說道:「御醫,我只在外廳看看他就好,不會打擾你醫治的。」
「有啊。」說起這個,樓夕舞的頭不自覺地昂得更高了,「東太后就是我姑母。」
「嗯。」看了卓晴一眼,樓夕舞沒說什麼,乖乖地退了出去。
接過銀針,楊暮卻不知如何下針,樓夕顏的身體一直劇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全身都在動,這讓他如何下針?要是錯了一個穴位,他的命還要不要?
「御醫呢?」偌大的房間里,只看見墨白和一個侍女,男子立刻發飆,「不要命的東西,這時候跑哪去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卓晴抬起被樓夕顏抓著的手臂,爽快地回道:「你說,不過能不能先讓我下去?」
誰知齊天宇居然不死心地迎了上來,卓晴抬頭,冷冷地回視他。走近之後,齊天宇才發現,這女子的右邊臉頰上有兩道深深的刀痕,毀了她光潔如玉的絕美姿容,剛才遠遠看去,她一身素衣,手握殘花,孤傲而立,氣質逼人,走近才發現,她臉上竟然有此殘缺。
「我更討厭做作的男人,噁心。」
幾次呼吸之後,卓晴抬頭瞪著楊暮,冷聲罵道:「你繼續治你的,看我幹什麼!」
從小就有?那不太可能是裝的,但是先天性的哮喘不應該是季節性發作啊?暗自思量著,兩人都聽見裡間忽然傳來幾聲急促的喘息聲,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忙亂。
「沒關係,你能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幫到我,就已經夠了。」低低的嘆息聲讓卓晴沒來由地不舒服,他還是更適合意氣風發的樣子。不過樓夕顏真的很奇怪,說他是裝病?不可能,剛才他發病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說他真的有病,為什麼他不好好用藥?這裏面一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是她沒興趣知道,她只想找到顧雲!
樓夕舞嬌笑回道:「那是當然,她還想把她女兒朝雲公主許配給我哥呢。」
春日的晨光旖旎溫暖,輕輕地灑在人的身上,很舒服。昨夜天黑,沒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座小院,現在細細看來,卓晴不得不說,樓夕顏的品位很好。小樓位於院子的後方,樓前面有一小塊空地,排放著石桌石凳,在這裏看風景,讓人神清氣爽。因為抬眼看去,就是一大片幾乎看不到邊際的湖泊,與湛藍的天際相接,遼闊而平靜。卓晴暗嘆,真是奢侈啊,二十一世紀寸土寸金,誰會在家裡挖一座這麼大的湖泊!m.hetubook•com•com不過不得不說,樓夕顏真會享受,醒來就能看見這樣清澈寬廣的水域,心情想不好都很難吧。
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卓晴帶領著樓夕顏呼氣吸氣,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治療的。不過說來也奇怪,樓夕顏坐起來這樣深呼吸幾次之後,雖然依舊喘息得很艱難,但是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每一次呼吸都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
不願接這個話,樓夕顏借故岔開話題,「北齊與迪弩兩國常年混戰,這次北齊來穹岳朝拜,我看是來求援的吧。」
「西太后?還有東太后嗎?」卓晴隨意一問。
「不用迎駕了!」隨著一道急躁又霸道威儀的男聲響起,門也被猛地推開,幾乎是同時的,裡間里原來還明亮的燭火,被墨白輕輕一個拂袖,居然只留下了一盞微弱的燭光,其他的全部滅了。
這位二奶是在給她台階下嗎?卓晴好笑,如果不是為了要進去看看樓夕顏在搞什麼鬼,她會跳出來和她頂撞?她真的很餓了,不想浪費時間和她廢話,於是不留情地回道:「二夫人是吧?我沒記錯的話,這裏的相府,不是將軍府。既然是丞相的府邸,當然是丞相的女人是女主人了,你這個做娘的,還是好好安享晚年吧。」
卓晴皺起眉頭,故作驚恐地叫道:「你是在懷疑穹岳皇帝的眼光?」
「她……」樓夕顏輕輕抬眼,越過燕弘添的肩膀,看了一眼彷彿很溫順地乖乖站在後面的卓晴,輕笑回道,「很好。」
「主子!」隨著墨白擔憂地低呼,心急的樓夕舞顧不得那麼多,直衝進裡間。卓晴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了進去。
墨白也退到了屏風外,只剩下樓夕顏和卓晴兩個人,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地坐著。寬敞的裡間里,樓夕顏明顯的喘息聲起起伏伏,而他的衣襟微敞,結實的胸膛、腹肌隱約可見,墨黑的髮絲半束低垂著。卓晴承認,眼前的一幕秀色可餐,但是這樣盯著人家看會不會太過分?不過如果這樣都不看,也會傷他自尊吧。
放下盆栽,卓晴正準備離開,屋外,景颯冷傲的聲音忽然響起,「主子,皇上駕到。」
樓夕顏蹙眉,她在幹什麼?胸中的窒息感在坐起來之後似乎真的好了一些,看著她認真地陪著他用力呼吸著,樓夕顏心中一暖,終於緩緩地鬆了手勁,隨著她的節奏呼吸著,手卻是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
卓晴暗嘆,這人的攻擊性真強,他剛才只是掃了她一眼,她已經能感受到那雙黑眸帶來的戾氣。
皇上來了?樓夕顏低聲喚道:「墨白。」
樓夕顏一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她火急火燎的,就是為了找吃的?
「好吧,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拿起墨白留下的葯湯,卓晴卻不是走向樓夕顏,而是走到窗前,一臉可惜地說道,「哎,這葯涼了,藥效就會差,還是等御醫開了新葯再喝吧。」手上卻是不見半點猶豫地將葯汁全部倒進了窗前的盆栽里。
生怕再有什麼閃失,楊暮遲疑著是否要親自服侍樓相用藥,一道清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悠然響起,「御醫,你也累了一個晚上了,不如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待會其他御醫來了,你還有得忙的,這裏就先交給我們照顧吧。」
墨白幽深的眼帶著一絲不確定冷冷地凝視著她,卓晴不耐煩地低吼,「不想他死就快點!」
沒興趣!沒興趣還在這兒指手畫腳!薛嫻心冷笑,「好大的口氣,誰給你膽子在相府撒野?景颯,把她給我丟出去!」
她是御賜的美人?薛嫻心嗤之以鼻,冷笑道:「一派胡言!你這個醜女人絕不可能是皇上御賜給夕顏的美人。」
一般的殘顏女子都會用髮絲遮掩一下,或者低頭躲避別人的視線。她決然不同,及膝長發被她利落地結成長辮,沒有任何髮飾,整張臉也清清楚楚地展露人前。尤其她的眼睛,犀利而冷傲,與她對視,他的心反倒是一跳,這個女子真是有意思,他對她更感興趣了。齊天宇攔住卓晴的去路,揚起自認為最帥氣的笑容,問道:「原來小姐還是個冰美人,我喜歡。敢問小姐芳名?」
「你知道這叫木棉?」樓夕舞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得意地一笑,回道,「算你有點見識。我們穹岳沒有木棉樹,木棉的種子是很多年前一個南疆邊境的小國進貢的,整個穹岳只有西太后的宮裡有一片木棉樹。這幾棵是哥哥官拜丞相之時,西太后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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