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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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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我正在幻覺中,冷不防後面有人跟我說話:「吃飯去。」
新街口總是南京人流最多的地方,我們手挽手,一如以前一樣,穿過地下通道,走在人群里,電影院又有新的電影上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導演。
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那個人是誰,而是跳起來檢查是否圖紙上沾上口水,所幸我的人品極好,睡相也算優雅,我抱著圖紙做劫後餘生狀。
韓晨陽只給我提點,他的參數做出來完美無缺,可是我一上Solid Work,CATIA就迷糊,手繪畫了二十幾張圖紙,用最原始的AutoCAD慢慢磨,再用CATIA圖比照修改。
她哈哈大笑,然後露出一臉的狡黠:「失眠多為情志所傷,你有心思才會失眠。」
他沒理睬我,徑自走下去,樓梯道上的燈光灑下來,他的背影就融入橘色光華,慢慢地,一點一滴的消失。
老夫老妻——這個詞從我腦海里邪惡地跳出來,自己都嚇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剛端上的湯籠,疼得我「嘶嘶」得抽氣。
他也當是平常,然後把茶葉蛋的蛋黃撥給我,我把皮蛋挑給他,很自然。
我躺不下去,滿腦子都是這樣揪心的想法,呼吸聲聲急促,忽然間覺得又悲又喜,滿心的悲傷夾雜著滿心的歡喜,整個身心同時處於兩種極端的煎熬中,冷的熱的交纏在一起成綿延的細線,命懸一線。
我也是,活在過去不可自拔,可是,我有分寸。
我驚訝,然後才恍然:「哦,你工作了一年才準備考研?」
如今我們的大本營搬到了韓晨陽的實驗室里,那裡是國家級重點實驗室,進門刷卡,房門有三把不同的鑰匙和繁瑣的密碼,裏面隨便一個設備就價值幾十萬。
她沒變,喜歡加醬油,味千所有的口味都清淡,但是她捨棄不了,不願意換蘇州麵館。
去鼓樓醫院——又是冷笑話一隻。
韓晨陽顯然是不太能接受我們同門的情誼,微微皺著眉頭,表現了他對我們這種褻瀆實驗室的做法的不滿,我囑咐李楠師兄:「晚上記得打包夜宵,一碗熱餛飩,不要加胡椒。」
她只是嘆氣,沒有再提起,連自己的事都隻字不提。
我想把身體的重量卸一部分在她身上:「安妍,一定要回來。」
完工之後我要大吃一頓,自己吃一頓,給阿九打包一頓,然後大睡一場,爬起來,準備熬第二輪的夜,數值考試。
我只當自然而然:「買好了打電話給我,我去你實驗室。」
黑暗與邪惡,這就是人生,我想起兔斯基,就覺得親切、可愛。
他送我回宿舍,叮囑我:「數值快考試了,題目百分之九十是從題庫上面出的。」
董安妍,我有很多話要問你,你和陳禛最後怎麼樣了,你怎麼兩年都不跟任何人聯繫,你怎麼變瘦了,原來的你,是個可愛的胖娃娃。
很高興遇到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笑起來,窗外的天空藍的通透明澈,十一月的空氣已經涼意十足,一陣風吹來就如冰鎮檸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處如有清泉流過:「謝謝你。」
唐君然,在哪裡,他是不是在某個病房,笑得溫和。
只有她一個人的屋子,只有一個人的豐盛的晚餐,只有她一個人絮絮叨叨的手機留言信箱,永遠開著門等待,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她摟住我笑,我卻幾乎要落淚。
韓晨陽點點頭,轉身就www.hetubook•com•com走,我喊住他:「幫我帶瓶百威,回來算錢給你。」
我在心裏咒罵他,轉念想想自己此舉幼稚,便極其瀟洒地揮揮手:「慢走。」
忽然有些懼怕這樣的韓晨陽,太強勢,太專註,我垂下眼睛,模模糊糊地回答:「知道了,韓晨陽,我去好了吧。」然後我眼珠一轉:「事先說好了,我可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你可別後悔,追著我要禮物。」
新的設計方案是李楠師兄給的提示,他的畢業設計構想。
我點點頭:「我也覺得青檸郎姆預調酒比較好一點,唉,回收破爛的說玻璃瓶多少錢一個的,是不是比鋁罐的貴一點?」
設計稿被剽竊,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做的好事,我已經徹底放棄了原來的構想,既然不能稱之為完美的作品,那麼捨棄了也不可惜。
但是我知道論UG製圖,他在我兩個等級之上,三年前三維論壇上貼出五張渲染高手的圖,雖然被處理過了,但是樓主直言,說是從國外網站上非法轉載。那時候,有人留言,這作品就是他一個朋友閑來之作,圖片上的水印有名字——韓晨陽。
韓晨陽笑,拿過電腦看:「還差一點點,這裏。做完了就直接列印出來吧。」
我眉頭一皺:「這麼說,難道沒有人動過我之前的設計圖稿,我猜錯了?」
他不置可否,我獃獃地望著窗外的建築物,問:「韓晨陽,你有沒有失眠過?」
兩年後,前男友成了自己好友的丈夫,她在現實中殺死了無辜的男友的替身。
我驕傲,說話語氣都不自覺的上揚:「還行吧,也就一斤白酒,一瓶紅酒這樣,關鍵是要看心情。」
直到自己做出來,傻傻的在醫院樓下看一個不知道是否在裏面的人的時候,我才知道,有多喜歡這個人,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有多膽小。
我失眠,大段的失眠,自從我見了唐君然,一閉眼,就是大片的黑白,以及他的眼眸,溫柔的,含笑的,輕煙朦朧般的在腦海中明了又滅,滅了又起。
戀上了,失去了,無法控制的想念,臆想成了痴,成了一個人的愛情鬥爭,沒有對手。阿sa在《妄想》里就扮演這樣一個因愛痴狂的妄想症患者,男友在她熟悉的屋子裡走去,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清醒,不是走丟,而是離開,拋棄了她。
我忙得幾乎貼在桌子上:「幫我帶一份,黑椒牛柳,讓他家少放點胡椒,省得辣死我。」
他嘆氣,終於露出憐憫的神色,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類似我以前學美術用的工具格子:「用完了就往這裏扔,別告訴我你懶得扔!」
就如《On The Road》裏面,女孩子問,收音機里有沒有人聽我唱歌,然後忘卻。
他沒再說話,笑著點點頭,維持這種安靜寧謐的氣氛,我上了樓,才發現他往回走。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裡,天地之大,我卻沒有歸途。
我執筆,感覺到手心常年握筆的老繭,阿九抱著水彩顏料歡快的在地上打滾,日子無聊,她也會尋找樂子。
沮喪的沿著街道走回去,十一月的南京已經有了初冬的氣息,路邊的法國梧桐紛紛下落,行人步履匆匆,只有我悠閑地踢著小石子。
董安妍望著天空,篤定的下結論:「今年南京會有一場大雪。」
我們倆分一盒飯,實驗室是沒和_圖_書有性別之分的,全部都是哥們。
「而是為了讓我知道圖稿被動過了,然後棄之不用,在五天時間內,欲哭無淚?」我笑起來,隨即長長一聲嘆息:「可惜,我還真如了他的願,韓老師,我是不是挺笨的?」
望一眼,便知是相思成災。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孩子想法。」然後極其瀟洒地走下樓梯,戳我的後背:「鎖好門,關好窗,害怕了打電話給保安,餓了打電話給你的李楠師兄。」
他白我一眼:「我哪裡知道,據說是預算不夠了。」
他饒有興緻地看著我:「你猜對了,但是動過你設計圖稿的人,目的不是盜用你的數據或是創意,而是……」
我曾經偷偷地溜進來,走過每一棟大樓,經過每一間教室,自習室堆著醫學書,臨床醫學概要,組織胚胎學,中藥學,生物化學,預防醫學,方劑學。
有一些人就是會令自己在過去中不可自拔,不肯看到將來,寧願自己一個人扮演著愛情還在時候的角色,上演著一出凄涼的愛情劇。
他把罐子放在手裡把玩,並不回答我的問題:「酒量不錯?」
正在神遊物外,忽然有一個人拍我的肩膀,口氣十分懷疑:「江止水,是不是你?」
我失眠,大段的空白。我開始想如果我在蔣迎熙之前遇到唐君然,他會不會愛我如愛她一樣,待我如待她一樣,如果我現在,或是他現在去找我,我們是否可以不管不顧過往,抵死纏綿。
日誌 11月6日
我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但是我總是有一種錯覺,我不屬於這裏。
耳邊響起Sweet Box的《On The Radio》——Is there anyone on the radio?Listen to my song and let it go,Is there anyone on the radio? Come along with me because I'm feeling low,Oh it's just goodbye。
韓晨陽遞給我紙巾:「小人一歡就惹禍。」
李楠師兄有空就逛過來給我補課,補感測器原理,補信號轉換,兩天時間,我學的比兩年的還多,韓晨陽卻不管我。
老火粥做的香醇正宗,我也沒心思去計較別人的眼光,韓晨陽都不在乎,我在乎啥,他吃牛肉粥,我要皮蛋豬肉粥,我不吃蔥花,全部倒給他。
我輾轉反側,現在唐君然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在醫院住院部查房,還是在門診陪著老闆坐診,還是在宿舍,還是在街上,還是任何一個地方,甚至在我的學校里,他會不會來找我。
看來,我們倆都是對冷笑話情有獨鍾的人。
我曾經打趣地問他:「怎麼不弄一個指紋識別功能?」
我睡不著,儘管神志已經睏倦到了極點,但是耳朵可以捕捉到空氣中細微的震動,一點點小小的動靜就讓我心不停地跳動,自我折磨。
我撇嘴,三角板「哐當」一聲就砸進格子里,韓晨陽思索一會兒:「發出聲音的話,我就把你丟到物理實驗室的低維功能材料實驗室去。」
那時候他會不會在新生接待的時候幫我拎行李,悉心地幫我打點好一切;然後我有更多的借口去靠近他,有更多的機會看見他,也許慢慢地,他會習m•hetubook•com.com慣我的存在。
當愛要消失不在,不是每一個人都學會放手。
他收拾樓梯上的飯盒,看著我的臉撲哧就笑出來了:「止水,你當你是阿九呀,吃個飯臉上盡粘飯粒。」很順手地就拿面巾紙幫我擦掉。
我捧著飯盒,享受般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沒有牛柳吸引我。」
我已經開始學會疼愛自己,即使還不夠。
呵,原來那天的精彩表演都被他看見了,我撇嘴:「年輕,總是有點衝動。」
我突然喪失了去找他的勇氣,或許說,我來到這裏只是尋求自我安慰,並不是想來找他,更不期待能夠看到他。
他反而笑起來,雙手閑散的插在口袋裡,眉梢飛過一絲歡喜或是稱之為的戲謔,「饞貓。」
她似乎對這個名字還不是很有印象,猶豫了半天,說:「是不是那個算是我師兄的那位,我暈,太不可思議了,你都沒跟他在一起過,居然念叨了人家四年,瘋掉了,瘋掉了!」
他一頓,目光一沉:「暫時你還不需要我,走了,沒事不要騷擾我。」
我請她吃味千拉麵,大洋樓下。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失眠,叫妄想症。
我興奮不已,想衝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怕唐突「佳人」,只好作罷,列印了設計書,韓晨陽幫我打孔,裝訂,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江止水,我去看了一下你們的作品,發現沒有人跟你原稿近似的。」
我已經困得沒了神志,迷迷糊糊點頭:「謝謝你的泄密啊,韓晨陽。」
交完稿件,韓晨陽帶我去吃早餐,地點是學校街邊的粥店。
「某種意義上你是很笨。」他熟練的幫我封材料袋:「不過這次做的很棒,很用心。」
我愛你,愛到失去了自己。
去哪裡,我問自己,隔壁是唐君然的母校,對我而言,那麼熟悉。
我搖搖頭,漫不經心地挑著碗里的面:「唐君然。」
她撇嘴:「我要考這裏研究生,先來尋導師的。」
他大笑:「還有三天時間,你還有心思放在吃上,我真是佩服你。」
她卻一貫的沉默,我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種感覺,我這次的回歸,就是為了結束一些事,然後再繼續生活。
我和他站在一起覺得榮幸,卻沒有壓力。
忽然想起小時候喜歡的七哥哥,他家在我家前面的樓,可是自從他上了初中,我們很少見面,那時候我回家前總是喜歡獃獃地在他家樓下站上一會兒,有一次被他撞見了,彷彿被戳破心思一樣,落荒而逃。
李楠師兄的畢業設計構想很新穎,但是他水平遠遠在我之上,我駕馭不了。
我下筆,靈感源源不絕,那麼這個繪圖故事就開始了。
「恩?」她臉色終於變得嚴肅:「是常澤?不會吧!」
愛你愛到殺死你,有時候,並不是一句玩笑話,有的時候,愛情的執著的一面是令人恐懼與害怕的。
她咬牙切齒,作勢要來掐我:「江止水,我才在外地工作一年,你就不認識老娘了,你最好禱告你別有什麼疑難雜症,落到我手上你就慘了!」
名字叫「鑽石做的耳釘」。
她抬眼,不屑:「失眠的定義,入寐困難或睡而易醒,醒后不寐連續三周以上,你再堅持一段時間吧!」
我聞言有些意外:「嗯?韓晨陽你生日,呵,生日快樂!」
他「哦」了一聲,站起來,仰起頭「咕嘟」就把剩下的啤酒喝完了,我看的目瞪口呆,脫口而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哎呀,韓老師,那個叫間接接吻。」
我呆不下去,會窒息,會被自己逼瘋,我穿好衣服下床,拎起錢包就往外面沖。
他不出聲,每天實驗室垃圾箱里堆的酒瓶或許已經知道,我最近沉迷酒精,不可自拔,他這麼精明,但是不一定猜得出緣由。
我明白,我的失眠會慢慢地好,即使那個人還是不愛我,我仍然要愛自己。
鼓樓醫院還是那般的吵雜,從公交車上下來形形色|色的人,街道兩邊的醫院大樓對峙,不高,時不時有人走來把窗戶關上或是開啟。
我反問:「你是用來做什麼的?」
手上的啤酒罐被輕輕地挪走,抬起頭,對上韓晨陽那雙深邃的眼眸:「韓老師,怎麼還沒回去?」
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到底能愛到多深。
可是他不動容。
我覺得挫敗,不再去胡鬧,手下越來越順利,按照這個速度,明天就可以完工。
我眯起眼睛,笑著自嘲:「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世界就是那麼奇妙。」
我大笑:「董安妍,你就吹吧,誰不知道你給老張開的那服補腎的葯其實是清熱涼血的,南京醫科大要不要你還不知道呢,三腳貓一隻!」
我抑鬱,哈欠連天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的我認識,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韓晨陽,看我們倆的眼神曖昧,尤其對我哈欠的頻率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可是那時候我不知道那種感情叫喜歡。
我一轉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董安妍,你怎麼會在這裏?」
於是我和他一起,他上班,我上課,簡簡單單的信息來往,閑聊時候的電話,都讓我安心無比,是他,陪我走過大一那段最難耐的歲月。
我再度無語。
他笑,然後拿罐子敲我的額頭,「以後不準把酒帶到實驗室來。」
我老實承認:「是的,我想他,想的我睡不著。」
去吃完餛飩,暫時不想回實驗室,拎了百威坐在實驗室樓梯上,透過墨綠色的玻璃窗,外面燈火闌珊,無論哪一棟樓都亮著燈光,還可以看見人影攢動。
「沒心沒肺的傢伙就是睡眠好。」我小聲嘀咕著,拍拍衣服站起來:「我今晚不回去了,通宵。」
我頂著黑眼圈,虛心地請教:「董醫生,我失眠。」
他「嗯」了一聲:「把圖紙給我,我幫你裝訂好,還有設計書,封好了直接交到院辦。」
韓晨陽不讓我在實驗室里吃飯,我端了飯盒坐在樓梯道上吃,李楠師兄的實驗室就在樓下,我開飯時候,他必然出現。
隨即瞪向韓晨陽,誰叫你不讓我在實驗室里吃,好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頭腦中立刻浮現那份設計稿,差點把飯盒丟下來,進去重新修改,好在李楠師兄一把拉住我:「你好歹也把飯吃完吧。」
我本身就是一個冷笑話。
我熬夜在實驗室趕圖稿,韓晨陽就備課、改試卷,一個人佔一張桌子,左右兩邊,分庭抗禮,我做事毛手毛腳的,通常前一秒還拿在手裡的直尺,下一秒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我在那棟爬滿常青藤的民國老樓前停了下來,唐君然以前跟我說過,他們大半的課程都是在這裏上的,他喜歡坐在最旁邊的位置,那裡是每天太陽第一個照射的地方,冬天暖洋洋的,撐著腦袋就能睡著,夏天炎熱,抬起頭就可以看見籃球場上如火如荼的比賽。
我氣惱:「董安妍,你這個沒有醫德的傢和圖書伙!」
我老實承認:「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韓師兄,你運氣太糟。」
終日和他發信息,抱怨不能適應異地學校生活,他打電話來安慰我,說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你和我作息同步,你就感覺好像有人陪伴,度過最難熬的時期就好了。
我是變態的完美主義,近乎自虐。
那時候我多麼強烈地希望,如果上天給我一次機會,再一次高考的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所醫科大學,名正言順的做他的師妹。
他讚許:「你砸黑方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不像和唐君然在一起,我總是覺得離他很遙遠,在他精專的領域,他的高度,永遠是我達不到的。
他點頭,伸筷子去夾生煎包,金色的表皮香脆可口:「我知道,但是習慣就好了。」
三年前,唐君然的生日,我寄給他一本繪本,全部是自己手繪的,精緻的讓陸宣動容。
和李楠師兄吃飯時候一樣隨意,但是又不一樣,我認識李楠師兄五年之久,認識韓晨陽不過一個月,可是卻熟稔的像是好久的朋友,而且不只是朋友的感覺。
世界那麼大,我每天和千百個人擦肩而過,我卻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世界又那麼小,讓我到哪裡去尋找第二個唐君然。
我打算上樓,轉過頭來,卻看他靠在牆邊抱著手臂,那個樣子,好像有話要說,我不由得停住腳步,側著身子抬頭看他,他眸光如水,微微蕩漾,汩汩地流到我的心裏,像是能透徹心扉。「星期五我生日,晚上有空嗎?」他問道。
我點頭,試探地問:「通過了?」
我不是機械科班出身,很多時候,只想大哭一場。
可是如果他不愛我,天天見面更是一種折磨。
強迫症,我怕有一天我忘了他,只好不斷地想起。
他眯起眼睛,抿起嘴,顯然對我漫不經心的回答有些介意:「我已經不是你老師了,以後就叫我名字或者師兄都可以,還有,我比較希望星期五的時候聽到你說『生日快樂』!」
進屋,我蹲下身子去撫摸著熟睡的阿九:「小美女,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呢?」
「沒有!」他篤定地回答:「我該睡則睡,一向睡眠很好。」
等待情人的焦急,深夜孤獨時的期盼,夢醒時分的胡思亂想,不可抑制的抓狂,沒有人跟她搭戲,她沉浸在自己妄想出來的愛情城堡里,在每一扇窗戶上都裝上了枷鎖困頓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趴在桌子邊緣睡著了,大概是五點多鍾的時候,而現在有人在我肩膀上拍,喊我:「江止水,起來了。」
可是現在有了迅雷,有多少人願意花錢去看一場電影。
我遞給他一雙筷子,飯盒裡黑椒牛柳量足,鮮美多汁,他也不客氣,夾了一塊邊嚼邊嘀咕:「上肢運動帶動感測器位移發生變化,該變化的電壓被控制器採集後生成控制信號,控制相應的電機轉動,你可以考慮使用氣彈簧這一儲能裝置。」
那時候我坐在學校新建的十九層教學樓里,聞著油漆和塗料的味道,吹著冰冷的空調,卻無比憧憬那個頭頂上「呼呼」轉著的電風扇和爬滿綠蔭的老樓。
我惡寒,連忙竄進實驗室,乖乖打開電腦,繼續做工。
我瞪他,他徑自去改試卷,儘管我之後又陸續發出非刻意和刻意為之的聲音,他都沒再抬起頭,專註地像我不存在似的。
此時李楠師兄陪我坐在樓梯口:「設計圖稿準備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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