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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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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他遲疑了一下:「向陽漁港。」
蘇果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開著,冬日的深夜,隔著玻璃窗看著燈火通明的小便利店,溫暖而又幸福。我想起了廣州的7-11,也總是在這樣寒氣逼人的夜晚,不經意間就被誘惑,推開門,像只刺蝟般蜷縮進店中,要一份魚蛋或是一杯紅茶。
我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去取大布袋,把她塞進去,也許是第一次親歷「套中貓」的生活,阿九顯得很興奮,兩隻綠色寶石般眼睛炯炯有神,裝乖賣巧地享受她的權利——空運。
「一、
我假裝自己可以愛上另一個人,和他遊戲、玩耍,一瞬間忽然醒悟。
他笑起來:「你的臉頰上有一塊紅色顏料,手上更多,五顏六色的,跟畫板似的。」
最終還是沒能實現。
李楠師兄顯然也有些意外,但是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禮貌地寒暄了一會兒就落座,也許是覺察到我放空的眼神,低聲問我:「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他輕輕地把繪本合上,拍拍我的腦袋:「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我回實驗室了,明天下午我就不來接你了,李楠會帶你去的。」
她挽著我的手臂,一如大學時候那樣,可是臉上沒有了當時的神采,不安、憔悴、敏感統統寫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止水,我和他分手了。」
他「嗯」了一聲,就沒了聲響,我一頭栽進黑暗,眼前只有星星點點的微光,其實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空茫的迷糊,以及無數的暗影。
「也許,我從來沒有認識過自己,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伸手去取白色顏料,嚇了一跳,阿九也許是餓了,抱著錫管啃,我拎起小美女,她衝著我拳打腳踢,很是不滿。
我笑笑:「韓師兄,你生日請我們去哪吃飯?」
屋外簡直和便利店是冰火兩重天,寒風瑟瑟,我搓手跺腳,無比懷念自己溫暖的被窩。
雖然是十一月,中午的陽光溫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給陸宣打包午飯送去她的宿舍。
他「哼」了一聲:「你男朋友?」
到向陽漁港時候,已經遲到了,韓晨陽站在大堂裏面等我們,微微鎖著眉,李楠師兄抱歉地解釋:「不好意思,遲了,路上有些堵車,小丫頭非得做公交車。」
我眯起眼,手稿在橘色的燈光下浮現出深深淺淺的色塊,連勾線的痕迹都泛著淺青的光澤,不由莞爾,那個原因,不過是一個方面,而最重要的是,我不願意輸給蔣迎熙。
我做悲切狀:「要是有用的話,我天天給上帝燒香算了!」
他不抬頭:「不知道,沒試過。」
我順勢倒在床上,頭一著枕頭神志就飛遠了,迷迷糊糊地應答:「是今天還是明天?」
「後來呢?」
我有些奇怪,眼光一直往櫃檯的格子瞟:「韓晨陽,我以為你來買那個的呢!」
吃到差不多最後時候,我起身去洗手間,外面空氣很好,不由得多站了一會兒。
她昂著頭,踩著高跟鞋,努力做一個沒有回憶的新娘,只有右耳垂閃爍著鑽石的光芒,一點一點,像是流不完的淚水。」
他也不挽留我,手一松:「我送你回去?」
我托著腦袋毫不顧忌的打量他,第一次見他戴眼鏡,覺得效果好得出奇,冷峻凌冽的眸子隱藏在一雙眼鏡之下,大隱於世,散發出清冷儒雅的氣息。
我心花綻放,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毫不客氣:「那是,我可是美術科班出身!」
我不喝酒,儘管是2000年的法國Chateau Margaux波爾多,我仍然喝我的菠蘿果汁,我心情不錯,沒必要用酒為難自己。
我一個腦袋兩個大,說:「我告訴你,看在你曾經是我老師的份上,說實話,我這人挺虛榮的,你也知道,每次人家問我專業,我說學藝術的,嘿,你不知道別人那眼神變得和圖書多不屑,於是我就打算研究生鹹魚翻身,你說,一個女生去學工科,還是機械類,該多牛!」
我被歧視,很不爽,轉頭看去,美女姐姐已經很識趣地離開,連忙鬆了手,正色對他說:「你生日的超值附贈,怎麼說你也太賺了,我先走了,不陪你玩了。」
「那為什麼學機械?」他目光如炬,直直看進我的眼底。
他瞭然:「從某個方面來說,你確實挺虛榮的。」
喝完最後一口湯,我覺得身上熱乎乎的,阿九也安靜許多,飯飽之後似乎對帥哥不甚感興趣,挑起她高傲的眸子,冷冷地注視了他一會兒,轉向別處。
吃完后,我拉著她出去走走,外面陽光正好,偌大的校園平添了很多生氣。
比如舊愛。
「不管怎麼否認,江止水,你還是不甘寂寞。」
可是,往事不肯老去,對我來說,如今的生活完滿而又看似迷離,卻隱瞞不了內心的孤獨以及寂寞感覺。
澳龍刺身口感極佳,拆下來的龍蝦頭翹須昂揚在木船上,耀武揚威跟活生生似的,冰上隱隱浮動著白汽,襯得龍蝦肉晶瑩剔透,還有烤鰻香嫩,小鮑魚的肉質很結實,扇貝味道鮮美,黑椒洋蔥牛仔骨,都是我愛吃的。
「不知道,我去了德國以後,就不知道小傢伙的下落了,再回來,差不多都忘記了。」
而接受愛情對她來說是一次挑戰,所以她寧願麻醉自己,唱著別人聽不懂的歌曲,讓一個聽不懂她說話的日本男人依偎,只是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是情人,不是愛情,卻不肯放開。
三、
又是那個倨傲不羈的眼神,眼眸深邃,暗涌在黑暗夜裡靜靜地流淌,有種說不出的蠱惑,可是,沒來由的,我對這樣的眼神有排斥的感覺,這個男人,總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
日誌 11月7日
幾圈敬酒下來大家也差不多都熟悉了,原來我們不太熟的人都是省里有些來頭的人,還有中央的來這裏開會,官僚和學生一桌,實在詭異。
可能一開始我們都錯了,才讓我們都陷入僵局。
我輕輕嘆氣:「韓晨陽,我們會遭到報應的,所以到此為止吧。」
他的吻柔和纏綿,輾轉不息,我的大腦開始失靈,看上去薄涼的嘴唇吻上去火熱,直至滾燙,簡直不可思議。他的舌在我舌尖挑逗,讓我魂不守舍,親吻如春|水流瀉,無處不在,掀起無數的漣漪,我能夠嘗到他嘴裏香甜的紅酒味道,我甚至有種墜入蜜糖水的錯覺。
奧迪擦過高樓霓虹,我只覺得往事隨風,呼嘯著在耳邊掠過,我聽見小時候爺爺家大院里的歡聲笑語,言笑宴宴,但是那時候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嗎?
我心裏明白了八分,探頭一看,美女姐姐身影出現在轉角處,不可抑制地笑起來:「風流債,債主上門了,欠債還錢,沒錢央告,明人不做暗事,做暗事不是英雄。」
阿九聞到烤腸味就按捺不住,我把她放下來,她亦光明正大在店門口吃起來。
韓晨陽問:「你剛才說的是這首歌的歌詞吧。」
他「撲哧」一下笑出來,我抬起頭來,看見他遮在眼鏡下漂亮的眉眼,清澈的眼溫暖了冷清的線條,那股倨傲也蕩然無存,在校園昏暗的路燈下,溫柔的不可思議。
他開了車門,我剛想坐進去,他卻一把攔住我:「江止水,你是不是又寂寞了,還是無聊了?」
心突然就軟了下來:「趙景銘,不是那樣的,我若是能喜歡你,我十年前就喜歡上了,何苦等到現在,你不明白,我又多恨自己不能、愛不上你。」
他有些意外,目光轉向我,倒也沒說什麼:「上去吧。」
可是,左耳的耳洞已經彌合,只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肉骨頭作為紀念,兩顆璀璨的鑽石耳釘就這麼靜靜地躺著,那就是她用一輩子的夢想換回的禮物,一段年少輕狂的hetubook.com.com回憶,一個讓她看過永遠的男子。
趙景銘心裏怕是也有了譜,聲音也變得柔和,問我:「止水,我送你回去吧!」
我莞爾:「能被我打擊是福氣,有些人我還不屑打擊呢!」
我笑笑沒多說,只是有些介意:「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笑起來:「是今天。」
我邀功獻寶似的歡喜:「我快畫完了,你要不要來看看!」
趙景銘一旁還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看見此景,便紛紛告別,他上前幾步,站在我的身邊,對著韓晨陽伸出手:「你好,趙景銘。」
他輕笑一聲:「到底還是小孩子,相信星座一類的東西,單純的可愛!」
我牙關打戰:「我要去睡覺了,哦,不對,是冬眠,我要去冬眠了。」
唐君然,我對於你而言,究竟有幾何,你對於我而言,卻是年少一腔愛戀所有的寄託,為了你,我失了愛,不能言語,不能呼吸,不能愛人。
他從口袋裡掏出濕巾,頓時一股茶香撲面而來,我本能地別過臉去,誰知他輕輕地托起我的下頜,把濕巾附在我臉上,輕輕地擦:「我猜猜是什麼禮物,手繪?」
不肯放開的東西很多。
我沉默,他再問:「你情人?」
風把她這句話吹散,我的耳邊儘是一片蒼茫。
二、
我撇嘴:「混吃混喝的,誰知道哪天這傢伙嫌貧愛富,拋棄后媽投靠別人去了。」
然後不等他的回答,合上手機,身子重重地砸進座椅里,閉起眼睛,喃喃自語:「我要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趙景銘走在我前面,不說一句話,嘴唇緊緊地抿著,我覺察到一絲冷僵,無奈地笑笑:「趙景銘,好巧啊!」
他離開我的嘴唇,輾轉到了我的耳垂,極其情|色的啃噬,然後一路向下,沿著脖頸到鎖骨,他溫熱的呼吸,噴薄在我皮膚上,引起陣陣戰慄。
視線一直沒有從節目上移下來,一幕幕的都是綠蔭圍繞的教堂,有雕花彩色玻璃,巨大十字架,通明的吊燈,我不由得心存嚮往,李楠師兄不知道,當年唐君然答應我的三個生日禮物,其中一個就是陪我去這所教堂。
陸宣笑起來,即使很牽強,卻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我要好好生活,不想男人了。」
她沒再接話,陽光透過她發梢照在她臉上,淺淡清風般的笑容浮現:「止水,以前真好,那麼快樂,可惜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喜歡你——男孩子笑了,淺淺的微笑,她看得沉醉,如果現在他身後有一棵五月的櫻花樹,風起花落,美好的少年,美好的季節,奉上美好的愛情。
很久以後她開始依戀另一個男人掌心的溫度,開始喜歡他的生活單線條,她決定去打耳洞,因為當年的男孩子承諾,她嫁人的時候,要送給她鑽石做的耳釘。
他笑起來:「好樣的,別抬頭的吃。」
我簡直膜拜,五體投地,要知道我曾經用萬能膠把手粘在一起過,要不就是把桌上弄上一大攤的黃色液體,最後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用萬能膠。
我指著屏幕問:「師兄,你去過那個教堂沒?」
七、
我不願意提及很多東西,因為當一個人深陷困境的時候,不是別人用話語讓他清醒的,而是自己才能讓自己走出來。
我覺得可笑,又有一絲憐憫,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他微微怔住了,我順勢附在他耳邊用粵語低低地說,唇角若有似無地劃過他的耳廓:「何解你用情沒法專一點,掛著那大情人嘴臉,為何原是刻薄自私,身邊女士甘心去受你欺騙,誰都盼望能為你做錯事,寧願到未來又自艾自怨,星相書一早說出,別纏著那迷人而自私的天蝎!」
我剛想拒絕,一旁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我送她回去!」
一進包廂,我就被嚇到了,一半的人是我不認識的https://m.hetubook•com•com,而且衣冠楚楚,看上去很有來頭的樣子,其中一個美女姐姐特別亮眼,站在窗前笑靨如花,小波浪的捲髮,粉白相間的高領毛衣,下配一條嫩黃的及膝短裙,腳上是一雙帶透明水鑽的白色淺口細跟皮鞋。
他笑,一頁頁翻:「我確定你肚子裏面藏不住什麼秘密的,不過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六、
我挑釁地看著他,他掠起我耳邊的長發,在手指上纏繞,絲絲縷縷撩的我的脖頸發癢,剛想伸手去阻止,他的薄唇便貼在我的唇上,輾轉吸吮,一點一點再一點,我模模糊糊地問:「非得搞成這樣呀,拍電影都是利用視覺假吻的。」
沒有歲月可回頭。
小男孩在打瞌睡,看到我進來連忙跳起來,我禮貌地笑笑,從貨架上取下泡麵、火腿腸、酸奶,然後又要了熱騰騰的茶葉蛋和烤腸。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然透出說不出的蒼涼和倦怠,我看著他,他專註地開車,垂下的眼帘浮起一層青灰色,原本俊逸的臉龐,有種不知名的絕望。
他沉默,上車,發動引擎,奧迪打了一個漂亮的彎,上了快車道:「為什麼我不可以?」
寂寞長成什麼樣子?
我誇張地點頭:「很好,很強大,很和諧,相比現在,你以前真是很傻很天真!」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不是一道公式或是一張圖紙就可以解釋的,你問我,我是真不知道!」
話題徒然消失,我埋下頭吃面,他拿出手機不知道在搗弄什麼,一時間安靜極了。
只好拿起錢包,擰開房門,阿九又任性撒嬌,抓著我的鞋帶,讓她鬆手她咬得更緊,我終於挫敗:「小美女,你想出去?」
我粗心,沒有吃飯,也忘記了小美女的晚餐,可是現在已經是半夜。
如果我能夠控制住自己,是不是不會出現如今的局面,如果我能夠對寂寞安之若素,是不是就沒有如今的層層糾葛,我不應該和他在曖昧的邊緣遊走,兩敗俱傷。
韓晨陽在仔細地看那些畫,一如既往的專註,他鼻樑上架了一幅眼鏡,可能是沒留意,一直都沒有摘下來,眉眼柔和清淺。
記得誰說過,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分開卻只是一個人的事情。
我想我真是累壞了。
一瞬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韓晨陽的眼眸凌厲地一閃,那股傲氣和超然自上而下散發出來,他勾起唇角,微微地笑:「韓晨陽。」
我有些驚訝:「趙景銘,你怎麼在這裏?」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了就後悔:「還不是為了準備你的生日禮物。」
我好奇:「韓晨陽,你說戴眼鏡接吻會不會很礙事?」
第二天中午才醒來,第一眼竟然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錯覺,地板上的畫具已經被收拾好好的,水彩盒蓋的好好的,一排排的水彩筆放在窗台上。
我望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奢侈:「向陽漁港好貴的,你說我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能不意思一下?」
深秋的南京,華燈初上之際,投身於黑夜的懷抱之中,豪華飯店,燈火通明,包間大廳歡聲笑語不絕於耳,窗外是流雲暗夜,天上人間,競相輝映。
我滿不在乎地撇嘴:「非禮勿視。」
他幫我把杯麵加熱,我敲了一個茶葉蛋進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一邊和他聊天,這時候,一個熟悉的人進來了,我愣了一下,舉起手,還有些僵硬:「好呀,韓晨陽!」
我伸手準備拉門,韓晨陽先於我把玻璃門拉開,說:「我送你回去吧。」
他不理睬我,徑自走到貨架上,一排一排地跺過來,最後發出一聲喟嘆:「終於找到了!」
我搖搖頭:「不是,沒什麼,只是很好奇,問問而已。」
但是陳薇對陸宣挺不耐煩的,她私下跟我說:「不就一個人流,多大事情似的,那傢伙夜夜不得安hetubook.com.com眠,上課不去,在宿舍把自己搞得死氣沉沉的,我都怕她想不開。」
我低聲問:「韓晨陽,美女姐姐是你老情人?」
第一反應是韓晨陽收拾的,我低血壓,賴了半天床才起來,又愣了一會兒,才穿衣吃飯。
這種地方,偶爾來吃還是可以,如此消費,我還是汗顏。
她「撲哧」一下笑出來,笑容久違:「我不跟你胡鬧,你就會打擊我,嘴巴太壞了。」
我嘀咕:「你怎麼知道的?」
他笑起來,走廊璀璨的光華齊齊墜到他身上,說不出的溫柔,深黑的眼眸中斂去了那股倨傲的神采,他附在我耳朵處,低沉醇厚的嗓音:「小孩子,幫我一個忙。」
我「哦」了一聲,點頭:「很好,我支持你。」
他抬頭,眯起眼睛:「什麼東西?」然後他看到我目光所及,很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小孩子一個,整天腦袋裡面不知道想什麼東西的,這麼晚了還出來遊盪。」
他愣了一下,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小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不知道就別開口。」
晚上李楠師兄接我去吃飯,我不喜歡打車,寧願去擠公交,平常的下班高峰,華燈初上,站牌下等待那車明黃的溫暖徐徐過來,塞進密密匝匝的人群,規律的擁堵,然後隨著公交車一起搖擺,移動廣播電視里放著介紹南京各大景點的節目。
我甩開他的手:「你沒資格管我,省省心吧!」
「我戴眼鏡時候都是用電腦,平時不戴的。」他摘下眼鏡,唇角露出一抹高深危險的笑容:「江止水,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挑逗我。」
是的,這首歌真是絕妙的諷刺,對韓晨陽,對我,對喜歡他的女人。然後我看見趙景銘眼光從我手上掠過,冰一樣的薄涼,讓我突然有種力不從心的厭倦感,厭惡自己,厭惡那種不明的曖昧,厭惡他的誘惑,厭惡自己的回應。
他追問:「怎麼這麼晚還跑出來,天這麼冷,雖然南京治安不錯,但是你一個女孩子總是不安全的。」
五、
一半的假戲,一半的真做,我們遊走在曖昧的邊緣,不進不退,保持平衡。
然後放在窗口,讓風自然吹乾,韓晨陽放下手裡的書,側過臉問:「好像生日禮物要當天送吧,但是你現在就給我看了。」
韓晨陽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毛衣,身子骨在寒風中依然挺拔,我忽然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夠教導出又傲氣又傲骨的人。
夜涼,走在路上,街邊的法國梧桐光禿禿的投下影子,斑駁凄冷,到處都是流轉的燈光,但是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更顯得冷清。
他笑:「是不是準備考試了,要臨時抱抱上帝的腳?」
我點點頭,衝著韓晨陽禮貌地笑笑,然後進包間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飯店。
我是個壞孩子,仰仗著自己的性子,恣意妄為,可是抬頭三尺有神靈,不知道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他「呃」了一聲,停下腳步,挑眉,語調不自覺的上揚,我明顯聽出一絲笑意:「你不是說不送禮物嗎,怎麼變卦了?」
只是,她剛才的眼神真的好賤,明明就是對帥哥心懷鬼胎,還刻意不屑的樣子。
年輕時候的愛情總是那麼脆弱,持續冷戰的兩個人就這樣分道揚鑣了,但是誰都捨不得彼此,因為誰都不願意放棄自尊,因為那一年,他們都是不顧一切的孩子。
她只能默默的看著他,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她只能用西班牙語說了一句「我愛你」,她告訴他那是再見的意思,他就真的以為那只是再見,卻不知道那是我愛你。
誰知讓他一陪就是大半夜,我用卡紙裝裱,白底上用針筆描花紋,各種式樣,勾雲紋,蓮瓣紋、卷草紋,配上淡淡水粉畫,很是古韻十足。
他抬起頭,有些意外:「聖保羅教堂,白下區那個,沒有去過。難道你是基督教徒?」
我看得出神,冷不防和-圖-書後面有陣陣清甜的酒氣傳來,還沒回頭,手腕輕輕被鉗制住,真是卑劣的遊戲,我不由得皺眉:「韓晨陽,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實在好奇,湊過去一看,頓時很挫敗——強力萬能膠。
愛情開始蘇醒,從此在三個地方以不同的姿勢行走,東京、台北、上海,記號記錄每一段感情,台北有海邊和記憶拼湊。痛苦的回憶讓她不忍離開。
我點點頭,誠懇地回答:「彆扭,但是沒辦法,我的信條就一個字——吃!」
韓晨陽對阿九挺有興趣的:「你家的?」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來,我沒有猶豫地接了起來,那邊卻沒有說話,梁洛施的聲音清楚地傳來:「明知你是那莫測變幻傲氣的性格,無數個女生,想接近你無奈有點怕,如所愛是你定會流淚嘛,誰亦知天蝎這種星座可怕,和你做情人是錯嗎?」
四、
他搖頭:「防輻射,平光鏡。」
他沒有開口,我繼續說下去:「我愛一個,定然不是對你這樣,即使他對我不好,我只想對他一個人好,可是對你,我好不起來,我會刻意地對你很壞、很殘忍,甚至算是利用,而現在我對你這樣,不是因為不愛你,是因為我努力了,卻怎麼也愛不上你。」
錯過不是錯,只是過了。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一定不要來找我,因為那是愛情最美的死亡方式。他對著靜靜流淌的河流吐出一字一句,像是中古世紀的巫師,預言一場劫數,言之鑿鑿。
我背負過去,背負舊愛,如何去愛別人。
背著舊愛怎麼捨得去愛別人,他和她都在等待,等待一場忘卻,時間長短不知,未來不知,但是還有人在等待著。
他突然停住腳步,清澈的眼睛深藏著暗流:「是挺巧的,江止水,不巧我還看不見你們倆親熱的鏡頭呢!」
我抬起手,揮揮:「慢走!」
簡直是從時尚雜誌上走下的都市麗人,我不淑女,也不熟|女,充其量是宅女一隻,永遠到不了那種羽化登仙的境界。
「可是,趙景銘,我還是愛不上。」
難得我還保持清醒,承受兩重火熱的煎熬,雖然看不到美女姐姐的表情,但是毒辣的目光讓我如針氈一般,只想隱身或是掉線。
他的手托起我的臉頰,眼眸直直的看進我的眼睛:「讓她死心!」
唇上輕輕地被咬了一下,我吃痛,他小聲嘀咕:「小孩子,專心點!」
我撇嘴:「有什麼關係,反正我這個人就挺虛榮的,就喜歡別人讚揚!」
直到現在,我們的相處模式,還是那麼可笑。
她學建築,我學機械,干起架來,推土機剷平建築工地,想想就很優越。
我嗤之以鼻:「冷血的傢伙,跟我這個小孩子在這裏做戲,刺|激人家美女姐姐,你說你安的什麼心?」
只是我好奇:「你近視?」
三分鐘后,我抱過杯麵就開吃,他在一旁粘眼鏡,用鑷子挑起膠水,然後在眼鏡的斷處仔細粘,幾分鐘后,櫃檯上乾乾淨淨,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對韓晨陽,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經歷了唐君然,我還有沒有愛上一個人的能力。」
我不死心:「你不是戴眼鏡嗎,怎麼會不知道?」
我撇嘴:「哼」了一聲,轉身坐在床沿,沒好氣的逐客:「我要睡覺了,不送了啊!」
他笑起來:「貓兒是挺難養的,我家以前養過一隻,大肥貓一隻,可是很機靈,機靈到我家都不敢買魚,一買准得被叼走。」
從那次他對我告白被拒絕以後,他很少去上課,去了也只是靜靜地一個人坐在一邊,桌面上的書一攤就是半天,也不見一頁紙翻動,他的話越來越少,尤其是和我,幾乎疲於應付。
眼淚是某段愛情的名字,當眼淚變成鑽石的時候,已是塵埃落定,誰是誰曾經深愛的女子,說過的話是不是真實,已不重要,她已經成為他人的妻,男子奉上鑽石留下孤單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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