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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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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立馬錶情變得猙獰起來,死死盯著江風,惡狠狠地威脅:「江風,你明明就是認識韓晨陽,而且跟他很熟對不對,你給我老實交代!」
我卻看不到前面,中間如此突兀,故事倒退,越往後看越歡樂,影片的結尾最為迷人,獨特的攝影角度讓草地如天空一般廣袤,一大片的綠,美麗的Alex躺在碧綠中,宛如天使重回人間。不知誰家的孩子在Alex身邊跑來跑去,那時所有的罪惡都還沒有發生,那時所有的空氣都清新無比。
很享受這樣的感覺,身邊有一個人陪伴,此刻不孤單,也就足夠了。
「當然辛苦,每天半夜兩點鐘回來,還有很多的作業,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完全適應不了那麼高強度的生活,不過慢慢地都好了,問一下周圍的同學,除了寥寥幾個,每個人都跟我一樣每天跑學校、宿舍和打工的地方。」
我無奈地笑笑:「罰你不吃肉餡的專吃素餡的好不?」
我繼續打哈哈:「是呀,是呀,要看是什麼醋了,比如江風的醋我就很樂意吃。」
他很是緊張,指指我腫起來的下頜問:「師妹,你確定你不需要去醫院嗎?」
立刻拋給他一記媚眼:「找個人嫁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捂住疼痛的臉頰,有種蝕骨的痛,蔓延到全身,我很亂,韓晨陽,唐君然,誰會是我生命中那顆血淋淋的牙齒,或許,他們都會成為曾經。
我很喜歡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但是究竟是什麼,我不想深究。
我和他去吃粥,我發燒胃口不好,只挑口味重的小菜點,也只是吃了半碗便覺得沒有食慾了,唐君然吃得也不多,我知道他一向偏向葷,很少吃素。
天亦有情天亦老,紅塵中幾多人能夠看破。
江風愉快地吹了一聲口哨:「當然,我包餃子的本事可是國手級的,此等好機會,我怎麼會放過呢。」
他雙手搭在欄杆上,不去看我,只是靜靜地瞭望遠方,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身後一米的距離,是一個很曖昧的距離,你不覺得嗎?」
他並沒有說話,唇角依然掛著微笑,風輕雲淡,不著痕迹。
十六歲的年紀,懵懂少男少女,他們都不懂,直到磚板上的血跡,她才發現了愛情。有鴿子飛過衚衕上空的哨響在衚衕狹窄的空間里分外響亮,他在她騎車離開后,瘸著腿拄著拐杖走在衚衕的捷徑上,只為在下一個轉角看到她。可惜,第一次的愛情往往會像自然脫落的牙齒,沒有原諒的機會,他已經上天國去了。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落寞,聲調懶懶的:「話說,我們倆真是這個家的失敗。」我抬頭看他,堅毅的下巴上浮上青青的胡楂,說不出的頹喪,卻又不同於沉浸在藝術創作中的氣質,是那種看破一切、漫不經心的頹廢。
只聽「咯噔」一聲,他捂著嘴巴表情十分無奈:「師妹,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種話題,拜你所賜,我吃到一根骨頭了。」
也許,現世的溫暖才更讓人流連忘返,過去皆為煙雲。
說不出那時候的我是什麼感受,寂靜的夜裡只有下雨的聲音,淅淅瀝瀝,伴著冷風,打在因為酒精而微微泛紅髮燙的臉頰,伸手想去捕捉住一滴雨,只有指尖風雨劃過,不著痕迹。
最後,尚未知情的丈夫,以為能夠同床共枕是他們婚姻的歸宿。孰知這個女子不肯委曲求全地留下,即使她做了母親,骨子裡面還是那般驕傲,不論為了誰,她都做不到委屈自己。
「人們無意識地做一些事情的時候,通常都是要掩飾什麼。」他篤定地下結論。
「嘿——」江風挑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媚色,讓我看的頭皮發麻:「你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不要隨便逃避責任。」
指尖的酒還沒有流盡,我仍樂此不疲的自娛自樂:「江止水。」韓晨陽開口,聲音慢而低沉:「現在,你在想什麼?」
「都來一半,混在一起是不是更有味道?」他話還沒說完,賣肉的大叔就哈哈笑起來,我連忙搶話:「師傅,拿這塊,順便幫我們絞成肉糊,待會兒過來拿。」
絞好的肉餡加入麻油、老抽醬油、韭菜、雞蛋,攪拌成肉糊,或是拌入蝦仁,或是做芹菜餡,江風左右開弓,攤開餃皮,皮薄如紙,一手一個,包得飛快,在沸水中煮熟,再放進泡了炒米的皮骨湯碗中,澆上麻油,撒上胡椒粉、青蔥花。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好像行雲流水,完全是舉重若輕的大師風範,我看得目瞪口呆,大夥都見怪不怪。
我只是沉默地看著他,他說:「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從心底平靜過,尤其是跟我相處的時候,你從來都是習慣退避三舍,在我的眼底孤高的順從而沉默。」
他囑咐我:「來吊針的時候就發信息給我,如果我來不了,也會關照護士站的照顧你一下,省得你再睡著了沒人管。」
一段血淋淋的傷疤,在冷冰冰的夜裡獨自撫摸,窺視愛情原本的樣子,卻總是一籌莫展。
我接受,心服口服,但是又無法接受。
適時地睜開眼睛,我不允許自己沉溺其中,對上他清亮的眼睛:「吊完了?」
「江止水。」他眼睛直視著我,我卻讀不出來其中的含義:「你可想好了啊。」
我順勢倒在他身上,兩手環住他的肩膀:「我老了,枯萎了,凋謝了!」
我更加意外,忽然很多疑問湧上心頭,如果說我和江風捉迷藏的時候被韓晨陽看到了,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是為什麼我半路跑去南藝,韓晨陽會追過來。
就在他的指尖微微離開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心上下亂跳,手指不住的顫抖,我和圖書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太明白自己這個舉動的意義,和他生命中過往煙雲的那些女人一樣,請求他施捨給我零星的溫暖。
忽然,閃著粼粼的光芒的茫茫湖面映入我的眼帘,泛著虛無縹緲的水汽,我急忙喊他:「停車,韓晨陽麻煩停車!」
輕輕地把頭枕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可以一睡不醒。
我哈哈大笑,韓晨陽在一旁相當的不解,我笑夠了給他解釋:「你不是南京人吧,基本所有的南京人都知道那句話『還要辣油啊,如果你要辣油,你就講一聲』,去聽聽那首《喝餛飩》好了,南京著名的旅遊景點——老王餛飩攤。」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我重重地嘆一口氣:「江風,那個人是我喜歡的人。」
他的眼睛忽然間濃重了黑色深不見底,又轉瞬明亮如流光:「是呀,放假時候喜歡去。」
江風無奈地撓撓頭:「餃子我會包,就是配料實在是讓我抓狂,這個豬的肉怎麼分呀,這一塊那一塊的,小妹你怎麼能分得清楚?」
我又開始虛榮起來,得意揚揚的誇耀:「那是當然,下次有空我做回餛飩給你嘗嘗。」
困意消去大半,忽然我想起昨晚的不告而別,慌慌忙忙扯了江風的衣角:「瘋子,我們倆昨晚私自叛逃會不會有事?」
旁邊有人喚我的名字,他搖下車窗說:「我送你回家。」
江風哼了一聲:「不洗也是一隻貓,懶貓。」
他拿塑料袋的手滯了一下,滿臉狐疑地看著我:「小妹,不是吧,那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我罪過呀,不要打我!」
唐君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電影迷,而我卻對那種移動的畫面沒有興趣,我喜歡文字勝於圖片,以前每次和唐君然說話,他總是告訴我今天看了什麼電影,為了配合他,我漸漸地也開始看電影,看那些他推薦給我的。
他的臉上有種不自覺的尷尬,不去看我,而是盯了輸液瓶好一會兒:「起碼還有一個多小時,是不是覺得很無聊,要不要看電影?」
我指指輸液室的電視,試探地問:「這個?」
我掏錢包:「乖,娃,姐姐給你錢,大娘水餃,出門右轉,新百,萊迪,龍江小區的金潤發都有,別告訴我你不認識路。」
我點點頭,不說話,此刻四周靜靜地,宿舍樓的燈光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映襯著他的臉,他徐徐揚出一抹微笑,就像春天的風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點點漣漪。
他笑起來,停住手,幫我整理衣服,笑容里反而有種得逞的惡作劇的快樂:「江止水,你真是太會玩火了,算了,我只是逗逗你,並沒有想把你怎麼樣。」
他只是笑笑,拍拍我的臉:「鬧騰得跟花貓一樣,阿九都比你強,快去洗洗。」
睜開眼睛,一雙含著笑意和冬陽般溫暖的眼眸落在視線里,我急忙撐起身子:「唐君然,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要吃大娘水餃,我要吃小妹水餃,親愛的小妹,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然後就是電光火石的愛情,張揚、忘我、轟轟烈烈,婚外戀,墮胎,註定了一開始就是分開的結局,她在車窗里跟他揮手,這段愛情脆弱如絲,一碰,就斷開了。
從建寧路轉到龍蟠路,一路上車流一段,我認真地看著每一個在眼前飄過的場景,橘色昏暗的燈光投射在車窗上很刺眼,忽然有種詭異的想法,似乎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但現在我卻融不進這個城市的生活。
一定是昨晚吹風受涼了,鼻炎倒是沒有發作,弄了個智齒髮炎來折騰我。
良辰美景奈何天,過去的有什麼用,只能給生活平添無限的煩惱,胡不歸,不如歸去。
他沖我笑得自戀,眼睛還不時地瞟向玻璃,打量自己瀟洒的動作:「你大哥這樣很帥吧,不要太驚訝,我在英國五年鍛鍊出來的。」
他只是獃獃地站了一會,伸出沾滿水的手拍拍我的腦袋,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喜歡的是韓晨陽那個臭小子呢,原來只是障眼法。」
「那是你有炎症。」他坐在我身邊,兩手習慣性地交叉在一起:「你男朋友呢,怎麼沒陪你來看病?」
我無奈:「你還請了別人,受不了你了,你這個到處開屏的孔雀!」
第一次知道牙疼也會發燒,原來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這回輪到唐君然詫異了,眉毛皺起來又舒展開去,恢復了原先的風輕雲淡:「這樣呀,恭喜。」然後他看了一下手錶,微笑道別:「先走了,改天再聊。」
沒想到情況越演越烈,和李楠師兄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只能吞得下西紅柿炒雞蛋此類柔軟不需要咀嚼的食物,他盤子裏面有清蒸排骨,香味裊裊,我只好痛苦地流口水。
江風看不下去我的自我膨脹,冷冰冰地打斷:「你還是把韓晨陽帶去馬台街好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只是無意識地做一些事情。」
不僅自戀,而且缺德,他立刻被我狠狠地踢了一腳。
江風抬起頭來,隔著眼鏡的視線與我的相交,分不清是要前進,還是後退,睫毛微微地顫動,逆光中留下淺淺浮動的陰影,他剛想開口,就有人喊道:「韓二少來了!」
我「嗯」了一聲,把手抽回:「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爸爸送我上幼兒園。」
日誌 12月5日
我忽然失了語言的能力,專註地看著他的眼睛,期望能夠讀出點什麼,幾乎是本能的辯解:「我只是習慣無意識的狀態。」
他乾笑兩聲:「這個笑話好冷的,凍死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做何表情,或是如何回答,他的一句話就能夠輕易地亂了我的心,眼神里大半是不確定和躲閃,當然,我的窘態終於不能在他溫柔的和圖書目光下掩飾,只得倉惶地拿起包:「我沒事了,走吧,不早了。」
我故意刺|激他,端個碗挨在他身邊,夾起蘸了醋的餃子送到他嘴邊,裝模作樣地攛掇他:「來,大哥,就吃一口,一口就可以了。」
我拉他走去蔬菜區,挑選韭菜和芹菜,剛選好過秤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遼遠而又靜謐,伴著水滴的聲音:「這麼巧呀。」
大家看到他都紛紛入席,攛掇他:「韓二少,你也太架子了,不參加集體包餃子也就算了,還遲到,我們都餓肚子呢,你說怎麼罰?」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錶:「我今天有課,去九龍湖,四點半下課,如果你疼得不行了,就打電話給我。」
我白了他一眼:「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哪裡知道,話說你知道豬是養的吧,不是樹上長的吧!」
我抬頭看他,耳邊是蒼茫的雨聲,屋內乳白色的薄紗一般的燈光跟著我們的呼吸蕩漾,他的眼眸就像夜的海,冷清、孤獨,蜿蜒一片。
他們留在屋裡打牌、打麻將,我一個人站在陽台上,聽雨,品酒。
我「撲哧」就笑出來:「我哪有什麼男朋友,那是我堂哥。」
我仔細看著目錄,眉頭擰起來:「唐君然,你的愛好還是沒有變,喜歡看電影,你現在還會去電影院嗎?」
他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眉頭終於微微地舒展開來,我看得心疼,卻什麼也做不了,我就這樣看了他好久好久,久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周圍一片黑暗。
他也不說話,如此靜謐的夜裡,我和他站在一起,遠遠的去看那些萬家燈火,其實煙雨一片模糊,縱橫的街道,斑駁的樓影,川流不息的車群,一切儘是與我們毫不相關。
他挑挑眉,從手邊的紙袋裡拿出一瓶酒,我仔細一看是紹興花雕,男人們哄然:「吃餃子喝花雕,真是享受。」
那時候,雨已經停了,路燈照著兩旁的大樹,枝葉上面掛著一顆顆的雨珠,滴滴答答地落著,幾滴落在我的鼻尖上,順著臉頰滑下來。
他拿了碎酒杯進去,大家看我們的臉色都很曖昧不明,主人看到酒杯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揣測和忽閃的眼神。他只是淡淡地說:「小孩子頑皮,失手把杯子打了,這個是越窯的吧,改天我送一套給你。」
身後有清涼濕潤的薄荷味道,我不由的輕笑出聲:「猜都不用猜了,韓晨陽,我真是很好奇,為什麼你每次都會在我後面出現?」
我低下頭去,不著痕迹地躲過他的觸碰:「我今天好像廢話特別多。」我頓了頓,把額前的頭髮束到耳後:「我們倆都有些怪怪的。」
他嘿嘿笑了兩下:「很熟,差不多就是排骨熬成湯那個程度,過程很複雜也很曲折,我們還是先回去包餃子,讓大家等可不好。」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轉頭問韓晨陽:「餃子味道怎麼樣,手藝尚可?」
瓶蓋一開,一股酒香撲面而來,不似五糧液的濃烈,也不似茅台的醉人,只是馥郁的芳香,醇厚勁過了,留下一縷淡香。
他乾笑兩聲:「不關老爺子的事,是咱小姑姑嫁了一個好人家,有權有勢,全中國這個的那種,此時不來通通關係還等到什麼時候……」
「是不是很辛苦?」
散了之後,我打算和江風一起回去,結果江風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他打算去幫我叫計程車被我拒絕了,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街頭。
他低低的笑出了聲,俊朗的眉目宛若長虹,表情半是無奈:「今天宿舍里輪到我做飯了,下班只好出來買菜。」然後他望了一眼江風,禮貌地笑笑,試探地問:「哥哥?」
我不拒絕,他卻更加得寸進尺,他的手指每深入一寸,我只能用手指更加用力地無聲的反抗,他俯身吻我,奪走我的呼吸,唇舌糾纏,抵死的不鬆開我,汗濕的皮膚貼合他粗燥的手指相互摩擦,兩重的刺|激讓我招架不住,只能任他擺布。
所以,我為什麼要把自己身體的墮落遷怒與別人,還有,我為什麼要羞恥,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在我這個年紀,陸宣已經墮過一次胎,高中同學五六個已經嫁人了,和她們相比,我算得了什麼。
江風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卻被我打斷:「只是單戀而已,沒事的,我和他已經很遙遠了。」
他的唇舌在我的耳邊輕輕啃噬,讓我不能動彈,我閉上眼睛,涼意已經消失,渾身上下火燎一般,在黑暗寒冷的夜裡,絕望地燃燒。
好似三歲孩子偷吃玩糖的那副揚揚自得的神態,江風拍拍胸膛:「好,包在我身上!」
有人起身去拿青瓷酒杯,溫酒取飲,我和江風站在廚房煮餃子,一邊煮一邊嘗鮮,他不吃餃子皮,專門挑餡,我喜歡添很多醋,江風皺眉:「餿了,餿了,離我遠點。」
一個人坐在輸液室無聊至極,摸出手機想騷擾人,打電話給江風,想讓他帶我去吃飯,不巧他的手機關機了,我打電話給陸宣,她抓狂地喊:「我在工作,明天交稿了,快瘋掉了。」按了李楠師兄的號碼,又慢慢地刪了,按一遍又刪了,心忖不能這麼不厚道地去打擾人家墜入美人鄉,只好作罷。
「小丫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他低頭把電腦關了,然後裝進包里:「可惜了,這部電影真的不錯,你居然睡著了。」
可曾想過,一個女子的愛情,疼痛至此,伴隨終身。
我笑得尷尬,冷風吹過,不由得縮了縮腦袋,他還繼續:「回去用漱口水漱口,多喝白開水,甲硝唑就暫時不要吃了,那個對腸胃有損害的,大概半夜就可以退燒了,如果有什麼不舒服記得打電話給我。」
電影並不如想象的吸引我,沒過多久我hetubook•com•com就有些昏昏欲睡,矇矓中有溫熱的手在我額頭上掠過,墊在我輸液的左手上,暖暖的,最後我便順從地靠在唐君然的肩上睡著了。
我側臉去看他,他眼神深邃,薄唇緊緊地抿著,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可是感覺就是那麼的不一樣,他散發的氣息是慵懶的,誘惑的,連話語都那麼曖昧。
江風冷臉,捂著鼻子把我的碗推到一邊去,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會讓你吃醋的,你樂在其中,我可受不了餿的味道。」
原來我真的是一個小孩子,生活在成人世界里,卻固執的以好孩子的標準要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我算是明白。
我驚訝的抬頭,對上唐君然的臉,然後有些意外的看著他臂彎里裝滿蔬菜的塑料袋:「真是巧,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你。」
我踮起腳,傾上前,要吻到他的時候,韓晨陽微微愣住了,隨即掙扎了一下,剛剛好將我推開半臂,有了些縫隙,卻沒有遠離,他那雙冷清高傲的眼眸落在我眼底。
第一次和他去電影院就是工人,我根本記不得放的是什麼片子,周圍是爆米花的香味和瓜子的聲音,屏幕上的女主不知道在兀自地哀怨著什麼,不時有人站起來離開,我卻渾身僵硬地坐在那裡,動也不敢動,因為唐君然已然睡著了。
吃完餃子,人們陸陸續續地散了,只有幾個人留下來聊天,小區地理位置很好,高層小公寓,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煙雨迷茫的金陵城,霓虹燈的光華氤氳在水氣中,浮生若夢。
我嫌他聒噪,指指豬肉:「是要後腿肉還是五花肉?」
他拒絕了我,但是我篤定,他不是真的要拒絕。
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女兒紅這個名字實在煽情曖昧,或是這樣的夜晚,實在是安靜的躁動,或是我們兩個人的靈魂本來就如此的相似,願意給遊戲不願意相信任何承諾。
江風大方的笑笑,望了我一眼,然後眼角閃過一絲精光:「是夫妻相吧,哈哈!」
我翻白眼,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如果你能找到地方和材料,我就給你做。」
不愧是十年陳釀的「女兒紅」,只有這個名字才配得上那股女兒香。
在一個老同學家包餃子,大夥一起,頗有在外國過農曆新年的意味。
他淡淡地笑:「今天本本壞了,帶給同學修的,所以恰好在身邊。」滑鼠劃過屏幕:「這有這麼多電影,你挑一部好了。」
他只是把手撐在欄杆上,側過臉看著我,曖昧的情愫在眼睛里流轉,我繼續輕輕地說:「小時候春遊來了好幾遍,都覺得膩得慌,長大之後也只來過一次,記憶反而更加深刻,那是夏天,湖裡有大片的荷花,我就在湖邊靜靜地吹風,坐了大半天也不知道。」
我無奈:「唐君然,你還真是職業病,我知道了,都病了這麼久了,我自己都成醫了。」
我忽然領悟,原來,今天發生的,過去發生的,都不可撤銷。
他伸手幫我把領子理好,然後問:「你對這個城市這麼有感情,那麼為何曾經要遠離?」
我們之間沒有對話,他只是靜靜地開車,我一直向窗外看,地面上泛著金色的水光,地上的白線飛速的向後倒退,伴著夜景和沿路的樹,渾然一色。
我漫不經心地笑笑:「是呀,曖昧而又危險的距離。」伸手蘸酒杯里的花雕,一滴一滴的任憑他們在眼前墜落。
空氣中充溢著濃濃的潮濕的氣息,透著淡淡涼意。天空灰濛濛的,像罩上了一層淡淡地霧。初冬微微的冷風,帶著徹骨的寒意,預示著深冬的將至。
最後一點清醒尚存在腦中,我用儘力氣,扭過頭去,一字一頓地說:「不要,我不要,我不想以後後悔,而且這裏不是這種事情該發生的地方。」
中午回宿舍又添了止痛片,好容易止住了疼,整個人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可是渾身卻不住地寒戰。
被江風的電話催起來,他在宿舍樓下等我,撐著一把傘,站在梧桐樹下,時不時有落葉飄落下來,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嘴角卻仍然掛著不屑一顧的笑容,直視前方,旁若無人。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來:「江風,你和韓晨陽怎麼認識的?」
他掏出面巾紙遞給我,仔細地檢查輸液卡,然後把吊瓶送到護士站,回來時候他對我說:「你這個發炎很厲害的,大概要三四天吧,沒關係,有點耐心地等吧,我這幾天都上班,你要是沒人陪,下班了我就來陪你。」
我擺擺手,連聲喊停:「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我也不懂,江家的事我從來不過問半分。」
他微微笑,仔細看了下我的輸液瓶:「看來挺嚴重的,怎麼才來,吊了一半都不到。」
他並不立刻回答,眼睛怔怔地看著我,然後扯扯嘴角,我看不出那副笑容的含義,他輕輕回答,又似自語:「吊完了,你出了好多汗,但是並沒有退燒。」
我啞然失笑,立刻反駁:「我能有什麼故事。」
手上還沾著白麵粉,他直接一拍,我的臉上就沾上了兩個白白的掌紋,我呼拉一下丟下碗,沾了麵粉直接往他頭髮上抹去,江風不肯認輸,順勢就要把麵粉蹭我衣服上。
我撇嘴:「沒理由那麼倒霉地要去醫院吧,你還是安心上你的課吧,聽說最近你在那邊把一群黃毛小子給撩倒了,引起無數美眉竟折腰,還有這碼事呀?」
我調侃他,似笑非笑地說:「唐醫生,你上班時候還把本本帶著,難不成是偷偷摸摸看看電影、聊聊QQ的吧?」
我用現在的時光來彌補過去的遺憾,是對,還是錯?
最後我的視線停留在韓晨陽的號碼上,猶豫了一會,終於https://www•hetubook.com•com打了出去,沒一會就接通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傳出來:「你好,請問找誰?」
他伸手拍拍我的頭:「丫頭,好心沒好報,我不是急嘛,對了,那個電影真的不錯,你可以再下來看看。」
我很想發作,最終只是無奈的笑笑,我有什麼理由責怪他,本來就是我點的火。
我苦笑,說話聲音都不由得撒起嬌來:「唐醫生,你沒看見病歷診斷,嘴都張不了了。」
他的手指漸漸變得溫柔,彷彿在刻意地喚醒我敏感肌膚,和深藏在心裏的慾望,那是對成人世界的好奇和渴求,還有羞恥感。我咬住嘴唇,準備隨時喊停,可是卻遲遲不想開口。
我連忙往後跳,卻撞到一個人的懷裡,熟悉低沉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沒吃飯還那麼有精神,是不是醋很好吃?」
風把我的頭髮吹亂,橫七豎八地飄散在空中,他手掌帶著徐徐的餘熱,劃過我的臉龐,和我的頭髮纏繞在一起,他說:「我知道,但是你心裏有很多故事。」
我強忍著疼痛把一勺湯泡飯送到嘴裏,非常篤定地搖搖頭:「去醫院又能怎麼樣,又不能立刻把它拔掉,還是得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消炎藥,醫生還會給你開貴得要死的漱口水。」
我忽然覺得極度凄惶,彷彿被所有人給拋棄了一樣,屋外的城市是如此的繁華熱鬧,可是心卻如荒山野嶺一般空寂。我惶惶然,此刻心底深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又像回到從前的噩夢中,揮之不去。
可是我就是要握住他,我只是在掙扎,在過去徒勞的掙扎,一種強烈的感覺幾乎把我的神志淹沒,彷彿握住他的手,就可以得到另一個人的心。
我真的以為江風是第一次見到韓晨陽,壽宴上信心不足地問誰比較帥,但是他現在的口氣完全是跟韓晨陽很熟的樣子。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手背有些噝拉的疼痛,還沒等我完全睜開眼睛,彷彿蚊子輕咬了一下,隨即手背被緊緊地按上,我知道那是唐君然的手,寬大、溫暖,一如往昔。
只有一個可能,他的心,如止水。
「當然,實話告訴你吧,我打工的地方就是賣水餃、餛飩的,雖然老闆是中國人也苛刻得慌,光端盤子還不行,他巴不得你從收賬到包餃子到刷碗樣樣都會呢。」
我無奈地笑笑,指指病歷:「唐君然,我的牙明天能好嗎?」
江風對我不去超市而去菜市場的行為感到極大的不解,尤其是面對泥濘不堪的地面和潮濕的空氣混雜著各色的魚肉腥味,江大少爺很是不滿:「小妹,去超市多好,為什麼到這裏來?」
他猝然地吻下來,暖暖的鼻息暖暖的唇滑在我的臉上唇上,手指被他扣得牢牢的,不容我躲避,不容掙扎,他吻得那麼深,那麼用力,那麼纏綿,他霸道的氣息彷彿鋪天蓋地,我就那樣失去掙扎,漸生迷離。
我無心調侃他,安靜地不說話,路燈照著我與他的影子,那昏暗橘黃的光線,將一切都鍍上淡淡地暖意,我已覺得我們之間有些東西在慢慢地變化。
他點點頭:「不錯、不錯,比我在英國時候吃的好多了。」
他表情立刻變得很憋屈,拉的跟胡蘿蔔一樣長,我擔保他能說出這句話一定是深思熟慮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他張口,聲音不大但是如驚雷一般:「還沒開|苞就凋謝了,這什麼人生呀!」
剛想出聲說些什麼轉移話題,他卻一轉頭,對著我的眼睛閃閃發亮:「算了,不提了,我想吃餃子了,韭菜餡、豆角餡、蝦仁餡、薺菜餡,隨便什麼餡都好,我想吃!」
李楠師兄長嘆一聲:「你這個病人怎麼一點病人樣子都沒有呢!」
起初,選這部電影是因為這個名字,和我現在的窘態很相似,可是再看了一遍之後,我卻再也自嘲不起來了,《愛情的牙齒》——用疼痛的方式記住一個人。
回到宿舍我便倒頭大睡,直到窗外響起輕微的雨聲,打在玻璃窗上細微沙沙,漸漸颯颯有聲,矇矓中,我迷迷糊糊地掙扎著想,為什麼今年的初冬還會下綿綿的細雨,是不是有悲傷的事情會發生,還是這個冬天註定格外的憂傷。
我在那時候接受過他對我所有的好,即使是無心的,即使是可憐同情,我想加倍地對他好,一顆心除了他,再也沒有能夠容下其他。
路人不多,只有一輛輛的公交車在身邊掠過,我不想在眼前的這站等,只是繼續走,時不時地抬頭看天,有細密的雨絲落在臉上,臉上的熱度慢慢散去,一切恢復平靜。
我下樓招呼他,周圍女孩子不時回望他,我玩心大起,笑吟吟地挽上他的胳膊:「江大帥哥,不能再讓你站在這裏禍害小女生了,我們去菜市場吧!」
他輕笑出聲:「是的,今天,我的確是有些不對勁。」
這樣的江風,又熟悉又陌生,和我一樣,他擁有兩個靈魂,清醒又胡塗。
他緩緩的開口:「你今天不太一樣。」
他順手拿起我的病歷:「我來護士站拿新葯的說明書,咦,你T8冠周炎,張口受限,那麼嚴重,張嘴給我看看。」
我鑽進他的車,車裡有淡淡地茉莉花香,再次仔細打量他車裡的布置,簡簡單單隻有一盒心心相印的綠茶味的紙巾和一個茉莉花的空氣清新劑,我鍾愛的味道。
愛情為什麼有傷痛,愛情本來就應該是快樂、幸福的,如果無法快樂如何幸福,傷痛的記憶是殘忍的,在回憶中冷笑,嘲笑愛情軟弱、命運無奈。
他眼睛迅速地一眨,將反應無聲壓下,只餘下淡淡地微笑在臉上,語氣又恢復了如常的玩世不恭和漫不經心,伸出手將我一推,大聲喊到:「小妹,快去接客。」
我笑笑,話題一轉:和_圖_書「江風,我覺得很奇怪呀,老太爺只不過是平平一個教授級的,充其量就是泰斗級的人物,過個八十大壽還這麼大張旗鼓的,是不是有點對不起社會主義?」
他輕笑一聲,脫下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收緊了衣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謝謝你。」
有著薄趼的手指輕輕擦過前胸,我忍不住「恩」的一聲輕輕低吟了出來,整個人一下綳直了身體,他卻不放手,肌膚和手掌的溫度相容,衍生出水和火的情慾。
韓晨陽和熟人打招呼,嘴角噙著如有若無的笑,彷彿一切皆不在眼中卻極具親和力的淡然,從我這樣遠的距離面對面看去更顯淡遠和優雅,我不自覺呆了一呆,暗暗讚歎其風度教養,但是想到他和江風那種孔雀是一夥的就很不爽,合夥起來暗算我更讓我覺得挫敗。
我只覺得,這麼多年,我變了,時光變了,唯有眼前這個人沒有變。
導演庄宇新說,這部電影很簡單,就是愛情製造傷痛,傷痛銘刻記憶,記憶見證愛情。
空氣都彷彿變得純潔而又溫暖,黑夜越發的可愛。
我卻不氣惱,因為他值了夜班就直接來陪我逛街,陪我看電影,因為那天早上,爸爸去了日本,我一個人站在機場的洗手間哭得不可抑制。
我和江風走在校園裡,面對著哈欠連天、走路東倒西歪的我,他顯然有些無奈:「小妹,怎麼幾年不見你的功力大減,熬個通宵都不行了?」
其實初冬霧氣蒙蒙,什麼都看不真切,只是有橋,有水,還有樹,遠處的城牆屹立,卻不見了清楚的輪廓,我指著遠處告訴他:「玄武湖的城牆上都是斑駁的印記,夏天會有常青藤爬在上面,蜿蜒一片,那裡的樹都特別的粗,砍了之後的樹樁就似大圓盤,走上去特別像是拍武俠片,還有奇形怪狀的石頭,木頭房子。」
我摩挲著欄杆,好像我三年前在明城牆走過,一遍遍地撫摸它們一樣:「沒有非常合理的解釋,我只有四個字解釋『年少輕狂』。」
只是睡得並不踏實,耳邊總是有呼嘯的風聲,還有自行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吱吱嘎嘎,像極了小時候爸爸帶我去幼兒園時候的情景。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剛想張口打一個哈欠,下頜隱隱地疼痛,我心下覺得不妙,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智齒髮炎了,手忙腳亂地找出甲硝唑吞了兩片。
江風解釋:「這是《不可撤銷》,戛納最飽受爭議的影片,血與罪,強|暴和冷漠。」
我想笑,但是牙疼得連嘴角都不能牽扯:「好了,我不提了,我中午回去再吃兩顆葯看看有沒有效果,你就安心去上你的課吧,去遲了小美眉的電話又要催來了。」
我在沉迷中忽然覺得腰間一涼,毛衣下的襯衫就被掀了起來,他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皮膚,所到之處一片戰慄,分不清是冷的,還是被撩撥的。
我忽然就退卻了,鬆開握住他手腕的手,卻沒想到被他反握了過去,我急了,剛想說出「等等,我還要想想」的時候,我便被他牢牢地攬進懷中。
護士站的護士姐姐衝著我們笑得狡黠,卻沒有人明白我內心的翻江倒海。
「不是,那個有什麼好看的。」他把隨身的包打開,拿出一台小巧的筆記本電腦:「看什麼好呢,你來挑吧。」
「沒想到那麼嚴重罷了。」我不滿地嘟囔:「沒想到牙疼都能發燒,太沒有天理了。」
末了他幫我從克里斯丁買了咖啡味的提拉米蘇,送我回學校,一直送到宿舍樓下,黑夜襯著宿舍樓的橘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龐,連睫毛上都鍍上了一層粉金。
我忽然對他留學經歷十分好奇,我不問他從來也沒有說過:「江風,你打工嗎?」
我只是笑,覺得結局美好江風合上電腦用手遮住眼睛,表情從來沒有如此的凝重。
韓晨陽順勢挑眉,眼眸里深藏笑意:「我有理由拒絕嗎?」
他給我的回憶實在是太美好,所以連離開的殘忍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垂下眼帘,手指劃過我的臉頰,半是引誘半是喟嘆:「你這樣做很危險。」
我莞爾:「就這部好了,有沒有耳機,不要吵到別人。」
他漂亮地打了一個彎,然後輕輕地剎車,我沖他笑:「夜晚的玄武湖,要不要看看?」
忽然一道暗不見底的眸光閃過,在他的眼底,那種壓迫人的感覺又向我襲來,可是瞬間消失,他的手間發出一聲暗沉的指骨相交的音,還有低沉如水靜謐的話語:「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是個有故事的人。」
一個高瘦的男生,脾氣溫和得像春風,居然是無肉不歡,說出去實在是很詭異。
我愣了一下,然後再看看手機號碼,確定沒有撥錯,苦笑了一聲:「啪」地掛斷了。
無奈地笑笑,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敏感到無聊,輸液室里只有幾個人和護士,樓上樓下都靜悄悄的,窗外天已經大黑,幾株梧桐樹的禿枝骨鯁在夜幕霓虹的襯托下格外的清晰,格外的孤單。
「切,能有什麼事,反正我們都不是主角。」他嫌隙地撇撇嘴:「都沒人打電話找我,親媽不疼,親爹不愛的,好歹我回來一趟多不容易,不給我接風洗塵就算了,還無視我!」
大家連忙賠笑,我徑自去找江風,他抱著電腦在沙發上看電影,我無意中看了一下:一個世界,曖昧的紅色鋪天蓋地,燈光抑或鮮血。畫面不停旋轉搖晃,撲朔迷離、恍若隔世。音響里充斥靡靡低吟,痛楚中的歡叫,以及后工業氣息十足的紛繁雜音。
他對我說:「即使遮住眼睛,我遮不住我看到的這一切罪惡,這一切不可能撤銷。」
忽然,我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溫和的聲音:「江止水,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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