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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作者: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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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那邊明顯愣了一下:「江大哥也在呀,呵呵,一起過來吧,真知味,進門就看到我了。」
氣氛陷入沉默,我和他各懷心思,我不知道此刻韓晨陽在想什麼,顯然我剛才的那句話是很不負責任而且極其挑戰他權威的話,但是我能想到的答案也只有這一個。
為什麼我會隱隱地有不好的預感。
「等我回家時候,你能不能帶我去三個地方,雞鳴寺、海底世界和聖保羅大教堂?」
他問我,眼眸里有隱隱的流光閃動:「你是不是恨我?」
和他逛完商場,剛準備去取車吃飯,常澤的手機響了,沒說幾句話,他笑容徒然凝結,匆匆忙忙結束對話,然後臉色凝重地對我說:「趙景銘出事了。」
李楠師兄端著飯盒湊過來,踢踢我的腳尖,低聲問我:「唐君然沒把你怎麼了吧?」
走的時候經過出售開光物品的小店,我好奇擠過去想給江風求一個,一旁一個女孩子買玉器時想多拿幾個挑一挑,拿了一個又放下,搖搖頭,繼續挑。
兩個人搖搖晃晃地拎著大包小包走在路上,跟他說起韓晨陽的事,顯然李楠師兄還一頭霧水:「我不看新聞好多年了,信息基本靠吼的。」
江風也回信息:「小妹,沒事,忘了還有你大哥陪你一起看,不過我倒是想起來,有一年雪特別的大,那時候我們去學校,你坐在我自行車的後面,哇哇亂叫的樣子。」
「嗯?是什麼呢?」
「你說的味道是指什麼?」他問道。
可是我們已經變成陌生的最好的朋友,只能微笑,不能回憶。
我掛斷電話,轉頭跟江風說:「去邁皋橋的真知味,安妍女博士請吃飯。」
天很冷,我們呼出的白氣在空中慢慢地消散,他問我:「江止水,廣州的冬天是不是只有雨,沒有雪,可是既然你那麼想念南京的雪,三年前你為什麼都不回來?」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眼前空白到虛無,昏昏沉沉中聽見電話鈴響起,不是我的,是韓晨陽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我不是十分清醒,仍然可以辨識。
我笑,笑完后覺得精疲力竭,絲絲的冷風從窗戶的縫隙里灌進,手腳冰涼,我看自己印在玻璃窗上的側臉,狼狽不堪。
冷清的氣氛凝固了周圍一切,我覺得耳朵里嗡嗡的聽不清聲音,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來了興緻,放下報紙認真看著我:「那你說說是什麼問題?」
沒有留言卡片,我覺得好奇,發信息給唐君然沒有回復,直到晚上才接到他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小丫頭,今天生日有沒有人送東西給你呀?」
「韓晨旭回來了沒有,晨琳呢?」
「趙景銘,我告訴你,你酒後駕車就活該,沒撞死算你運氣,但是你要死就別死在這裏,你有種就當場撞死算了,本小姐還不樂意伺候你!
董安妍的聲音傳來,恍若隔世:「哦,是韓紹懿,據說韓家的人都很低調的,網上都找不到任何相關的資料,你看他家老爺子那麼風度翩翩,想必兒孫都應該是有氣質的帥哥。」
我忽然間覺得又悲又喜,滿心的恨意夾雜著滿心的歡喜,我捏著手機,遲遲地不想按下接聽鍵,不知道為什麼,彷彿跟誰賭氣似的,倔犟地不肯先低頭。
三年時間,是不是愛戀在青春中沉睡,醒來后,我等到的小王子,終究是不是三年前的那個,他向我伸出手,我卻忘記問他,他是否還記掛著他的玫瑰花。
屋裡空蕩得沒有一絲人氣,我索性跑到樓梯口坐下,靠在牆壁上往窗外看,手裡捏著手機,一行一行地打出毫無規律的數字,韓晨陽名字的拼音。
旁邊的小沙彌捂著嘴偷偷地笑,然後取了一個掛墜遞給我,上面嵌著大悲咒,告訴我還可以掛牌,請菩薩,開光護身符,儼然把我們當成外來遊客一般。
他忽然問我:「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地方?」
他垂下眼睛,路燈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聲線浮在空中,很縹緲:「傻丫頭,你不是捨不得自己受委屈,而是覺得我這種人不值得你受委屈,對吧?」
我是預感到了這一切的發生,還是在等待這一切真相大白,就如很多時候,我習慣了冷眼旁觀,不牽扯,不表態,順其自然。
那邊立刻沒有了聲音,笑聲輕輕地逸了出來:「你這麼快就猜到了呀,不好玩,你看我都忍了那麼長時間沒有問你,容易嗎我?」
「爺爺情況現在如何?」
我點點頭:「可能是沒睡好,然後又累著了,太陽穴跳得厲害,有沒有芬必得之類的葯。」
聞言我身體一僵,對上他不懷好意、玩味的眼神,一下子臉就「刷」地紅透了,他的呼吸輕輕落在我的耳畔:「我說,小朋友,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立刻被挫敗,憤憤然:「江止水,你給我好好說話,我問你,他跟你說了什麼?」
很想笑出來,但是怎麼也扯不動嘴角,早就料到韓晨陽出身顯赫,家教良好,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家世,一瞬間,心居然不可思議的平靜。
他念報紙的標題:「億萬富翁徵婚遊船派對在滬上演」。
半個月,若是真的對一個人有心,一天也不能忍受失去他的消息,我記得看過這樣一句話——一個男人真的想你,忙得要死也會抽時間和你聯繫,和你在一起的,手機沒電了他們會打公用電話,沒有電話他們也會跑到你家窗下對你喊兩聲我想你。
輕輕地擰開門把,屋裡很靜,韓晨陽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我走過去,他不動聲色,彷彿我如空氣透明一般,我也心安理得,洗漱后大大方方坐下來吃早餐。
「晨旭早上五點的飛機,已經趕回來了,晨琳這幾天一直守在醫院,寸步不離的,身體、精神情況都很糟糕,我們勸她也不聽。」
我終於開懷大笑,衝著樓下喊:「李楠師兄,我要牛肉拉麵,給我多放點醋。」
他問我:「小丫頭,我想問,如果我現在對你好還來不來得及?」
伸手撈過手機,上面沒有一條簡訊,沒有一個電話,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跳出韓和圖書晨陽的名字,然後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刪掉,樂此不疲。
「晨陽,首長這回怕是真的不行了,醫生已經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他也沒再說些什麼,維持這種安靜寧謐的氣氛,空氣中有細小的粉塵在燈光中舞蹈,在眼前明明暗暗地晃動,我忽然有種錯覺,我們倆此刻離得很近,彷彿背對背地相依,我聽見時間在滴答地踮著腳尖走過,剎那便是永恆。
他倒也沒發作,碎金般的光芒跌在眼眸里,晶亮冷峻:「這裏風大,走吧。」
「其實都是昨晚的事情了。」他望了我一眼,神色有些複雜:「你沒事吧,剛才臉色慘白一片。上車,我送你去鼓樓醫院。」
我眨眨眼,強作無謂:「常澤,那時候我們都太小了,我們倆的性子都是不願意委屈自己的,而且,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思呢,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胸前有青紫的吻痕,是屬於昨夜的印記,即使它們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淡去,可是那股陌生而不可抗拒的情慾,永遠烙在肌膚的紋理間。
他微微皺眉,然後試探地問:「是不是頭疼?」
他挑眉,賓利穩穩地停了下來,停在校園的主幹道,十分顯眼,一瞬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看我的眼神,居然在冷傲中夾雜一絲脆弱和無助,沒等我問出口,猝不及防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上,然後就是嘴唇上,柔和得像是花瓣飄落。
走到實驗室樓前,他跟我道別,我轉身上了樓梯,沒有再回頭。回到李楠師兄的實驗室,一大幫人圍在那裡分東西吃,我大喊:「我的牛肉拉麵!」
李楠師兄也很意外,點點頭,然後把我手上的東西抱走:「先走了,你們聊。」
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疊好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件件地穿起來,目光隨手指而動,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暗夜的禁忌。
陰沉沉的雲朵壓在金陵城上,尤其下雪前雲層低沉得像要吞噬整個世界一樣,眼見窗外光禿禿的枝丫,不由得心生一陣傷感,南京的冬天真的來到了,今年冬天,註定有一場大雪。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面對唐君然的時候,竟然可以直視他的眼睛,心不再亂如麻,腳步居然也可以如此的沉穩,寧靜到旁若無人。
我想勸他,但是最終還是只能搖搖頭:「隨便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頓飯吃得有些尷尬,因為多半是她科室里的師兄師姐,不相熟,聊起來也多半是醫院里的事情,我和江風不太容易插|進話。
他苦笑:「江止水,有時候我真的很奇怪,我媽怎麼就那麼喜歡你,按理說你這個人又彆扭,又倔脾氣的,絕對是讓人抓狂的那種。」
好久之後才恍惚相信,她等到的玫瑰花,終究不是十年前的那一朵。
他沒有反應,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沒有再回話,我覺得氣氛很詭異:「江風,怎麼我每次提到董安妍你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你們以前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嗎?有時候你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別人都說董安妍更像你的妹妹。」
吃飯後回到實驗室,上網,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搜索所有資料,一個個網頁點開來,只有零星的信息,都沒有我想要的內容。
我只是笑笑,手指輕輕地撫摸那份論文,上面有韓晨陽的簽名,他走得瀟洒,倒是留給我一大堆的爛攤子,而且到現在還是沒有音信,連一條信息都沒有。
他「哦」了一聲:「你是喜歡唐君然,還是喜歡過唐君然?」
我想站起來,一陣眩暈,又無力地坐在台階上,拿出手機,給每個人發了一個信息:「不知道今年的南京,會不會下雪?在廣州四年,我差不多都要忘記雪花的樣子了。」
就在我準備走出住院部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拐角處有人喊我,我停下腳步,微微笑:「真巧,基本上我來醫院都能見到你。」
他嘆氣:「是比小女朋友更難搞定的,我家太后呀。」
雞鳴寺里當然不見雞,倒是渾厚的梵鐘鳴得很有感覺。
我幾乎是一路小跑地進了住院部,走在安靜的走廊里,我聽見自己的紊亂地呼吸聲還有心跳,從未有過的緊張,此時長廊的盡頭傳來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我聽來很清楚。
我懊惱地別過臉去:「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我是說,我沒……」
我是被溫暖的陽光喚醒的。
他點點頭:「是的,我們那時候真的是太小了,如果是現在,我定是會向你妥協的人,不過已經太遲了,算了,不說了,你得先幫我搞定我媽再說。」
剛想撥回去,手機又響了,這次,我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
一點都沒有猶豫,我聽到他的聲音,仿似離我很近的鄭重承諾:「好。」
結論,昭然若揭。
她在電話那頭笑得歡暢:「止水,我終於不要考那個該死的英語了,我的老闆我太愛他了,我要把他供奉起來,一天燒三炷香。」
一個人往樓外走,天氣很冷,夕陽隔著玻璃照進來,給窗戶上鍍上了一層白氣。我伸出手擦出兩個圓圈,可以望到醫院內科樓的草地上,有小孩子們嘻嘻哈哈在跑來跑去,我不由得微笑,到底是孩子,病了在醫院里也可以這樣快樂。在他們的頭上,天空那樣暗淡,暈黃的夕陽轉瞬即逝,永夜快要降臨。
女孩子傻傻地笑,手下卻不停,我卻怔住了,韓晨陽敲敲我的腦袋,示意我快一點,卻不知道我內心翻江倒海,思緒一齊湧上,無法抑制。
大家哈哈笑,我也莞爾,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酸味的牛肉湯:「其實,吃醋倒是小事,就怕醋勁上頭了,喝多少水也解不了。」
是想念,是懷念,還是習慣,我對自己迷惑,對他更加不解。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回去。」
哧哧的笑聲在背後響起,我氣極地瞪他,丟下手上的勺子,悶悶地說:「吃飽了,我要回學校去了,好像你這兒沒有直達的公交車。」
驚魂甫定,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跳還是劇烈:「哪家醫院,送我去看看。」
「哦——」我挑眉,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和圖書「阿姨要過生日了,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心裏輕鬆了許多,多年的積怨終於在他問出口的時候倒了出來,我突然發現,也許這麼多年來的等待,就是為了站在他的面前,親口告訴他我這些年的感受。
他搖搖頭說:「今天跟你講話頗累,費神。」
我低低地笑,努力讓氣氛活躍起來:「韓晨陽,你是不是累糊塗了,廣州哪有雪呀,那裡的冬天只有雨,冰冷而且連綿的雨,骨子裡透寒。」
他挑眉,饒有興緻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開口:「你不愛錢?」
坐在他的車上,車裡飄著淡淡地茉莉花香,睏倦立刻襲來,他讓我安心:「這時候堵車比較厲害,你睡會兒,到了學校我喊你。」
我「哦」了一聲,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口:「那個,電視上播出來了,你還好嗎?」
我對他說:「好!」
忽然,手機的屏幕閃著通白的亮光,照滿了整個樓道,持續不斷,明暗交接,我拿近一看,赫然的來電顯示——韓晨陽。
我一級一級地跳下台階,快樂到眼睛裏面濕濕的。
他點點頭,打了個彎進了南大的校門:「我馬上回家一趟,很急的事情,對了,你的論文我會幫你聯繫其他導師。」
我只是漫不經心地掃過一眼,卻徹底地呆住了,鏡頭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臉,那雙倨傲冷清的眼睛,不是韓晨陽又是誰,畫面只有一秒鐘,甚至更短,在我的腦海中卻足足停留了十分鐘,甚至更久,直到董安妍叫我,我才回神。
我不知道哪來的衝動,脫口而出:「不要。」
我徹底地呆住了,第一次忘記了接吻要閉眼,而他的眼睛緊閉,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地顫抖。
江風來學校找我,為了所謂「親愛的妹妹為大哥求來的護身符」,和他說好了去大江戶吃日本料理,卻在出發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董安妍請我吃飯。
原來,我一直不是是一個人。
頭,不知怎麼開始隱隱作痛,兩側的太陽穴毫無章法地亂跳,我頹喪地嘆氣,準備找個地方坐一下。
他忽然轉過頭對我說:「我想了一個晚上。」
「我送你回去。」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然後問:「對了,你說的那個地方……」
有人說,女人永遠忘不了她的第一個男人,我想,她是永遠忘不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無止境的魂魄蕩漾,欲拒還迎的極度的快慰,還有,心中那份堅持轟然倒塌。
電話掛斷了,我適時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韓晨陽緊鎖眉頭的臉,視線雖然盯著前方,可是整個人神情恍惚,我掙扎一下坐起來,剛想開口,他淡淡地說:「吵醒你了?」
他忽然問道:「江止水,你在廣州看見過雪嗎?」
我鄙視他:「就是一個名字而已,跟你韓晨陽為什麼叫韓晨陽一樣,我為什麼叫江止水一樣,都是起的,硬說,也不定有什麼道理,你問皇帝去,他曉得。」
我尷尬地摸摸頭:「那時候心情有些亂,所以就胡言亂語了。」
可是一個都沒有實現。
我連忙打斷她:「你跟我廢話那麼長時間,也不告訴我去哪裡吃飯,江風也在這裏,你不會把江風晾在這裏喝西北風吧。」
我轉向唐君然,他微微笑,舉起手機:「你發了這條信息給我,那時候我剛下班,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那麼巧,剛來就看到你們。」
一陣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穿過我的頭髮,打亂了三千煩惱絲,我不由得傾身向前,深深地呼了一口熱氣:「你知道嗎,這個地方,曾經是一個人答應我的三件生日禮物中的一件。」
我笑笑,決定實話實說:「其實,韓晨陽,我跟你講話才叫累,真的,你問問題總是問到我最致命、最敏感的地方,讓我無所適從。」
一瞬間,我忽然有種隔世的錯覺,彷彿時光倒退到三年前,一切都沒有發生,愛恨情仇不過都是一場雪,融化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聽見自己平靜地說:「在這個城市裡,如果每天費盡心機地想和一個人相遇,該是多麼折磨的一件事,我很愛自己,所以捨不得自己受到一丁點兒委屈。」
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我微微笑:「想去嗎?那就帶你去。」
「不是那個意思。」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有些冷清,更多的是揣測:「我只是覺得,剛開始你很討厭我的樣子。」
「我是瘋掉了。」他懊喪地抓了一下頭髮:「別跟安妍說,她不知道,我和她現在相處那麼尷尬,主要一直以來是我在逃避她,不關她的事。」
還有江風的緣故,讓我有些耿耿於懷。
我輕笑一聲:「其實,這個古城,沒有愛情,只有經典。」
良久,他說:「我不多說,仍是那句,算了吧。」
我靜靜地凝視屏幕,好久才恍惚地覺得似曾相識。
頭有些昏沉,爬起來的時候差點把筆記本電腦摔到了地上,光碟機還在慢條斯理地轉動,像極了老式的留聲機,那首《Sunny》從耳塞里飄出來,模糊不可聞。
我笑笑:「你那個是什麼八卦——億萬富翁徵婚,給錢徵婚的吧,本人敬謝不敏。」
他終於沉默,我們就靜靜地站在寒風中,誰也沒有再開口,良久他問我:「小丫頭,喜歡上我真的那麼痛苦嗎?」
可是那個男孩,每天下午三點從未相許未曾失約,怯怯地向那個女孩伸出一隻表,然後坐在一邊安靜看她,心照不宣的平靜。
我趴在欄杆上笑,李楠師兄無奈地喊:「江止水,你給我出來,陪我出去打包。」
我向窗外望去,天空還是暗沉的黑色:「沒有,暫時還沒有。」
「車禍。」他看我臉色不對的樣子連忙解釋:「不過沒事了,只是皮外傷和脛骨骨折。」
我笑起來,真心實意地覺得不再那麼的孤獨,不一會兒,李楠師兄回了信息:「我就知道你沒睡,不好好做實驗亂想什麼東西,不怕老闆再拍桌子了?對了,你要不要吃夜宵,我準備去打包一份雪菜肉絲麵,你要不要?」
因為開車,所以手機用的是揚聲器,我試探地問:「韓晨陽,你家有事?」
他反和-圖-書問我:「你信佛?」
他靜靜地看著我,手指捏在飯盒的邊緣,久久地都不動一下,我看見那碗麵條在他手裡漸漸地涼了下去,周圍人都在吃喝玩樂,談天說地,可是我們兩個各懷心思。
而失去緣分的人,總是沒那麼容易再見的,比如我和唐君然。
我放下筷子,認真地告訴他:「喜歡過,只是我不清楚現在是否還喜歡。對了,他剛才問我喜歡他是不是讓我自己挺難受的。」
我也笑,不忘記打擊她:「直博有什麼了不起的,小心以後男人嫌你學歷太高了娶不起。」
我和他對視兩秒鐘,然後輕輕地笑了:「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進去了。」身體微微前傾,透過門縫可以看見一個高挑的女孩子背對著門,臉朝向天空,看不清楚,在空洞的窗欞間,背影極其生動,可是看不見趙景銘,只有一床的白色被褥。
我無心搭理他,手無意識地按在太陽穴上止痛:「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出了車禍,骨折,所以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你的牛肉拉麵。」隔壁師兄推過來,戲謔地說:「沒人敢動你的牛肉拉麵,添那麼多醋進去,酸都酸死了。」
我鄙視他:「罰你抄寫今天的參考消息十遍。」
一路上都無言,昏暗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低頭看,我的影子不時地和他的重疊在一起,可是即使這樣,我和他最近的距離永遠不會少於十厘米。
他給我沖蜂蜜水,甜甜的,暖暖的,捧在手心熱度剛剛好。
我除了微笑只能微笑:「那時候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能逃多遠就多遠。」
他笑著搖搖頭,表情儘是無奈:「怎麼,在你印象之中看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咯,有錢的男人更是碰不得?」
他有些意外,目光頓時暗沉了下去,我只是裝作沒有看見,靜靜地說:「我沒有辦法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
他無奈,正準備反駁,我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站在實驗樓那裡,定睛一看,再揉揉眼睛,半是猶豫半是驚訝:「唐君然,你怎麼在這裏?」
大風把他的衣領吹起來,遮起堅毅的下頜,他輕輕抿起嘴,神色嚴肅,眼眸黑暗的深重,他幽幽地問:「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韓晨陽已經走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我一直在他的實驗室,幾乎沒有時間出門,連李楠師兄都奇怪,說小丫頭難得這麼拚命,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喊冬眠了。
我笑笑,攤手說:「誰知道呀,這年頭人都喜歡自虐,沒準我就喜歡被虐的感覺。」
我聽見自己說,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儘管我說的時候手指在不停地顫抖,我不知道這是一個約定還是一個承諾,或許只是一句戲言。
「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今天早上精神還好,剛才又有些不舒服,脾氣很大。」
我不願意相信愛情,我只覺得強悍的是命運。
我的臉埋在手臂間,努力地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容:「啊,是呀,其實這麼多年我就在等對他親口說出這些話,現在我倒是有種解脫的感覺,那麼就這樣算了,算了吧。」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慢慢地浮現,那種讓我無處遁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為什麼是我?」
喝了一口水,我思索了一會兒:「是不信任的問題吧,我不會白痴到認為剛和我認識了幾天的男人就能非我不娶,反之亦然。況且,億萬富翁,要什麼女人能沒有什麼,那種人,萬花叢中過的,兜兜轉轉地幾年下來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真心,他防著你算計他,我還防著他玩人于股掌之間呢,這種徵婚,更像是一場交易,除了錢閃閃發光之外,連半個情字都沒有,不稀罕!」
他無奈地笑:「走吧,天太冷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就要請假了。」
「我說我喜歡自虐。」我笑笑:「其實我是想告訴他,喜歡他不痛苦,就是喜歡那麼久沒有回應才痛苦,而沒有回應還被忽視,是痛上加痛,被忽視還執迷不悟是痛苦至極。」
我想了一下,認真地回答:「會的,因為南京的今年,一定會有很大的雪,而且很長時間,我差不多都快忘記雪的樣子了。」
聞言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猛烈地跳了幾下,聲音有些顫抖:「出什麼事了?」
我笑起來,低頭看杯子里的蜂蜜茶,眼眸映在其中,閃閃亮亮的,我努力地抬起頭:「唐君然,你說你怎麼能這樣呢,在我已經準備放棄的時候。」
我大笑,連忙搖手:「得了吧你,要是我真去了你媽一定會把我奉為上賓,讓你這個寶貝兒子給我端茶送水,捏手揉腳的。對了,你為什麼把我拉過來,你小女朋友呢,這時候正是討好未來婆婆的時候唉!」
我「哼」了一聲:「錢,是錢人都愛,我又不是從古墓里挖出來的小龍女,也不是火星人,你問題問得太偏頗了,這不是錢的問題。」
「我在實驗室。」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的。」
耳邊是那首《Sunny》,《長江七號》的片尾曲:「Sunny,thank you for the truth you let me see,Sunny, thank you for the factors from A to C,my life was torn like a windblown sand,and the rock was formed,when you held my hand,sunny one so true,I love you.」
然後就是一陣安靜,只有高跟鞋的聲音從病房裡傳出來,我微微皺眉,旁邊的常澤面色詭異,拉住我壓低聲音:「我忘了告訴你了,趙景銘有女朋友了。」
時間在嘲笑青春,愛戀卻不知道被我們丟到哪裡去了。
我立刻瞭然,心裏甜滋滋的:「唐君然,你就不能在卡片上寫一兩個字?」
我眨眨眼,完全不能消化突如其來的信息:「江瘋子,你真瘋掉了!」
一剎那,我對上他的眼睛,和_圖_書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相接,複雜得難以言喻,他的眼神深邃,讓我不敢碰觸,那樣毫不避諱地看過來,從未有過的堅決。
我瞪他,他微露薄笑,然後長長地嘆氣:「江止水,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時我們不那麼倔犟,我對你妥協一點,你對我讓步一點,也許結局會不一樣的。」
他離開我,溫柔的呼吸聲近在耳邊,他對我說:「好,那你要等我回來。」
如果不是在別人家的床上,我一定會懶懶地閉上眼睛,什麼回憶都會變得美好。
揭竿而起、一呼百應:「我要肉串,給我帶二十串。」「帶兩瓶啤酒回來。」「餛飩和水餃,要豬肉餡的。」
明明就是他問我的,我心裏不爽,但也沒有心情較真,只好攤攤手:「我太多話了。」
在他們的青春里,好多的情節都是模糊的,只有那些大色塊的畫面和慢悠悠行走的小細節,在心底淡淡地飄過去。青青在火車邊吹著口琴,滿溢的平和,看不出悲喜;陳柏宇年輕自負有些張狂表情,可是在蔡子涵的面前畏畏縮縮和欲言又止;還有在泉水嘩啦啦流淌的聲音里少年一躍縱身而下的樣子,穿過十年矛盾地成長卻依舊抵達了相同的終點。
我聽著他那邊的風聲和呼吸聲,輕輕地問:「韓晨陽,你什麼時候回來?」
半路上江風被電話叫走,留下我一直陪襯到結束。幾年不見,我已經隱隱覺得此時的董安妍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孩,進退得體,落落大方,眉眼之間有了獨立的神色。
什麼都不想想,只想沉沉地深眠,也許一覺起來,就會春光明媚,萬物復甦。
他笑容清淺,一如與我初遇一般,我聽見落葉刷刷落下的聲音,還有時間在嬉笑而過,開著青春的玩笑,愛戀很遠了,可是並不隨風飄走。
那韓晨陽呢?他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是無情還是刻意。
心裏莫名地有些恐慌,有些失落。
我一路見佛便拜,拜到藥師塔時候,太陽已經當空照,登上佛塔只見一片蒼茫,遠處的南京城太過現代,高高低低的建築像是從古城牆上長出來的,有海市蜃樓的玄妙感,定神能看到對岸的南京火車站大致的輪廓,眼前逐級而下的寺內建築古樸滄桑。
「你呀!」他輕輕地嘆氣:「到我辦公室來吧,你這個是在外面吹風吹的風寒痛,弄點熱水喝喝就好了。」
該如何形容那份愛戀,埋在青春中,葬送在時間里,還有不明的身份里。
我誠實地搖搖頭:「不,唐君然,我從來不恨你,也從未恨過你,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後悔曾經那麼的喜歡你,只是我一直以來總是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究竟是我不甘心得不到你,還是我喜歡你更勝過我自己。」
乳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他眼帘微微下垂,專註著手上的病歷,表情始終是淡淡地,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寧謐,彷彿,時間可以悄悄地停留在我這刻的靜靜凝視。
我一陣發憷,這話可是觸到了韓晨陽的頭上,連忙反口:「其實也不是,比如說李楠師兄就不錯,俗話說男人一有錢就變壞,可是女人也不是一壞就有錢,半斤八兩。」
爸爸去日本之後,我的第一個生日是和唐君然一起度過的,很稀鬆平常的一天,我幾乎快要忘記了自己生日的時候,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有我的快遞,我覺得奇怪,之前並沒有訂東西,再下去一看,卻是一盒巧克力蛋糕和一捧鬱金香。
出去陪她結賬,我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那裡有電視在播新聞,第一條就是一個政界元老去世的消息,偌大的靈堂里,黑色和白色交織,沉重肅穆。
還有點憂傷,藏在他眼睛裏面,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感同身受。
可是,為什麼是他呢,我第一次迷惘了,難道真的是因為恰好的機緣,可是為什麼別人不可以,常澤、趙景銘或是李楠師兄,非得是韓晨陽,難道是因為在我最不知所措的時候,第一個站在我身邊的就是他,還是因為他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我不容易設防。
我轉頭去看他,他的神色似縹緲又似冷凝,彷彿在想著什麼,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想,不過是純粹隨意地站在那兒而已,忽然他問我:「那其他兩個願望呢?」
若很多年後,我還站在雞鳴寺的藥師塔,聆聽風鈴的聲音,我一定會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未兌現的承諾,是由另一個人陪在我身邊完成的。
電話那頭卻忽然沒有了說話的聲音,而風聲似乎更猛烈了,半晌,才聽到他說:「不好,其實一點都不好,我原來以為沒什麼,可是我錯了。」
轉身準備走,忽然想起什麼:「常澤,不要說我來過。」
天空是無垠的藏青色,陽光雖然耀眼溫暖,但是被寒天冬地的冷風一吹,僅剩下絲絲縷縷難得的光熱,雞鳴寺高大整潔明朗,慢慢爬著台階,心被熨過一樣妥帖。
有調皮的師弟不懷好意地問:「師姐看來很喜歡吃『醋』,你家老公以後可慘了。」
他環顧四周,很迷惘地問:「這個叫雞鳴寺,為什麼沒有雞?」
是有些討厭,本能的反感,但是我裝傻,眨眨眼睛:「有嗎?」
我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中國人是實用主義者,拜哪個有用就信哪個,這裏平時人不多,一到過年時候撞鐘的、燒香的絡繹不絕。」
我瞥了他一眼,回答得輕描淡寫:「因為你恰好在旁邊。」
日誌 12月23日
高處不勝寒,塔檐角上的風鈴叮噹作響,我們仰望,聆聽不規則的旋律,安靜地微笑。
我誠實地點點頭,說:「其實跟我這個人混熟了,別人就覺得我聒噪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在哪裡?」
「自己心裏清楚。」他涼涼地反駁了一句,隨即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現在應該不討厭了吧,起碼從某種意義上已經開始接納了。」
「南京下雪了嗎?」他突然問道:「北京已經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日子平淡地過了幾日,沒有韓晨陽,沒有唐君然,只有電腦上跳躍的計算式,還有桌子上堆滿了漫無邊際的塗鴉。
我說:和圖書「這就是金陵古城,只是現在丟失了很多東西,再也找不到原來的味道。」
我專心於牛肉麵,無心應付:「好像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只是我突然發現,我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喜歡唐君然。」
底下傳來笑聲,隨即就有別人叫道:「我也要,還有沒有人要帶夜宵的?」
冬天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在裸|露的手臂上,臉上,眼睛上,伴著耳塞里的音樂,在睫毛上跳動閃耀,如同簡單的奶茶,變得舒緩而暖洋洋。
口氣已經大不相同,反倒是一種哄騙,我頓時來了精神,歪歪嘴:「嘿」了一聲:「好奇吧,好奇吧,我就是不告訴你,憋屈死你!」
他淡淡地笑,指指另一條路,說:「隨便走走吧。」
「來了你還走!趙景銘現在最想見的人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他伸手想拉住我,我身子一偏就閃過了,笑容凝結在我的眼裡,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平和:「常澤,可是我是現在最不能出現的人。」
他輕輕地笑:「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的,很快,再見。」
直到手機屏幕完全地暗了下來,我才驚覺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腦袋中竟然不是對韓晨陽的悔意,而是電話費——如果我從南京打去北京的電話,是長途。
他長長地嘆一口氣:「小妹,事到現在我跟你承認吧,我喜歡安妍,不是哥哥對妹妹那種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可是安妍壓根不把我當回事。」
漫步在寒風裡,任由那稀稀落落泛著黃色的樹葉伴隨著陣陣輕風飄過頭頂,拂過面頰,在眼前翻騰著,翩翩飛舞著,薄涼的陽光下悄悄地掠過心頭。
這裏的素麵很好吃,十元一碗,濃香的麻油和豐富的菜料,有鮮筍、西蘭花、胡蘿蔔、香菇、麵筋等,吃飯的地方很古樸,和夫子廟相比,清靜得多。透過硃紅色的窗欞,能夠看見古城牆劣劣的斑駁歲月,背後是長堤短橋的玄武湖。
扮成尼姑樣的店員便說道:「隨緣,隨緣吧,你總是挑,便總是不知足,好的還有更好的,還是隨緣的好。」
第一次聽見韓晨陽這麼直接的示弱,強烈的感覺充斥得心頭震顫,他繼續說道,聲音低了好多:「生在那樣的家庭,其實一點都不好。」
那邊有呼呼的風聲,淡淡地笑聲傳來:「我已經拜託我的導師,指導你的論文,因為我暫時還回不來。」
有賣香火的地方,我買了幾根,詢問他:「韓晨陽,你應該是信基督教的吧,那我來替你燒香吧,你許個願,以後要是願成了之後,記得要來還願。」
乍聞我的問題,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無以明狀的悲傷,可卻只是一閃而逝,只餘下淡淡地清淺的笑容:「傻丫頭,你怎麼會那麼認為呢?」
我預感,他在試探我,自信我的情緒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我從來沒有這麼折磨過自己,我明明知道他在折磨我,我太清楚,我們之間的這場遊戲就是看誰先交出真心,誰先在乎誰,誰先忍不住說出那句——我想你。
我們都在為誰守身如玉,而最後又給了誰,冥冥之中是否有命運的主宰。
可是,當憂鬱悵惘的口哨在結局響起,好像時間倒退,回到從前。她每天守著同一個時間的火車,來來去去的紛擾里,可是她要等的人,終究是不會回來。
「我說趙景銘,你到底是打算絕食還是什麼的,你多大人了,還耍什麼小孩子脾氣,排骨湯我丟這兒,你愛喝不喝,沒人有這麼多閑工夫看你臉色過日子。」
難得常澤來電話找我,說是要請我幫忙,我在實驗室待得發霉便糊裡糊塗地答應了,那時候我和他在女裝櫃檯逛,我存心打趣他:「怎麼,聖誕節想給小女朋友一個驚喜?」
唐君然轉身簡單地交代了幾句,走到我面前仔細詢問:「是醫院太小了,我太忙了,不過這次你又是哪裡不舒服,不會是感冒發燒了吧,還是牙又發炎了?」
腳下踩著厚重的落葉,吱吱咯咯的很有滄桑的感覺,我告訴韓晨陽:「這是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第一寺,梁武帝四次出家講經之地。」
「那麼就是說廣州永遠等不到雪咯?」他聲音突然清晰起來:「那麼,江止水,你會等南京下第一場雪嗎?」
他沒接話,只是站起來沖了杯咖啡,晨光流瀉了一地,落在他的側臉上,讓人捉摸不透,他走過來揉揉我的腦袋:「你的話,現在倒是挺多的。」
她「呸」一聲:「咱不稀罕男人,大不了養小白臉去,建立我龐大的後宮集團。」
前面的男人,步子緩慢,不疾不徐,我始終走在他后側,腳步落在他投下的陰影里,一下一下。深夜的校園煞是幽靜,許久才有一輛車經過,也是瞬而遠去,短暫的光亮雜訊過後,又是長久的寧靜。沒人做聲,本該覺得尷尬,可不知為何,竟感覺心裏少有的平和。
「你怎麼回答的?」
我眨眨眼,裝無辜:「你的『怎麼了』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深意嗎?」
我抿嘴偷偷地笑:「唐君然,謝謝你,不過我還想要另外的生日禮物。」
好一個隨緣,一輩子算盡心機都抵不過隨緣二字,所有的努力都擋不過命運的安排,也許,緣淺的人,強求得越多,緣分越早被用完。
「再見。」
「你想什麼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心裏忽然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我無言以對:「你不明白,這三年我究竟是怎麼度過的,每天我都要告訴自己,只是我不甘心所以容忍不了你不喜歡我的事實,我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董安妍首先回了信息:「怎麼還沒睡呢,難道在借雪景緬懷帥哥,呵呵,我也差不多忘記雪的樣子了,小時候我們還一起在大院裏面溜冰,打雪仗,現在看一場雪都覺得奢侈。」
他不做聲,我繼續說下去:「當時說好了,要在這裏許一個願,求一個平安,可是最後還是沒有實現,其實我只是遺憾錯過了,就真的過了,來還個願,了卻這個念頭。」
他贈我一記腦門,涼涼地說:「虧我媽對你那麼好,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記了,罰你改天去我家負荊請罪去。」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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