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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趙清潭問道：「話說，你教過其他學生？元神期以下教書是違律的。」

「兩傷……我覺得破名字那傢伙真做得出來……」趙清潭也是個損的，乾脆將「破名字」當成奧流的代號：「不過，人家修為強，損得起八千，你這一身連一千都不到吧？」

月落琉璃面露難色：「喂喂，這我可扇不過來……素錚，快來幫忙啦！」

他嘆了口氣：「你要這麼想——咱們現在面對的，不是真正成熟的聰明人，更不是白紙一張的小孩子，而是一群在江湖上廝混多年的文盲……」

「我……」奧流方掙脫月落琉璃龍之威儀的影響，又復迷惘。他捂著臉，眼裡也流了下來。

「先生啊，咱們以後做這種刺|激的事情，能不能先說一聲！」趙清潭哽咽了：「我真的覺得咱們差點就出不來了！他們那是真的想要動法撕了我們啊！」

浭嘆息：「或許……他真的是有點東西的吧……」

由於感知敏銳，他感受到了奧流體內混亂暴走的氣息。這被他當成是兩傷法術的前奏。所以在撕了教案之後，他毫不拖泥帶水的跑路了。

「給我清醒一點！」月落琉璃才說第一句話，就反手又甩了一個耳光：「你好歹都是化形期的妖獸了，意志給我放堅定一些，不要被人兩句話就說死了。」

他看著地上王崎留下的劍痕，忍不住跪下：「世界上真的存在直線嗎？世界ｗww•het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上是存在『點』的吧？」

「你……」奧流咬牙：「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奧流頹唐坐倒，哽咽道：「多謝殿下相救……」

月落琉璃站起身：「倒是不用這麼麻煩。」她身形一閃，就出現在奧流身邊，接著揚起巴掌，就是一個耳光。「啪！」

「動動你的腦子吧。看起來，那個人族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你們簡直就是在踐踏自己好不容易修成的智慧！」他道：「你們為什麼不好好想一想，如果人族真的在『智慧』二字的領悟上遠遠超前，那他們又為何需要與我們合作？再者，若是那個人族真能篤定自我是幻覺、智慧帶來的一切都是幻覺，那他又如何站在這裏謳歌智慧？他自己不應該崩潰嗎？」

椒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鬢角的辮子好像昆蟲的觸角一樣伸張開去，原本是作為髮飾的頭花也爆散，每一片花瓣都化作一個符文。兩根藤蔓輕輕柔柔的將奧流包裹，緊接著，粉色的符文圍繞奧流層層環繞，最後化作一道花骨朵一般的環流。

「又哭！你還有沒有用啊？」月落琉璃語氣之中還有輕微的憤怒。如果奧流真的被罵死在這裏，人族和更新妖族的關係說不定會急劇惡化，那對於龍族億萬年的大計來說，不啻於一個「蟻穴」。

「嗯嗯，娘的那個奧流·神嵐皎——這什麼破名字？就是這個和-圖-書破名字，剛才好像要使用兩傷之法了。我的天，兩傷之法！為了打老師，居然連這種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手段都用上了，就為了打老師！」王崎搖頭：「他們真的是我帶過的最差的學生！」

那一瞬間，眾人就感覺以這個妖族女孩為中心的龐大區域內，所有靈氣都開始氤氳、匯聚，精純的草木精元絲絲縷縷的投入奧流體內，化作生命的養分。這些精華如同根系一般結成氣脈，鎖住動蕩的力量。

「嚇死爹了。」

只一聲，其他妖族就已經冷靜了下來。

月落琉璃的朧魔道水平稀鬆平常，可這句話是混合著她天生的龍之威儀喝出，對於非龍族的生靈來說，簡直就有「指令」一般的作用。奧流雙眼當中光芒迅速黯淡，混亂的內息也平息下來。

趙清潭點點頭：「嚇死爹了。」

死無葬身之地，死無葬身之地啊！

這一點是肯定的。

……

「樹海花」這個姓氏源自於草木妖類的大家族。雖然這一系的妖獸偶爾也有鳥獸開靈、魚蟲化形，但總還是以草木為主。他們最擅長的，乃是隻身成林。這一族也主導天下「靈政」「靈利」，如同人族的治水部門一般，總領天下靈脈，調理天下靈氣。

「智慧之道……智慧之道啊！」奧流哭道：「殿下，聖族的智慧可是如同人族一般？他們那樣的才叫做智慧嗎？你們和人族都是先天有靈的，你們一定和*圖*書是懂的吧？智慧之道到底是什麼？到底什麼才能叫做智慧啊！」

月落琉璃嘆道：「我說你啊……你好歹也是一個化形期的了吧？道心不說圓滿，起碼也得穩如磐石啊。你倒好，怎麼會被……會被人家幾句話就罵死呢？」

「我不知道。」月落琉璃別過臉：「對於這一類問題，我族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麼去教你們？這不現實。」

而現在，他將讓自己陷入崩潰的思考說了出來。

奧流並不是蠢貨，他只是想的太快太多，所以才第一個陷入崩潰當中。

龍族的任何回答都有可能干涉其他文明的方向。既然龍族不希望其他文明走上自己的道路，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閉嘴看著，然後在其他文明走向歧途的時候出來警告。

「我以往所信的，究竟是什麼呢？人族和龍族的靈慧都是天生而成，那麼我們妖族呢？如果認知是靈慧帶來的幻覺，那我對『自我』的認知，是不是也是幻覺？我們妖族是不是就是虛假之物？究竟有什麼是真實不虛？」

奧流想明白了：「或許他只是說說，知易行難……或者，這裏面還有更深層次的道理……」

在一片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王崎和趙清潭只是緩緩走出門。之後，他倆一直在加速，最後乾脆架起遁光。

更新妖族並沒有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之類的話，他哭起來毫無做作的意思，非常自然。

這其實是在否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妖族一切。

但是性命靈光的動搖卻是無可挽回的。這就好比是中央陷入混亂，四方揭竿而起，就算藉助外力一時維持穩定也無濟於事。

娘的，幸好跑得早。這話要是被妖族聽去了……

這些話簡直就像是刻進了奧流的心靈之中。奧流再次被強行振作起來。

「呸！」王崎苦笑：「小孩子只是一張白紙，你教給他們什麼都不費力。這些傢伙就困難了，你在教他們真東西之前，還得洗掉他們舊有的觀念……」

奧流站起來，道：「不，我絕對不會承認那種人是我的後天之師的……」

龍族有可能已經走入「莫名之障」，甚至有可能已經在「莫名之障」前跌入深淵，所以對這一類問題，他們從來都是不會回答的。

浭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卻沒有反駁。

「因為你嘴再賤，小孩子最多也就哭給你看，不可能將你生撕了？」趙清潭猜測。

幾分鐘后，兩人砸到雪地里。王崎哈哈大笑：「裝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要知道，妖之所以為妖而不為獸，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這個「靈智」。因為「靈智」，所以他們與同種屬的同族還有天材地寶有了明顯的區別。可王崎卻說，人心不過是智慧鑄造的幻覺。這對他們的打擊相當可怕。

他的呢喃聲低沉又絕望，其他更新妖族甚至是部分的始新妖族也面露迷惘之色。

不管王崎有多麼厲害，他都不承認那和*圖*書種性子乖戾而不沉穩的傢伙是他的後天之師。

「奧流公子！」其他兩個更新妖族也齊齊出手。樹海之法最是平和，能兼容萬千法度，其他妖族也不怕法術衝突，幫忙鎮壓奧流體內潰散的靈力。

而對於開靈獸來說，威懾百靈實乃天賦，與龍族的龍之威儀沒有什麼區別。

儘管這隻是權宜之計，但是卻給了奧流心靈緩衝的時間。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同樣，一個人一時的想不開很容易做出不大好的事情。但只要他有了一點點「思考」的餘地，事情就會大不一樣。

仔細想想，新中國能在一代內基本完成全民掃盲，也是個奇迹啊……

趙清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看看吧，你們究竟成個什麼樣子」他環顧四周：「人家只是幾句話，你們就開始懷疑我們妖族的一切成就了嗎？難道妖族往日的榮光也是錯覺？」

「給小朋友補過課。」王崎道：「說實話，比起這些化形期的妖怪，而且還是有傳承的妖怪，我更喜歡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哼！」就在這時，始新妖族的「奇迹少年」浭出聲了。他修成的妖身乃是開明獸。在更新妖族的諸多妖身修法當中，開明獸身也算是別具一格。此法先得要修鍊之妖在微末之時歷經萬劫，煉就一顆有情有信，無為無形，自本自根，未有天地的自在根本仙心。浭本就有幾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本事，故而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