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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高一的運動服，蹙了蹙眉，將書包從左肩換到右肩，頗不情願地蹭過來。

陸體委。就沖這個名字，你也應該來訓練啊。

名字就在程朗的下方。

陸湜禕。

夏小橘受到重用，每天訓練前站在領操台旁接受眾人的注目禮，但她頗不情願，眼睜睜看著自己處心積慮挑選的風水寶地被男子鐵餅運動員佔領，揮著蒲扇一樣的手，捏著一把空氣揣摩動作要領。她總擔心某天男鐵餅同學一旦利器在握，會興奮地忘記真實和虛擬的區別，抬手就和-圖-書揚了出去。橫掃拋物線的沿途，包括跳高場地上一眾人等。

正趕上放學，回頭率很高，眾人吃吃竊笑。

夏小橘咂舌，八百米，她的紀錄是兩分五十九秒，差了一分鐘。低頭看看手中的花名冊，只有一個人的出勤紀錄是０。

此後的訓練中，夏小橘顯示了無與倫比的自覺性和積極性，下午第三節的下課鈴響聲未落，便衝到操場邊掄胳膊壓腿，作各式肢體扭曲的熱身運動。大概是她表現的太過熱情，體育老師把運動員花名m.hetubook.com.com冊交給她作考勤紀錄。

男生揚眉：「您看以我的天分，能入圍奧運么？」

男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又沖夏小橘揚揚手：「大家辛苦了，好好訓練。」

「怎麼又沒來訓練？」郭老伯問。

體育老師郭老伯也在嘆氣，說看看這一盆散沙。夏小橘糾正道，一盤散沙吧，一盆，那是貓砂。

是的，所謂風水寶地，是因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觀察到跳高運動員騰空的瞬間。尤其是在看台邊緣的橫杆上壓腿和*圖*書，微微側臉，四十五度角，傾斜的地平線，他的身影出現在半空，淺淡的白色浮雲和濃密的墨綠樹冠上方。

他比你先到。

郭老伯一怔。

郭老伯語重心長說了一串諸如「你有天分一定能為校爭光」，「體育強國一定是田徑強國」之類的話。

拜夏小橘所賜，此時的陸湜禕有一堆外號， 比如建國，童童，十一郎，張太等等，但最常叫的，還是大土。

現在，這樣的記憶被厚墩墩的肉牆隔離。夏小橘只能握著花名冊望竿興嘆。

白色運動背心https://m.hetubook.com.com，從左邊的眼尾，劃到右邊的眼尾。

「陸、提、偉。」她在心中默念。

大土還是一幅無所謂的表情，說：「命中無時莫強求。」多年後，他再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開始懷疑，這是否是命運和自己，還有夏小橘開的一個玩笑。

真是一個冷漠的人。夏小橘迅速做出判斷，同時有些同情被駁斥的郭老伯，他不斷念著：「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是咱們學校唯一一個八百米跑入兩分以內的。」

遲了一步而已。

在市運動會開幕前兩天，他加入訓練和-圖-書隊，拿了第三名的好成績。郭老伯眉開眼笑的同時還得隴望蜀：「如果你早點來訓練，肯定是冠軍了。」

夏小橘多年後對體委同學說起最初認識他的情景，說我當時真是義憤填膺啊。他笑著丟過一個蘋果：「拋去姓，我的名字兩個字，你念錯一對兒，還好意思用什麼憤填什麼膺，乖乖填你自己的嘴去吧。」

「老師，我覺得，我對運動會沒什麼熱情。」男生搔搔頭，聲音不高，平直的語調隱隱是一種挑釁。

郭老伯吹鬍子瞪眼，遷怒於路人，向一個男生招手：「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