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想要回到你身邊，你卻越行越遠
第一節
放下電話，同事湊上來擠眉弄眼：「小橘，保密工作不錯么！」
「這麼多年，你這根筋終於搭對路了。」
她有太多的問題，羈絆腳步，縱然陸湜禕就在身邊，也無法捉住他的手，用他的肩膀作依靠。
無論昨天，今天，還是明天，他不隨時光的洪流而擺動。總有一份惦念，如同系在小舟船頭的纜繩，指引一處停泊的方向。
夏小橘回想那副少年面龐，不覺用指尖蘸了水，寫下一個大大的「土」字。
夏小橘忍不住樂了：「你的語氣真像我爸。」心中卻有一絲甜蜜，哭過笑過之後，繃緊的神經能夠全然放鬆，說兩句閑話，拉拉家常，平淡的溫暖感似乎可以細水長流。
第一道家常冷盤端上來，夏小橘立時呆住：「你可沒告訴我，這裏的菜碼這麼大。」
「如果真的放開，你就回去倒追大土？」
臨行前樓上鄰居忘了關水龍頭，在廚房頂棚洇出一片水漬，夏小橘把備用鑰匙留給陸湜禕，讓檢修的工人和他聯繫。
「是啊是啊，都開始裝修了，什麼時候喝喜酒？」
夏小橘思忖片刻，寫：「過兩天去體檢，和-圖-書恰好路過你那邊，中午去宰你一頓，如何？」
夏小橘轉著水杯，點頭：「我和她說了。」
「在哪裡買的房，都沒聽你說過。」
「虧你也是領工資的，真夠敷衍了。」
「橘子蜜咯，甜甜蜜蜜。」
「哦？這我還真不知道。」
樂陶尖叫：「我忍不住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我有預感，程某人已經不是你的那盤菜。」
「好，刷成紅與黑。」
「真小氣。」她撇嘴，「這次不定又去幾個禮拜，下次你想請我吃飯，都不知道猴年馬月。」
「我明白。」
而他，是真真切切，一直存在的。
「是，有個小組去四川，眼看就到西藏了。」
「如果是別人，我可以不考慮。但對大土，我不想這段感情中有任何隱患，如果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向著一輩子努力，不要有一點點對不起他的想法。」夏小橘正色道，「我想去一趟廣東，再見程朗一次。我想確定，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在路邊的餐館吃飯，桌子上灑了些茶水，夏小橘忽然想起高中的全市運動會，她和陸湜禕搭伴打撲克牌，害他輸牌，一hetubook.com.com起去小飯店買菜，便是蘸著水在桌上寫他的名字。她讓陸湜禕幫忙拿錄音機，他瞪眼，說「我怎麼那麼愛你」。
他何時曾讓她不放心？
陸湜禕在MSN上問：「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一到七八點鐘手機就關機？」
「嘁，試試看喲，小心把你的臉變成紅與黑。」
在鎮上住下不久，陸湜禕就打來電話，彙報整修進度，哪裡要做處理，哪裡需要重新粉刷。夏小橘聽不大明白，忍不住插嘴：「哎呀，統統交給你好了，反正裝修方面你是專業人士，隨便怎麼弄都好。」
「最近還要去調研？」
他那時，是坦坦蕩蕩，心中沒有任何隱秘的吧。
「恰好，程朗也回來了。」
「不要學別人減肥，」陸湜禕給她夾菜，「健康第一，尤其是你這樣走南闖北的，沒人在身邊，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詫異：「什麼密？紅棗蜜柚子蜜？」
眾人七嘴八舌。
「那那那，工作時間，謝絕八卦，我去分析數據，不和你們貧嘴。」夏小橘抱著資料轉身，卻忍不住微笑。雖然翻越崇山峻岭來採集樣本和圖書，偶爾風餐露宿，但想到在遙遠的地方，總有人在等待自己的歸來，心裏便無比安然踏實。
陸湜禕打了一個「哦」，跟著一長串省略號。
夏小橘點頭：「我是不是管得太寬？其實也挺好，總算沒誰再背著包袱。」
「是啊是啊，那又怎樣？」
他回了一張木然的臉，「好吧」，彷彿一副故作無奈的表情。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忙著夢會周公，便推說工作太忙，晚上關機，免得被老闆抓差。
「你怎麼還在提公平不公平？」邱樂陶置疑，「如果真正喜歡，是不會考慮這麼多的。」
「林柚已經走了？」陸湜禕問。
「哈，最赴湯蹈火了，哪次去老少邊窮地區出差，我不是衝鋒在前？」
我是真的發覺了平淡是福的真諦，還是需要一個人填補此時的彷徨空虛？
我不知道，自己的包袱還在不在。
「你給他們創造機會見面？」
「就是，哪裡是溫柔。」有人竊笑，「分明是撒嬌。」
返回駐地，她忍不住給邱樂陶打電話，開門見山：「如果，我現在說想和大土在一起，你覺得如何？」
因為要抽血驗肝功，夏小和圖書橘沒吃早餐，到了中午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菜單都沒看，就一口氣報了三五個菜名。
「他說這次時間緊……」夏小橘一滯，程朗曾說，這次回北京本不打算告訴別人，這樣聽起來有些親昵的對白，實在不該轉述給陸湜禕，於是改了口，「我也是打電話給他，才知道的。那本來，我是希望林柚和他也能打開心結的。」
「這是填鴨么？」忍不住愁眉苦臉，「難得到了夏天，以為可以瘦兩斤的。」
「恭喜恭喜啊！」樂陶驚喜交加，「不會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吧！」
「天地良心！」邱樂陶學她語氣，「嘁，當初我沒說過讓你考慮大土？好嘛，每次我說一句，你都有十句話等著我。」
陸湜禕點頭，二人長久默然。
夏小橘凝視手中那杯水。
「哪有，我只是想要試試看。」
有人不信：「聽你剛才那聲『哎呀』，溫柔得不行。」
夏小橘心中輕鬆，沖電腦做個鬼臉，忽然期待起明天的相逢來。雖然不過數日未見，但其間波折反覆，林柚和程朗的出現，讓她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重溫此前經年累月細如髮絲的微妙感情。恍然和_圖_書間似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明明夢中還是依稀少年，醒來卻面對現實世界，她難免偶爾彷徨，在時空交錯的追想中迷茫起來。
「反正已經點了，不許剩。」
你敢和我在一起試試看么？或者，我敢和你在一起試試看么？如果試過了，失敗了，我是不是就永遠失去你了呢？
「哪有？」她發窘。
「其實，我還是有顧忌。」夏小橘將林柚回國后種種事情講給樂陶，「我現在覺得雲淡風輕，似乎所有的事情真的都過去了。但卻不知道，放棄程朗，是真的不再喜歡他；還是因為無望，無可奈何，不得不放手。如果是後者，恐怕某天再見面，還是會有留戀，這樣對大土並不公平。」
陸湜禕瞪眼看她：「是不是自從說了要來宰我，這兩天就一直沒吃？也不怕餓出胃穿孔。」
他說：「好，你就一千個放心吧。」
隨後幾日夏小橘一直在補覺，睡得天昏地暗，日夜顛倒。
「哦。」
「事後諸葛亮，你怎麼不早說？」夏小橘「嘁」了一聲，「當初你為什麼不攔著我？」
夏小橘連忙搖手：「哪裡啊，宿舍被水淹了，朋友幫忙修繕粉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