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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

海雅曾為這種卑微而幸福的浪漫感動得淚流不止，她和蘇煒的情況跟電影里截然不同，可是這種感覺依然令她顫抖，好像真的要流淚似的。

她拉開門，就見楊小瑩神奇地一邊刷牙一邊看著廚房爐子上的稀飯，旁邊平底鍋里還煎著荷包蛋，眼看稀飯滾了，雞蛋熟了，她沖乾淨嘴邊的泡沫，利落乾脆地關火盛飯，一點油星也沒潑出來。

「要搬去宿舍的事，有沒有和蘇煒說？」

他的嘴裏有一種清爽的薄荷味，她從來不知道薄荷味也會如此具有攻擊性，隨著他舌頭肆無忌憚的掃蕩，侵襲所有感官。海雅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可她又寧願自己停止呼吸，就此死去也沒關係。他抱得那麼緊，兩人的身體每一寸都緊密貼合，海雅不由自主張開唇，彷彿受不了這樣的壓迫，他順勢吻得更深，吸吮咬噬，甚至讓她感到疼痛。

大概是在小半個月前，蘇煒突然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她，要她幫忙照顧一下胖子，他沒講具體什麼事，只說有事要離開N城，最晚半個月就能回。她跟蘇煒雖然已經交往了半年，但真正捅破那層紙成為戀人，也不過是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還沒真正甜蜜一會兒，他又驟然離開，海雅也只有每天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才能少一些空閑去想念他。

「乖，和我一起。」

蘇煒搖頭，片刻后，忽然說：「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海雅慢慢朝他走過去，一會兒笑，一會兒又發愣，連聲問：「怎麼回來了？你騙我？」

七月將至，太陽照的滿眼都是白花花一片，小區附近因為修路，把原本栽種的大樹hetubook•ｃｏｍ•ｃｏｍ都移植了，海雅被曬得渾身發燙，只好把書包頂頭上遮擋一點陽光。剛進了小區大門，忽然旁邊有人叫她：「海雅。」

「海雅……」蘇煒手指埋進她濃密的長發里，緩緩摩挲，「聽話。」

她笑得很歡，臉都紅了，眼前一片模糊。

她揉著眼睛：「……要是我不答應呢？」

蘇煒面上露出淺淺的笑意，聲音也含笑：「再把你拖回家一次，任你打罵。」

圖書館一直都是好學生的聚集地，特別是考試前，簡直人滿為患，海雅輕輕翻著書，摘抄自己有可能會疏漏的重點，突然包里的手機叮叮噹噹響起，在安靜的圖書館里顯得特別刺耳，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滿地朝她望過來。

「遵命。」他低頭，嘴唇輕輕落在她額頭上。

海雅心虛地把手縮回來，她確實是習慣了，生活所有細節方面都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家境，她去超市也好，逛街也好，對打折兩個字幾乎沒有感覺，向來是看中什麼直接買了走人，楊小瑩以前不說，現在頻頻提醒她要注意這些細節，不然她那點可憐的薪水一禮拜不到就要花光。

「愣著幹嘛？今天要考口語和精讀，你再愣下去就遲到了。」

「哇哦。」海雅愣愣地讚歎。

匆匆趕往考試地點，上午是外教的口語考試，和藹可親的外教老頭對每個人都說perfect，簡直沒有一點難度，困難的是下午的精讀，授課老師俗稱黑山老妖，每堂課必然點名，只要有一次沒到，考試就等著被她磨掉一層皮。海雅有過連著兩禮拜沒上她課的記錄，趁著午休時間去圖書館，和_圖_書戰戰兢兢地溫習。

海雅學她把春卷抓手上，用指尖一點一點撕了放嘴裏：「還沒，我還有點存款，下學期學費沒問題，生活費在咖啡館打工也足夠了。我打算報名參加10月的口譯中級考試，拿到證書就可以去公司實習。」

楊小瑩對她眼裡只有一個蘇煒的行為無話可說，這年頭像她這樣的美女，還單純，還專情，簡直比凹凸曼的存在都罕見。

今天輪到楊小瑩在咖啡館的班，她肯定沒時間回家，海雅就沒等她，她趕著回家繼續收拾東西。

在給父母打完電話的那個夜，她不止一次想過類似的場景，蘇煒會溫柔地和她說：海雅，過來和我一起住，我養你——然後她笑著瀟洒拒絕，或者流著眼淚在落魄中答應。可是這種想象又讓她感到自己彷彿是在心底存著一種期盼，不夠堅強，不夠獨立。像楊小瑩說的，女人不可以全身心依賴男人，否則哪一天他失去對你的愛，你就無路可退。

他回復了一個笑臉：「快了，好好考試。」

鬧鈴連著響了十幾遍，終於不堪噪音穿腦的海雅不得不起床按下放在對面書桌上的小鍾。她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有點不聽使喚，又酸又疼，床邊放著兩隻偌大的行李箱，她昨天差不多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把衣櫥里的大部分衣服收拾進去，剩下還沒收拾的東西太多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來得及弄完。

海雅輕輕笑起來：「這才聽話。不和你說了，我要準備考試。」

「海雅，起了嗎？」楊小瑩在外面敲門，聲音模模糊糊的，好像正在刷牙。

眼看時間不早，海雅三兩口和_圖_書塞下稀飯，摸抹抹嘴穿鞋下樓，習慣性地抬手就要叫的士。楊小瑩笑了：「你真是過慣奢侈日子，由奢入儉難，這麼點路還要打車？」

海雅有點失望：「我想你了。」

海雅被她說得一愣：「有嗎？」

海雅突然又想笑，輕輕捶他一拳：「笨蛋，你養我啊？」

「還會再走嗎？」她低聲問。

「第二份工找到了沒？」楊小瑩一邊吃飯一邊寒暄。

那聲音如此耳熟，令她一瞬間感覺恍然如夢。她不可思議地轉身，就見蘇煒站在陰影處，微笑看著自己，小半個月沒見，他黑了，好像還瘦了點，漆黑的雙眼裡滿含笑意，似乎比外面刺目的陽光還要熾熱。

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究竟是得償所願，還是彷徨恐懼。如果這是一場電影該多好，她是女主角，蘇煒是男主角，無論怎樣悲歡離合，最後都是王子公主一起幸福生活的結尾，他們不必有彷徨，也不必恐懼感情消失后的冷酷，結局早已定下，他們只需循規蹈矩。

激烈的親吻慢慢變得輕柔舒緩，蘇煒的唇輾轉向上，細細啄著她滾燙的臉頰，然後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裡。

這對話如此耳熟，似乎在某個電影里也有類似的場景，漂亮而風塵的女主角叼著一隻煙，說：不工作你養我啊？

真是好大一個驚喜。海雅望著他熟悉的胸膛和肩膀，有衝動想要緊緊抱住他，可這裡是大庭廣眾，人來人往，她只有強忍著挽住他胳膊，一面笑一面口是心非：「傻瓜，笨蛋，你應當早點說。」

自從大家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已經好長時間沒人追過她了，男人大多還是很實際，ｈttｐs://ｍ•ｈｅtｕｂook.ｃoｍ•ｃoｍ面對高不可攀的雪嶺之花，大家還是願意選擇身邊的花花草草。就算以前沒有男朋友，追求她的人也不是最多，追求者如海嘯般瘋狂的，一般是那些容貌中上，又具有親和力的女孩。

「把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一丟就是半個月，火哥真不簡單。」楊小瑩嘖嘖開玩笑，「你讓他有點危機意識，學校里追你的人都還在蠢蠢欲動呢！」

海雅撐不住掛著眼淚又笑了，這次輕輕捶他一下：「暴力男。」

蘇煒的回復難得俏皮：「遵命，女王。我正在吃口香糖。」

楊小瑩眼睛先是一亮，緊跟著又把肩膀垮下去：「我是肯定考不過去的，你成績好還真能試試，口譯比筆譯來錢多了。」

「小女王。」他揉了揉她耳垂。

他無聲地笑，接住她的拳頭：「嗯，我養你。」

海雅腦子裡還有點暈，渾身發軟，柔若無骨地倚在他懷裡，不甘心地反駁：「你也黑了，比我黑。」

「上次發簡訊跟他講了，他好像沒反應。」

他嗯了一聲，雙手環著她，手指撥弄她的頭髮，海雅喜歡這樣熱烈又親密的擁抱，兩個人像是變成一體的，不會再分開那樣。

她哧一下笑了，用力捶他一拳：「電影里的台詞你好意思拿來賣弄！」

海雅衝進浴室飛快梳洗一番，出來的時候楊小瑩已經把飯盛好，一人一隻醬油荷包蛋，外加春卷包子若干，楊小瑩不做賢妻良母真是太可惜了。

海雅趕緊翻開手機，屏幕顯示蘇煒給她發了一條簡訊，她嘴角不由自主朝上揚，迫不及待地打開，他問：「幾點考完？」

「晒成小黑炭了。」他將她凌亂的長發撥到腦後，輕輕地ｗｗｗ•he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ｍ笑。

楊小瑩有點驚訝：「怎麼，他還沒回來？」

海雅搖了搖頭。

本來海雅是打算暑假過去后再入住宿舍，那時候學生都回來了，房間也好安排，誰知楊小瑩這個人精請輔導員吃了幾頓飯，人家給開後門在考試期間空出兩個床位給她們，聽說室友們暑假都要回家，等於她們兩人可以住2個月的8人大間。大學宿舍無論如何要比在外面租房便宜太多，楊小瑩打算一個禮拜之內就搬過去，海雅被她慫恿的早早就開始收拾。

這一路她幾乎是飄回家的，剛開門換了鞋，正準備問他要喝點什麼，忽然整個人被緊緊抱住，他身上那種熟悉的淡淡煙味令人如痴如醉，海雅發出一個近乎痛楚的嘆息聲，大胆又主動地環住他脖子，嘴唇上滾燙，他吻得激烈兇猛。

海雅心裏一顫：「可是……宿舍已經申請下來了。」

每次他都說快了，海雅無奈地嘆氣：「注意身體，天熱，少抽煙。」

「讓我考慮一下。」

她也說不清自己什麼時候就變成了躺在沙發上，他濕潤的嘴唇如雨點般落在脖子上，那裡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海雅喉嚨里發出貓一般的□，微微發抖。

她將手機調成震動模式，再一個字一個字回復：「三點半。你回來了嗎？」

他再也沒回復，海雅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好在大概因為天氣熱，考試的時候黑山老妖也沒什麼精神，匆匆點了幾個漏課的學生名，批評一下就算了。海雅提前交了卷子，收拾書包離開教室。

然後那個猥瑣的小人物男主猶豫很久，回答：我養你啊！

蘇煒握住她的胳膊，將她輕輕拉到自己面前，低笑：「給你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