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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年華

作者: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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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路佳癱軟地跌坐到地上,那種不能抑制的頭痛在太陽穴兩旁突突地叫囂。沐陽說那天來了好多警察,連爺爺也親自來了,但誰也進不了那個房間,于叔報了警后便緊閉著卧室的門,誰敲也不應,警察只好在門外逮走了被捆綁著的工人。
沐陽在他懷裡一逕地喘氣,雲舫不知道佳佳發生過的事情,所以他只會以為她是庸人自擾,雖然不能把夢當真,但自從於叔來了以後她就非常不安,她有個預感,不會像原來那樣平靜了,然而,她也只是個被蒙上眼睛,看不清未來的人,除了不安,她沒有可以預防的辦法。
同一區相距不遠的另一套房子里,燈火未央,路佳穿著睡衣站在三十樓的落地窗前,夜晚的街道偶爾飛馳過一輛汽車,對面大樓廣告牌的彩燈交替閃爍,夜空被厚厚的雲層籠罩著,像壓在頭頂一般,她甩甩不堪重負的頭,竟像塊被脖子支撐著的圓石,動不了半分。
沐陽在一分鐘后,將整個房間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無力地靠在他懷裡,終於能確認――真的只是個夢,佳佳沒有死,雲舫沒有傷害她。
這輩子他都清楚記得,佳佳再次暈過去前跟他說的話,就像是烙在她胸口上的煙頭疤痕,貼近心髒的地方,每每觸碰到,便是無窮無盡的痛。
她摩擦到他胸口上的傷痕,火辣的痛楚使得雲舫在黑暗中蹙緊了眉頭,他半晌沒有回話,直到他腰上的手快要放鬆了,才吻著她說:「別胡思亂想,沐陽,相比起你來,我更害m.hetubook.com.com怕失去你!」
「爸,我最最愛你!」
病床旁邊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個人,是背對著床抽煙的于叔,還有,雲舫怎麼會在這裏,那時她還沒有認識他呀,她的大腦一片混沌,雲舫突然繞過病床,狠狠地抱住她。雲舫是很溫柔的,她想,他不可能這麼粗魯,勒得她喘不過氣,她的血液都被擠壓到大腦,額頭和臉上的血管似乎就要爆開了――
「沐陽,到底怎麼了?」雲舫抱緊拚命掙扎的她,手臂傳來尖銳的痛楚,他不明白一個睡著的人怎麼會有那樣大的力氣,沐陽還在他懷裡又搔又抓,他趕緊扭開了檯燈。
她終於從美夢中醒了,在雙手被扣上床頭時,她痛醒了,只是還來不及驚呼,嘴上立刻被塞進了毛巾,把她的上下頜骨撐到極限,她張大嘴,眼睛里流露出未知的驚恐,那雙罪惡的手開始解她的扣子,她猛地伸腿踢向侵犯她的人,卻激怒了他,「哧,噗哧……」裙子被撕成一條一條,她的大部份身體裸|露在冰冷的空氣當中。
「嗯?」
「對不起!」
並不是夢,那塊黑紗離她越來越近,前方卻亮了起來,好似火車出遂道時的那瞬間的光芒,她狂喜地加大步伐,那黑紗跟得很近,每每要覆上她的頭頂時,她又跨出一步,險險地躲開,終於到了出口,她卻捂著嘴,不敢置信地望著醫院雪白的牆壁,佳佳平躺在病床上,闔著眼眸,她的臉跟床單一樣的顏色,被燈光照得像是裹了和圖書層水銀般的色澤,僵直地,毫無生氣的――
他按捺住胸口的悶痛,走到她身前緩緩地蹲下身,逐顆地給她系好扣子,再把她抱到床上,滿是淚痕的臉埋在他的胸口,如以往般,他靜靜地抱著她,直到她睡著。
她只記得再次痛醒的時候裹著被子,臉上像剛洗過一樣濕漉漉的,勉強地睜開眼睛,一滴滾燙的眼淚便落到她的頰上,她完全看清時,又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滾落下來。
燈在這瞬間打開了,她彷彿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到兩個打鬥的身影,一切都讓她感到眩暈,她覺得快死了,像電視里歪頭便能死掉,於是,她的頭歪到一旁。
「是什麼夢?」他輕聲問,為了安撫她,他溫柔地吻著她的額頭。
他對她向來有求必應,事情發生后,他信守承諾,把空余時間全給了她,甚至是去外面找那些能為他解決生理需求的女人都沒了閑情。一個不到四十歲,頗有財勢的男人硬生生地憋著衝動,讓人知道了都是天大的笑話,而這一切的理由只因為他要回家陪女兒。
她柔軟的心臟被刺疼了。人生當中第一次,幸福跟刺疼並存。
「好!」
「爸爸,這麼大的房子,你不在就不安全。」
她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一個黑影開了她的門,躡手躡腳地朝她的床邊走過來,黑影的雙手移到腰部,掰開了皮帶鎖扣,「哧啦」一聲抽出皮帶,她翻了個身,面朝向黑影。
果不其然,手臂和胸口密密麻麻地呈現被指甲划傷的紅痕,但看清楚滿和圖書頭是汗,雙眼驚恐的沐陽,他的心頭頓時劃過一道灼熱的痛楚,他再次把她攬回懷裡,那纖弱的身體卻猛地一驚。
年過不惑,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每晚想起這句話心臟便似被尖刀劃過,他內心最脆弱的也只是這個相依為命、早已不把他當父親的女兒。
她緊緊樓著他的腰,沒有間隙地貼近他。「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不要有任何改變,好不好?」
她聽到喊聲,在黑霧裡坐起身,手腳被禁錮住了,抬起頭,是雲舫並不分明的臉,真的不是夢,她駭然地尖叫出聲。
她睡覺時也笑得很甜,夢裡沐陽在她家玩跳棋,繼父,不,應該說是爸爸,坐在旁邊出為她謀划策,沐陽輸不起的個性總是攪亂棋盤,氣上好久,每當這種時候,爸爸就得開車帶她們出去玩上一整天。
「只是個夢而已,是你成天想得太多,不想就不會做這種夢了。」
「要麼我們換個小房子,像沐陽家一樣,要麼你每天回來陪我!」
她在他懷裡找到個最舒服的位置,輕輕地闔上眼眸,抿緊的唇動了動,歪著頭像是要睡著了。
沐陽從尊敬他到對他有了敵意,他當然知道原因,佳佳什麼都會告訴她,如果那時他知道自己信守承諾會將佳佳再次送進醫院,他也許會狠下心疏遠她。
小公寓的隔音設施並不好,他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的哭聲,起身捻熄了煙,儘管知道他最好是不要過去,讓她哭到睡著,但,他還是無法忍心地放任不管。
其實爸爸不知道,那是她和沐陽m.hetubook.com.com的小計策,十七歲的她們沒有高考的壓力,空出來的腦子想的便是這些。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紅色的煙頭向她逼來,停在她的胸口處,她感覺到了煙頭的高溫,似乎已經燒斷了細細的汗毛,「糍糍……」燒焦的味道令她的鼻腔刺痛,眼淚狂飈而出――
豪華大宅,她的睡房是沐陽小卧室的三倍,歐式大床后的牆上掛著兩幀大幅照片,一幀是她和媽媽的,另一幀是她跟繼父的,兩張都是分別依偎著他們笑得很優雅,像個公主。
「沐陽,沐陽!」
隔壁的大房間煙霧繚繞,于慶耀坐在床邊,手上的香煙快燃盡了,很長的一截灰色的煙灰就要斷裂,他全無所覺。
對著窗戶,她緩緩地脫下睡衣,窗玻璃照出她黑沉沉的影子,她低頭看光潔的胸口,眼淚成串地滴到被煙頭燙傷的那塊疤痕處,黑色的回憶似乎又清晰起來――
心裏湧起的憐愛使他不自覺地抱緊了,但他始終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跟她說一句安慰的話,似乎一開口就是在誅伐自己,理智會使他丟開她,頭也不回地到一個看不到她的地方,然後在那裡焦灼不安地擔憂。
她終於睡著了,他聽到她均勻地呼吸聲,慢慢地鬆開了手,給她蓋好被子,疼惜地用手背撫了下她的臉后,為了不驚動她,他萬分小心地站起來,見她無所覺翻了個身,縴手搔了幾下臉,他溫和地笑了笑,輕手輕腳地轉身,耳邊卻響起一個含糊的聲音,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夢到佳佳死了。」她悶在和圖書他的胸口說。「自從於叔來了以後,我就很不安,總擔心會發生什麼事。」
旋開門把手,果然如他所料的,她衣衫零亂地趴在實木地板上,敞開的睡衣露出了那塊疤痕清晰地落入他的視線里。
「我做惡夢了!」她像只被箭矢射中的麻雀,心有餘悸地依附著夢外這個仍然可以依靠的人。
「我知道!」雲舫給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空調口對著床吹出冷氣,他抱著她躺回被子里,手臂擦到枕頭,「噝」的一聲,沐陽抬頭看他時,他迅速關了燈,赤|裸著傷痕纍纍的上身擁緊她。
沐陽不懂為什麼眼前的霧是黑色的,黑靄靄,輕飄飄的,像是新寡婦的頭紗,從她的頭頂掠過,一滴冰涼的雨擦過臉頰,她拔腿往前拚命地奔跑,不要那黑紗蒙住她的臉,她這樣想著,跑得更急了些,氣喘吁吁,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這不是夢嗎?
沐陽舒了口氣,安心地和他相互緊擁著,她決定聽他的話,忘記那個夢。
但僅僅是也許,就算清楚後來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那時他也不能放心地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一切,都是註定了的。
「爸,跟你說,我最最愛你了!」
就像現在,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雲舫!」
她像受傷的小動物發出悶悶「嗚咽」,搖晃得頭暈目眩,眼淚在夜幕里飛濺,她絕望無助地掙扎完最後一絲力氣,那人或許以為她已經昏了過去,停止了動作,掏出煙和打火機,在打火機亮起的那一瞬,她駭然地看清了他的臉,胃裡頓時噁心得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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