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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不接電話？」

韓悅是聽不出來，路佳心裏可清明得很，她也站了起來，掏出錢放桌面上，跟韓悅道：「看來今天真是不湊巧，一個客戶來深圳了，我也是趕過來跟你們說一聲的，現在得去機場接他。」

路佳拿著單據看了一眼，兩個人才花了四十塊，韓悅只要了個最便宜的冰淇淋，18塊，沐陽要了杯22塊的愛爾蘭咖啡，只要輪到韓悅買單，三人的消費總不會超過60塊，韓悅心裏也應該清楚，只是默不作聲的，不過認識這麼多年，她似乎從不會為這種事兒感到難堪。

那麼就是他沒聽清楚，會是這樣么？

「不行，這次本來就是我們有事，失了這約，該罰的，你就下次吧，啊？」路佳說著拿起錢逕自走到吧台，留下韓悅和仍在氣惱中的沐陽。

難道雲舫並沒有聽到她和韓悅的對話，這不太可能，她的手機雖然將鈴音和聽筒音切換到最小，但輸出的聲音不會受到影響。

打開手機卻嚇了一跳。「哇，該死！」

「吃飯了沒有？」

「給你看個東西。」在沐陽掙脫之前，他把她拉到筆記本電腦前，掏出一張光碟放進去，點了幾下進入一個唯美夢幻的界面，蔚藍的海岸線，蔥綠的海島懸浮與海面，雲上陽光灑在仿古的船舶上……

「轟！」又一個雷在頭頂炸開，沐陽抬起頭，愕然地張大了嘴，也才吐出兩個字：「什麼？」和-圖-書

「那我先回去接你，到外面吃吧，我有事跟你講。」

沐陽心裏頓時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個勁地敲著腦門兒，恨不得穿回半小時前，死了她也不打那電話。

「行了，我得走了――」沐陽騰地起身。韓悅驚訝地望著她，路佳也抬起頭，似安撫地沖她笑了笑。

「還沒。」

「那個，我剛想起來還有點事兒。」她的聲音軟了下來，但聽起來還是彆扭。

再睜開眼時，窗外掛著一輪弦月，屋裡透進了淡淡白光，她揉著額頭坐起身，鬧鐘的夜光指針指向八點，這才覺到飢腸轆轆，口裡像吞過沙子一般的乾燥，抄起桌上的水杯往嘴裏灌，喝了個痛快后，才由喉嚨里哼出兩聲。

太亂了，沐陽的大腦已經滿得塞不下任何信息，她懵里懵憧地望著雲舫懇求的臉，明明有那麼多事情要倒出來的――他的曖昧女同事，跟于叔的合約細節，還有那個電話……最終，她只是獃獃地點了點頭，喜悅的時候誰又忍心潑出涼水敗興？

「那個女的應該只是他同學吧，哪有那麼傻的人，在辦公室搞曖昧？」她問韓悅，低頭看，手機顯示已接聽。

「你不知道？」路佳說完罵自己蠢，看她哪點像知道的樣子？於是想了想又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他們的合約，整整一千萬投資他的遊戲開發項目……」

三個人挽著手在服務www.hetubook.com.com生的「謝謝光臨」聲中走出了大門，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韓悅想著等會兒該把車錢付了，便坐到了前排，沐陽和路佳坐後面，到了韓悅家，路佳忙趕她下車，說車錢她來付，公司有報銷的，韓悅沒有了心理負擔，也就不再執意地要給錢，只跟她們說改天來家吃飯，便下了車。

沐陽昏昏沉沉地上了樓，混沌的大腦擠出幾句預備跟雲舫談判的話，滿以為打開門便可以說出口了，卻沒想到屋裡空空的。房子小的壞處是，找遍整間房子也不用一分鐘，期望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幻滅。

「你傻呀，他又沒有女朋友，請這麼個才貌雙全的美女到公司，不是為了共同發展，難不成就圖她的才幹？再說，這兩全其美的事兒，哪個男人會放過？」韓悅毫無心計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睡著了。」

「說什麼呢？」她用面紙擦擦額頭的汗，喘氣聲蓋過了沐陽牙齒打顫的聲音。

這時候能睡著也是一種幸運，起碼不用醒著難過。

「再說，于慶耀不是給他投了一千萬嘛，就沖這點，他也不會得罪你――」

拿捏不定的時候雲舫回來了，她連忙到客廳，見雲舫把錢包和車鑰匙往床上一扔，抱緊了她，頭埋在她的肩窩裡，嗅著她的頭髮半晌不說句話。沐陽因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慌了心神，僅僅一個下午，犯錯的人竟然從被動換到和*圖*書了主動的位置。

儘管雲舫仍是沒回來，但睡了一覺后，好像他也不若先前那般罪不可恕了，而她的倔強也開始讓步，從手袋裡翻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分不分手已是其次，周亮的工作，還有合約的事一定要說清楚才行。

她沉默了會兒，才說道：「還是在家吃吧！」

沐陽聽得更不是滋味兒，『共同發展』四個字說多刺人就多刺人。她刻意地冷笑了一聲，拔高了些音道：「我也是傻，人家沒有女朋友，怎麼樣都成！」說完，她掛斷電話，雖然感覺上舒暢了些，但心潮仍在劇烈起伏，坐也坐不住了，正要找個理由溜回家去，路佳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心疼牽動全身上下的每條神經，脹疼的眼睛視物不清，漸漸地，她闔眼睡著了。

也許他真的沒聽清楚，沐陽僥倖地想。

路佳笑著拍拍她的肩，這一拍頗有點兒補償的意思：「誰買不一樣嘛？分那麼清楚，走吧。」

她無力地癱倒在床上，手腳都分得很開，貓頭鷹圓滾滾的眼睛盯著沒有半分表情的她，屋裡寂靜得只有分針「咔咔」的聲音，單調而枯躁，她保持仰卧的姿勢聽了整個下午，眼睛濕了又干，幹了復濕，後來變得澀澀的，眨眼都疼。

曖昧的意思？她清楚得很，與他曖昧了幾個月才住到一起，勉強定了個女朋友的身份，洗衣做飯還陪上睡覺，得了個免費傭人，這無可厚非，但公司ｍ•ｈｅｔuｂｏok•ｃom.com擴張，開始有模有樣的，就跟別人曖昧上了，是要享盡齊人之福么？沐陽琢磨著火大，韓悅的還咧開嘴笑著，她心裏恨得直想打個電話給雲舫，像妒婦一樣大聲嚷兩句：「說清楚，倒是說啊！」但到底是25歲人了，毛躁了小會兒，眼珠子轉了兩圈，便把手機的聽筒音切換到最小，撥出了雲舫的電話――

「糟糕了。」韓悅一下車，沐陽猛敲了下腦袋，一臉悔恨地跟路佳道：「我氣糊塗了，剛給雲舫打電話，讓他聽見了韓悅說他的那些八卦……」

路佳聽完整過個過程，辭色嚴厲地道：「有你這樣糊塗的嗎？周亮還在他公司上班，這下好，讓他知道了有個隨便議論自己私事的下屬，你們不分手還好，一分手周亮保准被辭了，沒工作他拿什麼養活韓悅跟孩子？」

「但現在怎麼辦啊？」

切斷通話，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會去廚房做飯，照常先洗米煮上，再切肉和蔬菜，腦子又開始混亂了。

「哎，今天怎麼都忙啊，我和沐陽還沒坐多一會兒呢。」韓悅拿起桌上的錢還給路佳，又道：「這次該我買了，你們忙那就一起走吧。」

雲舫的最後一條紀錄是七點打來的，她忙撥了回去，剛響一聲那邊就接聽了，雲舫清晰的聲音傳過來――

屏幕上顯示十一條未接來電，八條是雲舫的，還有三條是路佳的，壓根兒就沒聽到手機響過――當然，聽筒音量調和_圖_書到最小，埋在紙巾和雜七雜八的東西里會聽得見才出鬼了。

路佳一路說著合約內容及自己的猜測，到了沐陽家樓下，因為雲舫隨時會回來，若她在兩人有什麼話也不好說，車也沒下便打道回府了，家裡還有個夠她纏的人。

「其實你們忙就說一聲，看我現在又沒工作，空閑時間多的是。」她挽了僵直的沐陽走向吧台，跟路佳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下次再買了。」

沐陽沒主意，只耷著腦袋聽。

路佳到底冷靜了些，跟司機說了沐陽家的地址，又跟她道：「你現在先回家，他要是在乎你，這會兒該回家等你了，你就跟他說清楚，周亮只說來了個新同事，你和韓悅的話只是女人間的八卦。」

「這是新開發完成的高模擬遊戲，很快就要上線了。」雲舫又點出了故事梗概和人物介紹，沐陽草草看了遍，直覺是個頗吸引人的冒險遊戲。「不知道你于叔從哪兒得知我在開發這款遊戲，所以提出跟我合作。」他略過於慶耀的秘書企圖私下收買團隊一事，簡單明了地作出解釋：「我知道你一定因為我的隱瞞生氣，但我也是希望能在完成後和你一起分享這個喜悅，所以――沐陽，你不會生我的氣，對吧？」

「我老公那家公司擴張，他老闆請了個美女……」

「好餓了，一起去做飯吧，吃完飯教你玩遊戲。」他親昵地捏捏她的鼻子，摟著她走到廚房，絕口不提下午的那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