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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天喜帝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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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歡有喜 歡喜十三

卷一 泱泱之世,有歡有喜

歡喜十三

她怎可能答應,她不是他,她做不到他那般霸道放肆,她是女人,他可知道,她事事都要比他難上許多!
英歡眯了眯眼,「你肯許我以南岵諸地,只怕不單是因我讓道與你。你心中到底做的什麼打算,直說了罷!」
她伸手拉開門,然後走出去,從頭至尾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這一役,他二人間到底是誰輸誰贏,到底是誰佔了上風。
他先前,到底是折磨了她,還是折磨了他自己。
誰能背得了先祖遺願,誰能棄得了身上尊位,誰能放得下掌中江山。
這一夜,也就這一夜,將來若想再得,怕是再也不能。
她笑,笑中帶了不屑之意,「一張紙對你而言,算得了什麼。」
她眉尖緊蹙,貝齒磕破紅唇,指甲陷入他的臂側。
……這般溫柔的他。
她竟是赤足而出。
她沉思片刻,再抬眼,卻是搖頭,「此次回京后,狄風要被下御史台獄問罪,怕是難為此事。」
她在樹下站著,背對著他。
身上女子笑得妖饒,眼中儘是嘲諷之意,她的手慢慢鬆開他的咽喉,在他身上輕輕劃了兩下……而後斂了笑意,直起身子,淡淡道:「鄴齊皇帝陛下,亦不過如此。」
英歡這才聽出他話中酸意,不禁一怔,只覺心底有水涌過,臉稍稍紅了些,卻不願與他多辯,「你且說你肯還是不肯。」
他不放,仍吻著她的指,「可立字據。」
那男人對她的心意,他自是明白!狄風為了她,死且不懼,這份情義……還需得她說出來么!
英歡挑眉,「那要如何?」
心口似被熱水燙過,疼,卻不真實。
他心迫似箭,再也等不得再也忍不住。
指節發癢,胸口酸辣嗆人,他竟不知,她心中還對旁的男子存了情!
腿似沉非沉,想走快卻走不快。
極痛。
英歡不語,他所言之事合情合理,可她心中就是沒底,總覺得這男人長年用慣心機,此次定不會如此簡單。
如此溫存的語氣,怎聽都不像他……叫她心中又疼又癢,又酸又漲,渾身上下沒個自在。
他拾起草上繡鞋,一隻握在左掌,一隻擱在膝上。
賀喜胸口似被巨石相壓,他為了她率軍入邰涗,他為了她而負傷,他許她以疆土,他待她以真心……她沒說過一個謝字!
他與她處心積慮相互算計,到頭來誰傷誰不傷,誰痛誰不痛,又如何分得清楚。
英歡看他,「若是你肯助我解狄風此困,我會謝你。」
她咬唇,「你要我如何謝?」
那一閃驟明的光亮,似寒夜中陡升的驕陽,將二人心魄同時喚回。
身上緋色紗袍凌亂不堪,輕紗伴風而盪,露出她的腿,她的足。
英歡想了下,又道:「若是將逐州至秦山以西諸地皆予邰涗,只怕鄴齊朝中要鬧翻了天。」
她痛得直想殺了他!
叫她年年視江,而後一年一見,再無比這更荒唐的事,再無比他更無所顧忌的人。
可若一生不遇她,他也不會知道原來這世上真有女子能讓他動情動欲,為了她願破己戒、願違天命!
然後他抬起她的足,慢慢替她將鞋穿上。

英歡低頭,長發自肩側滑下,「你若得了南岵,只怕又將反悔,我如何信得了你!讓道給鄴齊大軍,豈不是在給邰和-圖-書涗掘墳墓!」
身上紗袍褪了半邊,雪乳貼上他赤|裸的胸膛。
英歡迎上他的目光,又黑又冷,卻是烈得刺人,她開口,嘴唇亦在抖,「數不勝數。」
他十年來掠疆奪土,獨霸一方,天下沒有女子拒得了他,何故今夜竟能被她侮辱至此地步!
天子之身,半夜離殿而出,衣衫不整,足不履鞋,長發未綰……
他低頭,血色映目。
賀喜薄唇緊抿,手上用力,「我是知道,那又如何?」
風一過,枝晃葉搖,沙沙作響。
他放下她的腳,抬頭,看了她一眼,眸子幽深黯邃。
他似火,似劍,灼熱萬分,鋒利不已。
他長臂似鐵,手指如槍,所觸之處盡數伏降,她在他身下掌中步步潰敗,毫無招架之力。
是她,臨幸了他。
猛地分開她。
英歡不動,不開口,身子有些僵。
英歡更氣,「你先前是不是想借邰涗朝中之力將狄風除去?既是這樣,眼下何必假做姿態,說什麼讓狄風領兵入南岵……」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右足踝處。
他應當放手,可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放不開。
左手一松,掌中握著的繡鞋落至草上,一隻壓著一隻。
嘉寧殿中的那一夜,他在御塌上,眼望承塵上的那箋紙,手指划掌寫下的那個字,是她的名。
賀喜手攥成拳,心底酸意撩人,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高處不勝寒,他于皇位上且覺心疲,何況是她。
是咬牙切齒的四個字,字字誅心。
他眯眼,不解其意。
不及細想,下意識地彎腰,拾起那鞋,底面相觸對合,握于掌中,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她的身子一軟,胸口梗窒,「你……」
他扳過她的身子,面色一正,「叫狄風來奪。他率部入南岵,我自會趨避,于外只道是鄴齊不敵邰涗,以秦山為界,分疆而治。」
她抿著唇想了半晌,才慢慢抬頭,「我有一計,只是不知你肯不肯。」
現如今又見,他知他若是此時放手此時罷休,那他這一生怕是再也尋不得再也遇不到,似她這般的人。
罔顧她驟然轉驚的神色。
他想到那一晚狄風所言,胸口緊了一瞬,胳膊將她圈得更緊,終是開口道:「冷么?」
如若一生不遇她,那便不會似眼下這般糾結反覆。
賀喜看清她,眼皮跳了下,呼吸忽而一重,抬腳急急而去。
賀喜褐瞳陡縮,兩手緊握成拳——
花香愈濃。
她與狄風,十二年的情份,豈為外人所知!十年前若是沒有狄風,她哪裡能坐得穩這皇位;十年來若是沒有狄風,她哪裡能守得住這江山!
她此時這樣,全天下也只他一人能見。
身後男子不再言語,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抱著她,鐵臂燙化她的腰。
他一把扯過外袍,隨意披上身,飛快地撈起烏靴套直踝間,眼中之火似要燒穿那門。
英歡看著他,眼中愈來愈冰,身子緩緩退回來。
英歡手扣粗臂,汗濕錦被,身子在顫腿在抖,他不動,她更痛,他停在她身子里,他滾燙,他堅硬,她納不下他。
他立於殿門外,閉眼,吸氣,心中問自己,此時是在做什麼。
她與狄風,是君臣而非僅是君臣,這中間種種,他又怎會知道!他又怎能明白她的心境www.hetubook.com.com
英歡臉色痛得發白,紅唇似血,嬌灼瀲灧,她淺吸一口氣,伸手扼住他的咽喉,而後慢慢俯身而下。
杵州一遇后,她是他心底里最亮的那顆星,可望不可及,可念不可觸。
她的身子如此柔軟,骨架瘦削,腰枝纖細,他一雙胳膊圈過,還留不少空隙。
賀喜親她臉側,「我知道。」
往後還能幾回求。幾回得。幾回這般任性。
他侵佔她,他讓她痛,他讓她再也撇不開他……可她雲淡風輕一句話,便讓他如墜深淵,萬劫不復。
正欲抵動之時,她卻環住他,借力而起,坐至他腰間,又翻身將他壓下。
這女人……這女人!
她痛他亦痛。
賀喜亦沒說話,就這麼抱著她,頭頂有樹葉飄下,擦過他的發,落至她肩上。
風愈大,夜愈冷,樹愈響。
這一夜,似凝血盛宴,奢華,卻凄零。
英歡一雙眼裡水光孱動,看了他半晌,忽而輕勾唇角,開口道:「邰涗境內,涼城行宮之中,此處是朕的景陽殿,此榻是朕的御榻。」
他低頭去看,兩隻平頭繡鞋散亂在地,赫赤嬌灧,金邊泛光。
賀喜揚唇,知她心中已動,不由將她摟得更緊,「自是不能直接給你。」
她身子有些發顫,試著掙扎一下,可他卻緊抱著她,不放手。
旁人從來不敢對他做的事,她全做了。
她似是察覺到了,肩膀微晃,就要轉身。
箍她在懷,他心中默念,只有比她強比她狠,他才能得了她!
沒有溫存沒有旖旎,沒有震顫人心的吻與觸撫。
此言猛於驚雷!
這一剎而起的焦躁之情,心中卻是辨也辨不明。
英歡抽動手指,「口說無憑。」
他垂眼,用手撣了撣綉面上沾了的塵。
賀喜見她臉頰微紅,一雙眼睜得大大,心中不由一動。
紗裙褪去,長褲落地,金絲綉線壓著玄紫綢帶,烏邊皮靴側碰赫赤鞔下,燭光映帳,風拍窗蔑,床里床外春色盡綻。
那一夜的紫薇樹,那一夜的她……
賀喜勾住她的腰,手自她身後滑下去,撩開她身上衣物,手指直接探進去,口中硬硬道出兩個字:「要你。」
冰涼,濕滑,略粘。
賀喜怒火驟起,「我在你心中當真如此不堪?當日于帥帳中我便問過他,將來怕是不怕!他未答,可眼中之情卻是篤定萬分!我與他雖非君臣,又曾在沙場相戰,但惜才之心並非只你一人才有!」
如墜黑霧,散了心神。
光影透過窗子映進來。
賀喜心頭之火似是又被添了把柴,強壓著怒氣,「我從不做於己無利之事,你最是明白。」
還想怎麼樣,還能怎麼樣。
他心中層層陰騭瞬時盡祛,低低笑出一聲來。
空留這夜,更顯寂寥。
更漏之聲滴滴驚心。
英歡看著他,看著他,身子越來越僵,心口越來越熱,手在發抖,心在狂跳。
旁人從來不敢對他說的話,她全說了。
只圖就此沉淪。
賀喜掌握細腰,動也不動,只是看著她,又看著她,額角冷汗滴滴滑下,落在她身上。
英歡下床及地,拾起衣物,竟是穿也不|穿,便朝殿門走去。
他牽住她玉足,拉至身後,讓她勾住他的腰,而後低聲道:「數不勝數……卻連這還要人教。m.hetubook.com.com
英歡面上隱隱帶了怒氣,「你竟也覺得可惜?當初你同他相約時,難道就不知後果?若說你一點都沒想過,我是無論如何也不信!」
他喘息,他停手,他看著她,眼裡是小獸似的精光。
她似碎裂之銀盾,縮一分他便裂一分。
床頭案角紅燭落淚,凝在燭台上。
天下大亂五國舉兵,千軍萬馬奔列沙場,多少人死去多少人傷,才成全了他與她的這一次相見。
懷中女子倔強萬分,沉默亦能成刃,一寸寸將他凌遲,濺血折膚。
只有痛,除了痛,還是痛。
這一場無關愛與欲,非情非恨,只是純粹的佔有與征服。
有一點空曠,有一點冷,有一點揪心。
英歡側過頭,不知他為何而笑,如此突兀,挑眉看他,不語。
他的手用力撕裂她身下衣物,聲音又冷又低,「只要你。」
賀喜望著她,眼底黑黑,怒意仍盛,等著聽她要說什麼。
人在鄴齊時雖是聽聞她大病,卻不知會那麼嚴重,更不會想到她能病至咳血。
賀喜眼中略動,低聲道:「可惜了。」
他不動,挑眉看她,只覺她另一條腿也搭至他腰間,心口不禁一燙。
殿外有宮燈悠悠而過。
月光斜落,他的面龐陡峭鋒刃,神色如常,動作溫緩。
他咬牙,她低吟,要痛一起痛,誰又比誰不痛。
卻是一片茫然。
賀喜反握住她的手,「原先率軍至開寧,是想在南岵分兵伐邰涗時趁亂從逐州而入,上東道十五萬大軍壓后,一舉攻入南岵。我若真想與你為難,何苦來插這一腳!經此一役,經此一夜,你信我一回又有何妨!」
撩撥他渾身似焚的人是她,惹得他陡生怒氣的人是她,羞辱他撇他不顧的人還是她。
賀喜亦笑,略有無奈,她倒是真懂他。
賀喜猛地直身坐起,望著她的背影,開口,卻不知說什麼。
右手從后環過她的腰,下巴輕抵在她頭頂。
賀喜眼中火花亂迸,喉間起伏,卻無法開口。
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英歡絞眉,心中對他怨氣仍存,聽了他這話,不由更惱,正待發作時,卻見他忽然彎身下來。
一寸退一寸,寸寸皆痛。
不見是煎熬,見了亦是煎熬。
他心底千褶相疊,不知如何開口。
也是真不信他。
他喉間有些干,「狄風說你之前大病,三個月才好。」
英歡面色僵白,「惜才之心?你當我對他僅僅是惜才?僅僅是念及君臣多年之情?」
外面夜幕天青,無星,只半盞明月掛在空中,被黑雲掩去一角,四下不甚清楚。
歡若平生,歡若平生。
賀喜眸光漸黯,她的淚燙痛了他。
他逼她,是在逼自己,還是在逼誰。
是在氣頭上,是在對他發怒。
他大邁幾步,走至她身後,揚手抖開帶出來的黑袍,將她裹了進去。
他這一生,最辱莫過於此。
及踝嫩草掩了玉白之色,碧緋相映,在這夜中格外亮目。
她想開口,可他卻又低頭,去握她左足。
他似刃薄之銅槍,進一寸她便傷一寸。
若想兩國從此世世締盟,除非他與她再無瓜葛再無牽挂,事從國出,方能合力掃群雄,裂土分疆共享其利。
她不語,輕輕搖頭,發梢摩挲他的臉,微癢。
賀喜睜眼,殿角高懸宮燈散出柔和的和圖書光,斜斜地照下來,將他的影子在腳下拉得長長的。
他侵襲掠奪寸寸逼入,卻比不過她這一次反擊來得徹底。
英歡心上大震,多日里心底種種,忽然在此刻全部湧出來,眼眶發酸。
世間再無比這更諷刺的事,再無比這更荒謬的情。
竟不知床第之事,可以慘烈如是!
他抱著她的手鬆了松,唇飛快地沾了一下她的額頭,低笑道:「你亦是過於任性了。」
身上疼起了層層冷汗。
賀喜劍眉牽動,盯住她,「為了他,你倒是什麼都敢做。」
英歡抬手,握住腰間的掌,手指輕推他的指尖,側過頭,「太荒唐。」
多少個夜晚,人在御案前咳得天昏地暗,念及千里之外的他,是恨也不能,憶也不能,手中奏摺沾血,便作朱墨,拾筆勾去。
他的狠他的心機他的手段,她全都受得了。
她比旁的女子要瘦上些許,嬌乳亦不如旁人豐滿,腕骨清晰可見,下巴尖尖。
家國萬民,何人能夠許得了他與她之間的這段情。
她停了一下,低喘一聲,手上之力愈大,「今夜,是朕臨幸了你。」
她右手手指間有粗糙筆繭,經年累月握筆而成。
卻獨獨受不得他的這般溫柔。
那老臣們催婚的摺子一摞連一摞,摞摞壓心,讓她睡不安穩。
可為了一個狄風,傲然似她,竟肯對他言謝!
她如此緊,似要將他絞斷,他只有咬牙才能不用力不發狂,他動不得。
他沉眉,手不由自主地攥住身下錦褥,死死捏在掌中。
過去十年間,她是他心頭上最尖的那根刺,日日夜夜戳痛他折磨他,叫他恨叫他怒,叫他時時刻刻都想殺了她。
一起一落之間,他盡數埋入她體內,撕裂的痛,絞扎的痛,瞬間如潮水般紛紛襲來。
撕心裂肺。
他只知戰,只懂奪,他心中酸霧蒸騰怒火翻燒,除此之外不知還有何法能夠讓他烙進她心底,讓她不再逃。
他此生真的,從未對女子生過如此之情。
英歡挪開目光,「明日一早你回營后暫留半日,巳時我出涼城,你領兵佯作襲駕之態,狄風自會率風聖軍相抵。待甫一交兵,你便領軍敗走,我自會提前囑咐他,叫他不得追擊。狄風護駕有功,前罪可抵八分,我貶他至邰涗與南岵之境護疆,如此一來,邰涗朝中清流非議、御史之怨可消,而南岵兵事亦可由他為之。」
賀喜看著她,眉目清冽,「我領軍過秦山後,狄風再入南岵。鄴齊勝,則邰涗盡得南岵之地;鄴齊敗,則狄風不必出兵,而邰涗不損分毫。你有何不滿?」
夜色茫寒蒼峻。
他眼角抽動,「是么。」
他腦中胸口均是大震,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若想光明正大與之相伴,除非鄴齊吞了邰涗,抑或邰涗吞了鄴齊,敗國降主,方能長留身側。
自那時才知,他心中再祛不褪她的眼她的笑,她這個人。
邁上殿廊,一步重似一步,袍子下擺翻飛亂揚,他知他自己衣衫亦是不整,比她好不到哪去。
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開口欲言不得言,抬手欲拒不得拒。
那一夜她咬他,點燃了這火,滅也滅不得,澆也澆不熄,熊熊之勢不可控,燎過山川河脈,焚過千里之原,燒至此處,燼堆於今夜。
他就是要讓她痛,痛到底,痛到骨和圖書髓里,痛到至死都忘不了這一次的痛。
鮮有女子的手是這樣的,可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他這般相待。
他聲音低了些,貼近她耳側,慢慢道:「可是因為我?」
兩國江山萬里長路,此時此刻比不上他身下之人和他眼前這雙藍黑相交的眸子。
手朝身下移去,微一碰她,她便咬唇,側過頭,臉上紅霧繚繞。
英歡卻蹙起眉頭,「南岵一事,邰涗諸將中除卻狄風以外,別無可信之人。如若想成此事,非得狄風領兵不可。」
他低頭,見她蓮足被草劃出紅痕,模樣竟似民家尚未長大的幼|女,不知深淺分寸,只顧貪玩。
只有掠奪,只有戰。
此時被他這般圈在懷中,聽著他低沉不戾的話語,她是再也忍不住,身痛心亦痛,痛痛拜他所賜,淚就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賀喜僵著,由她離了他的身子,身上之火一時全滅。
外面的夜風撲門而入,令他身上一陣寒。
夏夜涼風撲面而來,吹得他火氣消了些,人清醒了些。
她這神色落到賀喜眼中,倒成了被他說中心事後的女子羞窘之態。
英歡低眉,「就算說了,你也不懂。」
外敵內亂,心力憔悴,他大兵臨境,更是讓她心如刀割。
他面色愈黑,「你要如何謝?」
將案上乾淨黑袍一卷,才走了兩步,腳下就是一絆。
賀喜轉頭,目光沿著景陽殿側面的殿廊一路望過去,盡頭有花有草,其間幾株紫薇樹高聳著,枝繁葉茂,蒼峻挺拔。
可他說的,確是誘人……
賀喜聞得她此言,整個人都硬了,一雙眸子變得生冷不已,「你與他之間不是君臣之情,那是什麼情,不如說說看。」
也便至死都不會忘了他。
本是怒火中燒不可遏,可看見她衣衫碎落而出的背影,他心裏卻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顫了一下,心火竄起,胸生怒意,下巴微揚,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他指腹劃過那繭,牽她手至嘴邊,親吻,吮吸,牙齒輕磨那繭。
賀喜埋低了頭,眼睛盯著她,聲音嘶啞,「有多少男人碰過你。」
她的腿,她的足……
熱度如火,攢為一團,自心而下,燒透全身。
景陽殿外四周遠處竟無宮衛,也無人聲,叫人心生疑思。
他狠辣,他下得了手,他不顧後果,他不在乎。

是被劍刺穿被刀劈裂的痛。
她與他之間,便是這四個字,恰能形容。
痛。
有紫薇花的香味隨著夜風飄過來,淡淡的送入他鼻間,輕掀他腦中早已閉合了的回憶。
英歡眼瞳一縮,隨即冷笑,「我便知道你的心思哪裡會那般簡單,自是會處處都想周全了。」
賀喜扯動嘴角,「鄴齊攻伐南岵,中宛絕不會坐視不管,唇亡齒寒之理,三國最是明白。如果我率軍下秦山至東,中宛必派援兵。若是狄風領邰涗大軍介入此役,外人只道是邰涗鄴齊要二虎相爭,中宛定不會輕舉妄動,自會觀望一陣兒再謀后策。鄴齊大軍疾進快攻,占時之利……」
英歡一驚,抬手去抵,正要開口,唇卻被他埋頭咬住。
這哪裡是男與女之間的縱情慾愛,分明是王與王之間不見兵戈的征戰!
他下了宮階,又朝前走幾步,心底里那空蕩蕩的感覺愈加濃洌。
他開口,「說。」
直直抵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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