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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天喜帝

作者:行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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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歡若平生,喜之不盡 帝業十

卷二 歡若平生,喜之不盡

帝業十

他低頭,極力壓下心中陡起山潮,「臣明白了,這就去把人接出來。」
他指節突起泛白,語氣急迫:「陛下……!」
他像是毫不知痛,待她咬夠后又讓她靠了他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慢慢推開來,自己抽身而出,合了衣衫下榻。
她輕勾他手指,感到身子被他慢慢翻至一側,有薄被落下,暖意漸起,身乏意困,再也睜不開眼來。
那兩名宮女見狀忙垂眼,將金錢彩果放回銀盤中,又將銀盤併合卺杯留于案上,然後飛快地走了出去,將殿門輕輕掩上。
一如其心。
欺君之罪誰能當得起,英歡不說,他又如何能說!
寧墨放開她,黑眸光燦如星,「等著。」起身前仍是不舍,親了親她的臉頰。
沈無塵排值不在今日,而大婚休憩於她來說堪稱難得,因是英歡聞得宮女之言,竟一時感到訝然,不知他何故於一早就頻頻來此求見。
他眼角微動,吻了吻她耳垂,低聲道:「上一回……是指哪一回?」
她眼神渙散,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只覺身上火苗噼啪作響,似要將她焚燒成燼,解火之水就在身前,卻怎生都得不到……
沈無塵微怔,而後轉瞬即明,自己竟是忘了賀她大婚,於是慌忙便要伏地行叩禮,「陛下恕臣之罪,臣……」
寧墨看她半晌,目光忽而一懈,手鬆了松,將她的手指輕起揉了揉,拉過來貼在自己胸前,「手這麼冰,可是因為冷?」
有宮女聞聲而入,走至床邊伺候她起身,小聲道:「水已備好,陛下是否要沐浴?」說著,暗暗瞥了眼床上錦褥。
身後宮女替他寬去外袍,他的眼卻一直望著床上帳下之人,挪也挪不開。
英歡接過杯子,慢慢喝了幾口,水不燙不涼,溫熱適度,恰似他的目光。
人一下子便暈眩起來,身上大火越燃越烈,她再也撐不住,張口便狠狠咬上他的肩,似是在泄憤。
話之尾音還未落,沈無塵便撩袍而跪,謝恩之時唇揚而笑。
伴于寧墨身側的黃衣舍人聞言,朝後退了兩步,亦是恭敬地行過大禮,才趨步而退。
宮女手一僵,也不知掌中彩果撒還是不撒,半晌才小心翼翼詢問道:「陛下,合髻禮和交杯酒還未……」
英歡大婚,禮部請旨輟朝三日,百官只留宰執於三省輪值,樞府樞密副使以下、六部侍郎以下均不必入朝。
開寧行宮那一夜……
英歡眉頭淺皺,緩緩睜眼,才一翻身,便覺身上酸乏難當,掀開綢被低眼去看,衣物完好平整。
英歡嘴唇微啟,眼波輕晃,另一隻手抬起推了推他的身子,唇邊綻了朵笑渦,輕聲道:「朕乏了,不願理會那些虛禮。」說罷垂眼,手也順勢滑了下來。
m.hetubook.com.com唇邊一潤,有水送入她口中,寒意陡然沁至心肺,只一瞬身上之火便滅了大半。
她在他身上極盡撩撥之意,可他竟是一派疲軟之態。
燭光盈盈,殿中越來越暖。
他冷不丁地一鬆手,將她放倒在床上,身子俯下來輕起壓上她,不顧她驚喘,便伸手撥開她的襟前,吻上她的身子。
英歡偏了頭低低一笑,轉而又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朕說她是男子,她就是男子……你又能如何?」
香氣撩人心神。
可手才一觸上他,她便生生愣住。
殿門徐徐而開,一名紫衫紅裙的宮女小步走出來,畢恭畢敬地垂首,輕聲道:「陛下請皇夫入內。」
英歡眼神定似仞石,「出去。」
英歡驀地挑高眉毛,上前走近他,定定看進他眼中,目光肅剎,開口時語氣卻是輕描淡寫,「你能看得出來什麼?」
他身上衣涼如泉,帶著外面初春之夜中的伶汀紫蘿花香,染潤了她的指尖,讓她不敢再碰。
英歡紅唇乾熱,不答卻吻上他,伸出舌拚命勾動他,費力撐起身子貼入他懷裡,推他至身後床柱一側,將他身上衣衫徹底解落,雙手滑至他背後緊緊摟住他,嬌喘著將頭埋進他頸窩裡,腰間輕款慢擺,磨蹭著他,斷斷續續道:「……莫要再折磨人。」
她點頭,被他握著的手越來越燙,指腹陣陣發癢,心中躁熱,「殿中熏籠早就叫人撤了,怎麼夜裡竟是愈發熱了?」
身上熱流瞬間涌至小腹,積聚成渴望,強烈而又灼人。
吉服敞袖被夜風撩起,似血之赤染入這涼涼玄夜之間,浸了一身寒。
似是不置信,忙抬眼去看他,就見他墨眸半亮,面上峻冷不已,全無先前盛欲之情。
話語輕輕,隨風而散,可他耳中卻似雷轟。
只是這一生的這杯酒,她又怎能再飲一回。
隱約覺得紗帳又被撩起,冰帛滑過她的額,濕濕涼涼的。
她心底僵硬,身子卻在他溺人的目光里漸漸軟了下來……到底是熟悉他的氣息他的身子的。
由是心且安。
景歡殿中紅燭高燃,龍圖壁上喜色灼亮。
小宮女見她猶自出神不再吭氣,便去取了常服來與她換上,一邊伺候她凈面攏發,一邊輕聲道:「陛下今日起得晚,沈大人已來過兩回了,都沒能見著陛下,後來也不願走,就在殿外一直等著,好在這天也不冷,奴婢們也就沒有攔……」
寧墨轉身回來,坐下后再度拉過她的手,揉著她的指尖,低笑道:「現下是不冷了。」抬眼看她,眉毛微挑,「陛下覺得熱?」
腳下一步沉似一步,此殿入過無數次,可今夜踏上這殿中涼磚,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https://m.hetubook.com.com這大婚之夜留他于景歡殿中,心中之情再寒硬如鐵,也終究不忍以言語直剖他心。
寧墨將她拉近了些,望著她的眼,目光沉沉壓人心。
慶幸之下又覺有寸淡淡哀愁感在這室中縈繞不散,卻也不知為何。
床側無人,褥枕平滑齊整,不留一點痕迹。
他將她的手按至頸后,唇舌靈活地在她身上遊走,一寸肌膚都不放過,直等她口中輕泣出聲,才抬頭,「陛下是否還覺得熱……」
紫衫宮女輕聲道了聲「陛下」,而後伸手握了一把彩果,作勢要朝紅帳上撒。
……又如何能再同旁人共行此禮。
英歡凝眉,半晌才低聲道:「倒也難得……」
當日蔑她之情,今日為之所縛。
她身子徹底軟下來,手也鬆開,任他輕輕擦拭她掌間汗漬,開口想說話,頭卻陣陣發沉,一個字都道不出,眼皮終是重重一垂。
沈無塵閉了嘴不再說話,拳微微攥起。
她淡淡掃過他光亮驟暗的眼,「情之漫漫一路,你才剛邁出幾小步而已……沈無塵。」
她輕喘一口氣,被他觸摸過的肌膚有如火燎,酥麻不已,身子竟不像是她自己平日里的,怪得出奇,「你……」
他這才回過神,輕咳一聲,朝床邊走去,於她身側緩緩坐下。
英歡略微氣喘,蒼白頰側此時也泛起了紅絲,急著推了他一把,眉頭扭動,「朕……覺得口渴。」
英歡眉頭蹙起,復又散開,著他起身,望向他的目光裹了股深意,「你何故對一名男子如此上心?」
他手指動動,與她五指交纏,緊緊勾住她的手,低聲道:「陛下何意?」
英歡睜眼,眼前之人面目模糊,恍惚間彷彿看見那一雙似刃褐眸,眸中火光撲閃,直燒她心,身上男子喘息之音聽在耳中,心間更癢……
兩個宮女面上帶著笑意,一個走去取過先前便備好了的金錢彩果,拿銀盤盛了滿滿一盤過來,另一個去案上取來盛了酒的合卺杯,俱候立於床側。
他頭偏過來,撐在她身側的手臂青筋突現,墨眸黑如萬丈深淵,星火盡滅,身子欲動,卻又遲疑不進。
沈無塵直起腰,面上有些不自在,停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軍器監已察,那斷弦之弓本是不符量材之品,不知為何竟輸于武庫……」
不過是因遇上了他。
待宮女晗首而退後,英歡才微微展眉,望向案上盛了金錢彩果的銀盤,腦中一剎那有些恍惚,有些事淡淡湧出來,卻怎生都憶不明。
她仰起下巴去吻他,牙齒輕輕咬他,雙手滑入他衣衫中撫摸他的身子,動作急迫而又慌亂。
回頭便見寧墨一雙眼冰似寒潭,深不見底,一如其名。
他撥開她的腿,身子壓下和*圖*書來,重重的喘息聲響在她耳側,「你……從未有這麼濕過。」
襟口開了半邊,其下雪膚于燭光下泛起瓷滑之光,紅唇之亮壓了身上喜衫之色,青絲未綰而垂,盤肩而繞落至胸前,淡淡起伏一番,發尾留于腰際,軟而黑亮。

寧墨目光於她身上盤旋了幾圈,眼裡漸漸有些燙意,見過她無數回,卻無一回似今夜這般,讓他感到滾血直衝四肢百骸,讓他再也忍不得。
只是半夢半醒間依稀能感到手被身側之人握在掌中,時而有薄帕覆額,拭去她的層層汗粒,動作輕柔至極。
英歡身子略動,忽然抬頭,對兩個宮女道:「都出去。」
她睜眼,眼中紅紅,可卻仍是看不清他的臉。
她低下頭去看,就見前一夜那案上的兩盞結綢合卺杯此時正倒在床下,一盞向上而立,另一盞朝下而置。
用力扯了一把袖口,苦笑慢慢變做諷笑。
入內殿前他停下,眼眸闔了一瞬,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伸手分開垂紗,走了進去。
雖逆綱常倫德,可仍是心之所許,帝王之諾。
她眼前罩霧,抬手按上他的肩想要將他推開,卻是一點力都使不上,開口便是低啞至極的聲音,「寧墨……」
只是如若沒有他,世上有何人能夠迫她成就這一生雄圖之念,又有何人能夠讓她明白自己到底不是無情,只是沒有遇見那一人。
寧墨微一晗首,抬腳上階,而後慢慢跨過門檻。
一夜夢不斷,時時擾心,叫人不得安眠,卻又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她微仰下巴,水眸晃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等了半晌都不見他動,只覺身上熱意逼人,不禁一軟,人靠上他胸前,小手直直探下去,輕聲怨道:「你就看著我難受不成……」
宮女於後輕聲提醒道:「皇夫……」
不論她心中有誰,她今夜這模樣,只屬於他,這世間再無旁的男子能見!
他起身朝外走去,肩寬背挺,長衫之後隱隱被汗浸濕,出了紗帳后便看不大清了。
他絲毫未動,只是看著她的眼,任由她折騰,可眉眼之間卻是愈發清冽,寒氣漸散,眼波之光沉似碎冰。
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咬了咬唇,又道:「開寧行宮那一夜……你難道忘了?」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身上帝王之氣此時盡斂無存,雖是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可身周仍隱隱透出些女子惑人之姿。
寧墨身子靠上來,另一隻手從她身後攬過她的腰,而後頭偏過來俯下,嘴唇一抿,將她紅唇銜住,輕吮慢吻。
她腦中儘是那一夜的火熱繾綣之情,身子陣陣發顫,等來等去卻等不到他來解她身上之火,禁不住抬腿勾住他的腰,手在他陡峭面龐上輕划,吐氣如蘭道:「你來……」
他眼和*圖*書中燙意愈盛,側過臉看她,擱在膝上的手緊緊攥緊了衫袍。
她臉色薰紅,只覺胸腹之間似有熱流滾滾而過,額上竟湧出點點細汗。
沈無塵已然進來,見她出來便急忙行禮,「陛下。」
微一怔愣,隨即垂了眼,心中輕動。
英歡回神,抬手按了按略微作痛的額角,斂了心目,才走了出去。
陛下若是覺得乏了,那便早些休息……
於是便沉沉閉了眼,睡了過去。
他眼瞳驟然一黯,掌間滲出些涼意,抬手握住她下巴,逼她對上他的目光,低低喟嘆一聲,「就連此時……你心中也只有他。」
從前他每每宿于殿中,翌日一早必是先她起身而走,只是如今既已大婚,她雖待他如同往常,並未卸他官職,卻也不料他竟真能從她之願,仍能恪守己責。
意亂情迷中隱約感到身下一涼,衣物被他除盡。
只是夜裡做了許多夢,夢裡與人糾纏又哭笑,夢裡她見到了那個人。
男寵無數西歡王,最是無情西歡王。
一言鎖死他心中所有的期冀與希望。
英歡一張臉素靜柔白,抬眼看向他,眼中不帶一絲喜色,身上紅衫顏色略暗,似赭而非赤,與他頗不相襯。
她錯開眼,看向他身後案上那金光淡閃的合卺杯,心重重朝下一落,手指愈涼。
朦朧間瞧見帳外人影晃動,可腦中意識卻似霧一般繚繞糾纏,人頹然在枕,無可奈何地閉了眼,手握起,指甲一下下劃過掌心,渾身上下都難受得緊……
與君互飲結心酒,天地神靈均為證,又哪裡是虛禮。
氣若和風,眸似淺墨,他未閉眼,眼波流轉微盪,握著她腰的手稍一用力,將她攬入懷中。
英歡挑眉,冷冷看她一眼,反問道:「皇夫人在何處?」
于景歡殿常年隨侍的宮人都知二人的性子,因是清晨寧墨離殿而出也不加阻攔,知他必定會走,也知英歡必定不會留他。
宮女低首退了一步,「一早起來便直往太醫院去了。」
帳中一片煙熏火燎,眼前迷迷濛濛霧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他舌尖滑進滑出,慢慢攪著她,動作精細得不能再精細,仿若在品世間奇胗,不忍一口吞下,溫熱略燙的手掌在她腰間撫弄,良久才離了她的唇,湊去她耳邊低聲道:「若是乏了,便早些休息。」
英歡胸口緊脹,稍抽動了下手指,可下一瞬手便被他拉進衣衫內,牢牢貼上他光潔的皮膚,毫無縫隙地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只是現如今竟生生變成了這副模樣,為了男子的喜怒哀樂而令自己心情隨之起伏,聛倪天下卻怕將來有朝一日需得背負世人口中滾滾罵名。
她垂了眼,看向膝下紅裙,如火似血,手心凝汗,頭微微有些發暈。
未過多久他便回來,手和*圖*書持玉杯,至床邊時看了看她,並未坐下,只是彎了腰將杯子擱進她手裡,面上浮起淡淡笑意。
殿內難得一見布了紗帳,綵綢碎段掛于門額之上,昏暖之光映出一路吉紅之色,不似往日那般清涼。
英歡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是何意,不由輕笑一聲,「原來是為此事而來。」她想了想,又道:「關也關了這麼久,朝中眾人之口也該堵上了,你去將人接出來……」
英歡上前止了他,挑眉細細打量他一番,「你今日倒與平日里大不相同,到底何事?」
倘若他能變得冷寒刃利,那她也不必如此愧疚。
他目光深淺不定,掌順著她的手腕撩開她的袖口,摩挲著她小臂上光滑的皮膚,「許是因為陛下心熱……」
外面殿門嘎吱而開,復又合上。
英歡身子倒在榻上,絲錦擦過她的胸腹手臂,奇癢難忍。
那一個雪夜黎明破曉之瞬,那人霸道相迫逼她飲盡那盞酒,霸道相迫逼她從此心間只印其一人。
沈無塵面上喜悅之色僵了一瞬,眸子滾了層黑霧,低聲道:「臣都能看得出來,陛下何必裝作不知……」
天明之時鳥語盈耳,淡淡幽香撲鼻,似是殿外盤牆而繞的紫蘿花藤,空氣涼滑如絲,擱在被外的手臂終是感到一撇寒意。
她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先前想過無數回這一夜要如何度過,如何才能不讓自己難過亦不讓寧墨心傷,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她低喘了一下,額角微疼,想要翻身下床,腳卻踢到了什麼東西,金屬相碰之音震顫了幾下才停。
寧墨手指一縮,攥了攥錦褥喜紅之面,隨即鬆手,纏上她排散開于枕側的發,頭低了些,看進她眼中,不動聲色地問道:「我是誰?」
料想他定是有何急事欲求,因是也不著人擺早膳,只是對那宮女吩咐道:「宣沈大人入外殿。」
從前的她什麼時候在乎過世人之謂,又什麼時候顧及過旁人之情。
她欲起身,手卻被身側之人一把握住,攥得牢牢的。
殿外六盞描金紅燈籠高高懸起,夜幕蒼如墨,月色柔似水。
依稀記起昨夜入睡前的那一刻,是寧墨攬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看他兩眼,忽而輕哂道:「沒個禮數。」
情之所動,心之所開,那一夜之後她便不再是從前的她。
把杯子還給他,見他轉身去放杯子,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床掾,心下思量要怎生對他開口。
她身上癢熱難耐,拚命纏住他,輕聲求他道:「就像上回那樣……好不好……」
他胸間暖意透過薄衫一點點傳至她手上,他的話語溫和帶柔,舉止體貼至心,剎那間便讓她無所適從起來。
她收回手,口中喃喃道:「你怎麼……」話未說完便埋下頭,心火四濺,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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