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歡天喜帝

作者:行煙煙
歡天喜帝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卷三 雄圖江山,何為歡喜 天下十五

卷三 雄圖江山,何為歡喜

天下十五

雖不言……
眸定光凝。
若非知自己毒傷不愈,他又怎會做這許多事。
她搖頭,輕聲道:「讓人瞧見總是不妥,」撥開他的手,下地,「我回去換。」
「退殿。」
他下輦,雙袖一展,揮平袞服淺褶。
……我等不及。
往言排山倒海般朝她撲來,瞬間便將她淹沒至溺。
紺青錦幔輕輕晃過她肩頭,如水。
巳時還差一刻,殿外便起輦落之音。
她慢慢翻肘,沿刃看去,兩面果然纂刻有字——
他脊骨仍舊直挺,帝氣雍容如常,薄唇緊抿,容肅而蒼,一雙陡閃褐眸……慢慢地闔了下來。
不由心顫。
鄴齊軍中一人出列,疾步而來,待至近處時她才看清,是謝明遠。
她眸光漸散,撐在他身旁的手涼得一塌糊塗。
二人對視一眼,疾速分令兩軍將校退殿,又令閣門使及祗候舍人領北戩使副退下,才回身對座跪下。
英歡斂回目光,紅唇啟顫,卻說不出話,半天才小一揮袖,示意他退下去。
明明是真的,卻偏偏不敢信這是真的。
輦身搖搖在晃,輦官靴底壓雪嘎吱之聲不休不止。
耳膜瘋狂在顫。
她怔然看著下面這一切,仍舊回不過神來,手忽然被他用力一攥,才陡一抽氣,剎那間神回眸轉。
她尚來不及反應,只下意識地握住那劍。
思緒滾滾在翻在涌,卻抓不住腦中將明將滅的那一抹淡淡幽光。
她坐著,一言不發,看著殿中錯亂之象,眼底血色愈濃。
她蹙眉眯眸,一下醒了過來。
跪拜百臣,黑壓壓一殿,卻無一人起動,但等她再言。
她聽清方愷之言,渾身巨顫,猛地側過頭,重又朝他看去。
殿中另頭軟榻之上,青袞金冕熠熠綻光,帝道十足。
她推開他,兀自起身,撥散了長發,重新綰起,又去拾衣來穿。
才頹然一喘。
他仍然握著她的手,擱在二座之間合而無縫的雕龍扶手之上。
初升紅日照灑一地棉雪,刺眼之茫透過窗棱撲入內殿中,劃過二人之間,帳幔金花迎著燦陽跳閃了幾下,微微一晃。
只是看他那一步步邁出去,竟似踩在她心頭上一樣。
他袞冕大服在身,人俊而挺,並未上輦,只是站在一旁,看見她出殿時薄唇彎了一瞬,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她忍不住上前,淡吻了他一下。
那一日越州城外百里處,他率千騎攔她御駕,在十丈坡上,她親手執劍刃逼他傷,那甲下腐黑之血……
至死……
不令平身,不犒降使,不擺殿宴,只道退殿……
他身靠于御座之背,頸首微垂,好似睡著了一般。
「後來大軍至闌倉山東面紮營,上在營中曾對我說,」謝明遠眼黯聲啞,微有哽咽,「……『當日貪疆婪欲不可收,一方背信以至狄風慘歿,今得毒傷若此,當是天意,絕無怨惱。』」
謝明遠搖頭,道:「恰恰相反。蘇院判人有直言,道上毒傷不養後患無窮,上雖和-圖-書明白,卻也不知自己何時會……」咬牙,說不下去。
不負她所信……
她被他攥著的手微微在抖,隨著他一點點冷下去,握著劍的另一手卻滾燙滾燙,如火淬鐵。
可他欠她十年之怨,又欠她四年之痛,她怎能允許他這麼快就死。
這哪裡會是他的性子,又哪裡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心有何願,她便絕不遂他之願!
高呼三聲萬歲。
崇元殿中肅冷不已,高位之上二座齊尊。
九泉之下,我等你。
他竟然是要將這江山廣疆交付與她。
她理了理朱衣袞服,披了厚裘,待聽見外面有人叩殿請駕,便慢步行了出去,沒踝積雪蓋過赤舄,冰涼滲心。
外面雪地之上,二輦並列。
心中戰鼓之聲激擂不止,眼中兵塵馬埃紛杳不休,人似寒冰一塊,半天動不得。
她看著他,心底血凝,復又裂開,滾滾失得激浪鋪天蓋地朝她壓過來,頭暈一剎,閉了眼。
她微怔,置劍于膝,不解他之意,一切都太快,只見殿外兩軍將校由祗候舍人引著魚貫入殿,分列殿中左右兩側。
眼底一澀……
原先只道她御駕親征當咎於他,二軍止戈之力只她一人;卻不知他重傷在身,日夜轉戰,為她所恨,又有多痛多難。
二人在下不知喚了她多少聲,她才略聞一音,神似迴轉,動眸朝下看去。
她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崇元殿已在眼前,轉頭去看另一邊,見他輦駕亦停,東面有諸軍將校素服在列,但等他二人下輦入殿。
她復又看向謝明遠,終是開了口,聲音顫啞得自己都辨不清:「……他一早便知,今日會這般?」
隨即晃眉,微微一笑,又道:「去罷。」
他眸間忽涌濃情,水光漫漾,卻未說話,也未動。
什麼話也不說,就這般望著他。
百人俯伏,額手貼地,青甲蒼茫寒冽甚。
她抬手,輕摸他的臉,一下又一下。
她遽然側頭,不顧下面跪著的北戩皇子,不顧其餘眾數依禮正跪而伏身於下的兩軍將校們,只看向他。
又有何用!
因為愛她,便讓她——
聲音盪在這大殿之中,撞擊四壁,又震回她耳中。
淚水合於眼眶之中。
她眼睫淡落,手抖得更厲害。
她心底微顫,每一回聽他這般說,都覺踏實萬分,彷彿無論怎樣,有他撐於她后,無甚可念可擔心,只消順他之意,便好。
相鬥十年,相纏四年,百河千川萬丈廣疆,刀光劍影幾國征戰,終得一日,她與他同著袞冕,執手上殿。
那一日他環著她,在她耳邊信誓有言——
「當時蘇院判勸上屯兵養傷,」謝明遠垂了眼,繼續道:「卻聞邰涗東路大軍三部合師,欲東進與鄴齊為戰、報狄將軍戰歿之仇;其時中宛境中四國重兵根莖相錯,上怕有萬一,便忍傷率軍西進,未過數日,又聞陛下自邰涗京中親征中宛,於是疾率千騎日夜奔赴hetubook.com.com,至越州攔陛下御駕之陣……」
久久,才起身下地。
六座鎏金熏籠暖風裊裊,驅不褪一殿人心潮寒。
她親征,他見她,從此護她,讓她,尊她為二軍之帥,替她定謀策令,於二軍將帥前處處示敬,為她奪重鎮,助她斥犯軍……無尚榮寵盡付與她,不留一點於己。
……可這才是他的愛。
也算蒼天有眼。
靜默半天……
……想過。
……往事波波翻湧,在眼前驟閃而過,何曾有過一事,是她料定他所思,是她真知他之意的?!
上前半步,伸手放進他掌中。
她慢慢抽動胳膊,抬手想要觸他俊臉,才一挨上他的下巴,手便被他一把攥住,滯在那裡。
他坐著,只是看著她笑,眸子里深如千丈淵譚,沉不見底,半晌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巳時,我去迎你。」
北戩使副前後立於兩面軍臣之間,待禮官宣敕畢,便衝上俯伏而跪,行臣子三叩大禮。
為帝十四年,統朝為政、出征在外,以女子之身銜一國之尊、壓三軍之陣,坐享這天下半壁江山,世間無人比她尊榮更甚……到底還有什麼可懼的。
九天之上,我讓你;
他的鼻息輕輕掠過她指尖,暖熱,融透了她滿心蒼寒之冰。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去,待入座前稍稍停了一下,扭頭看她,另一手將那冷劍橫遞過來,低眼啞聲道:「……替我拿一下。」
他從後面伸手環上來,圈住她,親親她發頂,又親親她臉頰,最後貼著她耳朵道:「我遣人將袞衣送來這邊?」
呈國書於二帝王座之上。
終此一生,定不再負你所信。
渾身都痛得發麻。
他笑,他怒,他玄錦揮展,他鐵甲硬悍,他縱馬昂揚馳騁沙場,他雍華無致肅攝政堂……
英歡坐在床邊椅上,身上袞衣未換,硃色艷傷,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只黛眉紅唇驚目。
……至死,都不再與你分開一刻。
方愷亦起,躊躇之下上前兩步,立於御座之下,聲音壓得輕低,稟道:「陛下莫慟,鄴齊皇帝陛下他並未……」
腦中剎然間空白,恍惚一片。
她渾身骨節都在響,碎的碎斷的斷,裂骨入肌,刺痛萬分,被他涼寒大掌握住的右手已無知感,眼底漸漸騰起血霧。
……以後,都依你。
就算蘇祥來……
他身形稍滯,隨即展笑,牢牢捉住她的手。
他心機滿腹不可辨,儲謀定略無人及——
她沉沉一喘,手去扶輦柱,想要探身喚他,卻見他已然上輦,未過多久,二輦起駕并行。
她開口,渾身冷冰,素齒都在顫。
……別恨我。
字字似箭,直入她心。
就未想過你百年之後,這江山廣疆該要如何?
那邊二駕十二個輦官垂首在候,他罔顧眾人目光,走至她身前,撩袖伸掌,沖她低聲道:「來。」
一切都是從那一役之後才變了的。
和圖書人如石化,胸口血液崩沸,又凍凝成冰,無法呼吸。
殿中俯臣左右兩列之首近在御座之下,謝明遠同方愷聞此異聲,不約而同抬眼,悄然朝上望來。
他從始至終,可有一言是真言?!
倒下,寢疾,薨亡。
利刃冷光突閃,晃花了她的眼。
她心裏忽然有些亂,繼而慌,閉了眼又睜開,想笑自己無故生愁,卻是無論如何都祛不褪心底那絲懼意。
「退殿!」
淚水奪眶而出。
殿外金陽映雪燦茫落,殿內陰霾逼人戾氣撲。
她看向他,眸子里水光盈寒,心中恨意一點點湧上來。
北戩皇五子進殿,副使隨後,手捧已定國書,趨步上前,至御座之下。
謝明遠隨她目光看過去,眼中微變,卻垂首道:「上早有將此劍贈與陛下之意……當年杵州初遇,上欲贈劍,卻為陛下相拒;此番聞北戩遣使朝獻,上令我纂字于刃,意欲再贈陛下。」
遠遠成德門處,鐵林仗衛分列兩側,蒼青甲光映雪折日,一眼掃去,不知盡頭何在。
滿殿寂靜無聲。
那時他旋唇剎笑,眸底亮色一閃而過,她卻不解他話中之意。

心底蒼涼一片,痛也不知。
終是未落。
床上之人靜靜卧著,臉色沉肅,眉峰陡峭如常,縱是不動,亦是一副迫人之姿。
下面百余臣子齊拜二帝、山呼萬歲之聲恰時響起。
眼底血化成冰。
都不再與你分開一刻。
如若他沒傷,如若他不會倒,如若他一腔鐵血凝冷甲——
翌日雪止風消。
於是她便真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倒下。
握著劍柄的手開始發抖,半天才收劍回鞘。
她左手猛地握劍一收,劍鞘碰座,擊起寒戰一音。
只是沖她彎了彎唇,看著她離去。
以他那般強且無懼的性子,天下和她,恨不能一掌全攥,又怎會無緣無故處處讓她……
她看著他,不等他走近、不等他伸手,便幾步上前,仰起下巴對上他的目光,一揚大袖,去握他的掌。
他一撩大袞,拉著她轉身,帶她躍雪行了幾步,送她上輦,抬手扶住一側龍柱,逆著刺眼陽光,低低道:「坐穩了。」
她手指沿劍鞘一路向下,緩緩撫過,長睫顫抖,合掌握住劍,起身,走去床邊,挨著坐下。
依稀可見胸口微起微伏。
鄴齊國中,誰人肯讓她一家天下,誰人肯允江山改姓。
她又怎會不明。
她抿唇,點頭,披了絨氅之後又轉身,看他面現疲色,不由道:「夜裡未睡好?」
……諾大天下,泱泱之世,戰且未休,疆尚未定,我不會不在,你身旁。
若是如此,當初在開寧行宮那一夜,他又怎會因梁州一事而與她生罅;若是如此,當初知她奪了梁州,他又怎會因不甘心而親征中宛;若是如此,當初同狄風有約在先,他又怎會臨陣變計,只為奪賓州一地!
他握著她手的大掌,一點一點硬下去,一點一點冷下去……
謝明遠和_圖_書等不到她應,兀自掀甲起身,飛快掃了方愷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出殿。
隔了半晌,才伸手,將案上冷劍拿過來。
……「陛下。」
他眉宇間淡色沉黯,看著她,未答這話,卻道:「……真想能夜夜這般,抱著你睡。」
她抬眼,就見他仍未醒動,日茫碎絲在他側臉上鍍了一層金,鼻樑下陰影一片,兩相對比之下,襯得他面龐愈發陡削。
如此這般一想,心底又涼。
後面的事情她全知。
而今想起只笑如寒。
下一瞬便被他輕拽回身,落座,袞服鼓張,帶起薄風一陣。
岢肅生威。
他一世坐享明君霸主之稱,縱是意欲讓她,又有何人知是他意……然死後江山為她所奪,亦損不了他一己英名。
撇眼看向身旁案上擱著的那把玄劍。
她仍是不語,只望著他,眼底寒滅火起。
……又還有何人有資格掌他天下。
手指抖得不能自持。
然後大步走過來。
內外諸衛,二軍將校,降臣禮官,北戩使副……千百眾人之前,她與他執手共行,玄裘朱袞灼濃刺烈,火一樣燒過厚厚積雪,一路燃入殿中。
她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二國軍臣,分明都是熟悉的面孔,可卻忽然統統變得不真切起來。
可她卻什麼都聽不見。
她耳邊驟鳴,心口又是脆然一裂。
那一日她見他甲下滲血,收劍之時憤火頓涌,沖他道——
……真想能一直握著你的手,再也不放。
那時他站在她身前,冷甲泛光,臉上漠無神色,卻是一副永遠不會倒下的樣子。
她亦下輦,眼望那邊,就見謝明遠雙手奉劍與他,他漠看一眼,接了劍,轉身回望向她。
…………
其實早該想到……
語烈聲揚,響震一殿人心。
一望之下,又不約而同陷眉大驚,叩首之下驀然起身。
血謀江山,情謀天下,他與她的感情,從來都是充滿矛盾、進退皆傷,又怎會憑他一心之願就可這般單純無雜。
她看著蘇祥退出去,看著寢殿門板自外被合,才轉眼,看向站在床尾的謝明遠。
謝明遠兀自立了許久,終是抵不住她這生冷逼人的目光,側身垂首,沖她道:「……陛下想知何事,但問無妨。」
熏籠角座其上,雕龍浮螭突棱猙獰,一瀑紺青暈錦床幔高懸未落,粲色也作灰一抹。
……若能早些這樣,該多好。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心裏面藏了些什麼,他到底背著她用了什麼手段,能將這奪天下之路鋪平與她,能讓他放心去死……
背著光,她在輦上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看得見他眸底淡淡一閃,然後見他轉身,繞過她,走去另一帝輦。

實不合禮矩。
唯獨不知他箭毒之傷久久未愈,陣前軍中一事逼一事,他處處親為之下,終是傷成大礙。
謝明遠逆顏相視,低聲道:「陛下,臣立時去傳蘇院判入殿,還請陛下於殿中莫慌……」
就在這餘音未消之時,和圖書手又被他輕攥一下,耳邊恍恍傳來他低至極致、碎啞不拾的聲音——
耳邊傳來殿外閣門使高聲宣敕北戩使臣朝獻拜降之聲,又聞他開口准覲,未過多久,便聽得殿內眾人回身錯甲之聲。

心口緊緊一搐。
幕幕之象在眼前飛閃而過。
無嗣無儲,何人能承其統。
一薨截斷青史筆。
待謝明遠退了出去,殿門關合,腳步聲遠……
卻始終將她攥得緊緊。
冷劍雙刃,並纂十四字——
可如今她才知……
他定會同從前一樣,征伐天下在前,擄她之心在後,天下與她,一個都不會讓、一個都不會放。
眼中湛寒一片。
「……上肩有舊傷,陛下自是知曉,」謝明遠聲低,主動而道:「當初陛下命狄風將軍奪南岵梁州,上于京中時肩傷便發,但心有不甘,仍執意領軍親征中宛……此事也是我自中寧道隨軍赴雲州謁上后才知曉的。」
寬肩挺背仍舊寬挺。
耳邊一響他此言,心中陡痛,恨火遽竄。
步輦忽止,重重一頓。
一整夜都是同一個姿勢,被他緊抱在懷中,身子此刻僵得緊。
她收回手,凝眸看著他,再也不動。
知自己毒傷之重,終有一日不能得控……卻不知會是何時。
他緩緩睜眼,定眸看她半晌,才開口,聲音慵啞:「……不是夢。」一彎唇,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有中宛降臣禮官在下,依禮審問訖,按旨放罪。
就連敞域廣疆都肯讓她。
她仍然僵著,右手指寒,心似遭刃狠劃一道,滾血生濺。
縱是她兀自想了這許多,又怎知他心中到底盤算了什麼。
……天下蒼生萬物不擾我心,唯懼一事而已。
身上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膚都開始痛。
想起那一夜在闌倉山谷中,春風一度,二馬並馳,她在馬上問他——
可到底是在懼什麼,她卻全然不明。
心頭大火遽燃——
她撇過臉,握過那把玄劍,慢慢抽出來。
他稍一頓,又道:「后與狄風將軍約定共伐南岵巍州殘部,發兵之晨,上接西北向來報,道燕朗退兵,上決計疾速北克賓州,再日夜奔赴南下與狄將軍一部合師伐巍……然當日未料谷蒙山外中宛設伏兵,上領軍血戰出谷,卻于陣前身中淬毒冷箭,恰是舊傷之處。」
她點點頭,眼底水光寒冽。
一路三岔,非但他不知,便是如今看他這樣,又有何人能知。
不論何事都讓她。
謝明遠會意,行了禮,欲退之時又看一眼床榻之上,臉上略顯擔心,低聲道:「蘇院判雖退,卻在殿外祗候,陛下若有何事,可隨時傳喚。」
她聞言,置於膝前的手微微一抖。
冰融作水。
他斷無可能做這些事。
別恨我。
心卻在巨顫。
「別恨我。」
知自己毒傷侵體,知自己會倒會亡,知自己無嗣可繼……這世間除了她,他還肯信誰?
何事為真何事為偽,此時此刻她都已辨不明,心中唯一只知——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