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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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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布衣卷 第十二章 太上皇

第一卷 布衣卷

第十二章 太上皇

「當玉皇上帝有啥好玩,我想當個王就好。」
女皇看了一臉興沖沖的上皇,狐疑地問:「父皇要改什麼?要是像上回那樣想改玉皇上帝,請父皇自己去泰山與太廟求了許可再說。」
「李相公……」內侍稍稍避開他的視線,輕聲問:「相公走迷了道嗎?」
「嗤……噁心。」李千里與太子異口同聲地說,現在女皇坐在上首,主父與上皇分佔左右,他們兩個小輩只好並肩坐在女皇正對面,此言一出,互看一眼,又轉過來去。
「孩子沒怎麼樣吧?」女皇淡淡地問,太子倒是不敢欺哄母親,說是無事只是稍有驚嚇,女皇眉頭一動,平平地說:「小孩子是要管教的,不管不教將來一道聖旨賜死才說不教而誅也不行,橫豎沒事,太子就別計較了。不過,朕雖知道李卿不是跟孩子過不去的人,但是浸水也太超過了些,下回打個屁股擰個耳朵也就是了,要再用御史台的方法教訓朕的兒孫,朕也要過問。」
「飽漢不知餓漢飢,四肢都在棺材里還坐擁著三千佳麗的死老頭沒有資格評斷微臣。」李千里搖著頭說。
李千里回過頭來,眉頭一皺,乳母宮人連帶著旁邊的內侍感覺眼前一花,那小世子又被倒提在冰池上,李千里陰沉沉地說:「下官一生最討厭者有三,一是混帳皇親,二是紈褲子弟,三是恃勢小人,不巧世子三者俱全,休怪下官以台官糾舉之權無禮了。」
上皇本來興沖沖想看孫子與李千里互毆,見此人過來,悶悶地蔫回去:「蝦蟆來了……」
「欺騙老人很好玩嗎!快給我說!」
「昭夜,不許胡說。」褚令渠睨了兒子一眼,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派溫和謙讓,在公開場合對女皇更是必恭必敬,卻只有對太子,他完全是個父親。
「此處風大,相公請到亭間稍待。」
「誰搭腔就說誰。」
太子顯然積怨已久,此時整個爆發出來:「當年什麼當年,我最討厭聽到什麼皇爺爺我是先君奔蜀時生的,三歲前就摔馬、摔車、摔山谷、浸豬籠、浸泥潭全玩過一遍,先君逃難的時候因為車上太重,把我跟霍國公主丟到車下,結果西川節度使晁梓隆晁大帥從斜里竄出,把我們姐弟二人接住,先君丟了三次、晁大帥接了三次。最厲害的是八個月大的時候,晁大帥把我綁在鎧甲里殺出重圍,帶著我七進七出敵陣,還躍馬上棧道,一不小心我從棧道摔到蜀江里,結果被叛軍接個正著,晁大帥二話不說跳入蜀江將我搶過來,送還給先君,所以我後來封他護國大將軍。娘的!要真全玩過一輪,還有命嗎!」
「搞小娘子是一把能手,搞那老屁股就不行?」上皇冷冷地說,明明是國事,不知道為什麼讓上皇一說,好像李千里專辦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沒,上皇讓我到此相候。」
「你就是這樣嘴硬討我喜歡,哎呀,不過這種個性追女孩子可不吃香,聽說你元正又去找那尾小魚的麻煩了?你這樣會被討厭的。」
「有勞。」
「要不然是當年臣赴試時在某寺遇到的官家女結果臣半夜爬牆進去暗通款曲不小hetubook•com.com心還搞出人命然後她說我不要你負責只要你一輩子記得我接著悄然離去的夢中情人。」
口是心非的李千里這才把小世子放下來,稍稍撢了撢自己的衣袖,這才背手轉身從容離去,乳母宮人自然趕緊過來伺候,那小世子一抹臉,指著李千里的背影說:「你等著!我要叫父王來揍你!」
臉又近了半尺……小世子終於被嚇得哭出來,邊哭邊說:「對不起啦!」
上皇一臉傻樣,屁顛屁顛地情願坐到側座去,甘願讓愛女坐到上首,然後才討好地說:「寶寶,不是父皇,是爹爹,來,叫爹爹。」
「吳少陽那老屁股聽說快不行了,我想早日讓他安心上路。」上皇看向遠處,淺色的瞳仁冷漠地凝視著天際:「你有自信搞定淮西嗎?」
這對君臣一搭一唱,其樂無窮,太子一拍案就要發飆,一陣凜冽的眼風掃來,卻是主父,太子只好不平地坐下,四個男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語,勉強閑扯了些天氣地理風土人情,剛好幾個內侍送上茶來,一致地捧著茶碗喝個不停,那兩個小世子則早被人領了下去。
內侍戰戰兢兢地將李千里引到亭間,喚人過來烹茶奉上:「相公稍坐。」
「你想要的話,分你一半也行,反正三千個我連看都看不完。」
只見來人一身玄色道袍,披著赭色羊皮風帽斗篷,尷尬地點頭算是答禮,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梁國的第一位雄后褚令渠,由於男人做皇后實在太驚悚,於是改皇後為皇夫,朝臣則稱主父。褚令渠祖上是前朝南越王,后入梁為官,幾代之後也算是正常的官人世家。
「死老頭!不準說我爹是蝦蟆!」太子怒不可遏。
咦?是誰講出了我的心聲?站在廊下的內侍聽這一聲,疑惑地轉過頭去,就在他身後約五步遠,站著在宮中傳言血比雪冷、心比泥黑的『李相公』,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著前庭穿著錦衣紈褲一臉嘻笑天真、在常人認為十分可愛的皇孫們,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明顯表示出,若是可以,他會把孩子們抓起來狠狠拷打一番。
女皇半低著眼,似乎是不再對太子與李千里的爭執感興趣,上皇卻湊過來說:「寶寶,爹爹跟妳說個事。」
「我不想跟混帳太子做師徒親家,等你哪時下定決心不做他的兒子,我就收你。」李千里扒開小世子的手,徑自隨著內侍去了。
「我不說!」
「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吧!」太上皇說。
噗通一聲,那小世子真的被浸到了水中,隨即又被拉了起來,李千里解下大氅將他包住,這才丟給那票乳母宮人:「把這小王八蛋送回去,告訴太子,兒子好好教,別養大了讓御史台殺。」
「御史大夫不能有幻想的嗎?微臣好歹也是個健康的青年人。」李千里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我沒膽……」上皇蔫了……
上皇佇著個榆木手杖來到,李千里行了個拜見禮,上皇則一屁股坐在亭間的台階上:「不想跪著,腳麻。」
「咦?原來你都記得啊?」
「下官還不想收沒耐性、沒毅力、父親又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二世祖的臭小孩做徒弟。」
「上皇宣微臣前來,何事見教?」李千里拱手。
「吵個屁!浸冰水又死不了人,我當年……」太上皇在旁邊說風涼話。
「樂見個鳥!爹,你不要中了老頭子的奸計,他就等妳這句話,好去搜刮些野男人來討母親開心!」
內侍引著李千里繞過笑鬧的皇孫,突然,一個雪球砸過來,還伴隨著孩子們的哈哈笑聲,『吧嘰』一聲在李千里右側腹邊砸出一灘灰黑。
微一頷首,李千里四平八穩地跪坐在墊席上,輕輕將袍子前襬放平。內侍退下去,從亭外看出去,對面便是上皇夏季住處含涼殿的後院,種著數百株垂柳,每到春季,滿院新綠嫩黃,才正是『細葉不知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而他第一次看見含涼柳時,只是個從八品下的監察御史里行,官卑品低,在滿城緋紫的西京中,上街隨便走個幾步路,都要讓四五次道給其它高官,但是那時的他,毫無顧忌地彈劾百官,一天可以遞出十幾份彈狀,橫豎準不準是台主的事,有時候十份里一份都不許的情形也有,但是那時的他,心安理得。
李千里看著被愛女拋棄的高齡上皇,突然覺得,女皇之所以是掌握實權的女皇,上皇之所以是有些地方不方便插手的上皇,絕對是有原因的。
「不敢當。」
「被她討厭總比進朝廷后她被討厭好。」
「等他死了再收拾他那個鳥兒子。」
褚令渠不禁失笑,你女兒都七十了,還想著讓她偷人哪!嘴上卻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令渠年已七十過半,陛下真有新歡,令渠也樂見其成。」
「你說誰是二世祖!」
「假的。」
「沒在怕的,要不是當年死鬼老爹跟皇后臨死前逼我立誓一日不復文皇版圖一日不死,弘暉十年親政大典辦完,我就想服毒自殺了,活著有什麼意思!」
女皇明顯也覺得這位傻父親太噁心,一皺眉說:「朕好歹也是個統治天下六十年的開國第一位女皇,一想到死後要在牌位上寫上『皇帝蕭寶寶之神主』,朕就不敢死……」
「那下官只好無禮了。」話音剛落,小世子頓時覺得乾坤顛倒,在眾人驚呼中,竟被李千里倒提到旁邊的池子上方,那池中還浮著許多薄冰,小世子的臉距離池面不到一尺,只感覺絲絲寒氣直撲上來,李千里那比冰還無情的聲音又響起:「世子想起該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說!你憑甚麼擰我!」比較大的那個梗著脖子反手抓住李千里的手臂,張口就想咬他手腕,卻被李千里再抓住一隻手,硬生生扭到背後,痛得哇哇大哭。
「你們兩個又怎麼了?」
「人都要死了,讓他安心上路算是厚道吧?」
「微臣是量力而行,上皇要有自信,大可自己去搞個御駕親征淮西,微臣留在西京替上皇吶喊助威,如果不幸龍馭上賓,微臣再出來主持和談,順便為上皇操持喪禮,這點能力,微臣還是做得到的。」
「你真的是李千里。」
「我越聽越不像真的。」
「你一年要說十遍以上,我都聽了四百多遍hetubook.com.com了!不想記也得記吧!為喂喂,你不要轉移我的注意力!」太子今天整個大暴走了,指著李千里:「你這混帳,平常酸我就算了,今天竟然找我兒子麻煩,有沒有這麼下作!」
「見什麼見!你竟敢打我兒子!還浸他冰水,你活得不耐煩了!」太子暴跳如雷。
當太子怒氣沖沖地跑來與李千里理論時,這對君臣還在討論某種少兒不宜的奇妙話題,卻聽得一陣雜沓腳步聲響,午覺剛睡醒的太子穿了件深衣,外披一件皮袍,連冠也不戴、帶也不束就扯著兩個兒子殺到含涼殿後來,大聲咆哮:「李千里你這雜碎!敢打我兒子!」
「什麼王?」
「你是李千里嗎?你也有厚道?」
「明明是小雅·採薇。」
「前面兩條在客觀情況下都對,不過臣的解釋是,以台官糾舉皇親過失之權,給予薄懲,另外,臣一點都沒有收七世子為徒的意思,完全是太子自以為是,請陛下定奪。」李千里揚袖、拱手,以答問禮回復。
「小王八蛋。」
「搶走臣童男之身、吃干抹盡不負責任的指腹為婚之妻。」
「喔?上皇說,太子是太監?」
女皇這才收回視線,一拱手,才帶著主父太子離去。
「有勞。」
上皇一笑,伸手過去拍了拍李千里僵硬的臉:「千唷,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安慰我都不說點好聽的。」
「主父不急,急死太子。」李千里涼涼地說。
「學師傅一手倒提人的功夫,太帥了!」
「兒臣謹尊陛下教誨。」、「微臣謹尊陛下教誨。」李千里與太子第三次無可奈何地異口同聲。
「祖宗家法,上至皇帝下至百姓,不得毆打折辱于御史,違者交三司議處,世子試圖攻擊下官,下官也只好反擊了。」李千里慢悠悠地說,還揪在世子耳朵上的手再一轉:「世子還沒對下官說『正確』的話。」
「後面還有兩句哪!幹麼不念?」浪蕩太上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對對對……對不起。」比較小的那個嗚嗚咽咽地說,隨即被李千里放過,摀著半邊耳朵跑去找乳母大哭。
「你想學什麼?」
上皇矍然開目,急吼吼地問:「真的!」
「放你的狗臭屁,都掛了再出來主持和談頂個鳥用!」上皇啐了一口,李千里也不理會,只捧著茶喝,上皇又說:「要不照你說,就讓吳老屁自然葛屁?」
「啟上皇,今日早晨到達西京。」褚令渠拱手說,他膚色黝黑,顴骨突出,鼻子有些鷹勾,整體來說不算英俊,只是普通而已,少有高才,進士出身、博學鴻辭科及第后,校書郎起家,本當任滿後放外官,卻被女皇選為翰林院待詔,後來不知怎麼,竟糊里胡塗地被拐進內宮撲倒,早上起來,一紙牒紙下,宮人前來道賀,竟成了褚昭儀,不久后被策為皇夫,這幾年常代女皇鎮守東都。
「欸,什麼繡花針!這話我不能聽過就算了……」
「不是有人要打架嗎?不打了?」一個老婦聲音傳來,眾人一致地起身換座,上皇更是笑眯了眼。只見一個身穿赭黃深衣、外圍赤錦裙、身披火鼠領大氅的老婦走上來,自是女皇,她一拱手說:「和*圖*書父皇萬福。」
上皇呼了口氣,手肘撐在案上,非常不雅地胡坐著,手指點著李千里,活像坊市中的流氓頭子:「娘的,上百年給河朔那三隻老鴉騎在頭上,這近幾十年還多了淮西這隻臭雞,老子越想越鳥,你早點想出個辦法來,在我百歲壽辰前搞定這四隻鳥,最好把十鎮都廢了,讓我死的時候能跟我那死鬼老爹交代。」
「唷?」上皇挖挖耳朵,興味盎然地問:「她到底是誰啊?」
西京宮城中,也是一片寒魄冰華,幾個年紀尚小的皇孫在雪地中跑來跑去,捏起幾個雪球互砸,卻沒防備雪底下是泥地,結果銀狐、黑貂、水獺等高貴的皮料不一會兒就染上污漬,夾絲絮的錦褲自然也斑斑點點全是泥星子。
上皇一臉得意洋洋,在場其它三人則是一臉黑線,卻見女皇面無表情地盯著老父,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這樣看了他半刻鐘才說:「你有膽再說一遍。」
「所謂禍害遺千年,上皇活個八百歲應該不成問題。」
「父皇請說。」女皇看了他一眼。
「如假包換。」
「敢情上皇真的痴獃?微臣是在諷刺上皇是個禍害,絕無安慰之意。」李千里吹了吹已涼的茶,渾然不理自得其樂的上皇。
「什麼時候你變小七的師傅了?」太子大驚,連忙把七世子護在身後:「不許你動我兒子!」
「臣不出十年,必能收回河朔外帶淮西,但是要廢黜十鎮,上皇還需再活個二三十年。」
「剛回來不去麟德殿膩著,跑來這邊做什麼?」麟德殿是女皇正寢,愛女成痴的上皇明顯在吃醋。
上皇喜得抓耳撓腮,只差沒拿出隨身草紙抄錄起來:「真的?」
上皇將手一讓,褚令渠便在李千里剛才坐過的地方,亦是正襟危坐,李千里則跪到上皇身側,太子則跪在其父旁邊,用眼神傳遞對對方的厭惡。
「妳二叔是安國襄王、小叔是鎮國平王,我就叫個混世魔王好了!很威又很有創意吧?」
李千里與太上皇正討論到激辯處,卻被太子打斷,兩人都是一臉鐵青地看向太子,李千里起身作揖:「下官見過太子。」
「上皇不是一副想補完的樣子嗎?還是年紀大了不記得了?」
相較於這對打死也不肯承認他們確實是祖孫的祖孫,李千里鎮靜許多,向來人一拱手:「微臣李千里,見過主父。」
「看也知道。」李千里冷淡地說。
「去你娘的!」上皇一掌從李千裡頭上巴下去,拎著他衣襟:「快說!」
「青年個鳥!三十七歲算壯年,你這個臉上假正經其實滿腦子不正經的混帳。」
「不要是老婆有了新歡,被趕出來了吧?」上皇很壞心地說,他一直覺得褚令渠配不上他的寶貝女兒,千方百計想給女皇找幾個『野男人』,無奈女皇意志堅定,毫不動心。
「兒臣拜見陛下,陛下萬福。」、「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福。」李千里與太子又無奈何地異口同聲。
褚令渠跟上皇相處也超過四十年了,他也只是笑笑說:「啟上皇,陛下聽聞太子與李台主有些衝突,命令渠前來調停,以免殃及無辜。」
含涼殿後的君臣對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染上了m•hetubook•com•com某種性別特色。
「不用了,上皇旁邊的鶯鶯燕燕,微臣消受不起,還是留給上皇練鐵杵磨成繡花針的功夫吧!」
「當然是騙上皇的。」
「罷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雖然說生出來的時候我看過,確認沒少點什麼,不過現在看起來,也跟沒**的差不了多少。」
「嗚嗚……師傅!」那小世子卻突然衝過去抱住李千里大腿,滿口師傅地說:「師傅!你就是我要找的師傅!請收我為弟子!」
「昔我來時,楊柳依依……」李千里在心中無聲地念著,此時綠葉褪盡,只剩滿樹枯枝,空自在寒風中揮舞,有些枝幹上還殘著霜雪,更顯凄涼。三十七歲的御史大夫,梁國開國以來還未有過,就是他的同榜進士們,轉了五六任官還在六七品上掙扎的也大有人在,若說他心中沒有一點寥落,那絕對是騙人的:「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
「其實是當年臣被仇家追殺滾下山谷蒙其所救還用身體幫臣取暖不小心擦槍走火一夜風流的救命恩人。」
「令渠拜見上皇,上皇萬福。」
哪個不長眼的小王八蛋找死往刀口上撞!內侍在心中吶喊,只看見李千里默默地走下去,一步步走向太子的兩個小兒子,那兩個孩子嗚哇一聲就想往後跑,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李千里身手快如閃電,左右開弓揪住那兩個小世子的耳朵,狠狠一擰,口中卻還是相當有禮地說:「下官李千里謝過二位世子的見面禮,世子是不是忘了該對下官說什麼?」
李千里不語,冷冷的眸光掃向那兩個小世子,比較小的那個直往後縮,還裹著大氅的那個世子則小聲地說:「師傅,不是我報的信。」
「臭小子,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是『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詩經大雅里的句子。」
「爹爹覺得,當上皇不爽快,給爹爹改個封號好唄?」
「臣的愛妾。」
西京大雪紛紛落,冰掛在樹梢,待得雪融時,便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像一串串亮晶晶的淚水。這種景象在西京並不常見,乃至於有句俗諺說『樹若架,大臣怕』,意思是這種反常情況是天降警示,要以大臣擋去災禍。結果這次滿城樹架的景況,嚇壞了襄平二王與三太三公那六隻老狐狸精,連忙跑到各個寺觀大作功德,就怕真有個什麼萬一,葛屁著涼去也。
「李千里毆打小七小八,把小七浸到冰池裡,還逼小七叫他師傅!請陛下治李千里毆打皇孫之罪。」太子惡人先告狀,女皇看向李千里。
「隨便。」
上皇聽完李千里毫無斷句、背書似的謊言,雙手扶案,說出了看官等也必十分贊同的結論:「我現在百分之百確定這是曠男的幻想,你這個肉|欲橫流的假正經貨。」
「臣啟上皇,沒自信。」
沒錯,看官們看得沒錯,女皇御名就是蕭寶寶,字貝貝,取了這個天才名字的人,自是臉上寫著『我是傻爹』的上皇無疑,只是他那時候完全沒考慮有一日愛女會變成個七十老婦就是了。
太子氣不打一處來,就想跟李千里下去庭中打一架再說,正要叫陣,卻聽後面一個嗓音插|進來:「昭夜,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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