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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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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銀魚卷 第八章 庶人邕

第五卷 銀魚卷

第八章 庶人邕

「主父知道殿下與庶人名雖甥舅、情同手足,病沉之際,便命妾修書送與溫掌書,讓他遣人往嶺南去。」
「這話什麼意思?」
春娘露出小小的得意表情,虞璇璣看向果兒的背影,起身跟過去。果兒來到一口井邊,拿起一個瓢往革囊里裝水,瞄見她在旁邊,抿了抿嘴才說:「官人,翁監察那時明知將死,卻不肯稍為自己設想,拋下了剛生下孩子的娘子,慷慨赴死……小人那時勸他,他說『御史若稍存私心則一事無成』,小人前些日子去看翁家娘子……」
果兒微微一哼便不再說話,虞璇璣默默啃著胡餅,事實上很是心虛,因為她剛順著永濟渠要東下武寧鎮,就從水驛傳來河水暴漲的消息,所以她就沒繼續往下走。
「關東遍地是官!為什麼找我家官人!」果兒大聲喝問。
「你說誰膽細了?」春娘氣得跳起來。
崔宮正不為所動,俯身叩首:「逝者已矣,望殿下早作打算。」
「下官拒絕。」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春娘回嘴。
「做傀儡有什麼意思!」
眼淚委屈地滑下來,連他的身子都還沒有摸過幾回,只記得他臀上似乎有一片像馬蹄的青紫,他說:「燕阿母說我是驛馬星投胎,投胎前先在身體上踹了個馬蹄做記號」……不能否認,還真的很像他會做的事……
「官人!不能信他。」果兒解下腰帶,綁住虞璇璣上臂止血:「他身懷武藝,可能要行刺台主!」
而崔宮正拾起裙襬,緩緩跪在太子身後,俯首叩拜,然後膝行向前,拾起香丸投入靈位前的博山爐中,淡淡地說:「人有旦夕禍福。」
虞璇璣策馬繞過群山萬壑,今日的天氣鬱沉沉的,是個趕路的好時節,走了一陣,決定在路旁的一個酒肆歇腳,主奴三人要了一壺酒,幾兩腌肉,也不入店。虞璇璣讓果兒去處理,自己翹足坐在道旁的一塊大石上,饒有興味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蕭邕之死,並非是得知消息后才勘合的。早在主父去世前,嶺南官府便上奏說蕭邕病重,上皇聞知此事,要求派人去探視並帶去一些藥品夏衣。由於嶺南秦監察病弱不宜遠行,所以御史台派了嶺南江南里行代替秦監察去,誰知里行與中使一到,才知道蕭邕已死,勘驗遺體無誤后,才回到西京來。
「京里的王跟王八一樣多,下官沒有辦法都給面子。」
難道……不聽夫君的話,還真的是死路一條?
「下官嚴正拒絕。」李千里的眉毛都快挑到髮際了,半邊臉抽到沒有知覺,這是怎麼回事?成王宅很缺錢嗎?
「關於第一點,下官完全同意,但是第二點,不行!」……
太子呼地起身,踹翻了香爐,青銅在木地板上砸出一個淺坑,香灰散了一地,太子怒吼:「既然知道我與阿舅情同手足,為什麼不讓他回京?他可以助我剪除李黨!若不是阿舅不在身邊,我怎麼會只有二王!崔姑!你好糊塗!」
一個衣甲殘破、披頭散髮的男人伏在馬前,手上一柄馬刀已經折斷了。
男人像是看到了救命明和*圖*書燈一般,撲上前抓住虞璇璣的腳,果兒手中懷劍迅速往他手腕砍落,男人卻不避不擋,虞璇璣喝住:「住手!」
「官人,這裏離潞州州境不到百里了。」果兒拿了幾個店主烘的胡餅過來,用匕首從中切開,夾入腌肉,遞給她。
「正是正是,若不是只要臉皮,我也許早在關東做一方豪富了呢!」
「即使明知是無謂的犧牲?」
她知道若是她判斷錯誤,李千里一定會追究此事,也許會把她趕出御史台吧……她唇邊彎起一彎寂寞的微笑。
如果,能再看他一眼……如果……還能叫他一聲……
「聽聞成王薨了?」成王是蕭邕的封號,李千里點頭,韋中丞連連咋舌:「嘖嘖嘖……成王才四十歲,從前噈鷹弄狗放馬慣了的人,怎麼會病死呢?」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揪虞璇璣的衣襟,虞璇璣卻勉力一擋:「慢……抓哪裡都行,這裏……不行……」
去……去他娘親……去我阿姑 的……李千里……
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啊……連個孩子都沒有、連一點痕迹都還來不及留在家裡,竟然就這麼死了……去他娘親的李貞一,老娘做鬼都不饒你啊!去他娘親的主父,死也不選個好時候死……
「沒什麼,只是覺得官人您有點怕死啊……」
「阿舅薨了?」
「兩三千里路,拉回來都臭了!」
「可是阿爺他一定會把我賺的錢拿去喝酒……不行,表弟,你還是來幫我吧!」蕭邕似乎很認真地說。
果兒生氣了,他起身,握拳說:「只要台主說了,就必須要做,這沒有什麼關東還是淮南的問題!」
「你是誰?」虞璇璣的牙齒都發顫了。
崔宮正撇了撇嘴,明顯地不贊同此話,太子瞄見,難得地露出一點微笑,似乎怨恨又羡慕地說:「崔姑,我知道你要說橫豎結果一樣、何須在乎手段?何須在乎名分?但是,陛下之所以能君臨天下一甲子,正是她所行的每一件事,都沒有一絲女人的小家子氣。好比處置群臣、甚至是藩鎮,從來不是暗殺毒殺,向來都是經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明正典刑。大樑歷代有不少出色的后妃公主,但是連順聖皇后那樣的女傑都還憑一己之私殺人,陛下手中殺的人,卻從來沒有一個是死在暗處。如此氣度,我若是還沒有自覺,當真白白生為她的兒子了……」
「我才不要,隔了一兩個月,皮都該脹破生蛆了,還驗什麼驗?」
「恕下官直言,除了陛下以外,其餘總括可說四個字:閨門無禮。」
因為她今日一身男裝,甚至貼上一撮假須,所以這樣坐著一點都不突兀,旁邊的春娘也扮成個小廝模樣。
裊裊上升的香煙,沒入空氣中,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吸收了,太子沉默片刻,低聲問:「是阿爺……嗎?」

女皇太子等人得知的消息來自於中使和中書省,而中書省的消息來自於御史台,西京中最先知道此事的人,自然是李千里。他將此事稟知李貞一等人後,便回到御史台來,剛坐下,韋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丞便來了。
「關東虎狼之地,哪有女子為御史!」男人空著的手掐住虞璇璣脖子,用力收緊:「你是誰!誰讓你來假扮御史騙我!」
「除了御史,我什麼官都不信了!」男人大吼,見虞璇璣沒有回答,一咬牙,馬刀一揮,斬斷果兒的懷劍,左拳一揮把果兒打暈,馬刀直逼到虞璇璣的喉嚨:「官人若是不允,今日就同死於此吧!」

「嘖……真的不去嗎?你在鋪子里算帳算計別人,我去交際運㎞貨,再找幾個能做門面的,肯定干出一番事業呀!怎麼樣?我們三七分帳,你三我七。」
「咳咳……咳……我我……我有證明……」虞璇璣伸手入懷要拿魚符,男人卻又把手收緊:「放放放心……我不是……不是要拿匕首……」
李千里左邊臉一笑,哼笑著說:「懷疑的話,讓他們把屍體拉回來,中丞你去驗好了。」
虞璇璣一驚,本來以為露餡,後來一想,其實她扮成男裝,春娘的話在旁人聽來大概以為是西京的娘子吧……不過她西京里的那位『娘子』若是大了肚子,裡頭只會是肥油,不會是娃娃……
「我們家娘……官人說的沒錯!果兒哥你一個人走南闖北不害怕,可是官人才新婚,怎麼可以冒險呢!」春娘在旁不服氣地出聲,虞璇璣沒說話,心裏默默點頭如搗蒜。
最後一次握到的、他的手,像剛剛才放開一樣,早知道這趟來關東是來送死的,在中書堂外那日,就該緊緊握住他的手,再多片刻也好……記住他手心的紋路,要刻在手心上,渡過黃泉時,要緊緊地握著,好像他一直在身邊……
「那就請你一邊緬懷著成王,一邊滾回去工作。」李千里眯了眯眼說。
果兒本想還嘴,隨即一默,轉過頭去,忿忿地拿了鞍旁革囊去裝水,春娘瞪了她一眼:「官人,妳看他!」
「還是淮南宣武二帥機警,早知道崔帥不濟事,將崔帥調出徐州城做誘餌,把亂軍引過去后圍剿了。」
「淮南杜大帥……本來以為他幾經風波,心灰意冷,這才天天在淮南縱酒,到底還是一國之相哪……」虞璇璣說,她曾經短期當過淮南河南里行,自然明白淮南的狀況。
太子沉默,他再莽撞也不會掃掉父親靈前的東西,所以抽出佩劍劈壞了隔間的木門,而後將劍擲在地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
那時,李千里與蕭邕一起隨侍上皇出獵,十分不喜歡這個跟上皇一樣亂七八糟的親王:「下官不想跟靠著老父和姊姊混吃等死的紈褲子弟有親戚關係。」
「不,讓他砍了我的手吧……」男人說,透過那糾結骯髒的長發,虞璇璣感覺到他帶著絕望和期待的目光:「如果能取信於官人,就斬了我的雙手吧!」
行過一處山坳,前方有什麼東西一閃,緋華嚇了一跳,人立起來,虞璇璣促不及防,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求官人領我入京,拜見中書令李相公。」
果兒把水桶往井裡一拋,擊碎水中的人影,又緩緩拉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人愚鈍,無法判斷高下,小人只知道,眼下該做什麼,就該全力以赴。」
「台主在此,他會說:是。」果兒目光凜然。
虞璇璣沉重地看著井中搖晃的倒影,心也如井中水波那樣搖擺不定,她確實不知道河水暴漲的程度、確實從李千里那裡接到了刺探武寧鎮的台令,也許她真的只是太過膽小、也許刺探武寧鎮真的不太困難……
鬆開的衣襟筐啷一聲掉出一把匕首來,竟是那是韋尚書送的護身匕首,虞璇璣暗叫不妙,男人眸中瞬間聚滿殺意:「去死!」
良久,太子陰沉地說:「沒有阿舅,你讓我用誰去制李貞一?」
「下官拒絕。」
「您這麼說,似乎也罵到據說與我家沾親的先太妃呢。」
「想來容易做來難。」李千里毫不留情地潑他冷水。
「我絕無此意!」男人焦急地說,他抓住虞璇璣的腳,連連叩首:「官人!我聞說關東尚有一位監察御史,徒步跋涉數百里而來,只求官人領我去見相公,只見相公一面,雖死無恨!」
「阿舅今年才三十九吧……怎麼會……」太子說到此處,看見崔宮正的表情,倏然住口不語。
果兒抽出懷劍,護住虞璇璣:「大胆賊子!」
「雖然是個亂七八糟的男人,卻實在是人才呀……」李千里輕輕地說。
她回到酒肆前,把手上剩的一點胡餅囫圇吞了,擦凈手,翻身上馬。山外青山伏在遠處,馬蹄子慢吞吞地叩在路上,發出無精打採的沉重聲響,山路緩緩地往下蜿蜒,隨著微微前傾的路途,陰鬱的雲似乎沉了下來,將山壓得更低,在行人頭上落下更深的陰影。
「欸,我母妃聽說跟隴西李家沾著親,你也算是我表弟吧?」那是蕭邕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您是御史台的人嗎……」那個男人啞聲說,虞璇璣痛得說不出話,男人抬起頭,急切地問:「您是御史台的人嗎……」
李千里端坐在廳內,後面那扇對著宗正廳的窗戶送入風來,檐下風馬發出聲響,恍如馬上鸞鈴,仍然如二十年前蕭邕縱馬西京時那般清脆……
「勘驗屍首的人,是中使和嶺南里行,但是嶺南里行沒見過成王,那中使的底細……下官也不清楚,不由得有點懷疑呀……」
說到此處,果兒便不再說話,虞璇璣低聲說:「你是責備我存著私心嗎?」
李貞一與韋夫人共有四個孩子,最小的兒子是難產、勉強生出來的,自幼多病,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不會說話也沒有自主能力,三十多歲了也沒娶妻,一直陪在父母身邊。
「嘖嘖,我好歹也是王,給我個面子會死呀!」連講話都一模一樣,只差沒有鳥字。
「人是可以培養的,暫且讓太師父子扛一陣,待得王學士手中那幾個年輕人爬上來,也能一拼……」崔宮正抬起頭,鎮定地看著太子:「殿下一系要是唯一的繼承者,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禍害遺千年,李貞一有這麼早死嗎?」
夫……夫君……
「求官人不要問我的姓名,若是怕我加害李相公,儘管斬斷我的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腳,只求留一張口能與相公說話。」
「是。」
「存私心而活,也許我能為御史台做更多事,一本公心而死,我頂多掙一個追封官職,果兒,哪個比較重要呢?」虞璇璣一撩袍角,坐在井邊,看著井中自己的倒影。
「命只有一條,大水無情。」虞璇璣說。
李千里沒有答話,韋中丞看他臉色,低聲問:「台主,這事不會跟你有關吧?」
「我知道……」虞璇璣淡淡地說,果兒抬頭,看見她臉上竟然微微有笑意:「可是,我是關東監察,武寧鎮,並不歸我管。」
春娘不敵,隨即搬出娘親來:「我娘說了!娘子的肚子還沒大起來前都不能死!」
隨後,他將水桶往井邊一磕,發出響亮的撞擊聲,低頭栓好革囊,卻聽虞璇璣毫無悔意也毫不猶豫地說:「我不是翁監察,我只知道,我必須完好地回到西京。」
「去他娘的……」虞璇璣罵了一聲,疼得額上冷汗直冒,強忍住臂上火灼一般的痛楚,看向前方。
「橫豎繞下去的時間也差不多呀,反正這裏本來也就關東監察的範圍。」虞璇璣散漫地說,果兒眯了眯眼睛,她回瞪回去:「怎麼?」
「誰搭腔我就說誰!」果兒哼哼冷笑,簡直像極了李千里。
「我下台令,你現在動身去嶺南驗。」
見太子心氣漸平,崔宮正掩口微笑:「殿下畢竟是男人哪……您與他幾乎兩三日一見,難道沒發現……國老的氣色大不如前?中書省公廚那裡,也說他吃得很少,中書令每日經手的事不下數百,他年近八十又事多食少,那韋夫人已經謝世,國老一兒二女都不在身邊,唯一留在身邊的是那個不知世事的痴兒,所以無人排憂解難噓寒問暖。殿下想,他還能活多久呢?」
「你是誰?」虞璇璣握住手臂,試圖動一動手指,一動卻痛得連嘴唇都發抖:「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要不然四六?虧損算我的,老弟,這是底線了!」
真是越說越不象話……李千里心想,嘴上還是說:「那拜託您把上皇帶走吧,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說完,馬刀就要劃下去,虞璇璣嚇了一跳:「幹麼殺我?」
「我還是記住他年輕時縱酒放馬瀟洒度日的樣子就好。」
「這一次,我只遵守監察的分際。」虞璇璣斬釘截鐵地說。
「兀那漢子!快放開我家娘子!」春娘抓住男人的手腕,就用力一咬,男人只是皺了皺眉頭,伸手一揮把她揮遠。
換了是李千里,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吧……可是她實在不敢冒著被大水沖走的危險去探武寧。若是去刀兵之地,也許她還不害怕,因為對於說服別人,她還是多少有點自信的,但是乘舟可就不同了,河水不講情面、不問官職……
「確定不驗?」
果兒沉默地凝視著她,黑亮的眸子積聚著不贊同,但是他只能低頭:「是,就依官人。」
水波漸漸平穩,水中倒影一如方才,映出虞璇璣微簇的眉間:「果兒,對不起,我沒有翁監察那麼決絕……」
「弄垮他跟毒死他是兩回事。」太子倒是十分清楚此間分際,和圖書他摸了摸鬍子:「雖然我實在想把他那一幫人都丟進去御史台推事院,但是在他們沒有大錯的時候羅織入獄或者殺了……這是女人家才幹的事。」
果兒怕他有心傷人,正想套他的話,虞璇璣卻已經出聲:「是,我是關東監察御史虞璇璣。」
太子細思李貞一的狀況,崔宮正起身走到他身後,在他耳邊說:「即使他能長命百歲,也有辦法讓他一命歸西。」
虞璇璣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是個男人吧,努力地想擠出一絲微笑,眼角卻滑下淚……
但是……若有萬一呢?萬一她莫名其妙地葬身波底,虞氏血脈就此斷絕,父母將永遠失去血食,成為兩縷遊盪人間的孤魂……而李千里……他是不是只能去求陛下追封她為郡夫人?在往後的歲月中,他要去哪裡再找一個虞璇璣?
虞璇璣接過,吃了半個才緩緩地說:「想不到徐州崔大帥竟然死了……」
脖子上的箝制逐漸收緊,呼入的空氣那樣稀薄那樣困難,泛白的手掐在男人的手上,希望能爭取到更多的空氣……眼前卻逐漸模糊……
男人一愕,目光落到刀刃下她的喉嚨,臉色一白:「女人!」
「身為台主夫人,官人,您不能讓他蒙羞。」果兒冷冷地說。
二十年後的李千里微微一笑,只是那個一臉認真說要去做生意的王族卻在十年前就被貶出京城,而後貶為庶人,去年差點被賜死,是女皇後來一想,覺得不宜才又收回成命,卻把他再貶到嶺外……
韋中丞嘟囔幾聲,果然退出大夫廳回去工作。
太子跪在主父靈位前,震驚地看著身後前來報訊的崔宮正。
「到底我們蕭家在你心裏算是個什麼家族?講話至於這麼狠嗎?」
「只有膽細!沒有萬一!」果兒吼道。
「唉……看來我還是拉我阿爺去好了。」蕭邕一嘆。
「官人!」、「娘子!」果兒與春娘大叫了一聲,將她扶起,虞璇璣痛呼了一聲,左臂又麻又熱又痛,果兒撩起她袖子一看:「官人,只怕是骨頭斷了……」
「春娘……別惹果兒了,他也是一片忠心。」虞璇璣微笑著拍了拍她,低聲說:「不過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先君有言『不痴不聾,不做阿家翁』,殿下何妨暫且裝聾做啞,且任他囂張一陣,待羽翼豐厚,將他們一一貶謫罷官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崔宮正苦口婆心,努力地勸諫:「人生一世,遂願事少、違心事多……說白了,不過是比誰命長。」
蕭邕卻大笑了,豎著大拇指說:「真不愧是『只要臉皮、只剩臉皮』的隴西李家人!大家彼此彼此。」
「只是您怎麼走昭義鎮回東都呢?路很不好走啊……」果兒問。
「做有什麼難?不過是能不能堅持而已。想才難,敢想,又是最難。」蕭邕笑嘻嘻地說,自以為好兄弟似地用力一拍李千里肩膀:「我說表弟,幹麼當這個憋氣小狗官,辭官跟哥去關東闖一闖怎麼樣?」
既然是對著春娘說話,果兒索性指桑罵槐到底:「誰說冒險了?不過是水驛說漲水,又沒說衝垮堤防!連汛報都沒出來!幹麼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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