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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

作者:謝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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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紫玉卷 第十一章 燕雀偶

第六卷 紫玉卷

第十一章 燕雀偶

「掌書,景風門到了。」小廝說。
「放我們渡河就送還你們!」為首那人說。
李寄蘭聞言,感嘆一番不能見到此人,又問:「他有兒女嗎?」
「其實還好,現在想來,有幾分像老師,不過沒他這麼分明。如果單看面目,也就是端正清秀而已,不過他的表情很多,舉手投足,又有一種很瀟洒的感覺了。」公主提起裙襬,在李寄蘭前面坐下:「而且他這人神出鬼沒,從來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既然如此,你們不是應該將我們全部抓起來嗎?」
正在商量,突然聽見那邊傳來響亮的兒啼,李千里心中一跳:「是阿坤。」
上皇殺雞似地清著嗓子,裝做不在乎地說:「所以,是昭夜要向淮西宣戰了?」
想起來實在有些可悲……溫杞低聲對自己說。既無嬌妻稚子需要養活、也沒有萬貫家財需要保護、更沒有高官顯爵需要爭取,到底這一輩子勞勞碌碌是為了什麼?溫杞自嘲地想。
「什麼?」
「溫掌書!」有人大喊一聲,溫杞也不敢應,卻感覺後面風聲呼呼:「混帳!滾一邊去!」
後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雜沓聲,溫杞聽見有人喊『溫掌書』、『溫掌書』,只作沒聽見,加快腳步,卻發現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緊,而且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聲,最後變成了『捉拿淮西犯官』、『關上景風門』!
虞璇璣與宣帥對視一眼,宣帥說:「我猜他們會在廣德北邊的十里店渡河,那裡水淺,接應方便。」
「放心放心,我的身手可不在你之下。」巴四郎躍躍欲試,但是他並沒有挑家人,卻挑了縣尉:「這位小哥,他們沒有看過你,所以你跟我去吧!」
「抓住犯官!抓住犯官!」後面人聲馬嘶不斷,溫杞不敢往後看。
「這對公主的名聲不好吧?」李貞一皺著眉說,似乎很擔憂地看著公主:「公主覺得呢?」
兩人去了,李千里跟從人打了個手勢,牽著馬安靜地往前走,一邊注視那邊的動靜。
「哼!李千里號稱關中劍豪都被我們傷了……」對方首領微微佝僂著背,虞璇璣心中一緊、手緊抓著馬韁,聽對方說:「要殺你們大概也不難。」
眾人下馬歇息,剛才到前面的驛站時買了兩簍胡餅,一人分了兩個,安靜地吃著,李千里一手叉腰、一手拿著胡餅啃著,對巴四郎說:「我們扮做山匪搶他們,砍傷幾個也好。」
帶著宣帥命令的牙兵,迅速地將虞璇璣的策略傳往快馬半日可至的州境。稍晚,宣帥帶著虞璇璣與州府的武將們趕往州境,沿途換馬時,不忘提醒驛站要注意來人。
「虞長言?你是虞璇璣的什麼人!」對方首領也不笨。
只是,曾經解衣推食、情同兄弟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溫杞似乎是明白,卻又不明白。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若是還活著,與姊姊肯定一見如故。」公主微笑,懷念地說,兩人說了些話,公主又問:「姊姊,妳聽過溫杞這個人嗎?」
一陣冰冷的沉默,沉香木做的亭子外,女皇一身赭紅褒衣,坐在溫泉池邊泡著腳,嬌小的背影在水氣中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虞璇璣放下心來,又去伸手去摸另一個,但是另一個卻沒有醒來,她連忙接過,輕輕地搖了搖:「阿乾?阿坤?」
「混帳!」女皇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聽到這一聲,有如天降綸音,溫杞喊了一聲:「押衙!」
宣帥遲疑了一下,虞璇璣卻只是壓低聲音,平靜地說:「這位是宣帥,不是李相公的私兵,只要你們放下夫人公子,一切就與我們沒有關係!」
公主打開點心盒,夾了幾塊給李寄蘭:「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東都,那時他被貶出京,聽說有不少人押解他,結果他千方百計地逃跑,卻是翻牆到我住的地方,半夜摸到我榻邊,笑嘻嘻地說『玉瑤啊,舅翁來看看妳,哎呀,果然長成漂亮的小娘子了』……」
是嫉妒嗎?嫉妒他無詩才卻有家門、有相貌?若是如此,從一開始就不會這麼交心了,不是嗎?溫杞望著遠方,依稀記得是某一天,有一個什麼樣的誤會,於是溫杞就決定斷絕這段情誼,而後衝突越演越烈,看著他的行為越來越激烈、越狂燥,所以想逼他暫停追查那個案子,卻沒想到派去的人會殺了阿巽……
老師,這是誰的金釧啊……我也想要一個……依稀記得虞璇璣曾經這樣說,明明塞不下,卻想把手塞進那個娃娃的金釧里……當時,他微笑著,心想若是能夠娶到她,也要給她打一個柳葉樣式的金釧。
「嘎?」其中一個突然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看見虞璇璣時,明顯地笑了笑:「啊嘎?」
「你覺得妥當嗎?」李貞一問。
李貞一與韋尚書對視一眼,韋尚書一笑:「果然是內廷作風。」
李千里眯了眯眼睛,看向那邊:「射箭呢?」
他身後的隨從人等也將手上的人質往那些小卒拋去,虞璇璣強忍著不讓他們看出焦急的樣子,等他們都過去了,急急下馬,左腳冷不妨在蹬上一絆,險些摔馬,隨即奔向孩子:「阿乾、阿坤。」
湖州與宣州以桐水為界,宣歙因為跟浙西屢有衝突,在這裏本來就有重兵,沿水也有崗哨。虞璇璣與宣帥在此等候,卻見有人趕來,定睛一看,正是那個縣尉:「虞監察!」

「李相公的夫人公子在宣州失蹤,罪過自然歸宣州,但是如果完好無傷,只要把你們留下來的人交上去就一筆勾銷。」虞璇璣說。
怎麼會想到,命運如雲,聚散難定。命運帶走了王氏母女,卻把他和-圖-書當年想娶的女孩推到李千里身邊?
搖了幾下,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虞璇璣卻覺得像一輩子那麼長,好不容易,懷中的那個娃娃才像大夢初醒一樣,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咂吧著嘴,看了虞璇璣一眼:「咕?」
虞璇璣腦中只想到一個名字、一個官銜:「宣州兵曹參軍虞長言。」
「好在大帥已經命人傳言,這裏請鎮將繼續把守,我們帶一百人過去,應該足夠。」虞璇璣說。
「是個才氣縱橫的人,下筆萬言,也很有主見。」公主平靜地說,沒有一句嫌棄,但是也沒有一絲羞澀。
「那不把妳嚇得半死?」
溫杞緩緩睜開眼睛,翻身下馬,感覺膝蓋有些針刺似的痛,低身按摩了一下才遞出符節入宮。
公主低下眼睛,卻沒有遺憾:「我想,我可能要對不起璇璣姊姊了……」
公主搖頭,似乎很無奈地說:「宮中慣例,親王十六齣閣住到宮外去,聽說那時就有給他議親,但是他把那些名門淑女看了一遍后,對上皇說『兒心若野雁,難與燕雀為偶』,那回好像把上皇氣得不輕。又說既然不娶正妻,那就納妾,那時興師動眾把所有年十三到三十的宮女都聚集起來給他挑,到了那天,他卻不見人影,出動金吾衛去找,最後竟然是在平康坊的娼門找到他,那次連我祖母都生氣了,罵他不珍惜千金之體跑去那種地方,他卻說『小孩最討人嫌,臣做小孩都討厭自己,無需做出更多小孩噁心別人』,總之,一直到去了嶺南,也聽說過他跟當地女人廝混,只是就是沒聽說過弄出孩子來的事。」
「阿巽,若是活著,也有二十歲了吧?」溫杞輕輕地說,他還記得阿巽像桃子一樣粉紅色的臉頰,還記得她出生時,他花了半個月的薪俸給她打了兩個小金釧,那時,李千里沒有說什麼,只是跟他一起喝了個爛醉如泥。
「好,我們去助陣!」宣帥說。
宣帥點頭,點起兵馬,並命快船迅速往北移動,宣帥說:「為防萬一,虞監察妳還是穿上皮甲,以免對方傷人。」
「嗯……因為陛下也不可能出來宴飲吧?」溫杞沉吟著說。
公主有些無奈地扁了扁嘴,搖頭說:「我倒不在乎這個。」
虞璇璣心急如焚,卻還要強自忍耐著跟對方周旋:「強龍難押地頭蛇,你以為宣帥手下只有這點兵?」
「公主?」
巴四郎拉過他,推他上馬:「走啦走啦,你不要說話,我來就好了!」
「抓起來好讓李相公上奏朝廷說我們縱容水匪嗎?」虞璇璣冷笑,拚命想著父親從前的舉止,左手控韁,挺直身子,睨著對方,右手食指指著地:「你們後面的那些人是必死無疑,留你們狗命是買夫人公子的贖銀,你最好快滾,否則李相公一追上來,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到hetubook.com.com這裏,韋尚書想起一事:「聽說陛下屬意的駙馬人選是柳子元,公主見過他嗎?」

對方的首領懷疑地看了虞璇璣一眼,問道:「你是何人!」
李千里等人又追了兩個時辰后,天已經暗下來,但是可以看見官道上隱隱有人影晃動。
「抓住我!」那被稱作押衙的壯碩男子大吼,手中長鞭刷地一聲掃中幾個監門衛軍,隨後騰出左手,抓住溫杞右手、一提、一帶,把他打橫放在馬上,一夾馬腹、奔入坊里中,絕塵而去。
溫杞心知有異,避到東宮偏院的廁前一看,隨即將紙撕成粉碎,投入廁中,就假作沒事似地離開東宮,十分鎮定地往景風門去。
「堂弟。」虞璇璣隨便瞎掰,冷冷地說:「你放下夫人公子就可以走,我們並沒有扣下你的船隻。」
「我知道。」
「是璇璣的受業之師。」李寄蘭回答,並沒有說出他與虞璇璣在感情上的事:「怎麼了?」
韋尚書搔搔下巴,像老貓在晨光中抓癢:「外臣、沒妻沒子、見到年輕漂亮的公主就忘了分寸,很合理啊!」
虞璇璣喜極而泣,看著轉醒的燕娘子和乳母說:「真的很謝謝妳們!若不是妳們,我真是……」
年近五旬,他覺得心中的情愫越來越淡、卻也越來越深,從前還會想著也許有個普通的女人湊合,但是現在卻完全看不進旁人了,偶爾允許自己想起的,也就只有虞璇璣。只是,連這一點挂念,在藩鎮的利益之前,也是隨時都必須拋棄的了。
經過平康坊時,他的表情帶了幾分哀嘆與懷念,自從魏博一別,已經有半年沒見到虞璇璣了。
同時,公主來到中書令廳,告知了淮西的事:「崔姑說服了父皇,打算召溫杞入宴,安他一個無禮於我的罪名,押入內侍省拷問太后的行蹤。」
溫杞一咬牙,奮力奔跑,趁著景風門卒還不知所以,便衝出景風門,正想搶過馬來,後面的兵卒卻已經追上來,他只得放棄搶馬,往坊內跑去。
「縣尉!」
「嗯,一開始是嚇了一跳,但是後來我很開心,他跟我說了很多話,說他要去外頭闖蕩了,不好意思實在是不能娶我,要我最好在東都花天酒地,不要把自己給憋死了……我記的最清楚的,是他說『玉瑤,生在皇室是老天他娘的瞎了眼,不要看重這些身分,那是枷鎖』。然後外面有些動靜,他就說,他要走了。」公主娓娓地說,似乎有些黯然:「後來我才知道他隔天就被押到流放地,一次走得比一次遠……然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小內侍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暫且裝死,女皇卻淡淡地說:「我不管淮西是出了什麼事,也懶得過問今天這事是誰想出來的,你回去,告訴李國老,就說,我與上皇不准他同意發兵淮西,你去吧!」
「阿兄,https://m•hetubook.com.com放了吧?」、「是啊,能回去最重要。」……對方的屬下低聲說,虞璇璣命四個小卒近前,其他人退後:「我數到十,你們將人放下,然後衝過去,等我數到一百,我們就要追人了。」
「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長得是個山匪的臉嗎?」
一行人跑了不到兩里路,就看見前面有幾騎往這邊奔來,馬上載著女人,見有伏兵,為首那人便喊:「你們誰敢過來!我就宰了他們!」
「城南那邊的守備比較鬆懈,隨後他們就出了啟夏門,大約是回淮西去了……」一個小內侍跪地稟報。
燕娘子似乎是驚魂未定,倒是乳母連忙說:「夫人,妳先去看看相公吧?適才在打鬥中,似乎是受了傷呢!」
虞璇璣認出馬上是燕娘子與乳母,但是都嚇得不敢睜開眼睛,另外還有兩個男人身上綁著孩子,只是孩子也不哭也不鬧,虞璇璣心中忐忑,卻聽宣帥大喊一聲:「放下夫人與公子,饒你們不死!」
「拜託……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平安無事……」虞璇璣嘴唇無聲地喃喃祈禱著,伸手探向孩子的鼻子。
「召我赴宴。」溫杞說,看了巡官一眼:「不過是用公主的教命。」

一如往常,他先到東宮與熟識的官員們打個招呼,就在此時,有個官員一見他來,就搖了搖手示意他別作聲,然後匆匆走過他身邊,往他手中塞了一張紙條,就頭也不回地離開東宮。
對方的首領仍然有些猶豫,虞璇璣卻不管他,逕自數起數來:「一、二、三……」
「老師,上面寫什麼?」淮西巡官問。
「他跟璇璣姊姊認識嗎?」公主說。
「諾。」
兩個小卒緊緊接住了襁褓,打開來給虞璇璣看,卻見他們兩個閉著眼睛,虞璇璣想起阿巽的事,那時,等李千里接過孩子時,發現孩子已經死了……
李貞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李千里只說了一個字,月光下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他並不贊成。
宣帥策馬過來,低頭說:「是啊,妳帶幾個人趕去幫忙,我這邊帶著小公子和她們兩個緩緩過去。」
李寄蘭笑得前仰後合,拍著胸口說:「這人也太自以為是了吧?真的長得好看嗎?」
前面的坊門走出幾個年輕的官員,袍上有襕,三兩成群,說說笑笑,雖然不是什麼俊美少年,但是意氣風發,別有一番颯爽。溫杞長長一嘆,這輩子只有一個朋友,是他視同親弟那樣照料的,知道他不擅詩文,偷偷替他改韻腳,知道他不喜應酬,在人前人後替他圓事,初到京城,聽聞王氏娘子會在哪裡出現,陪他一起去偷看,寫詩想不出題材,所以溫杞故意折了花、擺在顯眼處,提示他該怎麼寫……
李寄蘭這些日子常常入宮,來到昭慶殿後,她說:「剛才經過大和*圖*書角觀,又看到在做法事,宮裡的法事怎麼總是做不完呢?」
小內侍去了,上皇望著女兒的背影,若有所思。
「冷靜、冷靜。」巴四郎拉住他,低聲說:「要不然我帶人去,假裝是趕路的客商,跟他們借個火什麼的,然後我們在前面會合。」
一刻鐘后,宣帥便帶著三十馬卒、七十步卒,帶著絆馬索沿河北上。果然,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看見河邊有幾艘快船停泊,宣帥正要命人去趕開,虞璇璣卻攔住了:「大帥,我們不必斷他們後路。」

首領往地下啐了一口,罵了一句極髒的話問候李千里的娘親,一咬牙、一夾馬腹,往前衝去:「放人。」
「成王是誰啊?」李寄蘭問,公主把她知道的事情說了,李寄蘭說:「哦,聽起來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哪!」
「阿兄!」對方的屬下焦急地喊。
半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半年前,她還不是李相公夫人、也還沒與他勢成水火。在魏博時,他有幾度遠遠地看著她,心中仍然感覺一種強烈的愛慕與渴望,他似乎還能看見她顧盼之間的光彩、甚至是她微笑時鼓起的豐頰、或許還有微微的青木香……即使在夢中,他也只想夢見她坐在前方,沒有視線交會、沒有隻字片語,他也從不期望有一天能夠擁她入懷,只要她在眼前、只要她在眼前……
到了入宴當日,溫杞穿上漿洗過的青衫,往景風門而去。
「他們不在這裏渡河,往北邊去了。」縣尉說,雙方入了宣城之後,李千里這邊就與州府取得聯繫,。
兩天後,李貞一託唐安公主送來口信:「淮西之事,非人臣所能置喙,即令有周旋餘地,臣亦不願阻止此事,淮西勢弱,可以強攻,機不可失。」
身穿黃衣的中使翩翩來到吳大帥在西京的家,傳遞召見溫杞的命令,吳家的人前面收了,隨後送往溫杞住的客店。
宣帥同意,便派了些人去偵視敵情,約莫一盞茶時分,一騎趕來:「大帥,前面李相公跟他們打起來了。」
「感覺與皇室中人很不一樣。」
「晚上黑漆漆的,要是射錯人怎麼辦?」
「如此,有勞大帥了。」虞璇璣謝了一聲,放下孩子,又翻身上馬而去。
「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成王都會說『玉瑤,妳覺得舅翁是不是很好看啊?等妳長成漂亮的小娘子,給舅翁做新婦好不好?』」公主含笑說。
「咦?」縣尉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溫杞疲倦地閉上眼睛,一想到她會如當年的王氏那樣侍奉李千里……
「當真特立獨行啊,若是生在民間,可以說是一代怪傑,生在宮中,好像就有些可惜了。」李寄蘭感嘆地說,看著窗外:「真想見見他。」
「要不然女道長們也沒事情做啊!」公主微笑著說,一邊換了衣服:「不過今天應該是做成王的法事吧?好像是我爺前幾天說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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