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目光始終未離，舉步維艱，來到畫架前，手指輕輕地碰觸他鎖定的某個。
唯安也轉頭看他。
「周宗清！」魏安從廚房探頭出來。「你別嚇到她。」
「……無形的東西……思念的眼淚嗎？」
周宗清深深地吸了口氣。好香，有人煮粥！吃了油膩的烤肉后，聞到這種清香簡直是勾起肚裏饞蟲；雖然事先說好，一早各做各的，食材都在冰箱里，但他還是不顧女友，厚著臉皮跑下來。
三個孫兒里，被挑中的是唯安。從小，她要什麼就給什麼，她是家裡唯一留學過的，學了不少不學無術的玩意回來，自她出生，我就與她不親，不付出感情，最終就不會傷心。
「昨晚沒看見多的車啊請問你怎麼來的？別告訴我你跋山涉水過來還有你的衣服……」
他抬眼看向全家福的畫像，停在最老邁的那個老人臉上。那個老人十分嚴肅，兩眼無情又有神，西裝筆挺。真要仔細比對，唯安與老人確實有幾分相。
魏安再往下看去，都是一些短小的奇事，雖然匪夷所思如鄉野奇譚，他卻不感興趣。唯安的爺爺在前面精心雕琢每一句話，沒道理在後面寫著八竿子打不著的記錄，忽地，魏安眼皮一跳，目不轉睛落在其中一則最短的奇事上。
「安子，你瘋啦，你幹嘛洗冷水澡？」冬天耶！有病啊！
魏安默不作聲地翻開下一頁。
這或許可以解釋唯安跟八年前幾乎一模一樣，他才會在第一眼裡就認出來。
有一個女人背著他，坐在沙發上專心地看著電視。這麼早只有新聞，她還能看得這麼認真……會說認真，是她的坐姿不像時下的年輕人歪歪斜斜，好像無骨似地，而是像……像徐思平那樣，看起來就是有禮儀訓練過的。
行將就木，時常想起唯安，不知轉世了沒有？我將帶著迷惘而去，不知最終結局，但願她，能夠再世為人，重新生活。
「早啊，徐思平。」
周宗清摸摸下巴，思考著。這樣說來，班上男同學里，就魏安的氣質跟徐思平有點像。據說魏安的家庭背景也沒好到哪裡去，誰教的？周宗清對於這種小問題從不去深研，於是他就這樣走過去，拍她的肩。
「周宗清，浴室共用一下。」
「是安子啊，沒問題沒問題……這麼早起來淋浴啊，才五點耶，昨晚如何……哎哎，好啦，我就是個老媽子。」他接過裡頭丟出來的衣物，很感慨地說：「女人真麻煩，晨吻還得先刷牙，就算我有口臭也不能這麼明白嫌棄，你說對不對？昨天徐思平……咳，恭喜，安子，你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那，她護短，絕對要力挺小寶到底。
這間房明顯就是暫時的畫室兼休息室，時間彷彿在這裏靜止，沒有現代的科技痕迹，古老的電話純擺設，沒有連接電線，木頭書櫃實打實地，裡頭放著許多原文老書，都與畫畫有關，他貪婪地一一掃過，捨不得漏掉任何一本，這些書都是徐唯安生活的一部分記綠。
忽然間，輕碰一聲，浴室門口有人放下行李包，關上門。
至死，她都不知情。
「……和*圖*書姐，你沒有穿內衣，我看見就算了，我總得確認毛衣厚到別人看不出來。」他頓了一下，低聲笑道：「回去我弄木瓜牛奶讓你天天喝。」
這是男性慣用的本子。
「沒事，我需要冷靜一下。你把衣服放架子上就好，謝了，兄弟。」
溫暖的鼻息在她耳邊廝磨近乎纏綿淺吻。她一怔，寒毛直立卻見他雙手微微攤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威脅能力。他在她耳側繼續說著：
魏安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任何人只要沒近視都能看見此刻他眼眉里歡樂滿滿的神采。
「我手很冰嗎？剛碰冷水牛仔褲的腰身還行吧？」他的手伸進她寬鬆的毛衣里替她調整褲腰。
「之前你在外面燒什麼？好重的煙味。」
當然，也有可能經歷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不會遇見有緣人，就一直在人世間飄蕩而無人發現；但，只要囊中人遇見「對的人」，囊中人的時間就開始動了。
這個老人，想要說明什麼？要說明的對象又是誰？
魏安迅速地沖了個戰鬥澡，冰涼涼的水流讓肉體降溫，臉孔卻還是微微發熱著。他抓亂了頭髮，試著屏障腦海中的活色生香。
「……唯安……」他艱澀地喃著。
天知道當年不敢追徐大小姐的原因，就是跟她吃頓飯，她平易近人，在大節上故意不拘，但仍會無意識流露出小節……吃個漢堡也會覺得她在吃西餐，男同學們如坐針氈，養不起啊。
「好哥們！」周宗清轉頭跟唯安說道：「唯安姐你好福氣！」
——唯安
畫作本身並沒有做任何的保護措施，因此顯得十分模糊但魏安在看見的一瞬間，麻感還是攀上他的臉皮，蔓延他的全身以致他站在那裡一時無法動彈，只能用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幅全家福。
他的頭皮還在發麻著，但他提醒自己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他的目的是尋找徐唯安時隔八年能出現的關鍵『，於是，他轉移注意力看著房裡的陳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連忙鬆開。這個女人的手好滑膩，沒有做過多少家事吧？魏安是從一個大小姐的火坑跳入另一個？周宗清又發現她的腳丫子套著室內拖鞋。
回家后還要當個文武雙全的小男人。
周宗清呵呵笑著：「連一個晚上也捨不得分離啊……」內心感慨這魏安到底是害羞呢還是不動聲色在女友身上貼上他個人標誌公告大家此花有主請勿攀折，太深奧了啊。
這個女人穿著厚毛衣跟牛仔褲，毛衣過大，褲管都卷了好幾圈，分明是男人的衣褲，他記得魏安都穿過啊啊啊啊。他回頭看一眼還穿著昨天襯衫的魏安，這對姦夫淫|婦是不是太公開了點？
老別墅里只有幾間房裡有浴室，其他人只能共用，他以為這人是想大號，要側讓一下，哪知這人越過他，直接拉過帘子，開了蓮蓬頭。
他抬眼，對上魏安的目光，心裏又跳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放手。
她一時啞口低頭看看看不出身形的毛衣，再看看他泰若自然的神色，思考著這傢伙是不是越線太多了？男生會有無法控制
https://m.hetubook.com.com的生理反應，這她懂，以前她粗線條，加上魏寶平那時年紀小，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今早她是確確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寶都幾歲了怎不懂防範……她眼裡略略迷惘，又對上他討好的眸光，最後選擇捏了捏他的臉。
他僵住，動彈不得。
魏安快速地翻過薄薄的本子。裡頭每一頁只有幾句話，極短，例如「她死後三年，她哥哥發現了」，「我也快走了，唯安不會在九泉下等著吧」，「這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嗎」等等諸如此類。明明是斷斷續續，彷彿不同年份想到才留下的隻字片語，魏安卻有一種顫慄感，這個老人在寫時，每一句話都在勘酌。
他以為他的睡姿很正常，一清醒卻發現自己壓著他姐。他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也不知看了多久，冷冷地跟他說：
徐家人曾做過不少次，但從未聽聞有人續命成功，就算如此，仍有人在絕望中上門求助。
魏安沒理他他對上她的目光低聲問：「姐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小寶，你太高了一點吧。」這高度看人，令她失去變態的痛快|感。他聞言放鬆了。
「……唯安。」毛巾下發出模糊的低語：「唯安徐唯安……姐……」反反覆覆的呢喃，最終，毛巾下沒有任何聲響就這麼靜靜地立在那裡。
資訊不足，魏安無法排列出原因。老人通篇也只寫大概，細節幾乎沒有，恐怕老人跟他一樣都不清楚過程。
如果有人看見這本子的內容，不管你是誰，必定有緣，請保密，請燒了它。
他眉心微攏，小心地取了出來。
會不會在他之前，她也曾在這個世界出現過，跟某個人生活過，磨去了她部分的個性？
全家福里共七個人，有老有少，也許面部略顯不清不楚他仍能一眼辨識出其中一個人像。
魏安咳了一聲。「我女朋友說想我了，開車過來結果拋錨了衣服也弄得一身泥，沒多帶的，我就讓她穿我的。」
再翻過一頁……
畫里的女人，穿著以現在的眼光看極為復古、但在當時時髦的衣裙，她眉眼帶著天真的笑意，但不經意的神情，還是給予一種略帶高傲、甚至目中無人的姿態。
大雨朦朧不明，那時老天辨不出真，看不出假，真真假假，故瞞天過海，須在大雨下轉替，假成真。
隨即又寫……
周宗清勉強笑了笑，抓抓頭，小心地跟她握著手。
下一頁則短暫寫著：
「我把我所有的孤獨，都燒了。」他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以後你都在，它不會再來找我了，對不對？」
所以……昨天晚上那個床單女人是她，而不是徐思平？
他將本子合上收進行李包內側，又蹲下來盯著老舊的地板。
周宗清瞠目。帘子後面水聲嘩啦啦的，但掩飾不了說話那人的情緒，魏安心情十分愉快……水珠自帘子噴濺出來，周宗清驚得往後跳去。
他回憶著當年他初遇她，徐唯安仍有倨傲的態度，卻已經失去畫中人那樣的鋒芒，之後與他一塊生活除去偶爾流露出的嬌貴脾氣，其實她跟一般女孩沒什麼不同。
他hｔｔｐs://wwｗ.heｔｕbｏoｋ.coｍ.ｃom拿起胸前的佛牌輕輕地吻了下，換上襯衫跟長褲，拿了條毛巾隨意擦
這是生活磨去了稜角，他知道。跟當時還是小學生的他一起生活，很苦，要什麼沒什麼，所以他才這麼地努力，渴求出人頭地……
「想當年我可是天天喝牛奶呢。姐你要是願意，回家天天喝，說不定也會增高。」他噙著笑。
他遇見唯安時，她大概十四到十六歲間，他推測在之前……她還遇過另一個人，她與另一個人因故中斷，而他就是唯安最後一次機會，兩人一起成長，直到八年前兩人連繫中斷，連帶著她的年齡也跟著停止？
「魏寶平，閉上眼睛，下床，給我去洗冷水澡。」
二十五歲的大男人，麵皮很薄的紅了。
唯安的葬禮結束了，火化，不能留痕迹。她就跟睡著沒有兩樣，這是她的命。至此，徐家不再欠任何人，從此也不會再以性命償還過去的罪孽。
只是，為什麼不是斷命，而是還有出來的機會？是因為他姐擅自切斷彼此的關係但他仍不放棄嗎？
「周宗清？我知道，小寶的大學好同學。你可以叫我唯安。」她去了幾分拒人於千裡外的氣勢，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下，可是，看著他，我內心忽然竄起了一絲執念，一點……強求，我想要留下來了。
那是一件，徐家先人受重金所託刀下留人的記錄。
他心裏起了莫名的怒氣，咬著唇，拳頭緊緊攥著。他從左看起，將畫里的人一個個都記了下來；雖然畫未完成，可是每個人的眼神都是一板一眼的，顯然在她的家庭里，她在個性上比其他人外放許多。
徐家先人手握開啟的條件，卻不知最後能夠成功地將囊中人留在人世到底是什麼，只知那是一樣無形的東西，因此大胆揣測無形的東西是緣分。
他抬起頭，室內的冬日陽光映入眼底，他直覺一愣，短暫地流露出憎惡后，迅速垂下眼掩飾去。
囊中人只有兩次機會，如果兩次皆所遇非人，從此留在囊中再無意識，形同斷命，也無法轉世投胎；但如能藉著有緣人之力留到他死亡年紀的那一年，順利成功接續生命后，將重獲第二次人生。
周宗清轉頭看他。
如果真是老人的日記本，為什麼會放在徐唯安的畫室里，又藏得不讓人注意？
他想了半天，分析不出膽汁跟佛牌之間的連繫。他又抬起眼，盯著那幅全家福，他凝視著畫里的徐唯安，烏黑的瞳眸柔軟起來，再一一掃過她的家人，最後對上老人嚴肅的眼神。
唯安等的就是這一刻。她連電視都顧不得看了，連忙進入廚房魏安笑著將她拉住跟一旁明顯垂涎的周宗清說道：「桌子上的別碰其餘隨意。」
此法為瞞天過海。
接下來的頁數全是空白，半個字也沒有，直到最後幾頁，又有記載。這本子，陪了我半世紀，原本要跟我一塊入土，終究還是留下來紀念唯安。中間無字，不值記載，如同人生許多事必須遺忘，才能重新開始。
魏安笑咪|咪地心情好得不得了。「今天吃薑絲魚片粥材料有限，姐你和-圖-書將就下另外還有昨天剩下的腌肉跟生菜做三明治原始風味的炸薯條，喔，還有炸牛奶，可以進來吃了。」
命中注定。
小子（姑娘），敢跟我來一場豪賭嗎？
他嘆了口氣后，面上漸漸有著抑不止的笑容，鏡里的自己，眼下有些黑眼圈，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驀地，他心裏咯噔一聲，出現一個連自己都吃驚的念頭……
這是故意刺她兩下吧？本來以前她還抱得起小寶，現在居然是他抱她她內心百味雜陳。腰間冰涼涼地她駭了一跳魏安連忙道
她側過臉，睨著他，雖然勉強掩飾，但仍流露幾分不悅地說道：「魏安的同學？我不是徐思平，你認錯人了。」
他垂著眼又深吸口氣，隨意擦了幾下濕發提著剛去原有房裡討回來的行李，沒有回二樓，直接在三樓的走道上走走停停。各房的同學還在睡，沒人與他撞上，他最後停在一扇門前。
魏安忽然明白老人燒去照片的原因了。第二次人生成功了，那麼以前的照片都不該存在，才能確保她不會被人認出。
我們獻出唯安，保住徐家。
魏安盯著最後一句話，良久。又重新再細讀一次瞞天過海的部分，當他讀到那句「囊中人在遇上對的人時，時間就會開始動了」，他臉色略略冷了下來。
在門后迎接他的，是一幅未完成的老舊畫作。
香味瀰漫一樓。
良久，他慢吞吞地開口：
她是徐家的寵兒，她的代價就是成為犧牲品。
不願睹物思人，唯安相片皆已燒去，從此以後，無人再記唯安相貌，唯有她走前所緣的一副全家圖留下，雖是未完成品，但仍捨不得燒去，就讓它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去吧。
被救的是名惡貫滿盈的死刑犯，在最後殘留一口氣時收入囊中，流浪在世界間，等待著與他有緣的人，有緣者必須是七歲稚兒，孩童七歲是靈魂最不穩定的時候，此時他們的靈魂最容易牽引出囊中人。
他目光下移，臉色變得古怪之至。
他記得，他跟魏盛勝通話時，隨意推開一扇門門后黑漆漆的他也沒特別注意。為什麼佛牌會在裡頭暫且不計，昨天沒有下雨她卻在八年後的昨天出現，一定有某種開關，如果能找出來或許她將不再被佛牌控制……對此他精神一振，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門沒有鎖住。
徐思平這名字有點耳熟，她忽然想起昨晚小寶好像提到一些……勃起什麼的跟徐思平有關。她臉色玄妙一下她可以再騙自己今早小寶那樣是真的單純晨起的反應嗎？
雖然老人有滿心的不確定，但仍不死心地留下在魏安眼裡滿是暗示的文字。
「應該是在這裏乾嘔……」還能嘔出什麼？昨天他沒什麼胃口，吐出來的都是膽汁，那時他萬念俱灰不抱希望了……
周宗清眯著眼，昏昏欲睡刷著牙。
……全|裸來這間別墅的？身上有哪件東西是她自己的？
「跟她有什麼關係？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跟她不熟，完全不熟，再提我就要生氣了。」
「徐大小姐，你演戲啊……天啊！不對，你的臉有嬰兒肥，你不是徐思平，你誰啊？她」再一仔細觀察和*圖*書，有差到。這女人的臉比較圓，本來看
著臉忽地他的動住停住。
「魏寶平，你眼睛在看哪裡？」她瞪著他。
車禍，在大雨中。我的孫女。唯安。
周宗清呆了片刻，扶了扶眼鏡，湊近她的臉。
背著他們的周宗清面部扭曲，決定絕不讓他女人跟魏安接觸太多他不想
「那當然。只要我在的一天魏安都會做給我吃的對吧？」她抬高下巴順道推廣她家小寶是個好男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不清楚也敢冒險去做，魏安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狠心與大胆。以前他心裏總是想，最好他姐沒有家人最好兩人都沒人疼，他倆就是一國的，但，現在他卻認為，還好唯安有家人，還好她有爺爺。
於是她毫不害羞地嗯了一聲。「是啊，多虧魏安。」
……真是一個壞的開始不是嗎？以後這種耍賴方式沒法再用了，如果他沒睡著就好了。
我曾聽先人提過，人的記憶是肉體的標誌、老天辨人不認名，只認記憶。肉體死亡，記憶滅去，這個人在老天的眼裡也就不存在了；古有借屍還魂的說法，但多半很快死去，他們的記憶如同留在世間的一道痕迹抹不去便被辨識出。
「你做什麼？」她往後靠去，下巴昂得高高地，美目半垂看人，幾乎被黑色的睫毛掩去眼色。昨天被臭小寶可怕的力道強制抱住，她心裏對男人還有陰影，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周宗清埋首喝粥，稀里呼魯的。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他默隱著。
「姐，我們得做像一點。周宗清他們一直在撮合我跟那個叫徐思平的我受夠了。你幫我吧，讓他們都死了心同學間又不好鬧得太難看。」
那老人又在旁批註：有緣者必定共處一世，哪有相隔幾世的道理？這是編局嗎？誰能告訴我？
周宗清輕輕一擊。明白姐弟戀！回頭寫臉書公告去。
起來會比徐思平和氣的，但眉目有點冷，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個不容易跟人混熟的女人。
老人用「睡著」，是在佛牌里……睡著了嗎？「她哥哥發現了」，發現唯安還沒死？
就因為他來回看著，這才發現兩本大部頭書中夾著黑色的本子。本子非常薄，不仔細看，只會以為是個黑暗小縫隙，但魏安卻異常地注意到了。
他又往下看去……
老別墅定時打掃，但仍有灰塵。近年的徐家人似乎只是意思意思掃灰塵，對書籍並無任何保護動作，黑色本子已經是十分脆弱，隨時會破散而去。他毫無內疚地翻開第一頁。
例如那句「火化，不能留痕迹」。不是不留，而是不能留。為什麼不能留……因為，沒有屍體？
唯安卻在琢磨。小寶不是很愛面子的人現在當著同學的面說她是女朋友，是因為這次同學會攜伴參加，他覺得沒伴丟臉？
魏安再翻過一頁，已是最後一頁，角落簽著老人方方正正的名字，在名字旁寫著一小短字：
今夜不知為何，想將先人所做過奇妙之事寫下，等我走後，先人的本事與惡夢將到此為止。徐家以後，將徹底擺脫這些，做個正常的平頭百姓。
周宗清摸摸鼻子，一頭霧水地出去，順道還替他鎖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