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來自哪裡？
「姐！姐！你看！」
「我是主辦人耶，這不是給我難看嗎……不好意思啊，唯安姐，余惠民這小妞向來正義感最足，跟徐思平是好友，昨晚她沒在小功那裡……」
同學們吃驚地叫道：「怎麼可能！誰都知道你喜歡徐思平吧？」
「……有對比才知道差很大。」她有點傻眼。「小寶，你別變這樣啊，我搶不過你的。」她很護食的。
色連綿起伏。別墅二樓窗面后的徐思平仍然站在那裡。
「恭喜啊，安子，徐思平，你們終於繞來繞去在一塊了早說嘛，一開始就在一起不是省時嗎？」
周宗清從魏安後面湊過去問著唯安壓低聲音說著：「唯安姐，你不出面壓一下？」
其順手的速度，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習慣性動作，以前常做的，才會想都沒想地當眾做出來。
他全然不理她在說什麼，徐唯安暗暗咬牙，抿著嘴，不得已雙腿悄悄纏上他的腰身，減緩褲腰下滑的速度。
周宗清的臉也黑了，喃喃自語：
「沒。」他換上笑。「那種小事我哪會生氣，也不是什麼值得深交的人，就是板著臉說話比較有震懾感。姐，我車在那，」他指指不遠處的舊車，跟著她一塊走過去。「二手車。本來想過了幾年再換，改天我們一起去看新車吧！挑你喜歡的顏色。」
「小寶，你除了身高外，其他的都還沒變呢……」
「真有趣的劇本！」唯安讚歎。「誰想的？哪部電視劇學來的？我想看。」
唯安就站在車門旁看著四周。藍天綠地，挺美的，房子是老舊了點，看來這個徐思平還真的出身富裕，小寶一生的目標就是有錢有錢再有錢，但他也從不去賭博或買彩券做那種虛無縹緲的發財夢，現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了多少存款。
魏安接收到她的眼神，以為她粥喝不完了，將碗挪到自己面前，又把切片的三明治遞給她。「吃不完再給我。」
周宗清愣了下，對著她晃了晃。「最新手機啊。」
男同學們互看一眼，知道徐思平目前沒戲了，各自散開尋找殘羹飯餚，慘聲大叫后又來搶桌上的三明治，他們的女友則翻出牛奶當早餐。
「魏寶平，你給我放下……」她咬牙切齒地說著然後，她的唇被吻了。
「魏寶平，放下我！」她的褲腰鬆了，她絕不要在大庭廣眾下丟人現眼。
「那一定是，姐，你可以留下了。」他輕聲說著。
「不是徐思平。」周宗清瞄了一眼唯安，小聲的補充。
「一定是我的日思夜想喚醒你了。你看，你有肉體，你有呼吸，你有思考，只差你在另一個空間活著。姐，你就像是個睡美人，以前一定是老天還不知道我心意多堅定，現在祂終於明白我的一心一意，才讓我吻醒你，讓你回到這個空間生活著wｗw•ｈｅtuｂｏok.ｃoｍ•ｃoｍ。在這個世界里能留下照片，就表示這個人可以留下了。」
「是你！」他笑說：「拍成了！拍成了！你能拍照了！」他又刷了一下手機，對著她連拍數照，再一一給她看。
魏安保持笑容。「她叫唯安，我的女友。」
「徐思平跟我很像？」她看著他。
他立刻跑回去，在門口遇見周宗清，兩人低聲交談著。
「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刪個照片。」
草皮上有什麼？
魏安一把抱起她離地，大笑著。
她懶得跟他玩文字遊戲，又回過神認真地來回刷著螢幕，確認照片並沒有忽然間消失。
唯安起身，掃了一眼廚房，沒有當潤滑劑的意思，朝周宗清微微點頭，就跟著魏安出了別墅。
一個女人站在窗廉旁看著她。
「現在什麼東西都要薄，筆電也薄，人情也薄。對了，拍照解析度可以到八百萬呢，你看。」他扣住聲響，對著她按了一下。「方便省事。」
潛台詞就是在徐思平那裡。
「姐，吃牛奶可以變高喔。」
「姐！」他眉飛色舞，展露輕薄的手機螢幕。
「小寶，這種手機我沒用過，會無中生有嗎？這怎麼可能呢？新科技？太神奇了吧。」
「已經變得這麼薄啊……」
她嗯了一聲，想到他說的深交。在八年前，小寶的交友廣泛，幾平很少跟人斷交，他的說法是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用得上？而所謂深交，也就是利用價值夠不夠他深入去與這個人交往。原來八年了，他還是沒有變啊……姐偏著頭打量他。
現在的魏安啊……她很熟悉卻又有那麼點陌生。別以為她沒有看出來，今早他清醒剎那的眼神她是看得很清楚……這小子，在心裏上真把她當女人？
魏安湊到她身邊，低聲說：
徐唯安本來眉頭緊皺，直盯著他的手機，後來聽見他一番話，疑惑問：
她轉頭看著他。他面上還是滿滿的笑意，眼神卻再認真不過。他直視著她，柔聲道：
「真的很像耶。」班對出身的一名女同學過來打量她。「你姓什麼？真跟徐思平沒關係？在哪做事？安子，你怎麼藏得這麼深是不是以前不敢亮出手？」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寶這傢伙在高中后就自己學著做菜，說什麼健康比什麼都重要，原來是不想跟人老撞到啊。
唯安轉過頭，微微笑道：「我幹嘛出面？這是任何一個紳士該做的，我插手就是看不起他，把他保護得這麼好乾嘛，又不是小孩了。喏，或許你可以多學點，將來女友滿意度可以加分。」
一她幾乎沒有看過魏寶平擁有這麼純粹的喜悅。他有笑容，但都是藏著功利的笑，這個秘密只有她知道，因為他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只能任人欺負的時候，說起來在這世上最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魏寶平的，是她吧。
肉體上，也把當她女人，他才會有早上那反應吧？她眼波落在他被長褲包裹的臀部，還滿結實的，她想。過了一會兒她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盯著看，眼神立刻瞟開，漫不經心地落在別墅二樓的某扇窗面上。
「徐思平告白過嗎？」
魏安也跟著笑起來，挑了一根炸成黃金色的脆皮牛奶棒一口口投食。
波的一聲，如水泡爆裂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她受驚地叫了一聲，定睛再看，魏安快步朝她走來，到最後已經是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她認為這段話很有玄機，值得好好思考同時也令她想起八年前每次電視劇結束后，都會有個光頭和尚雙掌合十說：各人造業各人擔。
周宗清玩著手機對著他們偷|拍在臉書上留言：兩個傻瓜阿獃與阿瓜。安子跟他女人。不是徐思平。
埋在她寬鬆毛衣里的魏安一怔，笑容不知不覺凝住。額頭微微燙著，就像小時候她那樣親他一樣。以前他總是心花怒放，希望她再多親幾下，再親近一點，現在……真的不能再滿足了……
「我一直在說明，那是巧合。」
「喂，別黑我啊！我女朋友在這裏。」魏安仍笑著但眼神涼了下來。「大學社團你們不是在同一社？」
「你們都喜歡同一家店啊，飲料店、蛋糕店甚至餐廳啊。」
雖然是冬天，但難得萬里無雲，魏安眯著眼看著天空。
她瞪他一眼，圓圓的雙頰更鼓，不想浪費時間說話，一口又咬進剩餘的牛奶棒。
「姐！姐！我太高興了！」
他眼裡有過瞬間的厭惡，隨即無所謂地聳肩。他不以為然道：
魏安猶豫只是片刻，便答：
「等……我們還有活動……」
「小寶生氣啦？」
她慢慢地接過來，一張張地刷著。果然都是她，長發散亂，像女鬼一樣，還一臉傻樣……
「是這樣嗎？」她喃喃著。就靠照片來認定？小寶怎麼這麼肯定？明明他眼底也還有一絲猶豫，卻為了讓她安心，打算把所有的煩惱都一肩扛著？這就是所謂的男子漢？
重重封。
「唯安！唯安！」
這小孩沒變一貫地喜歡歪樓，時常歪到別人身上。她突然問道『
徐唯安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她怕一張嘴，這小子會毫不猶豫地登堂入室，別以為她沒發現，這小鬼頭打蛇隨棍上的速度比誰都快。
「有緣有個屁用我被舅舅打時也不見她出來救我；我求助無門時她也沒有出來幫我；我生大病時也不是她來照顧我。這也叫緣分？別開玩笑了。姐，緣分這東西就是所謂的漁翁得利，不如不要。」
「姐？」
她目光下移，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她的眼角瞟到大門前獃滯的周宗清，她想死的心情都有www.hetubook.com.com了……她極度希望她的長發能夠掩面，她想一路狂奔出去，不讓任何人知道她是誰。
她正在思索她到底在魏安的生命里種了什麼因，必須承擔什麼果時，注意力被魏安打開小蓋子的米粥吸引了。
「不對啊，小寶，你不會精神分裂嗎？你在學校看她生厭，回到家裡又看見我，你不會連我一塊都討厭吧？」
她怔住。
唯安渾身涼絲絲地起了寒氣，眼眸卻是移不開二樓那個女人。再接近一點，再接近一點，她就能知道她是誰，心裏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
一次、二次，三次……藉著唇瓣的撞擊，以發泄他激動的心情。
周宗清也跟著站起來，正色說道：「好了好了，別……」
她盯著照片，傻傻問道：
他一臉大喜過狂，一雙墨瞳燃燒著無比的歡喜，連帶著她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面不改色。「說好了給你養老嘛。你老了也只能我來養。」
「我想起來了，剛才你同學叫周宗清的，用手機對著我拍照，我來不及阻止。小寶，這種手機發現照片空白正不正常？」
她笑道：「小寶，什麼事這麼……啊啊！」她尖叫了起來。
真像。
陸續有魏安的同學進來，一見徐唯安，就笑得賊目鼠眼的。
她懷疑，此刻天塌下來也止不住他的笑容。他的笑容太有炫染力，她笑著捧著他的臉，啵了下他的額面，用力抱住他。
魏安笑咪|咪地看著野獸們瘋掃餐桌他完全沒有意願阻止愈野蠻愈好……他姐就討厭野蠻人。
於是她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魏安直起身，無奈地嘆口氣。「余惠民小姐，我女友跟徐思平真沒關係在哪做事與你無關。你這麼咄咄逼人，我會以為你暗戀我。」他又笑：「好了，你也別鬧了。喂喂，陳小功把你女人帶走，肯定昨天啤酒喝太多了。」
周宗清在旁猛搖手。
餐桌上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
「什麼？」
徐唯安湊上前，認出這是周宗清的手機，蛋幕上是魏安跟……
「姐，還是我好吧。有食物絕對不餓著你，哪次不是讓你先吃？」
唯安心驚肉跳了下，這簡直是難民搶食嘛。八年沒接觸這個世界，男人都退化成動物了嗎？不對，她接觸的男人只有小寶吧。
「小寶，你聰明，你替我想，這到底怎麼回事呢？怎麼突然之間我又能出來，還能留照呢？」
輕微的喀嚓聲，令魏安轉頭看他一眼眉頭微微攏起。
「是我？」她錯愕。
魏安還是一臉幸福的笑容，但說出的話斬釘截鐵，直直盯著她，盯得她都不得不撂下承諾，豁出去道：「好啦，你可以念我一輩子我都不反擊。」
「嗯？好像沒有。不過大家都這麼說，他們很有緣分，就算各自有男女朋友，將來也一定會分手，與其繞來繞去，不如hｅtuｂoｏk.coｍ.ｃom別浪費時間在一塊，只要安子肯主動……」
這些念頭如水泡般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圍繞著她，大門口前的周宗清與魏安隨著這些水泡而淡化消失。周遭安靜無比，別墅彷彿新建，美麗的景
「本來就是嘛。」與魏安對話的那個女人聲音大了點，打斷他們的竊竊私語。「安子，你敢說你沒有喜歡過徐思平嗎？你常盯著她看，不是嗎？你不是暗戀她嗎？你找了一個跟思平相像的女生，不覺得對她很不公平嗎？為什麼不敢追？因為家境差太多？」
唯安愣了下，看著那個叫陳小功的男生臉黑地走到一旁，不想理他女朋友了，有人走到陳小功那裡低聲問什麼，接著男同學們都在私語，傳到周宗清這頭。
她往他看去一眼。
唯安慢條斯理地吞下嘴裏殘餘的食物，拿過水杯喝著水。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從她看見小寶喝牛奶也會弄得滿嘴都是奶泡時，她就堅決在外面不喝有顏色的飲料。
她目光義痴痴地落住照片上，微微噘起嘴，低聲說：「拍的真丑……」她又笑出來。「小寶，你技術真差，我畫你畫得多好看像天使一樣，你卻把我拍得像女鬼，你跟我有仇吧。」她往他瞟去一眼，他還是笑咪|咪地，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嫌棄。
魏安拉著她起來。「唯安，走了，我們回家了。」
魏安一呆，剛才確實聽見周宗清拍照的聲音，如果是對著他跟唯安合拍，照片里她卻是空白一片……他把行李放進車裡，跟她說道：
「是有點像。不過我想你們不可能有親戚關係。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絕對沒有什麼雙胞胎。姐，你忘啦，新聞不是有說世界上至少會有三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反正我不說，晚點你也會知道她就是從小坐在我隔壁的那個女學生你記得吧？問我神仙教母的那個女生國中、高中、大學都同校……」她吃了一驚。「這麼有緣分？」
「對，就是這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對我有信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所以別不信我，別再放棄我，我是你的……羈絆，你不要再不經我同意自行切斷它。再來一次，我一定會恨你的，你不想我恨你吧？」
他聞言笑道：「那不是很好？你一回來，對我不會有距離感，是不是？」唯安面色古怪地喔了一聲。突然間，她道：
她穿著束腰的長裙，烏溜溜的長發過腰，眼眸彎彎地，充滿愉悅氣質雅緻中帶了那麼點天真，她正專註地看著草皮。
她不經意又掃過他的背影，身形頎長，寬肩窄臀的。真的……長大好多。如果是她的親弟弟，她一定驕傲地宣布：這是我又高又帥的弟弟，快來追，追到了絕對超級賺到。
他收起手機。「唯安姐，不是我說啊，安子很寵你耶，你要好好珍惜。雖然除了徐思平喜歡他外，其和_圖_書他女生，嗯，也喜歡他，不過都像疼家人一樣。我不是說他乏人問津喔，他只是像個……絕緣體，對，就是絕緣體。」
魏安脾氣好，從來沒有不笑的時候，可以說是班上的吉祥物，這次周宗清真是驚嚇到了，這也才發現他的行李包就放在蔚房角落，擺明一餵飽唯安就走。
魏安笑咪|咪地。「姐，那我們不用手機，回去買單反，我們拍，一直拍，拍到我們老為止。」
「如果是我常看著徐思平而導致誤會，我道歉。」魏安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看她，是因為她跟我女友很像，我不喜歡她的臉出現在別人的面上，但都是同學，我也就掩飾我的厭惡了。余惠民，你都幾歲了？畢業后就工作了吧，怎麼現在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就老替人出頭呢？什麼公平啊，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嗎？別傻了，你們所謂的公平也不過是建立在你們既得的利益之上。」他轉頭跟周宗清說：「唯安這樣不太方便，我跟她要先回去。」
魏安笑道：「別開玩笑了你們。我去的都是有名的店面你們沒去過？台灣就這麼小，不隨便亂撞上都奇怪。喂，你們別扯我後腿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我會生氣的。」
「唯安！」
烏黑的長發已經成功地遮住她半張臉，她看魏安右手騰空出來以為她可以落地生根了，她要藉力下來了，哪知這傢伙居然單臂扣住她的臀部，逼得她不得不摟住他的頸子，以維持平衡。好吧，至少確保她的褲子不會掉了難堪少一點。
唯安慢慢轉頭看著魏安。
她本來只是說笑，也沒要個答案，他卻是平平靜靜地回答：「這有什麼好精神分裂的？從頭到尾跟我一塊牽手走的，是你，又不是她。」他停頓一會兒，再追加一句：「跟你一塊牽手走的，是魏安，也不是別的男人。」語畢，他又衝著她直笑，就差沒搖尾巴了。
她的背微微往他懷裡窩去，沒注意他訝異的一瞥，只細細品嘗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這滋味，似乎還不錯？這算在肉體上也成長為一個好男人？
她眼睛猛閃，迫不及待地坐下，淺嘗一口，對著跟著入座的魏安輕聲低叫：「好吃！小寶，你手藝一樣的好！」人生如此，她滿足了，而且滿足到可以暫時忘記魏安已經是個大男人的事實。
唯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親昵地摟過她的肩，明明他以前也常這樣做的，怎麼這次感覺特別不同？是因為……小寶的肩膀變寬了嗎？
真的是……太有共同的喜好吧？怎麼會談不起來呢？她又往魏安看去一眼，確定他不是遲到的叛逆期，別人說什麼他反什麼，容易忽略真正的心意。
將往何處去？
即使一直有人在告訴她，她與徐思平很像，但她認為又不是同一家生出來的，會像到哪去？現在一看……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