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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有女，就必須有感情糾葛。不知道觀眾會不會感覺俗套？反正我很煩。

我們之間，沒有外面鋪天蓋地的恐慌，只有咖啡的濃香和一些縹緲的默契。

四月的深夜，我終於喝到一杯最適合我的摩卡咖啡。

「Black coffee？」你笑著問我，聲音磁性。

我想起了你，想起我們第一次的相遇。我笑了，視保屏上清清楚楚映出我的笑容。

你的笑是為她，無論她人在何處，她始終在你心裏。

「不用了。已經很晚了。」我看了看表，才九點？和這個男人消磨兩個小時，竟然像一輩子這麼累。

我在《The color of the night》的音樂聲中推門而入。

他是醫生，做B超的醫生。父母家樓下的王阿姨陪著媳婦做產檢的時候認識的。三姑六婆一打聽到哪個男人形單影隻，立刻就能聯想到另一個有同樣問題的女人，我除了敬佩她們的熱心，還能怎樣？

喝一口速溶的雀巢，失了咖啡的清香。咖啡，果然還是手工磨碎后煮出來的最好喝。

何影確確實實受過兩次情傷。仔細研究一下，我們兩人的感情之路居然都坎坷。她總算還有一個許程康在暗戀她，而我卻是兩手空空。

你一定享受著這種感覺，很幸福很充實的樣子。

心頭恍惚閃過你的微笑。我竟然隱隱產生一個可笑的念頭，如果對方是你，也許我就不會反對了。電話里父親聲音嚴肅，我妥協了，不再堅持。

看著這些報道，我藏在口罩后的嘴角彎起微笑的弧度。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以後，我不知不覺感染到你愛笑的習慣。生活的苦痛挫折，無論是笑著面對還是怨天尤人，已存在的事實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果微笑至少能讓旁觀者感受一絲溫暖，那為何我們要愁眉苦臉終日？

那次來過我家之後，很久沒和程康聯絡了。而自從和丁香吃了一頓飯後，我幾乎再沒見過她，我甚至以為程康已經和她分手。想不到他們還在糾纏。該怎麼說程康呢？何影在他心裏，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我不敢告訴何影自己今晚要相親，只能用寫稿作為理由婉拒。她心情不見得好，發過來的表情符號都是耷拉著嘴角。

「先和*圖*書喝這個。」一杯橙色的液體放在我面前，讓我措手不及。

我坐上計程車，忐忑不安。該死的高架橋存心和我作對似的堵車。你還在等我嗎？

「媽，沒電了。以後再說。」我匆忙掛斷電話，鐵了心違抗老闆命令堅決關機。

我說的很少。面對你，我可以滔滔不絕；可是對著另一個男人，我竟然要搜索枯腸絞盡腦汁才能說完一句話。

「不。」我沉吟，然後仰頭微笑，「我點摩卡。」

「默默，你還在外面啊？」媽媽在電話那頭關心地問。估計她打到家裡去過，所以才打手機找我。

我喝了一口，太甜。巧克力的味道完全蓋過了咖啡，像在喝可可牛奶。

我對著顯示器嘆息。在這個越來越現實的世界，我們的執著算不算一種傻氣？

你剛才皺眉想的就是如何不辜負我的好意嗎？心頭一暖，我想說的話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扼殺了。

我多要了一個，是給你的。老闆白了我一眼，卻沒說什麼。非常時期，他允許我們自私。

我剝開怡口蓮的糖紙，放進口中。回家之後，我打了個電話給父母，我願意見見他們口中的青年才俊。

那一刻你有沒有想起什麼人？想到的那個人，是眼前的我還是你心裏的曉佳？

和青年才俊約會之前，我又接到了一個Case，寫一個都市男女的言情電視劇。

Joe，別再這樣安慰我了。你會讓我忍不住越過界限，奢求不屬於我的笑容。

「什麼？」我湊近，熟悉的香味撲鼻。

「哦。樓下的王阿姨要給你介紹個……」

我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我突兀地道別。

「力度伸。補充維生素C。」你白凈的臉龐竟然有一點紅。

「我知道，媽。有什麼事情啊？」

那個畫畫的女孩，那個讓你一生微笑的女孩，她現在在哪裡？我想問，最後還是沒問。

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要想贏他的心，難度很大。我早過了二十歲，已經沒了挑戰的熱情。

雙休日開了兩天準備會議。我沒去父母家，也錯過了一次和青年才俊見面的機會。他很忙，不見得每個周末都有空。

我又喝了一口Starbucks的摩卡。還www.hetubook.com.com是感覺甜。用的是什麼咖啡豆啊？

「哦。我忘了你有車。」看著你皺眉沉思，我尷尬地笑笑，「老闆多買了一個，反正是不要白不要。」欲蓋彌彰是不是這樣？「沒想到你根本不用像我一樣坐地鐵。」我伸手，想拿回來。

難道我就很閑嗎？被媽媽數落後，我掛上電話嘆氣。

下班后，我照例來到你這裏。

快下班的時候接到父母的電話，再次提醒我不要無故放青年才俊鴿子。

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明知道堅持不會有結果，也會無數次質問自己為何不能幹脆利落一了百了，可如果處理感情都能像做外科手術那樣，世上便不會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默默，你不能一輩子不結婚吧？」是父母對我的消極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吧？所以明知我對相親有抵觸情緒，仍然把我積極推出門。

我最後喝了一口摩卡，決定放棄這杯甜膩得已經沒有咖啡味的咖啡。怎麼會天差地別？

二十歲那年，我會主動去追系籃球隊長，因為我喜歡他。

Joy：找程康陪你去吧。他反正隨叫隨到。

你看了看我，收走了我的咖啡杯。

「你想過理由嗎？」你的面前是一杯綠茶咖啡。清爽的綠茶香，合著咖啡香，縈繞在鼻端，竟然蓋過了純粹的藍山。

影子：回家我爸媽的嘮叨受不了。

「喂？」我抱歉地對你笑笑，接通電話。是媽媽打來的。

時光悄然而逝。我開始戴上口罩擠公交車、坐地鐵，見客戶的時候也拱手為禮，吃飯應酬出差一概全免。SARS，折磨著我們脆弱的神經，同時讓我們修身養性。有記者在街上隨機採訪過市民，大家都說陪伴家人的時間多了，平時沒空看的書終於能拿在手上好好閱讀了。

於是我們見面了。在大家紛紛往家裡躲藏的時候，我們居然冒險。

男主角戴眼鏡，女主角也戴眼鏡。這部劇集的贊助公司里有一家是賣眼鏡的，是湊巧，也是現實中的你我。

我看不清你的表情，只感覺到你的手從我手中退走。

我坐在電腦前碼字。男女主角相遇的地方，那就在超市吧，搶最後一盒酸奶。沒辦法，劇集的開頭就要有個小高潮。片商哪有ｍ.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om空閑看完整部電視劇，一般只會看第一集，以及結尾，中間部分抽幾集看。按照一集電視劇四十五分鐘的長度計算，至少每一集要設置五個小高潮。

「相親免談。」上次相親后的創傷，我才剛剛平復。再來一次嗎？No！

他或許是個好人，但是和我無關了。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快回去。

「章小姐，你的工作怎麼樣？」他的問題打斷了我的比較。

早知道就該說加班，以免父母擔心。

你的笑容，你的紅色Polo都是為她。

他在侃侃而談給上海申花隊的某位球員做B超的事情。他難道看不出我在極力克制不要打哈欠嗎？我對足球一竅不通，他說的是誰啊？忻峰，是這個名字嗎？你認識吧？

我們在新天地的Starbucks見面。露天的座位。專家說在通風的環境中SARS就失去威力了。這裏可是四面都有風。

「默默，『非典』這麼厲害，你不要到處亂跑。」

這真不是人乾的活。生活哪有那麼多的意外、巧合？

下班后，我往相反的方向離開。青年才俊，我對他興趣寥寥，只想著如何向父母交差。

回頭，對上你微笑的臉。「為什麼不去？」

老闆大發善心在辦公室發口罩，內有活性炭。據說能過濾百分之九十以上空氣中的細菌、浮塵。

我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剛才提到開車，你怎麼會買紅色？我覺得你更適合深藍色的Polo。」

如果我們中間不是隔著吧台，我想我會投入你的懷抱。我看著你，眼鏡有些模糊，是因為鏡片后淚眼矇矓？

星期一早晨，我坐在公交車上，看著一起等紅燈的Polo。雖然不是紅色，我還是想起了你。

我第一次來時，你送給我一粒怡口蓮。你說：「Black coffee太苦了，我看著不忍心。」那麼今夜，你是不是切切實實感覺到了藍山的苦澀？

喝完一杯咖啡的時間，對於相親的男女而言恰到好處。既可免去吃飯時不佳的吃相給對方留下壞印象，又可憑藉自己的飲料消耗度控制談話的長短，一舉兩得。我記得有一期專欄，我曾給一個準備去相親的女孩出過主意。想不到此刻，我又成為其中之一。我不免略微諷刺和*圖*書地笑了笑。

這就是生活，也是我一部分的人生。

何影在MSN上問我下班後有沒有興趣陪她逛街。我看看台曆，父母三令五申讓我抽時間和青年才俊約會，就定在了今天。

我的眼淚無影無蹤，所以我看見你唇邊那抹笑痕——溫柔、傷感。我一口氣喝光我的Black coffee。為什麼，當事實告訴我你果真不屬於我，我的心苦澀滿溢？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笑——好像《天書奇譚》里的府台大人。對，就是那個走路一跳一跳的胖府台。我忍住了，長相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準繩。章語默，我警告自己，看看那些所謂的帥哥留給你的傷疤。

我和你，我們其實很相像，清楚自己的原則。也許我們有同樣的固執，就好比我的Last order是不變的Black coffee。

你笑了起來：「最近生意很差，基本上沒有人光顧。」言下之意，就是你用不著吧？

「畫畫的女孩叫曉佳，顧曉佳。」你的目光一定又越過了我，投注在對面牆上的油畫。「她喜歡紅色，她說紅色是熱情的顏色，能讓人想起生命中激動人心的瞬間，所以我買紅色的車。」

我每天早早下班，看到你點亮的燈，我會推門進來，不管颳風下雨。不需要多餘的話，你會送上一杯Black coffee，而我會坐下細細品味。

「也許是他遭遇不幸，不想拖累我。」我突然任性地往你的咖啡中加了一勺Black coffee，「或者是他中了五百萬，不想和我分享。」許程康曾有機會替我問清楚，可是我放棄了。不了解真相在過去的我看來會有不甘心，但在看過那麼多悲歡離合的感情之後，我想無知有時未嘗不是幸福。

「在喝咖啡。」

這是第一次，我不再固執地用Black coffee作為我的Last order。

我看著你，想起我曾經深愛過如今已成回憶的男人。他給過我歡樂，分手的紀念卻是心碎。「我希望是——後面一個。」真切地愛過，那不是幻想。如果他的離開一定要有一個理由，我還是想看到他快樂。

我乖乖喝下。一天喝兩杯，會不會導致維C攝入過量？我從公文包里拿出盒裝口罩，和*圖*書推給你。

煮的時候，咖啡壺中香味撲鼻，手上還有那余香縈繞。那是享受，是我坐在吧台外看著你時的感受。

終於回到十字路口。玻璃窗反射出的橘黃色燈光，讓我心安。

看在錢的份兒上，我接受了。

影子：他沒空，最近和Vivian好像在冷戰。

他忙不迭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回去。」頗有紳士風度的建議。

俊男美女，一見鍾情的往往會分開，鬥氣冤家的肯定成一對。我很受不了老闆的思路，但是出錢的是老大。OK，我可以在背後罵所有的老闆都智商偏低，當面我一定笑著採納老闆所有弱智的建議。

我每天在辦公室會喝一杯力度伸。老闆難得大方地買了一箱力度伸給我們增強免疫力。災難，讓吝嗇的老闆也有了些人情味。

二十六歲這年，我想能這麼看著你就好，即便我喜歡你。

我點了摩卡咖啡。因為你曾經邀請我品嘗。

「老闆，Last order。」迎著你溫暖的笑容，我走到吧台。

「我跑掉的新郎就是相親認識的。」我搖頭，拿著銀制小匙攪拌我的Black coffee。「我有心理陰影。」

「哦。」我抖擻精神，開始問答遊戲。

你搶先一步收進櫃檯。「我去超市可以戴啊。」你的笑如春風，「謝謝你，語默。最近口罩很難買到了。」

我不問，於是你也不說。畢竟往事只適合偶然提起，而你向來比我更理智。

我會告訴自己，你的笑容不是為我。雖然心亂，我依然能面對。

「SARS這麼厲害，你也要預防。」我的臉有點發燒的感覺。

我勸她SARS還沒解除警報，乖乖呆在家裡最安全。不過何影不像我一個人住，她想出去逛街一定是受不了父母整天嘮叨她的終身大事。

原來不是咖啡不同，根本就是人不同。

你一口氣喝完咖啡：「語默，你會找到懂得珍惜你的人。」你輕輕翻過我的手，在我的掌心放上一粒吉百利怡口蓮。

Starbucks賣出的咖啡，按照程序操作，很少會根據客人的口味定做，除非客人自己要求。你不同，你知道我偏愛咖啡的原味，所以你依照我的口味製作咖啡。

你縱容我的胡鬧，笑著喝一口變味的咖啡。「你希望是哪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