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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暖雨緊緊靠著他，許久才說：

「終於有人站出來主持正義了。」張庚道。

虛影不答話，飄蕩在半空，昏迷著。

「【生命之源】副本應該設定了某種判定模式，凡是進入副本的生靈，都是副本的參与者。所以，副本就自動為兩個人選擇了別的誕生地——多半就在血祭族人的巢穴里。」

凌典明白趙哲的意思——輪迴小隊的成員都知道，在副本世界里，魂體會強大很多，就算施以重刑也不會魂飛魄散。

「是我，是我，我是無憂暖雨啊！」

「真是操蛋啊。」張庚說道。

「只有這樣，才不會拖累不二，」無憂暖雨道：「我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卻沒有好好地照顧他，這是我們倆的錯。現在，不能再犯錯了。」

「你想打架么？」

「哦，我明白了——你想讓我們兩個徹底打散魂體，轉世投胎。」

「怎麼說？」

（三）

降臨時，主神給了他們一個支線副本任務——在蝎巢之中，毀滅血祭族人的希望。題目出的太過朦朧，鬼知道血祭族人的希望是什麼。

「世界之石？」

「竟然把我變成了青蛙。」張庚說道：「我真是恨透了這個身體，連我漂亮的銀弓都變成了醜陋的花斑。」看他的背上，果然有一個類似長弓的歪歪扭扭的斑紋，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巨蛙中的流氓。

無憂暖雨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世界石，但我們絕不能讓他們找到。否則不二就危險了。」

而且，主神明顯在誘導輪迴小隊和艾達對著干。按照劇情，進入古城的人大多數變成了血祭族人。而輪迴小隊卻被安排在血祭族人的天敵——巨蛙陣營中。從艾達的考慮來看，應該是想讓輪迴小隊扮演更方便、更強大的角色來找到世界石。但和*圖*書主神偏偏給了【毀滅血祭族人希望】的支線任務。

「不行啊！」無憂暖雨道：「這蛋殼有古怪。」

忽然，四周的蛋殼壁亮起一圈紅光，斑點被紅光籠罩，很快又攏在一起，變成一團魂體。

「都怪我，」無憂暖雨道：「我那時只顧讓你去找不二，卻把你害了。」

「那你知道這夥人的來歷么？」

無憂暖雨使勁兒鑽進他懷裡，「不是做夢，我們兩個又到一起啦。」她說著，竟然嗚嗚哭起來。

趙哲又說：「我猜想，在古城分類副本之中，艾達也不是為所欲為的。人物的分配有自己的規則，她只能在一定範圍內調控。試管被我們隨身帶，卻沒有隔絕探查的功效，裏面的靈魂就會被判定為獨立個體。艾達估計也沒想到，這兩個試管對我們非常重要，所以默認副本對其進行了隨機降生。如果我們把無憂暖雨和魏長風放在宏然修士隨身攜帶的靈鬼袋裡面，她們兩個也許就會跟著我們一起傳送過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無憂暖雨和魏長風，問出世界石的下落。」

正是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旁傳來綿綿的觸感。便往後飄了一些，才瞧見眼前有一團虛影在飄蕩——竟然是和自己一般的魂體。

無憂暖雨道：「你若是不願意，我不想勉強你，我一個人散魂好了。」

「他們要我交出世界之石，」無憂暖雨道：「還篤定這石頭就在我身上。」

「啊，我是無憂暖雨！我已經死了，我被歹人抓起來了。」

「這應該是艾達的安排。」

不過，這是危險的信號。主神每次使壞，都是從類似的信號開始的。

「好。」

她是魂體，魂體是不能說話的。但和*圖*書她只要靠在他身上，她心裏說的話，便能傳給他。

無憂暖雨渾身開始發顫，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魂體漸漸開始分離，化成數不清的斑點，像星星一樣散在半空中。

「我不是被捉到瓶子里了么？怎麼又出來了？」

「我太高興了，我好想你。」

「我是誰？」

如果沒有記錯，在鎮角塔關了多年，她的魂體早就衰弱了。後來，被那些歹人搜魂，魂體就在毀滅的邊緣。

她貼近他，把魂體張開，擁抱住虛影，小心翼翼地搖晃，呢喃著：「長風，長風，你醒一醒。」

「我來試一試。」

「那晚分別後，我也被紫角追殺，」魏長風道：「你讓我回去找不二，我便回去了。但沒想到眼看要回去，又遇到了那紫角，我只怕不二藏身處被他發現，便想著先把他們引開。一路逃到東海，才不見了追敵的蹤影。正想偷偷溜回去，卻沒想在東海遇到一個邪修，說我情根深種，可煉做情鬼，就把我擄走，毀去肉身，煉成了鬼怪。後來，邪修走火入魔，我才尋了機會逃出來，卻又被一個御鬼宗修士抓住，帶到西北，再後來就被這伙怪人抓住了……」

魏長風試著散開魂體。蛋殼四壁再次亮起紅光，分散的斑點也被攏了回來。

兩個人明明在交流，但凌典知道，旁人絕對聽不到一星半點的聲音，這靠的是輪迴小隊的特殊儀器，也是為了防止艾達的窺視。當然，劇情發生變化，艾達的能力也大幅削弱，她未必有能力進入副本窺視。

凌典和輪迴者小隊的成員們此刻正藏身於巨蛙之中——離開祭壇廣場之後，他們降臨副本，就變成了巨蛙。

「我好像記得……他們要去古城……」

無憂暖雨道：「我是說——徹底和_圖_書離開這個世界。」

聽見這個名字，魏長風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氣息，軟軟的，暖暖的，靠在他的身上，「暖雨，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罷？」

她輕輕呼喚著：「長風，是你嗎？」

「每個人都是隨機安排的么？我們幾個怎麼會在一起。」

她挪動魂體，左右搖晃，「為什麼我的魂體感覺強大了很多呢？」

「那兩個傢伙就在試管里，艾達是豬么？為什麼不安排跟我們一起？」張庚的兩條光滑白皙的大腿奮力一蹬，跳的老高，好像要跳到天上，把艾達一口咬下來。

「你哭什麼啊？」魏長風感覺到自己在發抖。

一個虛影忽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回去的。」

「這是哪兒？」

蛋殼之外，是一個巨大的巢穴。巢穴深藏在山洞里，紅色霧氣四處瀰漫，地上則平攤著成百上千的蝎子蛋。數十隻赤色巨蝎在蛋的周圍巡邏。

「白痴，」言薇道：「這麼久了，你還不清楚主神的德行？它給我們的任務是，把世界石找出來帶給艾達。如果我們提供線索，讓艾達自己找到世界石，任務就算失敗了——也就是說，扣除任務點后，我們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那可說不準。」凌典知道不是張庚弄丟的，但他有意敲打敲打張庚。

（一）

「比起這個，」凌典瞧向張庚，「你把無憂暖雨和魏長風弄丟了，才是更糟糕的事情吧。」

這樣看來，除了無憂暖雨和魏長風，另一個魂體也一併失蹤了。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罷？」無憂暖雨說道：「我們兩個分開以後，那個紫角帶著一隊黃角一直在追我。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竟然驚動了一位人族的悟道修士，把我們全部抓了起來和-圖-書，壓在鎮角塔中。我的身體在塔中毀去，就成這樣了。」

「這夥人不會放棄的，」魏長風道：「他們要是再來找我們怎麼辦？我們兩個毫無反抗之力。」

「我不怕死，」魏長風顫抖起來，「但我捨不得你。我害怕死了以後，就永遠見不到你了。」

她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圓壁。

「好了，別鬧了。」馬尾辮姑娘，也是小隊的化學專家趙哲說道：「無憂暖雨和魏長風應該是在進入副本時失蹤的。」

她喜極而泣，撲在了虛影身上。

（二）

「這個鍋我絕不背——」張庚呱呱叫了兩聲，從嘴裏吐出三個密封的玻璃試管，「你們也看到了，密封完好無損，絕不是我放走的。」

「雖然我們的傳訊方式足夠隱秘，」趙哲說：「但血祭族很邪門的，你罵艾達的話說不定被她感應到……」

她使勁兒想著，忽然想起來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來找咱們的兩個紫角——他們曾說，要我們交出天地石。」

「我有這感覺。」

「不怕，」魏長風說：「我已經死了啊。」

「興許只是偶然，」魏長風道：「你知道么，我們應該進了喀則古城。傳說中這地方很邪門的，若不然我們怎麼能脫身？」

無憂暖雨道：「這下可糟糕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雖然只是個虛幻副本，但天曉得毀滅血祭族人的希望之後，艾達暴怒之下會幹出什麼。好在這次任務的懲罰他們承擔得起，凌典和眾人商量一番，放棄了任務。

虛影輕輕一哆嗦，「嗯，嗯，我是魏長風。誰在喊我的名字？」

「讓我再抱你一次。」魏長風說。

「長風，長風！」

她往前湊了湊，感覺到虛影身上傳來熟悉的氣息。

言薇說：「下一關應該就會變回去，你忍耐一hｅｔｕbooｋ•com.ｃｏｍ下吧。」

「我看他們不像是此界之人。」

「別哭了，我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了，」魏長風看著她，「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受苦了啊，」魏長風分出一縷魂體，化作手一般的輕撫著她，「你受苦了，我真是恨自己無能。」

「長風，」無憂暖雨輕輕擁著他，「你怕死么？」

「太玄乎了罷？」話雖這麼說，但張庚一時間也不敢口無遮攔了。

一隻空蕩蕩的蛋殼裡，兩道淡淡的虛影在半空中飄蕩著，忽地碰在了一起，各自縮了一些，就像兩團棉花。

「我的身體呢？」

蛋殼裡一片寂靜。

魏長風沉默了很久，才說，「他們未必能找的到我們。」

「那在這之前，我被壓在鎮魂塔里，你在御鬼宗修士手中，怎麼會被他們找到？」

「肉身的折磨我不怕，我難過的是再也見不到你了。」無憂暖雨道：「你呢，去了哪裡？也受了很多苦罷。」

巢穴之外，草原被夜風拂過。數十隻巨型青蛙從遠處，一蹦一跳往巢穴這邊來了。

過了很久，終於分開。無憂暖雨道：「讓我先來吧，我不忍心看著你離開。」

「你是說不二也來到古城了？」

魏長風道：「你是說那塊石頭？我總覺得自己曾在很久以前見過它，卻如何也想不起是什麼時候。後來，我忽然想起來，我常常做一些古怪的、毫無邊際的夢。就是在夢裡，我見過那塊兒石頭。」

兩個魂體緩緩靠近，相擁，相抱。

「天底下哪有不散的宴席？這輩子能和你在一起，我很知足。我們兩個相知相愛，一定會感動老天。如果有來世，我們一定還能再見。」

「我想不通，咱們搞這麼麻煩做什麼？」張庚說道：「為什麼我們不直接說出那兩個魂體的位置？讓艾達自己去找世界石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