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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卧底小姐

作者: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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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他擁著我,聲音也放柔:「夢是虛的,我是真的,你知道嗎?」
不適應自己的床上多出個精壯的男人,部分皮膚還緊貼著,屬於他的熱度隔著衣料傳導過來,似乎全身都被燙熱了,我睜圓大眼盯著天花板,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
「嗯。你是真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貓咪一樣摩挲著,這幾天的不安煙消雲散,我舒服地閉上眼睛,「你是真的,真好。」
禁不住哀嘆一聲,終究是不甘心吶。
電話又炸響,破壞了短暫的平靜,我蹙著眉接起來,忍無可忍地吼,「媽,你就不能讓我清靜下嗎?都答應你見了還想怎樣啊?又不是嫁不出去,急個什麼勁?」
「親愛的,多謝讚美。」
我痴痴一笑,面前男人明明幼稚可笑的行為,我卻有種想哭的衝動,於是如法炮製,取出我自己的心,鄭重放到他胸口,沖他調皮笑,「這位不太善良的先生,也請你收下我的真心,一經收下,概不退還的。」
指指我自己的心,再指指他的,「真心換真心,才公平。」
只是有一首歌叫做「愛你在心口難開」。
遊樂園人聲鼎沸,童話世界里,幼稚兒歌時遠時近悅耳傳來,到處是孩子們的歡歌笑語,東子在電話里急喊:「師姐,我在摩天輪下面,你快來!」
「姓康的,你真是撕拉撕拉滴狡猾。」
接下來又是一天過去了,老譚一直沒有吩咐具體任務下來,只是讓我回局裡待命,李放說老譚現在顧不上我,最近他焦頭爛額的,局長几次在會上含沙射影地批評底下的人辦事不力,局裡的形勢似乎又出現了新的狀況,局長往市委上調無望,市長的意思可能是讓他再留一任,看來老譚的希望會落個空。
令我失眠的肇事者驀地睜開眼,慵懶的嗓音在深夜響起,且就在耳邊,問:「你很緊張嗎?」
又過了三天,康子弦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興許就是那個意思,我忍不住患得患失坐立不安,幾次拿起電話又放下,聽到鈴聲響就第一時間接起來,心砰砰跳得厲害,卻每每失望,電話那頭始終沒有富有共鳴感的嗓音響起。
菲哥說:「亮亮,方易恆那獃子在C市堵我呢,媽的他女朋友也跟過來,搞得抓姦似的,罵我撬她男人,我呸,老娘撬個屁,老娘撬了十年沒撬動方易恆那獃子,已經夠憋屈了,到頭來還要受這囂張女人的氣,氣瘋了我,我下定決心了,我要跟他斷交,徹底斷交,這回說真的,我要再理那獃子,老娘就跟著他姓方,氣死我了氣死m.hetubook.com.com我了,真想找塊豆腐撞……」
我二話不說撥開人群,沖向那個樂園中心最醒目最美輪美奐的所在——摩天輪,在摩天輪下心急如焚地翻找東子的臉,無頭蒼蠅似的亂撞,結果東子沒找到,倒意外地看到一張日思夜想的俊臉,離我十步外,修長挺拔的個子,璀璨燈光襯得他仿似城堡里走出的英俊王子,只消一眼就能奪人心神,一雙深海般的眼睛直直望著我,好像周圍的五光十色都沒有入他的眼,他的眼裡只有面前這個人而已。
說話間,他雙手抬起,動作自然地環住我的腰,等我低頭髮現時,整個人已經被他圈在懷裡,像是他的所有物。
我一愣,握著電話後悔不已,無聲中用手虛空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東子說:「師姐,江離那小子挺好的,不過興許已經猜出咱倆是一夥的,正眼也不看我,一個禮拜后的高考應該沒問題,他最後模考還比以前進步了,考了年級第三,大概沒受啥影響,卯足力氣讀書呢,就是人清瘦了點……」
我舒服地貼在康子弦懷裡閉眼假寐,懶洋洋應著:「我不小了啦,已經是大姑娘了。」
我「哦」了一聲,明白石頭在安慰我,訕笑著掛了電話。
康子弦面露喜色,怔怔看了我幾秒,笑微微地在我額頭親了一下,算是犒賞:「這才是乖孩子。」
他臉上掛起陰測測的笑,透著股嚴厲,我愣住了,他忽的牽起我的手,把我往外拉:「走,跟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你你永遠不知道接受教訓,單槍匹馬就敢往賊窩闖……」
我心裏猛咯噔一下,隱隱嗅出哪裡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個什麼名堂來,放下電話沉思了會,越想越頭痛,決定改天和菲哥一起登門探望老校長,做不到雪中送炭,至少也瞧一眼老人家精神頭好不好,心裏也安心些,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校長在我人生最困惑的時候為我指點迷津,實在是我最敬重的長輩。
想到鄧壠那難纏的男人,我在心裏重重嘆口氣,認命地發動車子,腳踩油門,車滑了出去,疾馳沖向城東遊樂場。
「你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賣了我?」
趁我媽展開新一輪嘮叨之前,我果斷的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清靜了,自在了,我躲在我自己的小屋裡,開一盞橙黃的小燈,可以暫時拋開那些塵世紛繁,得到片刻的平靜安逸。
「好,別關機,我馬上來。」
剛坐上車,手機又不依不饒響起來,下意識勾起嘴角,總覺得是他,這次是我勝,他來向我投降。和圖書
康子弦沾染了怒氣的聲音聽著讓人顫得慌,「方亮亮,所以你到現在還沒告訴你媽我們的事是嗎?」
他笑意繾綣:「美麗的小姐,請收下我的真心。」
「我們的什麼事?」我掏掏耳朵,索性裝蒜到底。
我擁緊了他,促狹說道:「難為你還要找東子幫你下台階。」
他頓了頓,說:「我……非你不可。」
「不用客氣,我的讚美一般都是違心的。」
是不會怎樣,可兩人相處,先低頭的那個人將永遠是先低頭的那個人啊。
已經不敢數自己到底闖了多少紅綠燈,總之往常三十分鐘的路,我飆車花了十分鐘,因為超速太嚴重,甚至有交警騎摩托在後面追我,我心急火燎地在遊樂園門口停好車,向他出示自己的證件,解釋自己的同事被困,該怎麼處理等我辦完事再說,然後飛一般地衝進樂園找東子。
許久等不到滿意的答案,等回過神時那人已經掛了電話,聽著深夜短促的忙音,心一陣虛空,於是又後悔了,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卻又輕易讓它溜走,也不過是幾個字而已,落個下風又怎樣,又怎樣呢?
可是現下他要我親口承認我非他不可,也不過簡簡單單四個字而已,我心裏明明承認了:是,我非你不可了,可這幾個彆扭的字卻偏偏噎在喉嚨邊,為著內心一點急於保留的小小自尊心,怎麼也吐不出口。
「緊張就直說,我可以幫你調節下。」
晚上康子弦送我到家門口,結果我剛打開家門,這無賴就蹭了進來,像是進了自家門一樣隨便自然,口口聲聲太累了沒有力氣開車回家,然後鬆了領帶就往我床上躺,裝出一臉疲憊的模樣,厚臉皮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卻有很多人打電話找我。
一山容不得二虎,李放透露說老譚可能要走,他又不是上頭無人,按他的能力背景,到哪都能風光。
眉梢稍稍上調,算是把來龍去脈都理順了,東子這小子又當了回叛徒,把我給賣了,改天得請他吃飯當做酬謝。
「我答應幫他勾銷那筆欠Martin的糊塗債。」
他含糊悶哼了一聲。
本來想放抗一回,可現在周遭的氣氛太過美妙,孩子們在燈光下笑,五彩氣球在夜晚飄搖,空氣中飄過一陣甜膩的冰激凌的香草味,幸福摩天輪在月光下旋轉命運的輪盤,更重要的是,縈繞在鼻尖的男人的氣息如此令人安心,心裏浮起甜絲絲的泡泡,抑制不住地想傻笑。
炎炎夏日,強勁的陽光碟機散一切陰霾,而我在陽光下真心祈禱,祈禱陽光能驅散m.hetubook.com.com人心的陰霾,還少年人一個燦爛前景。
我春風得意地走到肅著臉的男人面前,靠得很近,好整以暇地看清他臉上的窘態,我笑了:「好巧啊。來這裏追思童年的嗎?」
如夢如幻的摩天輪下,他略顯傷感的聲音讓人慾罷不能地想流眼淚,我吸了吸鼻子,縮在他懷裡,笑著哽咽道:「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
「你要見誰?」電話那頭傳來富有共鳴感的低沉嗓音。
我媽說:「女兒啊,Jush看過你照片了,媽欣慰,知道他看了以後說了啥不?這美國小夥子中文挺好,連用了兩個成語,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啊……當然了,媽知道,這兩成語用我女兒身上確實挺委屈這兩成語的,不過媽挺受用,媽期盼著與你在西雅圖相會,西雅圖好啊,有大海沙灘帥哥,民風淳樸,最重要的是這兒還有你親愛的媽咪,亮亮我知道你想媽媽了,趕緊跟著jush過來吧,算媽媽求你了,啊?」
晚上照舊一個人百無聊賴窩在家,石頭帶高三班級,高考時節他壓力自然很大,電話中他有些疲憊地告訴我,江離考上A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加上他那些加分,考最好的系都綽綽有餘,只不過他好像志不在A大,男孩子去外面世界見見世面歷練一番也好,視野開闊了,想的東西都會通透些,也不會鑽牛角尖,並不是壞事。
拿過來一看,嘴氣惱撅起,還霍霍磨了磨牙,不是他。
他摸著我的頭髮,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蠱惑著:「那你是真的嗎?」
「方亮亮,你果然夠狡猾……好,我們公平交易。」康子弦含笑望著我,然後手放到自己胸口,手縮成拳,做出一個取心的動作,爾後握著心的手放在我胸口,手一張,做出將熾熱跳動的心交予我的動作。
掛了電話已經是晚上八點,我又瞪了安靜的電話一會,心火嗖的竄上來半米高,懊悔,煩躁,思念,憤怒,所有的思緒都湧上來自己舔舐了一遍,越想越亂,卻又絕對不願意先低頭,一番掙扎后一拍大腿,決定去超市買東西打發時間。
康子弦的劍眉微微聚攏,我的眉飛色舞顯然沒有感染他,他一臉不快,嫌棄地掃了眼四周:「沒想到這裏這麼吵。」
我一下子語塞,聽起來,康子弦是真的被我給激怒了,我不糊塗,誰都渴望承諾,哪怕是口頭的,也能讓人心安,他也不過是普通男人,承諾這東西,並不是只有女人喜歡。
嘟嘟嘟……
聽他平穩的心跳,感受那份熱烈,於是抬起頭認真看他,再嚴肅不過地說:「和圖書如果你是真的,那麼我也是真的。」
「嗯,偏巧我最喜歡彆扭的小姑娘。」
自從認識這個男人以來,從陌生到熟悉,我逐漸體會到什麼是柔情中的強勢,他總是步步緊逼,貓爪老鼠一般的高調姿態,等我服軟等我自投羅網,我跑過鬧過拒絕過,後來連心都弄丟了,雖然還覺得彆扭,也逐漸接受逃不了的事實。
康子弦溫柔一笑,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擁著我,在我頭頂悶悶說話:「我想過了,沒有女孩子先開口的道理,好,我投降,我先說。」
大靠山要走,我們幾個小嘍啰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又是一頓長吁短嘆。
我怔怔地與他對視,心潮澎湃了十幾秒,然後想起那晚他在廣場問我的話,終於嘴巴一咧,壓在頭頂幾天的烏雲徐徐散去,開懷地笑了。
「我們的什麼事?……好,你寧肯去見別人也要跟我裝糊塗,那麼我問你,你不是非我不可是不是?」
「呃,沒,沒見誰啊。」我睜著眼睛說謊話,危險關頭做殊死掙扎。
康子弦突然推開我,雙手按住迷迷瞪瞪的我,眼危險地眯著,臉上的柔情蜜意不再,突然像換了個人:「是,方亮亮,難得你也有這樣的認知,你也知道自己是大人了?嗯?那我們來回憶回憶上星期六發生在某家酒店某個房間的事?」
眼眶有些濕意,想流淚的衝動更加強烈,我低低一笑,決定放下那些該死的矜持還有自尊心,認認真真向他坦白:「我也是,我……非你不可了。」
我只好紅著臉點頭留他住下來,兩人洗完澡,他不肯睡沙發,於是兩人老夫老妻一般爬上床,我臉皮發熱,他神態自然,摟著身體僵硬的我,閉上眼睛眼看就要墜入睡眠。
於是這個心跳搏動的夜晚,最終相安無事。
話剛說完,我眼前一黑,一個黑影猛地撲過來,熱烈地封住了我的嘴唇,火熱的舌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席捲掃蕩了我,一路攻城略地,讓我的口中充斥他的氣息,烈焰般的吻讓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被動接受著他的熱情。
我但願我只是他美麗人生的一粒微不足道的黑點,輕輕擦去,痕迹不再。
想起江離、老譚、校長、東子,那些人的臉在眼前一一劃過,不得不承認心裏的那些浮躁還沒有鎮壓下去,蠢蠢欲動著,總覺得下一秒平靜的幻象就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應接不暇的驚濤駭浪。
星期六,全國一年一次的高考正式緊張拉開,一早我就開車去了江離的考點,遠遠站著等他,等了四五十分鐘,終於見到他和一個男同學下了車走進校門,身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父母尾隨,一副少年老成信心滿滿的樣子,陽光少年將要經歷人生第一次考驗,我但願高考才是他的轉折點,而不是我。
李放說:「亮亮,奇了怪了,三中校長的兒子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他那間貿易公司差不多人去樓空了,聽說愛賭錢,現在上門追債的人把楊校長家的台階都踩平了,卻還是見不到人。聽學校門衛說啊,那老校長索性家也不回了,隔三岔五悶在實驗樓的一個小房間里躲債主,唉,造孽啊,怪不得人說,做父母的上輩子都是欠子女債這輩子來還的,我算是明白嘍……哦對了,亮亮,我私下猜啊,這老楊兒子會不會躲到泰國去了?你們楊校長好像是僑胞來著,早年在泰國呆過十幾年,泰國還有親戚的,他兒子會不會躲債躲那去了?」
他忽然轉身,臉上的厲色前所未見,我嚇得噤了聲,他卻忽然走過來一把抱住我,放軟口氣,往常自信的聲音透出一股劫後餘生后的后怕:「亮亮,你知道嗎?我一個小時前才知道這件事,你能體會到我的心情嗎?我甚至不敢想象你當時遇到的是怎樣的場景怎樣的人……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擁有自己的追求,我不想干涉你喜歡的工作,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不會擔心,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很長,但是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守著你看著你,就比如明天,我不得不飛去美國一趟,所以答應我,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保護你自己,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讓我牽腸掛肚,好嗎?」
我趕忙緊閉上眼睛,搖頭否認:「沒,沒。」
我忽然了悟,所謂最浪漫的事,原來就是與這樣一雙眼睛對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彼此的眼底,世界都失去色彩,而眼前的這個人,最閃亮。
氣喘吁吁地結束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吻,眼看就要擦槍走火之際,康子弦卻停了下來,黑暗中野獸一般熠熠散發著掠奪的眼看了我一會,直看得我臉紅心悸,他卻替我拉好被子,語調也恢復了慣常的冷靜,「睡吧,明天送我去飛機場。」
東子打來的。
東子的聲音又在「得得得」哆嗦,神神叨叨的,「師姐你快來救我啊,我……我在城東的遊樂場,鄧龍把我架到這了,嗚,他知道我恐高,威脅我如果不還錢的話,他就讓我做一整晚雲霄飛車,坐到心臟病發為止,唔,他來了他來了,師姐你快來救我,我會被他折磨死的……」
終於放棄反抗,我踮起腳尖,手環住他的脖子,我們的身體緊貼彼此,我在他耳邊輕輕說:「謝謝你給我做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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