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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柔比光暖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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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誰是誰的毒

第四章 誰是誰的毒

她所有的思緒都被他給擊碎了,覺得羞恥極了。不管她怎麼抗爭,在他面前永遠是不堪一擊的,不管怎麼偽裝,她還是無法將心底對他的那一絲渴望和愛慕完全剔除。真是可悲。
白沭北煩躁地扭過頭,盛夏的天讓他心裏更加窒悶,萌萌絞著手指頭,小嘴嘟了嘟:「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萌萌沒有媽媽。反正大姨和媽媽也是姐妹,做我媽媽也沒關係。」
白沭北驀地踩了腳剎車,萌萌被安全帶束縛著又跌回了椅座間,驚愕地扭頭看他。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萌萌往後縮了一下,白沭北的手僵了僵,卻還是固執地覆在她發頂:「萌萌,爸爸和大姨不可能在一起,爸爸……不愛她。」
林晚秋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萌萌也皺起小眉頭警惕地瞪著高赫,高赫沒再繼續說下去,三人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Aaron和那女人離開后,林晚秋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他強壯的身軀好似一堵牆,她幾乎用了全身的力道才讓他退開些許。
萌萌是真的餓了,聞著那香氣口水咽得更凶,小手怯怯地伸出來,還知道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阿姨。」
林晚秋緊攥著拳頭,壓低嗓音呵斥道:「白沭北,你給我鬆手!」
萌萌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衝過去一把抱住林晚秋,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大姨,你去衛生間怎麼這麼久?萌萌好無聊。」
高赫穿著乾淨的白T恤,微垂著眉眼調時速,嘴角微微翹著:「你一個人帶萌萌會很累,我陪你。」
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會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好像她身上明明沾染的是他的氣息,卻還對著別的男人言笑晏晏。
萌萌還小,以前也沒來過健身房,見什麼都覺得新奇,好奇地到處亂看,林晚秋還要注意她的動靜:「不可以亂碰哦,手指會刮破的。」
萌萌眨巴眨巴眼睛,捂著小嘴偷笑起來:「爸爸和大姨親親嘍,萌萌很快要有小弟弟了。」
萌萌體貼地猛點頭,肉乎乎的小手撫了撫林晚秋的面頰:「大姨痛就給萌萌打電話,萌萌去給你講故事,萌萌給你吹吹,痛痛全都飛走了。」
林晚秋倒吸一口寒氣,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拍。這兩人未免也太迅速了吧!林晚秋臉上燒得厲害。
白沭北伸手攬住孩子單薄的身軀,慢慢合上眼。
白沭北卻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只是眼神複雜地看了眼高赫離開的方向:「你們在說什麼?」
白沭北神色複雜地轉過頭,孩子臉上滿是憧憬的笑意,看得出來她對林晚秋是真心喜歡。
他之前聽林晚秋解釋過和孩子的關係,知道孩子丟失時和她一起生活過,萌萌自幼沒有母親,難怪和她這麼親昵。
林晚秋異常難堪,被孩子和高赫看到這一幕讓她有些窘迫,垂著頭急忙往床邊走,好在萌萌上來就轉開了話題,抱著她的胳膊開始撒嬌:「大姨,萌萌剛才抽了好多血呢,你看。」
「哎——」林晚秋都來不及拒絕,白沭北已經雙手插兜大步離開了。她心裏既煩躁又焦慮,這男人不是最討厭萌萌跟著她嗎,怎麼好端端的來這麼一招?
白沭北坐在沙發里看著病床邊的三個人,尤其是高赫和林晚秋,兩人偶爾輕聲說笑,他從來不知道林晚秋話那麼多。
林晚秋啞然:「寶貝,爸爸是男人。」
林晚秋咬緊牙關,忍耐著渾身傳來的詭異酥麻。她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上次在停車場多少帶了些酒精的作用,可是眼下,她太清楚面前的男人是誰了,壓根沒辦法再對自己催眠。
她靜得好像一株毫無存在感的小樹,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的,又聽到了多少?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裡,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喜或悲,他完全猜不透。
林晚秋看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心念一動,走了過去。
他站在夕陽里,一身的餘暉,白色襯衫微微柔和了他臉部冷硬的弧度,依舊是她少女時代憧憬的那個王子,可是臉上卻是嗜血的寒意,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凍住了一般。
林晚秋看他緊張的模樣,白凈的臉上竟還有淺淺的紅暈,不自覺蘊了笑:「謝謝你一直幫我。」
林晚秋一怔,好像被一道清明的晨光帶進了現實,她微微抬起眼,看著鏡中凌亂不堪的自己,身後的男人也停了動作,兩人一時以詭異的姿勢僵持住。
林晚秋扯起嘴角笑了笑,克制著心底不斷翻湧的酸澀,柔聲哄著孩子:「大姨不苦,大姨只是有點不舒服,現在想回家睡會兒。」
林晚秋笑看著孩子,小傢伙小口小口地吃著,雖然餓得很兇,可是沒有狼吞虎咽,吃相很秀氣,那樣子怎麼看怎麼招人疼。
林晚秋看著他,白沭北比她高出很多,他微微垂著眼,清俊的五官染了幾分寒意,說話也是冷冰冰的,可是話的內容卻讓她嚇了一跳:「林晚秋,我們結婚吧,別再勾搭其他男人了,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
高赫聽不到回應,又用力扣了幾下門板,很快果然傳來了萌萌稚嫩的童音:「大姨真的來這邊了嗎?」
林晚秋看他進去,在門口斟酌良久,這才從未關緊的門板悄悄擠了進去。
萌萌噘著小嘴,一臉不相信地又看了眼白沭北:「爸爸也走錯了?」
林晚秋努力地想,腦袋脹痛,全身都好像濕漉漉的,往外冒冷汗,腿也開始發軟。
林晚秋微怔,聽著他一番話,心裏居然沒有太難受,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的求婚又怎麼會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白沭北邁開一步,對車裡鬧騰的小丫頭視而不見,高挺的鼻樑幾乎抵上她的。
此時,白沭北看著萌萌,眉眼間已經開始有些那女人的影子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問了一句:「如果大姨騙了你呢?」
林晚秋只好對孩子說:「嗯,大姨身體不好,約了高叔叔明天一起去健身呢。」
林晚秋尷尬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白沭北將手裡的煙蒂捻滅,淡淡吐出一句話:「和我結婚,你可以一直和萌萌待在一起。你說你愛她,證明給我看。」
高赫克制著心裏的異樣,再次敲響門板:「晚秋,出什麼事了?」
那眼神銳利得好似一把刀,每次看她都帶著十足的殺傷力。
小傢伙穿著短褲背心,正噘著小嘴一臉不高興地跟在白沭北身後,看到林晚秋瞬間綻放出一抹笑:「大姨。」
林晚秋掙扎著,可是她的力道到他跟前無疑是以卵擊石。
高赫笑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晚秋:「對,萌萌不淘氣,叔叔是心疼你大姨。」
林晚秋接住朝自己撲過來的小丫頭,笑著蹭她鼻樑:「怎麼了,誰惹我們寶貝不高興啦?」
大多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對於自己習慣的東西,即便不是很在意,也希望她能一直墨守成規一成不變。
萌萌居然一本正經地伸出小胖手指,指了指白沭北:「人家是女孩子,爸爸居然帶我去男更衣室換衣服!」
林晚秋俯下身,嘴角帶了溫和的笑意:「寶寶餓了?阿姨重新買一個,這個給你吃。」
高赫看著孩子乾淨的眸子,啞然失笑,他到底在想什麼,林晚秋要是真在這裏,聽到孩子的聲音肯定早就出來了。
他的拳頭緊握,骨節綳得發出沉悶的聲響,忍耐著說:「你哪裡生出的自信,就憑自己優渥的背景和男人強大的體力?你最清楚,她到底是被逼的還是心甘情願。」
可是https://m.hetubook.com.com這時候卻冒出了另一份影視合同,而且對方的合作陣容非常強大,知名導演和大腕,林晚秋懷疑這是吳總將計就計,公司本來就想放棄那個廣告合約。
那個女人也隨後趕了出來,站在原地無措地漲紅了臉。
林晚秋眉心緊蹙,剛想問他話里的意思,身體卻被他用力翻轉,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了衣柜上。接著就是他沉重的身軀壓了上來,太沉了,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白沭北氣急反笑,抱著胳膊靠著椅背說:「你還真能把自己當回事兒,你以為醫生一個電話我就願意過來?如果不是萌萌,你是死是活和我沒關係。」
白沭北用雙臂將她圍在一個窄小的範圍里,極強的壓迫感,仿若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死死困住。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現在住的病房可是我花的錢,讓我滾,你憑什麼?」
林晚秋一直目送她離開,再看了眼那男模。
萌萌愣了愣,小腦袋倏地來回搖著:「不會的,大姨對我可好了。」
兩年前,萌萌因為程媽的疏忽,在超市走丟了。當時他正在國外參加聯合軍事演習,知道孩子丟了的事心急如焚,可是不能馬上趕回來,只能把事情交給老三白湛南來解決。
林晚秋下意識想往後退,可是指尖扣了扣掌心,還是停住了。
「醒了?」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傳來,這聲音太熟悉了,她驚訝地扭過頭,白沭北坐在床邊的扶椅上,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萌萌是在一個賣小吃的逼仄巷子里遇到林晚秋的,當時小傢伙已經飢腸轆轆,餓得站在小吃攤邊不肯走。
白湛南沒說什麼,甚至沒給萌萌和林晚秋告別的機會,直接就把孩子給帶走了。三天後又有自稱是白湛南秘書的人上門來,送來了五萬塊錢。
白沭北垂眸看了眼一旁緊張焦慮的萌萌,很多話都說不出口了,只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但願她別讓你失望。」
林晚秋,快醒醒吧,這個男人你連偷偷愛著都是奢侈。
萌萌才五歲,可是思想已經被白小黎教育得有些早熟了,這時候居然還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我需要一個媽媽!」
難道林晚秋約他不是來培養感情的?怎麼反而把他一個人給扔下了?!
白沭北身份特殊,沒結婚就有孩子的事兒不宜傳開,所以萌萌的身份也很敏感,白湛南沒向警察報案,只是私底下用了不少關係悄悄找孩子。
白沭北抽空騰出手,修長的指節覆在孩子發頂溫柔摩挲:「那爸爸以後對大姨好一點。」
白沭北靜默良久,等車子駛出一段距離才開口:「是嗎?那我該怎麼做?」
林晚秋既吃驚又好奇,可是從孩子這裏什麼有用的訊息都問不出來。
林晚秋微抬著下顎,靜靜回視著他,她就是再軟弱,也想有被人尊重的時候,白沭北總是這般傷她,她也想自我保護,也想不那麼疼。
林晚秋接過手機,飛快地掃了眼通訊錄上的名字,這個號碼她一直銘刻在心,以前從沒敢往手機上存過,這是上次去海底世界找萌萌時做樣子存下來的。
高赫坐在林晚秋的病床前,正在低頭給她削蘋果,頭也不抬地回答:「我下午請假了。」
她沒在孩子周圍看到家人,只當小傢伙的父母混在了其他小攤之間,起身準備走,衣角卻被孩子油乎乎的小手給攥住了。
兩人倒是不浪費時間,直接抱在一起吻上了,Aaron平時形象單純親和,沒想到私下這麼奔放。
林晚秋沒看白沭北,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是硬著頭皮點頭默認。
高赫微怔,垂在身側的拳頭卻慢慢攥了起來,他臉上從未出現過這麼狠戾的模樣,他沉沉睨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道:「晚秋呢?」
正好老闆吆喝著肉夾饃做好了,林晚秋接過來,熱乎乎的,窩在手心裏,肉的香氣不時縈繞在鼻端,那小傢伙小嘴抿得更緊了,嘴角還微微地蠕動。
白沭北看著孩子露出滿足的笑,心裏忽然有股異樣的情愫流動。他皺眉移開視線,意外地看到高赫一直盯著林晚秋髮呆。
林晚秋失笑,她約高赫去健身自然是有別的目的,否則她哪有那麼多時間來做這些事情,帶著萌萌的話,好像不太方便:「大姨和高叔叔有正經事要做。」
林晚秋是真的喜歡萌萌,每每看到孩子透亮的眸子,她的心臟都軟得不可思議。
萌萌黑漆漆的眼珠來迴轉了轉,捂著小嘴偷笑:「爸爸和大姨好笨,居然一起走錯了,以後萌萌來帶路,你們就不會迷路啦。」
林晚秋兀自走神,直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陡然將她拉回了現實。
林晚秋會意,把手裡的饃遞到孩子面前:「喏,吃吧。」
他再次抬腳想走,屋子裡又不偏不倚地傳來一聲低吟,這次是當真確定是林晚秋的聲音了,只是這聲音有點……
林晚秋皺了皺眉頭,別過臉不看他:「你怎麼在這兒?」
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厭惡地掃了眼屋內的情況,直到萌萌的瘦小身影飛快撲進了他懷裡:「三叔。」
直到眼前驀地一黑,唇上落下微涼的觸感,接著是後腦勺兒被用力按住,被迫仰起頭承受他兇悍的入侵。
白沭北臉上終於有了波動,卻是浮起清冷的笑意:「林晚秋,你長本事了。」
正是大好機會,當然不能浪費。拿出手機,她微微側身往裡看,果然一眼就看到Aaron在和一個女人調笑,對方穿著舞蹈服,似乎是教肚皮舞的,細白的腰身露出一大截。
高赫看了眼拘謹的林晚秋,伸手搭上她單薄的肩頭:「給她準備一張會員卡,三少問起來就說是我朋友。」
「……」
林晚秋抿著笑,揉了揉她的劉海。
林晚秋藏在薄被下的手指用力蜷縮著,視線落在他冷酷的面容之上,這張她迷戀了那麼久的英俊臉龐,現在竟然如此陌生可怕。
「讓我滾,我會聽?」白沭北俯身睨著她蒼白的小臉,看到她黑眸緊縮,這才滿意地勾起嘴角。
他承認自己對林晚秋是用強的,可是那又怎麼樣?這個女人向來都是口是心非、善於偽裝。高赫不清楚,所以才會一次次被她欺騙。
萌萌倒是很聽她的話,乖乖地學她的樣子在跑步機上慢走。
他眼底帶了幾分赤紅,慢慢低下頭來,指尖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看著自己:「才剛開始,跑什麼?」
林晚秋愣了愣,隨即頷首:「好。」
想到萌萌和林晚秋的重逢,孩子會對她依賴和喜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那導購好像沒說會有盜汗的現象啊,林晚秋站在樹蔭下想緩緩神,手卻怎麼都抓不到眼前的樹榦,眼睛發花,慢慢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身體好像跌進了無盡的深淵,耳邊似乎有呼嘯而過的風聲,隱約還有熙攘的人流聲。
林晚秋抿了抿唇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萌萌歪著頭看高赫:「高叔叔,萌萌很乖的,不淘氣。」
經理是見慣了場面的,瞬間眉開眼笑:「是是,這邊請。」
林晚秋只是中暑,在醫院輸了液觀察一陣就可以離開了,這期間高赫一直陪伴左右,明明他是內科的主治醫師,卻總是時不時往急救室跑。
林晚秋的身子僵住,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林晚秋鼻端都是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氣味兒,聽著他的話胸口更是堵得厲害,她倏地偏轉過頭,側身避開了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可控區域。
白湛南人脈再廣,一個才三歲的小孩子,榕城又這麼大,哪是說找就能找回來的。
林晚秋怔在原地,茫然地注視著他幽深的雙眸,裏面似是有股難以言說的魔力不斷吸附著她,此刻倒映出了她瘦小卑微的身影。
坦白說,白沭北每次的觸碰都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偷偷喜歡一個人,總是對他的每次觸碰都奉為珍寶,她以前做夢都不曾奢望過能離他這麼近。
她惱怒地抬起頭,倏地和他目光相撞。
萌萌驚訝地瞪大眼,半晌才高興地拍了拍小手:「真的?老爸總算懂事了。」
白沭北雙手插兜,熠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倚靠著門板,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在穿衣服。」
白沭北陰鬱地睨著她,不說話,可是臉上分明寫滿了不高興。
這人名叫Aaron,最近在廣告商中紅得發紫。林晚秋之前已經和他的經紀人確定了好幾次他的檔期,這才替他接了一家電器商場的廣告代言。
白沭北順勢將她箍進懷裡,柔軟的軀體,還是那晚銷魂蝕骨的觸感。
她掙不開他的束縛,白沭北的力氣很大,她毫無威懾力的警告對他也沒有一點作用,他哪裡會在意她的感受,他從沒想過尊重她,她說什麼都是徒勞。
原來裏面還有單間,更衣室很大,繞過外間往裡就到了女員工換工裝的地方,林晚秋躲在衣櫃後面,稍稍一想也能猜到Aaron來做什麼。
「林晚秋沒資格做你媽媽!」白沭北極少會對孩子發火,這是唯一的一次,他本身長得就有些嚴肅冷硬,孩子被他這麼一吼,怯怯地縮在了座椅里。
回家之後林晚秋才發現小傢伙的出身不一般,孩子穿的衣服質地上乘,牌子都是商場里最好的。小傢伙吃東西的餐桌禮儀也很好,吃完飯還會幫忙收碗筷,雖然笨手笨腳的,可是自理能力很強。
這樣的林晚秋有些超出他的預料,讓他不舒服的同時,似乎還有一些更強烈的感覺無法形容。
白沭北微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萌萌還想再繼續耍賴,一旁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幾乎已經默認這女人是他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能讓她看別的男人那玩意兒嗎?
「沭北?」高赫再次駐足,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在這兒?」
白沭北神色驟冷,這話里的意思,莫不是說他在自作多情?
孩子三歲,防範意識還不強,看到她走過去居然也沒躲開,而是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裡的肉夾饃。
苦嗎?再苦還能比得過她現在心底的滋味?
白沭北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挺拔的身材好像一堵結實的牆壁,越來越近,帶著風雨欲來的滅頂之感。
高赫皺了皺眉頭,眸光微轉,一眼就看到了安靜立於他身後的林晚秋。
她微微抬起眼,看他時波瀾不驚:「抱歉,忘記刪了。」說完迅速將號碼清除,還將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先生辛苦了,你可以滾了。」
高赫留意到她一直有些彆扭,急忙收回手,有些抱歉:「對不起,我在國外念的書,有時候有些……我沒別的意思。」
高赫抱著孩子正想離開,屋子裡忽然傳來細微的低鳴,好像小貓兒似的,細細碎碎,聽不真切。
萌萌小臉皺巴巴的,擔憂得嗓音都帶了哭腔:「大姨吃藥都不喝水,很苦,爸爸快去給大姨買水。」
白沭北每次的觸碰都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偷偷喜歡一個人,總是對他的每次觸碰都奉為珍寶,她以前做夢都不曾奢望過能離他這麼近。
他微微蹙著眉心,不知道打量了她多久。
萌萌聽到有巧克力,從白沭北懷裡鑽出來,小腦袋湊近兩人間:「萌萌也要吃巧克力。」
萌萌這才高興地蹭到林晚秋病床上,和她躺在一起:「大姨是因為沒吃飯才暈倒嗎?大姨好可憐,和萌萌一樣,都沒人照顧呢。」
林晚秋因為帶著萌萌,做什麼都不太方便,而且小丫頭實在太小了,很多器械都不能碰。最後林晚秋只好帶著她玩跑步機。
萌萌這才滿意地一點點數出來:「首先,你不能總是兇巴巴地對待大姨,兇巴巴的樣子會把人嚇壞的。然後你要經常哄著她,像對我一樣,特別特別細心……」
林晚秋不解地皺起眉頭,張嘴想反駁,卻被他猛然湊上來的唇齒給震懾住。
高赫把萌萌放下,可是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林晚秋身上。
豈止是像,原來萌萌就是她的女兒!那個不得已才「賣」掉的女兒。
高赫雖然也是一米八幾的挺拔身材,可是到了白沭北跟前還是稍稍差了一些。白沭北輕易就躲開了,沉肅的五官露出冰冷的寒意:「別的女人?她本來就是我的。」
高赫英俊的臉上,那遠遠超出朋友的緊張讓她有些內疚,她從沒想過會有個人這麼關心她,從小到大,她幾乎沒體會過這種窩心的感覺。
高赫剛才帶萌萌去體檢了,推門進來就看到這麼火辣的一幕,黑沉的眸子暗了暗,淡然頷首:「很健康。」
林晚秋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明明一直在留意門口的情況才是,想到白沭北的職業,他能輕鬆出現在她身後不讓她發現似乎也不是難事。
林晚秋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發獃,林知夏離開后,家裡總是靜得出奇,常常只剩她一個人對著四面牆壁發獃。
林晚秋沒再看他一眼,準備繞過他去和萌萌告別。
可是接下來的話才讓她呼吸一窒:「我想要你。」他溫熱的氣息撩撥著她,痒痒麻麻的,可是說出的話依舊帶著一股子寒意。
「您放心,我和萌萌的關係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林晚秋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苦澀地笑了笑,「當初和顧小姐說過的話,我全都記在心裏。不管顧小姐在不在,那份合同的約束力都是有的。而且我和高赫,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吃飯的事兒改天吧,我給你打電話。」
林晚秋帶孩子去派出所備案,孩子太小了,家裡的情況根本說不清楚。派出所只好找人不斷排查,看有沒有符合的報丟失孩子的人家。
她就應該對他的每句話都有反應才對,本能地怕他,本能地畏懼,這才是林晚秋該有的樣子。
「大姨——」病房門忽然被推開,萌萌被高赫抱著出現在了門口,一大一小錯愕地瞪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兩個人。
才兩年多,孩子已經無條件相信那女人了。
來的就是白湛南,英挺的眉峰這才微微舒展開:「臭丫頭,你爸都快急死了。」
所以她從沒敢臆想過自己會和白沭北結婚,即使他們有個女兒,即使他們曾同床共枕過。
白沭北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居然入得更深。
白沭北承認,自己對林晚秋是有些上癮了,這和愛恨無關,有些東西越是克制對她的慾望,她在心底的作用就會繼續發酵放大,倒不如遂了自己的意,那感覺反而沒有之前那般強烈了。
可是林晚秋不想要,她只想見見孩子。
高赫目瞪口呆,林晚秋已經抱著孩子進了更衣室。
白沭北不知道去了哪裡,到處都找不到人。
林晚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她對醫院實在太敏感了,一眼就能認出來,盯著那一片刺眼的白色屋頂發獃,周圍很安靜,不可能有人在身邊陪護,她已經沒有親人了,連唯一的林知夏都在療養院。
林晚秋那會兒剛下班,和圖書混在人群里給林知夏買肉夾饃,她不是很喜歡這東西,可是林知夏喜歡,一邊低頭在手機上確認明天的工作行程,一邊偶爾瞄一眼老闆的進程,餘光一瞥才發現有個小傢伙站在離自己不遠處一直吞口水,那小模樣長得可真招人疼。
林晚秋一路尾隨Aaron,可是發現他似乎並沒有要去別處運動的意思,而是氣定神閑地走到了走廊盡頭的員工更衣室。
白沭北沒說話,也沒看林晚秋一眼,氣定神閑地問高赫:「體檢完了?」
門板在他眼前打開,最先出現的人卻不是林晚秋。
林晚秋看著她的眉眼,心底某根弦被深深地觸動了。如果她的女兒還在,也該有面前的小傢伙這麼大了。
高赫本來並不想刺|激白沭北,為了個女人決裂實在不像他們的作風,可是白沭北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他也從未見過白沭北對誰這麼渾蛋過,更不明白他對林晚秋這份渣到骨子裡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
耳垂像是被無數電流攀爬而過,林晚秋能感覺到身後男人燙人的溫度,他的下顎,他的鼻樑,他的氣息……一切好像一張網,密密實實地將她包圍住。
她很渴望一個溫暖的家庭,孤單的滋味太可怕了,只想有個人陪著,能給她一點慰藉和安全感。可是白沭北是那個人嗎?
白沭北狹長的眸子閃過不悅之色,眼神更加冷冽,他極緩慢地坐回扶椅上,直直看著她不說話。
白沭北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問:「你不忙嗎?我記得你每天都有很多病號。」
「別緊張。」低沉的男音帶著撩人的熱氣,在耳邊徐徐響起,他結實的雙臂將她瘦小的身軀完全禁錮在胸前。
他微微停了腳,心裏忽然有些異樣,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總有種林晚秋就在這裏的錯覺。
林晚秋很少會拒絕孩子,萌萌有些失望。
林晚秋看得兩頰發熱,還沒忘了趕緊偷|拍。
「爸爸,大姨都沒有吃飯,我們去看看她好不好?」萌萌偷偷瞄了眼白沭北,她知道只要撒嬌白沭北一般都會答應他的要求,爸爸很疼她,如果連找媽媽的事兒也聽她的就好了。
以前每一次他的觸碰,無論有意還是無意,她都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可是此刻,她忽然有些厭惡了。
林晚秋抬手揉了揉孩子軟綿綿的發頂,輕扯嘴角:「大姨走錯地方了。」
白沭北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沉下臉看著面前的女人,還是那張單純無害的面容,就連她剛才說話的語氣都是軟軟糯糯,聽不出太多尖利的味道。可是她的確說出了那句話,她讓他滾?
這是不是佔有慾作祟他不清楚,甚至連脫口而出結婚的話也是帶了幾分衝動。可是和林晚秋結婚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讓她老老實實的,像以前一樣對他唯唯諾諾,一切還會和從前一樣。
「這是白家老三的產業。」高赫適時地向她解釋,林晚秋腦海中浮現出有過一面之緣的冷酷男人,發現白家的男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樣。
高赫的心臟好似被狠狠捏了一下,喉嚨發緊,她身上的衣服因為是棉質的,只要稍稍有些褶皺就能看得很清楚,那皺皺巴巴的痕迹,他想忽略都辦不到。一想到之前這房間里發生過什麼,他腦子就亂得厲害。
當著孩子的面她不想和白沭北爭吵。
高赫的心跳有些快,但是他沒敢亂想。他認識林晚秋的時間很長了,細算下來也該有三年之久,這期間和她私底下也接觸過很多次,林晚秋不愛說話,有時候看起來似乎有些溫婉孱弱,可是其實她骨子裡的堅強很多女人都比不上。
可是她實在太清楚這男人對她有多厭惡了,所以很快便冷靜下來,理智拒絕:「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林晚秋和高赫說完事,才過來看到白沭北還在,她有些彆扭地開口:「我可以自己走,不麻煩你了。」
林晚秋沒敢多和他對視,只是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萌萌身上。
本能地還擊,雖然這樣似乎並沒能緩解心裏的刺痛感。
最後是林晚秋和高赫先離開的,白沭北帶著萌萌回去的時候,萌萌坐在副駕一直唉聲嘆氣,小大人似的開始給白沭北上課:「老爸你真笨。」
白沭北被孩子幼稚的話語噎得無話可說,萌萌撐著椅背爬過去,摟著他的脖頸小聲討好:「爸爸,萌萌不要玩具,也不要好吃的了,萌萌只要大姨做媽媽,和大姨在一起萌萌最開心了。」
林晚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敷衍一句:「沒事兒,你忙你的,我來帶她就好。」
林晚秋張了張嘴,喉嚨干啞得厲害,白沭北卻伸手攔住她,低沉的嗓音如動聽的音符緩慢流淌進她耳底:「你考慮下。」
回去的路上,白沭北一直沉默,每次看到林晚秋他似乎哪裡都會不爽,看到她聽話他覺得礙眼,看到她不聽話他依舊覺得不順眼,好像林晚秋的存在讓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白沭北心裏有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始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吻過之後呢?他依舊會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依舊會用嘲弄的語氣挖苦她,這不過是他羞辱她的另一種方式。在她看來這麼親密本該表達愛意的行為,在他這裏不過是一種慾望的發泄,這無疑和踐踏她的愛情沒有任何區別。
她不好拒絕,更多的原因是怕待會兒讓高赫發現她來這的動機,多少有些不光彩。
「噓——」白沭北輕輕含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的戰慄,這才在她耳畔低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裝什麼?」
他清楚她是如何小小年紀就支撐起一個家的,也清楚她是如何在這個現實的社會摸爬滾打艱辛為生。她不是那種沒有分寸亂來的女人。
高赫一想到白沭北平時那麼討厭林晚秋,現在居然在這種地方就對她行為不軌,他腦子裡那根理智的弦便瞬間崩裂了,平素的理智沉穩,早就不知道拋去了哪裡。
等輸完液可以走了,林晚秋卻又站在不遠處一直和高赫說著什麼,那樣子有些嚴肅,白沭北猜想他們在說什麼正經事兒,可是他實在猜不透這兩人能有什麼正事可談,怎麼看他們彼此間的眼神那麼不正經。
林晚秋哭笑不得:「好,萌萌也吃。」
這兩人一直沒什麼互動,高赫也微微鬆了口氣,孰料過了幾秒,白沭北忽然轉頭對林晚秋說:「萌萌跟著你,待會兒打我電話。」
「……你,」她全身都繃緊了,心裏又羞又惱,只得恨恨罵道,「你出去。」
他扣住她的下顎,迫她轉過頭來。嫣紅的小嘴已經被她咬得充血誘人,一雙眸子又驚又懼,帶著幾分嗔怪,卻別有一番味道。白沭北直接低頭含住,發狠地吮弄。
她疑惑地回頭,小丫頭瞪著大眼睛:「阿姨,我找不到阿婆了。」
林晚秋臉上紅撲撲的,因為掙扎的幅度劇烈,身上的衣服已經發皺凌亂,衣擺的部位更是被他撩了起來,露出裡邊的黑色文胸。
高赫換好衣服居然也跟了過來,林晚秋有些驚訝,像他這樣的一般都有私人教練才是:「你不用特意陪著我的。」
白沭北本來就憋著火,被她緊緊貼合著身軀這麼來回磨蹭,很快就起了火。
「那個服務生是這麼說的。」高赫皺著眉頭,垂眸看身邊的小丫頭,「要不我們再找找?」
孩子在林家住了三個月,和林晚秋同吃同住,兩人很快培養出了感情,林晚秋脾氣溫和,又很喜歡孩子,萌萌恨不能二十四小時和她黏在一起。
高赫靜和_圖_書默片刻,倏地揚起拳頭狠狠朝白沭北臉上砸過去:「白沭北,你不是愛顧安寧愛得要死要活嗎?你怎麼有臉碰別的女人!」
Aaron的手在她腰間遊盪,那女人笑得恣意,沒一會兒就被Aaron直接抱上了一旁的矮櫃,兩條長腿順勢盤上了他的腰身。
白沭北忽然低笑一聲:「在你心裏,她還真是個女神。」
她艱澀地咽下去,卻還是筆直地站在他面前:「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有意外,更應該離我遠一點。白先生,我只是關心萌萌,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多餘的念想。」
高赫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讓她放心。
可是秘書只是強硬地把錢留下,之後就走了,林晚秋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萌萌。
白沭北並不答她,黝黑的眸子微微覆了一層冷意,盯著她看了幾秒,卻說:「沒想到你現在開始干狗仔的活兒了。」
林晚秋擰起兩道細眉,萌萌也疑惑地眨眼睛:「大姨和高叔叔認識?」
所謂物極必反就是這個道理,他還不想真對林晚秋上心。或許只是被她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多試幾次,總會膩的。
他幾乎不用猜也知道小丫頭的心思,果然萌萌點著頭,毫不遲疑地回答:「當然就是大姨了,只有她不會騙我欺負我,大姨最好了。」
林晚秋被他粗暴的舉動折騰得險些叫出聲,雙手又無處著力,只能五指用力扒著櫃身:「白沭北,你給我滾出去。」
林晚秋看著孩子一本正經的小臉,眼睛酸脹得厲害,急忙別開眼:「唔,大姨記住了。」
白沭北看著兩人眸光暗轉,眉心越蹙越深。
「多少錢?我還給你。」林晚秋說著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微垂的眉眼極力掩飾住真實情緒,「白先生要是喜歡這間房,我讓給你好了。」
林晚秋腦子裡飛快地閃過無數借口,可是沒有一個能敷衍過去,腦子裡好似攪了不少糨糊,昏昏沉沉的。
選了門口的位置,也方便留意那個男模什麼時候進來。
林晚秋臉色一變,咬牙罵道:「白沭北!」
他垂眸靜靜看著她,甚至溫柔地將她耳邊的髮絲拂至耳後:「林晚秋,你最喜歡的兩樣東西,錢和萌萌,和我結婚,馬上都可以得到。」
林晚秋率先往外走的,轉身的瞬間眼淚就鋪天蓋地地涌了出來,所有的壓力和挫折都敵不過他的一句話,他隨意的一個字就能將她所有偽裝的堅強摧毀掉。
白沭北和高赫隨意閑聊,高赫能感覺到白沭北和林晚秋之間的異樣,可是既然林晚秋不說,他便不問。
萌萌點了點頭:「大姨要是在裡邊,肯定早就出聲了。」
她已經不奢求了,可是為什麼連這最後一點聊以自|慰的餘溫都要被他抹殺掉,他當真是時時都不忘羞辱她。
因為有了萌萌,氣氛沒有之前那麼焦灼緊張了,只是門口的兩個男人依舊沉默對峙著,誰都不願率先敗下陣來。
萌萌瞪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著兩個人。
林晚秋承認在某一刻她的心臟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好像有無數蝴蝶翩翩而至,那股悸動狠狠充斥了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這是她暗戀多年的男人,當從他口中聽到「結婚」兩個字,這對她而言仿若有無數煙花剎那間絢爛在腦海中,暈眩茫然,空白一片。
林晚秋呼吸急促,卻怎麼掙都掙脫不開,本來就被他吻得有些七葷八素的,因為不斷使用蠻力,整張小臉都泛著不自然的紅。
高赫比白沭北小几歲,長相斯文清秀,性格也溫和沉穩,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把手裡的蘋果遞到林晚秋手裡:「我聽劉醫生說,你還有些低血糖,我那有很多巧克力,待會兒你帶走一些放在包里,覺得頭昏時就拿出來含一粒。要是再在路上昏倒了,遇上壞人就糟了。」
白沭北眸色沉了沉,頎長的身形依舊挺拔沉穩,只是薄唇抿得很緊,微微泄露了他被激怒的事實。
他低聲呢喃一句:「門反鎖了,不會有人來偷窺。」
林晚秋也懶得和他解釋,吳總的事兒不能再讓他插手了,否則後果更無法想象,低頭小心地將手機收好,淡淡回道:「不關你事。」
林晚秋哭笑不得,可是想到萌萌跟著白沭北,以後不方便的地方會越來越多,心裏忽然又苦澀起來。
萌萌從窗外的街景收回視線,一臉不高興地看了看白沭北,發現白沭北一直神色冷淡,不滿地開了口:「老爸,我要和你談談!」
或許有些苦,她的眉心擰了一個小結,額頭因為剛才走得太焦急而覆了一層細小的汗珠,臉色也似乎是不健康的白,看起來氣色實在不怎麼好。
萌萌走的時候,她的心臟疼得厲害,那種不舍和心悸的滋味讓她自己都感到震驚,她怎麼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孩子有這麼深的感情?大概是她太像自己「遺失」的那個孩子了。
白沭北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驀然回神,懊惱地握了握拳頭,攥著方向盤的手都緊繃到骨節發白。
他用力扣著她的下巴,很疼,那力道好像要將她捏碎一樣,她牙關無法閉合,只能被迫地微微仰著頭,任他粗暴地在唇齒間游曳。
高赫看了眼突然多出來的「小燈泡」,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哂笑:「萌萌這孩子和你可真投緣。」
經理顯然是誤會了,林晚秋本想解釋,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多少有些不光彩,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如果不是藉著高赫的關係,她肯定進不了這裏,而這裡是唯一可以接近那個模特的地方了。
白沭北微怔,眼睜睜看著她赤腳下了床。
小傢伙把針眼指給林晚秋看,林晚秋看了看溫柔地低頭在她手臂上吻了下:「萌萌真棒,真勇敢。」
正好林晚秋看到那男模和他的經紀人一起走了進來,急忙微微低了頭怕被對方看到,只見那經紀人叮囑他幾句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裡間的兩人也絲毫不顧及安全,連門都沒鎖,林晚秋還要盡職地幫他們留意會不會有人進來打擾,一心好幾用。
白沭北粗糲的指腹微微摩挲著她柔軟的嘴唇,逸出一聲低笑:「的確能耐,更會勾人了,你成功挑起了我的興趣,這比之前那幾招有用多了。」
他以前只當白沭北很討厭林晚秋,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白沭北這麼多年沒和哪個女人曖昧過,要說他沒時間是一個,再一個便是人盡皆知的,他心裏住著一個人。
白沭北在她面前滯了腳步,伸手捏住她瘦削的下巴,她臉上沒有太多肉,捏上去一點也不舒服,尤其尖瘦的下巴似乎只剩骨骼,硬邦邦的,硌著他的手指。
白沭北來不及攔她,她已經直接把藥丸吞了下去。
Aaron和經紀人分開后並沒有去健身,而是轉身又走了出去,林晚秋皺了皺眉頭,心下著急,只好拜託高赫:「你能幫我看會兒萌萌嗎?我去衛生間。」
當她站在那棟公寓樓前,親眼看著穿軍裝的高大男子把孩子親密地托在肩膀上,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林晚秋從鏡子里狠狠瞪他一眼,白沭北卻笑得不懷好意。
白沭北懶得理她,勾起嘴角,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將她微垂的腦袋抬了起來,視線在鏡中相匯:「看著,林晚秋,這個男人只能是我。」
林晚秋抱著孩子的雙臂倏然收緊,不敢再接收他熾熱又別有深意的眼神,高赫太好了,她配不上的。
如果不是太在乎,他又怎麼能那麼輕易就傷到她?
白沭北鼻腔里逸出一聲冷笑:「沒什和-圖-書麼也能說那麼久,高赫好像不是話癆。」
萌萌吧啦吧啦說了一堆,白沭北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腦子裡一直盤旋著高赫帶林晚秋離開時,搭在她肩膀上那礙眼的手臂。他對林晚秋自然是沒有多喜歡,到現在依舊覺得她心思太深沉,可是考慮到萌萌,還有自己現在的情況,的確只有林晚秋是最適合待在他身邊的。既然這女人愛演,那麼他配合一下也未嘗不可。
林晚秋努力回想著這些年和白沭北的糾葛,可是怎麼越想越不清楚了呢?好像除了不斷被他諷刺厭惡,真的什麼都不剩了。那些曾經對他的偷偷愛慕,那些他身上讓她無法自拔的閃光點,怎麼越來越模糊了呢?
可是心裏還是懊惱,裡邊的兩個人肯定發現了異狀。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時扭頭沖她笑,微微露出了乾淨整潔的牙齒,那模樣就像剛剛大學畢業的英俊少年。
白沭北的人生都在他計劃之內,從六年前林晚秋的出現開始,一切都脫軌了。
林晚秋還記得高赫是和萌萌在一起的,咬著牙沒敢出聲,自己這副樣子怎麼出去?
林晚秋沒有糾結太久,到廚房給自己下了面,然後拿了筆記本坐在沙發上開始忙碌。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完,然後趕緊找個合適的工作繼續賺錢,林知夏的病耽擱不得,每月都需要一大筆治療費,她沒有時間為情情愛愛的事苦惱。
「林晚秋?」門板忽然被敲響,外面傳來高赫的沉穩嗓音。
白沭北微微抬起眼,只能看到她劇烈抖動的眼睫,卷卷翹翹,好似一把黝黑的小蒲扇。他承認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原本惡劣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
果然Aaron很快走了出來,英氣的臉上染滿戾氣,在看到她時微微一怔:「你——」
高赫沉黑的眸子透著迷人的光亮,神秘地揚了揚眉梢:「既然要感謝,不如請我吃飯?」
林晚秋一愣,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沒說什麼。」
林晚秋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那個模特今天會來這裏健身,而這裏只對VIP顧客開放,要不是高赫幫忙,她連混進來都很難。
一個人走在偏僻的街道上,刺眼的陽光曬得人腦袋暈眩,肚裏空蕩蕩的,只剩那藥丸的滋味還卡在喉嚨間,真的好苦。
林晚秋看白沭北陰鷙駭人的模樣,心底生出幾分寒氣,可是卻依舊鎮定地回視著他。
「你幹嗎跟蹤我?」林晚秋想明白了,這男人除了跟著她,實在沒理由出現在女更衣室里。
「健身?」萌萌瞪大眼睛,一臉興奮地拍著小手,「萌萌也要去!萌萌會跑步哦。」
白沭北被孩子打斷,這才斂了心思:「什麼?」
可是現在白沭北居然和林晚秋接吻了?
白沭北修長的手指挾著煙蒂,微微捻了下眉心:「你和萌萌的關係,一旦將來傳出去,不管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對我來說都有影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高赫消失的方向,再沉沉看向她:「更何況他是我的朋友。」
高赫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伸手輕輕拂了拂她略略有些凌亂的劉海:「沒事就好,我帶你來的,也要帶你回去。」
林晚秋驚訝地抬起頭,白沭北穿著一身黑色運動套裝,結實有力的線條被勾勒分明,冷肅沉斂的五官微微帶著幾分肅穆,嘴角微抿,沉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她看。
白沭北意外地挑了挑眉,視線依舊落在前方的路況,萌萌接著感嘆道:「我是女孩子,就連我也喜歡高叔叔那樣的。溫柔又體貼,老爸你完敗了。」
萌萌狐疑地盯著他:「高叔叔?不是去找大姨嗎?」
白沭北卻極緩地笑出聲:「我再晚一步,你就看到其他男人的身體了,我不喜歡。」
萌萌抬眼看她,漆黑的眼水汪汪的,她不說話也不敢接,只是直勾勾地仰頭看著她。
林晚秋看了看萌萌,五官瞬間染了一層柔和:「寶貝乖,大姨要走了,如果想我就給我打電話。」
萌萌只能看到白沭北和林晚秋在說話,可是車子隔音效果太好了,她急得滿頭大汗,卻怎麼都開不了車門,只得小手不住拍打著車窗:「老爸,你不許欺負大姨!」
她說著準備出去,可是手腕卻被他用力鉗住了,鐵一般的力道,硬生生將她重新摔回了原位,肩膀再次撞上了衣櫃,她頃刻就爆發了:「你瘋了!」
高赫嘴角微動,淡然頷首:「是,你永遠看不到她的好。」他也慶幸,慶幸白沭北一直不知道她的好。
關鍵是她還有要緊事辦,帶著萌萌真的很不方便。林晚秋氣得想跺腳,可是白沭北個子高腿長,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林晚秋是個不合格的暗戀者,她喜歡這個男人,那姿態幾乎低進塵埃里,可是她什麼都不曾幻想過,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離白沭北太過遙遠,實在太遠了,因為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個顧安寧。
第二天和高赫去了健身會所,高赫好像是這裏的常客,經理對他很殷勤,一直在前邊引路,還好奇地打量林晚秋好幾眼:「這位小姐第一次來吧,以前沒見過。」
白沭北勒著她細瘦的腰肢,又怎麼會乖乖聽話?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天,有陌生人按響了林家的門鈴。
林晚秋悄悄瞥了眼高赫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醫生的手指總是格外漂亮,落在她肩頭還帶著一陣暖意。
白沭北看她這副樣子就更加不舒服,一副急於撇清的姿態,難道不是嫌孩子會影響他們約會?他不說話,只是把悶悶不樂的小傢伙先塞進了車裡,隨後才轉身對上林晚秋的視線。
Aaron和那女人面面相覷,看著眼前兩人吻得如膠似漆,這才會意,微微咳嗽一聲:「沒想到林小姐你這麼……」
白沭北絲毫沒有尷尬,箍在她腰際的手臂微微緩了力道。林晚秋趁勢用力推開他,白沭北被她那麼大力一推,剛剛滿足的情緒又糟糕起來。
白沭北一愣,隨即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路況:「有合適人選了?」
萌萌眼裡蓄了一層水霧,噘著小嘴瓮聲道:「為什麼不愛?大姨很好,長得很漂亮。」
兩人一路走過冗長的走廊,途中遇到了好幾個榕城的大人物,奇怪的是高赫似乎和他們都認識,林晚秋沉默地跟著他,被那些人打量時有些不自在。那些曖昧的目光和高赫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就是再遲鈍也隱約嗅出了不對,應該找個機會和高赫說清楚的。
這期間,萌萌堅持要和林晚秋回家,片區的民警和林晚秋也認識,就把孩子交給她帶回去了。
林晚秋好像看瘋子一樣看他,這男人這莫名的佔有慾到底是哪裡來的,她用力扭動身子想掙開她的鉗制:「鬆開,我的事和你沒關係。」
「可是我是女孩子。」萌萌還是堅持男女有別,隨即抱著林晚秋的腰撒嬌,「大姨在就好啦,待會兒洗澡不用去男浴室了,羞羞,爸爸不懂。」
白沭北冷笑一聲,伸手從床頭櫃拿了她的手機扔到她懷裡:「很不幸,鄙人姓白,排在第一位。你以為我很願意大熱天跑來看你在這兒睡覺?」
白沭北眉心微蹙,倚靠車身慢慢點了煙,英俊的面容模糊在灰白色的煙圈裡,猜不透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林晚秋抱著孩子和白沭北擦肩而過,在高赫身旁微微駐足:「我沒事,別擔心。」
Aaron已經在解皮帶了,林晚秋還沒來得及拍到自己要的內容,卻被一股大力給扯到了一旁,身子嘭一聲撞在了木質衣柜上,肩胛的地方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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