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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柔比光暖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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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唯一曙光

第五章 唯一曙光

萌萌把小腦袋縮回被子里,過了會兒又倏地坐起來,一雙眼在暖黃的光暈里亮汪汪的,注視著林晚秋:「大姨待會兒要和老爸一起睡嗎?」
白沭北眸色暗了暗,對她這副姿態有些不滿意,於是問:「故事的結局是怎樣的?」
林晚秋始終淡笑著,拿起手包站起身:「謝謝吳總賞識,不過吳總的『厚愛』我承受不起,讓您錯愛了。」
白沭北微微挑起眉,頷首:「會用嗎?」
正好店裡來人了,林晚秋來不及細想,只好放下手機繼續去招呼生意。
社會版那些入室搶劫以及入室強|奸案,一幕幕在她腦海中來回播放,可是沒辦法,再害怕,也只能自己一個人硬撐著。
她最近真的是冷落了孩子,想到小丫頭委屈的模樣,她的心都揪了起來。
林晚秋不知道面前這些人有什麼背景,只是她隱約覺得他們不像是普通的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如果真是專門求財,嚇唬一下就足夠了,不會動真格的把店給砸了。
「哪裡也不想去。」小丫頭繃著臉,是真的不高興,隨即目光瞥到一旁的白沭北,眼珠一轉,「我生氣了,不要和大姨說話,大姨快想辦法哄哄我。」
泳兒有些擔憂地提醒:「要是一直找不到活兒,你怎麼辦?你哥那兒簡直是個無底洞。」
她心裏很害怕,恐懼襲上心頭,緊緊抱著懷裡的毛巾被不敢說話,直到那些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微微撐著手臂看著她,房間里只亮著壁燈,朦朧的光源無端覆下一層曖昧,她一頭黑髮散落床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有些驚恐。
白沭北懷裡抱著她的紙箱,高大身形融于暗色之中,英俊的面容被夜色襯得更加深邃立體,微微挑起眉峰:「不問問是誰就開門?」
她跟著萌萌去了她房間,光是兒童房的面積就大得驚人,裡邊裝修得溫馨舒適,到處都是粉|嫩的顏色,連細微的地方都能發現白沭北的細心之處。
吃完飯白沭北還是堅持要送她,林晚秋拗不過,只好又上了他的車。
白沭北皺著眉頭,看孩子一臉殷切的模樣,只能拿起電話放到耳邊:「是我。」
林晚秋是第一次來,進門便有些局促,萌萌已經睡醒一覺,拽著她的手往屋裡跑:「大姨,我帶你參觀我的房間。」
白沭北低頭看著這女人,兩人目光交匯,有片刻的恍惚。他把懷裡有些嚇到的萌萌放至一旁的圓椅上,目光森寒地掃了眼屋子。
隨後白沭北一直待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忙什麼,林晚秋把吃完的快餐盒收拾好,帶著萌萌一起看電視。小孩子嗜睡,萌萌沒一會兒就直喊「瞌睡」。
都六年了,得多大的事兒才會讓她耿耿於懷這麼長時間?而且這期間杳無音信。顧安寧他也了解一些,這個女人沒那麼複雜,和沭北認識的時候年紀也很小,總是一副單純天真的模樣,不像那麼矯情多事兒的女人。
雖然沒有拍到Aaron和那個女人的正面照,但是側臉和體型還是能辨認出這個人就是他,而且光是之前那些激|情火辣的接吻場景已經足夠有爆點,就算不用她出手,媒體也會自動挖出相關訊息的。
林晚秋對於萌萌這麼早熟的話表示驚訝,白沭北常年都不在家,家裡只有程媽一個人照顧孩子,老人對孩子總是格外寵溺的,飲食起居照應得很好,思想教育卻極少重視。
她和萌萌的事不能對任何人說,只能斟酌著回答高赫:「我以前做了一些錯事,而且……也傷害了白先生。」
白沭北隨意看了眼她身後的商務樓,手臂搭在車窗上,片刻后才緩緩看向她:「接你。」
林晚秋急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可以解決。」
昨晚以那樣的對話結束,此刻再見怎麼都自然不起來,林晚秋表情僵硬:「你怎麼在這兒?」
「去哪裡睡?」
倒不如直接跟了他,不是比這樣直接得多?欲擒故縱的把戲太過可就沒意思了。
林晚秋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那模樣真是像極了驚慌失措的小白兔。
小丫頭很失望,言語之中儘是鬱悶,整天都鬱鬱寡歡的。
高赫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了:「顧安寧會氣那麼久?」
林晚秋輕輕撫著孩子的發頂,笑容帶著幾分蕭索:「大姨知道了,萌萌乖,快睡覺好嗎?」
誰讓她愛慘了這個男人?
白沭北來之前,還教了他不少情話,一直強調女人都是要哄的。就連以前那些溫柔手段也大多是白湛南親自傳授的,白沭北不得不說,女人的確都很享受這一套,男人的溫柔就是女人的致命傷。
她在顧安寧面前就好似一隻醜小鴨,她們之間差了太多,而且她和白沭北的開始還是起源於那麼不堪的事情。
這家店全是她自己一手撐起來的,雖然很小,雖然賺的那些錢落在白沭北眼裡不屑一顧,可是這裏讓她產生了希望,對未來充滿信心。
林晚秋會心一笑,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鼻樑:「大姨也想每天都見到萌萌。」
她以為是街道負責人又來做思想工作,開門就道:「我找到房子就——」
一路車裡只有英文歌曲緩緩流淌著,萌萌偶爾擔憂地和林晚秋交談幾句,小臉上儘是惶惶不安的情緒。
白沭北沒表態,只是鬆開領口的扣子,徑直朝浴室走去。
看吧,他們之間的問題不言自明,即使有萌萌在中間調和著,可是依舊無法發生任何改變,婚姻,沒有愛情的眷顧只會註定是一場傷害。
林晚秋聳了聳肩,無奈笑道:「沒事,不是非干這行不可,我還可以做別的。」
林晚秋倏地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還是用力抱著膝蓋沒回答。怎麼會是他呢?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白沭北側臉線條清冷肅穆,微微抿著嘴角沒有回答,林晚秋也不指望他會告訴自己,只是說:「白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怎麼了,婚姻對我來說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我不想……不想連這個都賣。」
白沭北皺著眉頭,心裏有些懊惱,怎麼越來越抵抗不了這女人偽裝的假象,明知道她本性並非如此,還是控制不住被她欺騙。最後白沭北還是沒敵過心裏那陣異樣,抱著萌萌大步走了進去。
白沭北大概也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翹起,帶著柔和的弧度:「我以前的確很渾蛋,你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你不用有負擔,我說過的,為了萌萌我們該試著給對方一個機會。」
那些流氓只是把店砸了,林晚秋倒是沒受一點兒傷。可是晚上不能再一個人睡了,萌萌就提議她一起回家住。
有些感情原本就在她心底不住滋長著,妄圖將它攔腰斬斷,卻不料白沭北又燃了一把火,那些漸漸熄滅的火星驟然間復活了。
白沭北倏地沉默了,那陣沉默,好像無邊的黑暗漸漸將林晚秋吞噬了。
萌萌離開她的時候連母乳都沒斷,瘦小的模樣深深刻在她腦海中,白沭北當時根本沒有出現,只是白家的司機親自來將孩子接走的。
白沭北聽不到她的回應,卻還是柔聲道:「我承認因為過去的事對你有些成見,或許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林晚秋,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就當為了萌萌。」
林晚秋瞪大眼,心裏好像有一團火倏地燃了起來,紅著臉搖頭:「大姨一個人睡,睡客房就好。」
林晚秋一愣:「你小時候沒聽過小馬過河的故事?」這不是每個小朋友都該聽過的童話嗎?
林晚秋怔了怔,看著孩子單純的小臉有些驚訝。孩子說的道理淺顯易懂,可是她以前卻從沒妄想過,對自己要有信心……除非她沒見過顧安寧。
他說的也不全是假話,和林晚秋這段時間的糾纏,讓他對這女人產生了一些興趣和佔有慾,他心裏永遠是萌萌第一位,那麼為了萌萌好,林晚秋就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萌萌怨氣很大,抱著電話不住埋怨:「大姨只顧著賺錢,萌萌在你心裏都不重要啦。」
車子駛出很遠,林晚秋沒忍住,轉頭審視起他來:「你怎麼知道我會辭職?」
林晚秋哭笑不得:「到家了,大姨哪有那麼笨。」
孩子當時正在熟睡和_圖_書,司機一句話都沒說,接過孩子轉身就走。林晚秋眼睜睜看著孩子的身軀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臟好像被撕裂一樣地疼了起來。
這就是差距,理想和現實,永遠隔著一場夢的距離。
幾天後,林晚秋晚上提早關了店門,聯繫了搬家公司,把家裡的東西都搬到了小店後面的單間。正在整理屋子的時候,店門卻被人用力踹響了。沒錯,是踹。
白沭北偶爾看一眼小傢伙,發現小丫頭嘴角總是帶著笑,他想不明白這種話題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可是萌萌的確很高興,最後還歪著頭聽林晚秋講故事,直到迷迷糊糊睡著為止。
林晚秋瞪著眼,錯愕地瞥了眼房間的布局,整間房都是黑白色調,和白沭北整個人的氣息差不多,的確不是客房。
林晚秋聽到孩子稚嫩的話語,忍不住笑出聲,面對白沭北的緊張尷尬也少了許多,她剛想回答,卻聽白沭北接了一句:「我可以幫你們買票、買吃的,還當免費司機,帶上我怎麼樣?」
白沭北沒回答,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屋子:「不讓我進去坐坐。」
終於還是被她找到了合適的,老闆是家陝西人,原本是賣刀削麵的,現在年紀大了想回老家,看她是個實誠的小姑娘,並沒有要她太高的轉讓費。
林晚秋踟躕著,白沭北剛剛有過「黑歷史」,即使他今晚表現很好,她還是有些害怕。萬一他再強來,她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和他的力量懸殊究竟有多大她是才見識過的。
而且之前已經有其他娛樂公司的人私底下找過她,工作的事兒她並不擔心。
白沭北直接把林晚秋帶回了家裡,這裏以前只有他和萌萌、程媽三個人住,程媽現在回老家了,現在只剩他和萌萌。
「這季的龍蝦最好吃,白先生要嘗嘗嗎?」餐廳經理微微俯身,將菜單送到白沭北跟前,眼神略微意外地掃了林晚秋一眼。
她只能感覺到自己不穩的氣息,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怯怯地將手抬起,一寸寸地離他越來越近。他緊實的肌肉、有力的肩背,指腹觸在上面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這是白沭北,她暗戀多年的男人,她居然可以這麼親密地擁抱他。
怎麼就忘了給他打個電話,被他看到這一幕實在是有些丟人,每次最狼狽的時候,總會撞見他。
衣櫃里內衣和內褲都在很顯眼的位置,雖然和他最親密的事兒都做過了,還是會有些不習慣和羞赧。
她說著就把電話遞給了白沭北,還捂著小嘴在他耳邊嘀咕:「約大姨看電影,說我想看。」
「對不起,我走錯了。」她慌張地別開眼,著急想跑。
白沭北伸手拂她的髮絲,溫柔地用手指細細捋著,等她眼裡的光線柔和一些,才低頭吻她的唇:「抱著我。」
她摳了摳指甲,這才直直看著他:「沒想什麼。」
那幾個男人絲毫不忌憚現在天還沒黑,路邊偶爾還有行人路過,聽到裏面的動靜只是微微側目,繼而驚恐地繞開一些。原本整潔的小店,被砸得面目全非。
林晚秋欲言又止地注視著他,透亮的眸子在夜裡格外明亮。
這話他以前問過林晚秋,林晚秋顯然是不願意多說,可是越不說,他心裏就越發的在意。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那麼諱莫如深,而且很明顯的,白沭北對她的不屑和成見都和過去那些事情有關。
林晚秋垂著頭從他身邊走過,低低道了聲「晚安」,孰料她推開門進去,正準備關門,身後的男人也緊隨其後跟了進來。
「你也喜歡爸爸不是嗎?」萌萌一本正經地抱起胳膊,小臉嚴肅地一字字說道,「老爸以前不喜歡大姨,可是他正在努力喜歡呢。大姨這麼好,爸爸肯定會喜歡上的。大姨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
一頓飯吃得很沉悶,大多時候都是白沭北主動挑起話題,可是說不了幾句又偃旗息鼓。他們之間忽然要變得融洽,大概連白沭北都不習慣。
林晚秋更加尷尬了,對孩子這副小大人的模樣哭笑不得:「撒嬌?」
白沭北到的時候,遠遠便看到了一屋子狼藉。他看了眼懷裡的孩子,有些遲疑要不要走過去,可是目光微微瞥到林晚秋的身影,單薄纖細的女人,蹲在一地碎屑中垂著小腦袋。那模樣實在是有些……我見猶憐。
高赫越發糊塗了,林晚秋支吾著沒法開口,這些事她承諾過不能說的,即使顧安寧不在了,也要對她信守承諾。
敲了許久的門,依舊沒人應,白沭北偽裝的耐心有些失效了,加重語調:「林晚秋,開門!」
直到此刻她還是清醒地知道白沭北不愛她,可是六年過去了,他對顧安寧還剩多少感情呢?這麼想或許有些卑劣,但她實在太喜歡這個男人了,愛得那麼小心,沒有尊嚴,甚至為他給予的一點點餘溫就竊喜很久。
這邊高赫開車送林晚秋回去,車廂里的氣氛卻沉悶壓抑,誰也沒說話,林晚秋一直微微側著臉看窗外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晚秋當即向吳總提出離職,吳總假惺惺地挽留她:「這隻是個誤會而已,你去其他公司還要從頭開始,福利也未必有我這裏好。」
晚上還沒等來白沭北,卻等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幾個男人兇巴巴地走了進來,一路風捲殘雲般踢開了邊上的障礙物。
林晚秋指尖一頓,只聽白沭北刻板機械的聲音緩緩響起:「萌萌生氣了,要你帶她看電影。」
那一次,就幾乎毀了整個人生。
剛才那些流氓砸東西,她伸手去攔,被粗暴地推倒了好幾次,這時候身上的衣服早就皺巴巴的,還有些污跡。
林晚秋嗯了一聲,之後兩人尷尬對視,她緊緊攥著手包,喉嚨莫名發緊:「那我上去了,你開車小心。」
白沭北看她這副模樣,心裏異常滿意,林晚秋果然吃這一套,這麼細想一下,她偶爾跟個小刺蝟似的扎自己一下,也挺有趣。
萌萌拖著她坐在床上,床墊很軟,坐上去彷彿陷進了棉花里,林晚秋有種和這裏格格不入的錯覺。
林晚秋的心臟狠狠一跳,白沭北的溫柔依舊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冷意,可是卻讓她無從抗拒。
「林晚秋。」低沉的男音,熟悉的音色,在寂靜又恐懼的夜裡像是一縷溫暖的燭光,瞬間照亮了她的小世界。
白沭北看她這副樣子,心裏隱約明白她還在遲疑,索性直接道:「我沒別的意思,不用緊張。理由我說過很多次了,家裡在逼婚,而你是會對萌萌最好的人,所以我想嘗試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林晚秋這才想起Aaron經紀人話里的意思,她沒有背景權勢,註定是被拿捏的料,只是做了她便不覺得後悔,比這艱難的時候她都挺過來了。
走錯一步,步步皆錯,她在他面前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的。
高赫感覺到她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攥緊,淡然點頭:「只要認識沭北的,都知道顧安寧。安寧是文藝兵,和沭北在文藝匯演時認識的。」
白沭北一直安靜地開著車,目光沉靜,語氣也平和淡然,不太像是開玩笑和挖苦。林晚秋還是覺得好像在做夢,那麼討厭自己的男人,居然會和自己說這種話。
白沭北走後,林晚秋覺得自己的心跳許久都無法平復。
萌萌吐了吐舌頭,臨睡前還不確定地道:「我明早起床,大姨不會悄悄溜掉吧?」
有個和他在一起的機會擺在面前,她會遲疑慌亂都在情理之中。
白沭北疼女兒,看不得她露出一丁點兒委屈,只能抽空來看看這女人到底在忙什麼?忙得敢主動掛他電話,忙得連萌萌都沒空見。
「晚上七點來接你。」白沭北扔下這麼一句,就不容置喙地掛了電話。
她想找個知冷知熱的男人,不需要很富裕,只要能真心待她就足夠了。
「顧小姐離開,和我是有些關係,但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她低聲回道,沒敢說得太清楚,白沭北討厭她還有別的原因,不僅僅這麼簡單,但是那個原因正是她不足以對外人道的。
喜歡不喜歡,以後再說,hetubook•com.com誰能保證將來會如何?
白沭北眯眼仔細打量她,能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穩,可是她似乎不想多說,他也懶得深究,只是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頰:「那就不做了,開這麼個店,能賺多少。」
「我們可以先交往,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白沭北注視著前方路況,薄唇淡淡吐出一句,繼而側目看她,「承諾的話誰都會說,可是我不想讓你失望。」
林晚秋緊扣掌心躲在收銀台內,另一隻手死死攥著手機,慌裡慌張地準備撥打110,其中一個男人越過桌子大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搶過她的手機摔在牆根,眼睛快要迸出火來:「報警?你以為警察會管。」面前的人囂張跋扈,言談間還有些肆無忌憚。
高赫敏銳地察覺到她對他的稱呼,帶著小心翼翼的恭敬謙卑,這說明他們以前應該不是情侶,而且林晚秋說「做錯事」。
林晚秋手裡的東西嘭一聲落在地板上,接著,就是唇瓣再次被他虜獲。她沒以前那麼抗拒了,只是身子似乎還有片刻的僵硬,白沭北胳膊緊緊圈著她,將人完全禁錮在自己懷裡。
這間房子馬上要拆遷不能再住了,榕城的房價不低,如果她一個人租房要承擔很大一筆房租,倒不如拿出這些錢做點小生意,租個大一點的店面,說不定將就下還能省下住宿的錢。
一旁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她嚇了一跳,居然還是白沭北打來的,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有耐心了。想來,或許也只有一個可能。
林晚秋皺著眉頭,越發覺得這男人古怪,而且他怎麼知道她這個時間會出現在這裏?
林晚秋抬了抬眼,對他這樣的回應有些意外,隨即彎起嘴角微笑:「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林晚秋不知道孩子睡著了,軟糯的語調還在繼續:「小馬就問樹上的小松鼠,這水深嗎?小松鼠就直擺手,這水很深很深,我的小夥伴前幾天就掉進去淹死啦……」
白沭北沒空找她,多少給了她一些理清頭緒的時間,趁這個機會把工作穩定下來,上班之後就不會再有那麼多時間亂想了。
林晚秋看著孩子單純的面容,心裏有些澀澀的,點了點頭回答:「好。」
林晚秋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思忖良久,默默扭過頭來:「高赫,其實我真的沒有你想得那麼好,他討厭我不是沒理由的,我——」配不上你。
高赫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和沭北究竟怎麼回事?」
「在想什麼?」白沭北打斷她的思緒,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做工上乘的深色西服緊緊包裹著結實挺拔的身軀,筆挺的姿態看起來分外搶眼。他在人群里,依舊是最醒目的那一個。
這女人此刻就滿臉的感動,雖然極力克制著,還是被他窺見了異樣。
林晚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歐根紗小黑裙,很便宜,淘寶熱賣款。
第二天,林晚秋依舊和往常一樣早起忙碌,上午一般都是7點到11點之間生意比較好,等忙完才抽空給萌萌打了個電話。
吳總的臉上有幾分難堪,卻沒有再刁難她,最後居然還補了三個月的工資給林晚秋,態度異常殷勤。
白沭北就抱著胳膊等在一旁,毫不避嫌。林晚秋小聲提醒:「……我要換件衣服。」
林晚秋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可是一點兒也感覺不到飢餓,只是被白沭北凌厲的眸子審視著,慌張地鬆開萌萌:「我自己做就好。」
林晚秋還在猶豫,白沭北也不等她答應,直接走到裡邊單間替她拿包。林晚秋急忙追上去,滿頭大汗地攔住他:「我自己來。」
白沭北哪裡看不懂她遲疑的意思,兀自低笑一聲,把東西送進她懷裡,趁勢傾身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有個男人願意站在她前面,有個男人願意給她依靠。
萌萌對著老爸豎了豎大拇指,高興地眯起眼角。
不過,孩子已經五歲了,會越來越懂事。她複雜地看了眼萌萌,替她掖好被角:「好了,寶貝快睡,不許胡鬧了。」
一整晚都翻來覆去,心底好像有隻蠢蠢欲動的小兔子,撞得心口發慌。
她沉默著,只輕輕拂開他發熱的掌心:「我很滿意現在的情形,過得很充實。」
萌萌開心地把相冊攤開在她面前,林晚秋看著上面的小不點兒,心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越攥越緊。
萌萌費勁地抱著一本相冊,嘭一聲放在床墊上,脫了鞋子上床,笑眯眯地注視著她:「大姨,給你看我小時候的照片。」
白沭北皺著眉頭,心底有些不耐煩,萌萌一直給他打電話抱怨,說林晚秋去看她的次數沒以前多了,而且有幾次還爽約,這是以前從沒發生過的。
白沭北打完電話,欲轉身和林晚秋說話,孰料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子就被緊緊箍住了。
林晚秋笑著解釋:「大姨錯了,周末帶你去玩兒好不好,萌萌這次想去哪裡?」
白沭北哪裡會這麼細心體貼,前段時間萌萌都和老三白湛南生活在一起,小丫頭居然把林晚秋的事兒跟他說了,白湛南以前見過林晚秋,自作主張就替他準備了這些。
她都不等他回應,踩著細跟涼鞋就一路跑上了黑漆漆的樓道。
他眼底,似乎是虔誠認真的,可是林晚秋還是惴惴的。不敢相信。偷偷喜歡一個人許多年,最不敢相信的事莫過於如此。
「和顧安寧有關?」高赫一語中的,林晚秋的臉色刷地白了,她無措地低頭絞著手指,聲音低若蚊鳴:「你也知道顧小姐。」
林晚秋抿著唇沒有說話,白沭北寬厚的掌心落在她發頂輕輕拍了兩下,眼底竟帶了寵溺的光芒:「傻丫頭,一個人住要特別小心。」
萌萌抱著她的胳膊,滿眼幸福地笑出聲:「大姨,以後要是能每天都這樣就好了。」
萌萌繃著小臉,無比正經地給林晚秋支招:「大姨今天被嚇壞了,當然要抱著老爸撒嬌呀,求抱抱求親親,老爸一定會溫柔的。」
白沭北也沒再打來,想來他那麼高傲冷清的性子也不會一直低頭示好,林晚秋想到他心情還是會有漣漪,隨即暗自搖頭,現在這樣就很好,何必再添苦惱呢?
她拿過電話接了起來,克制著心裏起伏澎湃的情緒,一字字清晰道:「白先生,我剛才已經吃過葯了,不必費心提醒。」
白沭北之後幾天都沒找她,萌萌倒是每晚都會給她打電話,言談之間透露了他工作很忙的訊息,還不住抱怨自己是沒人疼的孩子。
林晚秋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拿過手機又看了一眼,的確是白沭北的號,也沒有被串線。
白沭北先是一愣,隨即才想明白她說的「葯」是指什麼,這麼懂事聽話,他該很滿意才對,可是為什麼心裏有些……被嫌棄的感覺?
林晚秋一時沒控制住,伸手把孩子單薄的身體用力攬進懷裡,這是她的女兒啊,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當初怎麼就捨得離開她?
順勢拿過一旁的事後葯就干吞了,這種葯聽說一個月只能吃一次,可是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將手機上的未接號碼刪除,強制自己不去亂想,把今天偷|拍的照片重新找出來拷貝在電腦上。
「等等。」白沭北喊住她,林晚秋有些疑惑,該說的都說過了,這男人還要怎麼樣?
白沭北忍不住開始揣測這女人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非得這麼迂迴才行?莫非還在他和高赫之間猶豫不決?
林晚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這是個剛剛三十齣頭的女人,精緻的妝容下卻隱隱能看出幾分滄桑。她深知一個人在這社會底層掙扎的痛苦,可是要她再次放棄自己的原則,還是辦不到。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女人照顧卻依舊乾淨整潔,屋頂的水晶燈很漂亮,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白沭北俯身過來替她解安全帶,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氣味兒讓她緊張地緊貼椅背。
白沭北沒出來,林晚秋也不好打攪他,帶著萌萌去浴室洗了熱水澡,幫著把孩子頭髮弄乾,又給她講故事,一切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和萌萌朝夕相處的那三個月。
林晚秋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些心疼孩子,只能不住哄著:「等周末大姨就去看你,寶貝乖。」
林晚秋呆怔住,有些難以置信,面前的男人對她說……交往?
林晚秋胸膛劇烈起伏著,用力抵住身後的阻礙,手指無措地想去抓門把手:「很晚了,你快去睡——」
她懷萌萌那一年,白沭北雖然一次也沒去看過她,但想來這些事他都是知情的。
高赫不解地看她一眼,堅定答道:「我自己有判斷力。」
她縮回單間里,死死用毛巾被裹住自己,緊咬著嘴唇沒敢說話,連呼吸都下意識減輕了。
第二天林晚秋回了公司,Aaron的經紀人看到這些照片果然慌了手腳,坐在辦公桌后沉沉睨著她:「你想怎麼樣?」
白沭北那邊靜了幾秒,嗓音微沉:「幾天不聯繫,連我的號都不認識了?」
白沭北有些不習慣她主動靠近,可是還是強忍著,眼神複雜地低下頭。
「是嗎?那我只好把這些照片公開了,Aaron如果傳出醜聞,公司應該會很頭疼才對。」林晚秋作勢要起身,面前的女人果然沉了臉。
門外的人似乎安靜了一會兒,林晚秋悄悄從雙膝中抬起頭,屏息凝神,能聽到外面一陣拖沓的腳步聲,果然不止一個人。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林晚秋暗自鬆了口氣,白沭北現在對她靠近萌萌果然沒那麼抵觸了。
她這句「再聯繫」便一拖再拖了好幾天,她是真的忙,小區拆遷的事已經提上日程,而且店裡只有她一個人,什麼事兒都得親力親為。
面前的男人兇巴巴地看她一眼,隨即一腳踹開了面前的木椅,聲音倏地拔高了:「付不起就別做生意,錢都賺不來還不趕緊關門。哥幾個,幫幫她。」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可是還是忍不住——」林晚秋語無倫次地說著,最後只化作一句哽咽的「謝謝」。她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每個字都好像在發抖。
萌萌臉上的笑意僵住,氣得齜著牙直跺腳,握著小拳頭抗議:「老爸你太笨了,為什麼要說是我要求的。」
萌萌抱著小熊翹著腿,腦袋枕在老爸腿上,氣定神閑地和林晚秋聊天:「大姨你安全到家了嗎?有沒有又迷路?」
白沭北不等她反應,直接打開車門下車,伸手接過她懷裡的東西直接塞進後座,單手攬住她:「上車再說,這裏不能停車。」
林晚秋紅著眼眶,臉色在熾白的燈光下好像白紙一樣,她似是有話想要對他說,嘴角戰慄著,掙扎良久才啞聲開口:「你……你怎麼來了?」
他冷聲吩咐著,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林晚秋知道他要做什麼,白沭北這樣的人,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把所有事情解決。
高赫靜靜看她一眼:「你喜歡沭北。」不用再猜測了,他早就該在她失落神傷的眸底看到了這些情愫,是他有些遲鈍,到現在才隱約察覺到。
回家以後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出來時發現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居然是白沭北打來的。她盯著那個號碼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澀得厲害。
這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她永遠是孤單一人,太想有個家了,也太想有個人能陪在身邊,即使不說話安靜地待在一起,她也會莫名安心。
站在公司大樓前,明晃晃的日光藏在薄雲之後,微風拂面,到處都是勃勃生機。
林晚秋把自己的所有存款都拿出來清算了一遍,這些年她省吃儉用,多少還有點小積蓄,除去林知夏那一大筆開銷是不能動的,居然還有幾萬塊。
給幾個相熟的同行打了電話,對方的態度卻有些閃爍其詞,林晚秋開始並沒有從中嗅到什麼不對勁,直到連續打給了三個人,對方的說辭都一概充斥著敷衍應酬。
林晚秋滿臉紅暈,小巧的鼻樑都憋得通紅,白沭北替她順了順髮絲,又俯身貼上她粉|嫩的唇瓣:「晚安。」
白沭北聽了他的介紹,卻眼角都未抬一下,繼續翻看其他菜色:「不用,她對海鮮過敏。」
林晚秋知道他有嚴重的潔癖,大概是嫌棄剛才折騰了一身汗。
她的心臟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揪痛,沉默地垂著頭,低聲應道:「顧小姐很漂亮,他們很般配。」這話是要多少勇氣才能說出口。
林晚秋只花了四萬多元就把小店盤下來了,店面非常小,但是簡單裝修之後看起來乾淨整潔,她自己把牆都刷成了明黃色,桌子換了乾淨透亮的小圓桌,店裡還擺了不少綠植,看起來舒心又安逸。
老爸這副嚴肅的樣子她幾乎沒見過,於是識趣地閉著小嘴不敢多說話。
想拒絕,卻沒能第一時間說出口,心思複雜地和他一路緘默,再抬眼時發現車子停在了一家餐廳前面。
本就逼仄的環境,因為滿地狼藉看起來格外緊湊,到處都是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對比之前整潔溫暖的小店,白沭北臉色越發陰鬱冷肅。
如果白沭北還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林晚秋就能果斷拒絕,可是眼下這男人太奇怪了,讓她後背發涼。
他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怒,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直直攫住她:「想吃什麼?」
兩人站在店門口,重疊的身形被拉得很長,林晚秋笨拙得不知道回應,心裏也亂得厲害。
白沭北沉默著,看她眼眶發紅、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心底那股滿足似乎又變成了別的,他沒來得及細想,上前一步將人攬進懷裡。
林晚秋打開購物袋隨意一瞥,有防狼噴霧劑,還有電棒,其他的還有一些她沒怎麼見過的,都在盒子里包裝完好。心裏頓時變得沉甸甸的,好像手裡的不是一些簡單器具,似是烙鐵,沉得厲害,也燙得可怕。
夜,重歸於平靜。
她站在他身邊,比他矮了一個頭,此刻似乎連氣勢都比他低了許多:「白先生,我們還是報警吧。」
白沭北手裡夾著半支未燃完的香煙,眉間卻有鬱結的弧度,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指了指旁邊的卧室。
「我——」林晚秋緊張地攥著衣服下擺,耳邊都只剩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拒絕,腦子裡只剩這一個念頭,可是那些話卻卡在喉嚨里,半天說不出來。
「不怎麼樣。」林晚秋抿了口咖啡,這才緩緩開口,「替我澄清,不管你和吳總私底下達成了什麼協議,可是我沒有玩忽職守。」
白沭北深深吻著,手心細細摩挲著她纖瘦的腰身,隔著一層布料,可是依舊能感覺到那陣緊實細膩的肌理。等滿足了,他才慢慢鬆開她。
「謝謝你的忠告。」林晚秋婉言回道,用力摳了摳手指。
門口傳來敲門聲,白沭北安靜挺拔地佇立在那裡,身上只穿著白色睡袍,眼神微冷。
林晚秋這才驚疑電話那邊換了人,沉默著,片刻后直接說:「萌萌睡著了,那我掛了。」
林晚秋抱著裝滿自己東西的紙箱往地鐵站走,剛剛邁出幾步,面前忽然停了一輛黑色越野,車窗降下,露出白沭北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孔。
白沭北冷冷瞥她一眼:「動我的人,就要得到教訓。」
「顧安寧離開,和你有關?」高赫腦子裡幾乎已經設想出一部狗血劇,「你和沭北……一|夜|情,被她撞見,然後生氣了?」
心念一動,她放棄了重回娛樂公司的念頭,每天戴著鴨舌帽穿梭在各個小巷子里。太旺的街道鋪面貴,她只能找些早餐店集中的偏僻小巷子。
安全費?林晚秋想了一下才明白這就是所謂的「保護費」。她沒想到這種小生意也會招惹上這些人,站在收銀台後微微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只是小本生意,付不起。」
「萌萌找你。」他乾脆把電話給了萌萌,自己抱著胳膊在一旁看電視,可是卻一丁點兒也沒看進去,萌萌和她聊的那些沒營養的話題倒是一字不落地鑽進了耳朵里。
林晚秋想,如果是為了萌萌接受她,的確也能說得過去,只是白沭北的轉變還是讓她膽戰心驚。
林晚秋默默地掛了電話,何必自取其辱呢,這本來就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她永遠都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太入戲了,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摔得更疼。
林晚秋沒聽顧安寧說過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以前還偷偷想過很多版本,卻沒想過這一種,白沭北那麼冷淡的男人,也會一眼就愛上哪個女人?
門帘突然被拉了起來,白沭北都沒心理準備,刺眼的燈光陡然照進眼底,他下意識閉上眼,濃眉微蹙,心底的煩躁更甚。他本來就沒什麼好脾氣,再偽裝也有泄露的時候,剛想發火,卻被面前女人的模樣給微微怔住。
林晚秋就更確定門外的不是好人了,她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或許是吳總咽不下那口氣,又或是地痞流氓,總之千萬不能開門。
帶上房門出來,剛好在走廊撞見白沭北,林晚秋站在門口局促地回視他:「那個,我睡哪間房?」
他口中還帶著淡淡的紅酒味,甜膩膩的,讓她有些忘乎所以。
林晚秋小時候是跟著父親開粥店的,其他生意成本太大,她沒有那麼多錢可以投入,開個粥店正好,在小吃店集中的巷子里租個不大的鋪面,租金應該不會太高。
林晚秋看著他們猙獰的模樣,腦子裡瞬間就想起昨晚砸門的人。
林晚秋幾乎被他半推著上了車,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晚秋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說話時表情沉鬱狠戾,可是黑沉的眸底卻帶著滿滿的關切,她那一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塗了黑色甲油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她嘆了口氣:「我去問問吳總。林晚秋,一個女人在外面闖蕩,沒有背景和依靠,不能太高傲,會玩火自焚。」
林晚秋記起上次被林知夏打,自己謊稱摔跤,沒想到孩子一直記掛在心裏,全身都好像被一團棉花包圍住,柔軟得不可思議:「我以後小心。」
「你不是不小心迷路就是摔跤,我很擔心呢。」萌萌揪了揪小熊的鼻子,說得特別認真。
白沭北轉身準備上車,餘光微微瞥見車後座的紙箱,這女人還真是丟三落四。
要是以前,白沭北鐵定直接掛了電話,可是這次卻有些不一樣,他遲疑幾秒把電話拿了起來,放在耳邊。
她果然怔了怔,身體明顯有片刻的僵硬,白沭北嘴角勾了勾,卻沒再繼續下去,退開些許下了車。
林晚秋的兩頰沒出息地燒了起來,白沭北卻沒再繼續挑逗她,而是嘴角帶笑地走了出去,和萌萌一起安靜地在外面等。
這麼明顯的拒絕,白沭北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克制著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林晚秋意外地看了好幾眼,不確定道:「給我的?」
林晚秋很清楚,比誰都清楚這個事實,可是感情要真能如流水一樣收放自如,這世界上便再也沒有「傻瓜」這個詞了。
林晚秋沒敢馬上開門,這麼晚了,而且這力道明顯昭示著來者不善。她悄悄走到門口,克制著急速的心跳,沉著嗓音問:「誰?」
林晚秋緊攥著拳頭,密實的睫毛緩緩垂下,避開他的視線才低聲答道:「大概是太累了。」
鋥亮的皮鞋踩在玻璃碎屑上,發出細碎的刺耳聲,林晚秋抬起頭,一雙眼紅得瘮人,可是倔強得沒落下半滴眼淚,只是無措地看他一眼:「你來了。」
白沭北狐疑地皺了皺眉頭:「臉色怎麼這麼差?」
看著那一張張高清晰解析度的男女親密圖,林晚秋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出更衣室里自己和白沭北瘋狂的畫面,每想一次都覺得心悸頭痛,在自己深愛的男人心裏,她大概也只是個用來發泄的工具而已,這比白沭北以前對她冷嘲熱諷的姿態更讓她心寒。
林晚秋看著,心底早就碎成了一片。
沒有做過母親,不會明白那種血肉分離的疼痛感。
她甚至不知道孩子取了個什麼名字,會住在哪裡,將來成長中一天天會變成什麼樣,第一次翻身是什麼時候,第一顆牙,第一句話……許多的第一次,她都無從知曉。
萌萌心情很好,一直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睨著她,林晚秋講完一個故事小傢伙還精神奕奕的。林晚秋無奈地合上故事書:「寶貝兒,你明天早上還要上幼兒園呢。」
林晚秋沒再說下去,高赫也不想逼她,只是柔聲安撫道:「誰沒做過錯事,而且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就算做錯什麼,白沭北這麼對你……你早就償清了,晚秋,你知道他心裏一直有別人,理智一點,他不是你的良人。」
高赫把她送到公寓樓下就走了,林晚秋等他的車駛遠,這才重新出了小區門過馬路。馬路對面有家藥店,這次她學乖了,不用讓人提醒。
屋子裡靜悄悄的,周圍一點兒聲響都沒了,可是她依舊心有餘悸,坐在床上許久都沒敢動。這一刻,她異常想念父親和繼母,就連林知夏她都格外思念。
他後面一句話刻意壓了音調,反而染了一層曖昧的氣息,林晚秋臉上火辣辣的,幾乎可以想象自己此刻有多滑稽。
林晚秋忙起來就忘了白沭北的存在,他似乎也忙,一直沒找過她。中間倒是給她打過一次電話,林晚秋當時正忙,都沒細看就接了起來,語氣也不夠溫和,還帶著些不耐煩:「誰?」
林晚秋緊咬著嘴唇,緘默不語,白沭北總能拿準她的弱點。
林晚秋一愣,急忙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
她不想依賴白沭北,或者說更想憑自己的力量讓他刮目相看,以前已經讓他誤會她那麼愛財了,現在真的不能再無故倚靠他。
那經紀人也不再多言,撥了電話給吳總,最後公司主動發了道歉信,並且對那家電器商場做了相應賠償。
「大姨,你怎麼哭了?」萌萌愕然地瞪著眼,死死盯著林晚秋,小手慌張地替她擦著眼淚。
萌萌聽她這麼說,歪著頭認真問:「那大姨和爸爸結婚啊,結婚以後我就要管你叫媽媽啦,而且我們可以天天待在一起。」
白沭北聽了會兒,忍不住發出一聲低笑:「馬和松鼠的身高能一樣嗎?那馬怎麼那麼蠢?」
白沭北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裏滿滿的好像被一種陌生的電流充斥著,很舒服,也很滿足。他遲疑著抬手握住她的肩膀,等她抬頭,這才低聲道:「這件事交給我,不用擔心。」
白沭北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只是被她用這麼脈脈含情的眼神注視著,心理異常滿足。
林晚秋把孩子抱得很緊,不住地安慰著,萌萌趴在她懷裡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氣味兒,這才慢慢進入夢鄉。
男人英俊的眉眼帶著璀亮的星光,讓她越發的沉迷其中。想到萌萌,想到他無意給予的溫暖,明知道這一切都並非真正屬於她,或許有天就會發現這隻是一場夢,可是還是控制不住,還是想要——
白沭北打斷她,嘴角竟還帶著淺淺的笑痕,林晚秋有些無措地別開眼,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有些驚懼。
林晚秋為自己沒出息的舉動懊惱極了,可是她在白沭北跟前就是這麼沒出息,只要他稍稍示好就完全亂了分寸。暗自告訴自己:醒一醒,林晚秋,這男人不是你要得起的!給自己做了這樣的心理暗示,她才打開車門跟了上去。
她抱得他很緊,讓他幾乎無法動彈,白沭北只得扣住她的後腦勺兒認真凝視著她:「這次不會強迫你,林晚秋,我想要你,給嗎?」
這次她來不及後退,只是驚慌地瞪著眼,一雙透亮的眸子閃著水光,茫然地看著他。離得太近,只能看到他不斷顫抖的長密睫毛,他的氣息充斥了她整個味蕾。
他說完復又看她一眼:「一見鍾情。」
萌萌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林晚秋看著孩子稚嫩的小臉,白白凈凈的,籠罩在一層暖暈之中,心裏有滿足的情緒緩緩流動著,如果能每天看著孩子入睡,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他僵硬地低下頭,只能看到埋在胳膊上黑黝黝的小腦袋,她不說話,只是一雙手勒得他極緊。
這次的力道沒之前那麼兇悍了,很有節奏,看得出來敲門的人沒那麼急躁,可是林晚秋還是不敢動,她看了眼一旁的鬧鐘,已經十點多了。
直到此刻她還是清醒地知道白沭北不愛她,可是六年過去了,他對顧安寧還剩多和圖書少感情呢?這麼想或許有些卑劣,但她實在太喜歡這個男人了,愛得那麼小心,沒有尊嚴,甚至為他給予的一點點餘溫就竊喜很久。
林晚秋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她現在已經攢了不少人脈,混娛樂圈要的就是資歷,她可以找到更好的公司,一切只會比現在更好。
害怕自己會跌進去,白沭北就是一個無底的深淵,一旦墜落就永世不祥。她乾脆直接說出了關鍵所在:「那顧小姐呢?如果她回來,你怎麼辦?」
林晚秋換了拖鞋,坐在門口的鞋柜上發獃,狠狠搓了搓臉頰,自言自語道:「不能信,不能信,林晚秋,拿出點尊嚴來。人家追你就答應,太沒下限了。」
白沭北從頭到尾都紳士得可以,還給她開車門,好像幾天前強迫她的男人不是他一樣,林晚秋彆扭夠了,到了樓下才暗自舒了口氣。
果然這群人坐定之後,其中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直接表明來意:「在這裏做生意,怎麼不問問我們?安全費交了嗎?」
林晚秋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單純,後來還是泳兒提醒她:「吳總吃了那麼大的虧,哪會那麼容易讓你好過啊,他估計一早就跟圈裡人打過招呼了。」
林晚秋愣了愣,猛然間聽到他的聲音還有些不適應,壓低嗓音道:「我正在忙,回頭再聯繫你。」
她來不及說話,身體就被他抱住倏地旋轉過來,後背抵在門板上,卧室的門應聲嗒一下落了鎖。
他啞聲呢喃,原本扶在她腰間的手掌緩緩往下,附身在她耳畔,唇瓣若有似無地擦過她小巧的耳郭:「這是我的房間。」
「已經很晚了。」她支吾著拒絕,小心看了眼他的臉色,「下次吧。」
白沭北詭異地不說話了,手機里只剩下彼此細微的呼吸。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但是已經沒心思細想,只是說:「我還有事要做,掛了。」
林晚秋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一點點解開他浴袍的系帶。
周圍有幾所大學,不少女生為了減肥晚上都很少吃正餐,她的小店開起來,生意居然也很紅火。
林晚秋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會對她說出這麼一番話,他說,想嘗試……喜歡她?
想著高赫對自己說的,他和顧安寧相識的畫面,忽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個小丑。
門外的人不說話,只一腳比一腳還用力。
林晚秋貪婪地看著照片上的孩子,萌萌滿月的照片,萌萌一歲時的樣子,萌萌剛剛紮起小辮的模樣,還有萌萌學走路時踉蹌不穩的姿態。
孰料白沭北卻換了腔調,連語氣都和以前不一樣了,竟然異常溫柔:「今天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要你,有沒有哪裡弄傷?」
Aaron的經紀人靜了片刻,這才道:「你明知道吳總只是將計就計,他的目的是你,我幫不了什麼忙。」
話音剛落門板就被叩響了,林晚秋嚇了一跳,從貓眼兒往外看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到,樓道里的聲控燈一直沒人來換,而且拆遷辦已經下了最後通知,一個月內必須搬走。
面前的男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此刻看到他的心情有多複雜,看著他,好像他身上都披了一層暖色餘光,細細密密地照進了她心底。
白沭北險些笑出聲,忍耐著咳了一聲:「我沒那麼禽獸,不過你想要,我隨時可以。」
林晚秋大驚失色,身體已經被他輕易抱起扔在了床上,床很軟,陷進去腦子有短暫的眩暈感,接著就是他沉重的身軀覆了上來。
「先吃飯。」白沭北伸手將她耳側的髮絲撩開,指尖輕輕拂過她粉|嫩的耳垂。
「我是認真的。」白沭北的聲音在夜晚格外迷人,低沉磁性,透過電波細細流淌進她心底,而且句句擊中她的軟肋,「萌萌已經越來越懂事了,她需要一個母親,你和我都在擔心相同的問題,世界上只有親生母親才能夠無條件對孩子好。」
林晚秋渾渾噩噩地想著,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直到捲簾門再次被敲響,她的心臟狠狠一縮好像被人用力攥住一般。
白沭北忍不住發出一聲笑,為什麼她越是這般手足無措他越覺得有意思,比那個見了他便橫眉冷對的林晚秋可愛多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果然「懷柔政策」就是好用。
微沉著臉,他一把將地上的女人拽了起來:「和萌萌回車上。」
林晚秋倉促地點了點頭,說:「會用,裏面應該有說明書。」
白沭北看她這副惶惑不安的模樣就更得意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兒,倏地吻了上去。
他幽深的眸子如一片望不見底的汪洋,沉沉的,似乎欲湧起滔天的巨浪將她吞噬掉。
電影是沒心情再看了,店裡也依舊亂糟糟的,林晚秋被白沭北塞上車,抱著萌萌坐在副駕上。
白沭北看她拒絕,眉心擰得更緊,心底隱隱有些不耐,卻還是克制著,淡淡頷首:「好,需要我幫忙就開口。」
林晚秋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到了些什麼。
白沭北深沉的眸底有微微的光亮,低下頭,嘴角勾起曖昧的弧度:「你身上我哪裡沒見過。」
林晚秋心裏五味雜陳,之前那些猶疑忐忑瞬間好像透明氣泡一個個噗噗地破滅了。這才是現實啊,她怎麼險些就昏頭昏腦地淪陷了。
林晚秋用力摳著掌心,不回答也不否認。她喜歡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是一場無望的暗戀,縱然把真心剖開了放在他面前,他有的也只會是厭惡和嘲諷,太可悲了。
他壓根就沒往這上面想,只是聽了萌萌的話,覺得確實該走溫柔政策,只是這女人也實在太會掃興了!
白家大少是這裏的常客了,可是帶女伴這六年來還是第一次。
店門是那種很老式的捲簾門,沉重的力道撞擊在上面發出嘭嘭的劇烈聲響,沉重地撞擊著耳膜,一聲聲在寂靜的小巷子里顯得格外心驚。
白沭北皺著眉頭,嗓音沉了沉:「家裡沒有食材了,叫外賣吧。」
林晚秋呼吸急促地注視著他,他揉了揉她柔軟的黑髮,在她唇上低聲絮語:「晚安,別胡亂開門,下次可不一定是我了。」
面前的孩子是她的女兒,可是捫心自問,她一輩子也給不起萌萌這樣的生活。
林晚秋微笑著保證:「不走,大姨明早給萌萌做飯,親自送萌萌去幼兒園,好不好?」
她滿眼崇拜地注視著這高大挺拔的男人,白沭北卻沒再看她,而是直接給警隊的朋友打了電話。他說話時側對著她,只留給她冷峻清寒的面容,高挺的鼻樑線條優美,薄唇抿出凌厲的弧度。
林晚秋啞然,表情微訕:「萌萌——」
白沭北似乎也彆扭,扯了扯領口的扣子,濃眉微蹙:「工作的事兒要我幫忙嗎?老三認識不少娛樂公司的人。」
白沭北卻一手勾住她的腰,將她箍得退無可退:「沒走錯,今晚和我一起睡。」
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縮在上面什麼都不想做,明天要怎麼辦?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目的,要報警嗎?可是什麼也沒發生,警察也不會重視的。
萌萌坐在凳子上,懷裡還抱著自己的小兔子,一雙眼睛緊張地注視著林晚秋和白沭北。
林晚秋聽著,卡在喉嚨里的話都慢慢咽了回去,白沭北這語氣帶著寵溺,可是言談之間還是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林晚秋眼神複雜地看過去,隨即想起白沭北的確是知道她對海鮮過敏的。那時候她還正懷著萌萌,而且已經離預產期很近了,家裡的保姆不知情,居然給她熬了海鮮湯,當晚就全身又紅又癢,起了許多疹子。
「別急著拒絕我,你可以看我表現。」
白沭北微微轉過頭看她一眼,黑沉的眸子似是有股異樣的電流,他沉默幾秒,嘴角微動:「那就先交往。」
萌萌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大姨好笨,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和爸爸一起睡,向他撒嬌啊。」
林晚秋訕訕扯了扯嘴角,看到他懷裡的紙箱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忘記了。」
「對啊。」萌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剛剛「教育」完老爸,現在又要來「教」笨大姨,大人們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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